这下,堂本急了,他立刻回道:“那些都是流川公子赏赐给罪臣的。”
“好啊,那你对天发誓,难道你就没有做过一件愧对皇上,愧对社稷的事?!”高头大声质问他,随后蹲下身来,又好言好语的劝道:“本官是真心真意想给大人一条活路啊……”
堂本想了想,说道:“如果罪臣依旧无法领受大人的恩惠呢?”
“那就依法处置,凌迟处死,择日行刑!”说完,高头将刑部的判决书丢到堂本面前。
凌迟!?
堂本吓得瘫坐在原地,身为御医,他不可能不知道凌迟是什么刑罚,三百刀,一刀一刀的割在血淋淋的肉上,何种痛楚,自己怎么可能受得住。
高头见堂本不说话了,于是又好言相劝道:“堂本大人,反正离刑期尚有段时日,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清楚,本官会派人留守在刑部司狱,静候你的回复。”
……
藤真从相国寺回来后,立刻将流川接走堂本老母亲的事告诉了南烈,并不断称赞流川性情纯粹,待人真诚,大义凛然,不惧权贵,是个大大的好人。
南烈听后,几次想告诉他真相,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藤真是什么样的性格,他还不了解吗?就他那演技,万一被他知道了真相,在流川枫面前不露出马脚才怪。所以,南烈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是半个字都不敢告诉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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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井差人给堂本送来了“辞阳饭”,怎奈,堂本却说没什么胃口,不想吃。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是藤真一贤。
一贤今晚特意为堂本炖了一锅牛腩煲,来送别这位得意门生。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一贤揭开了锅盖,一股香浓的肉味从锅里飘了出来,勾起了堂本对往日的回忆:
那一年,他刚刚做上御医,一贤为了替他庆祝,也炖了一锅牛腩煲,只不过里头萝卜多,牛腩少,一贤借此忠告他: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听后,连连点头应允。
后来,他在军营里,为流川把出了喜脉,流川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赏赐给了他,借此拉拢他为自己做事。他两眼紧紧盯着那羊脂白玉,一颗刚正不阿的心蠢蠢欲动了起来。
再后来,流川听闻静妃怀孕,将一剂堕胎药送到他手中,他犹豫了,结果流川又将一棵世间罕有的珊瑚树送到他府上,攻陷了他仅存的一点良知。
就这样,之后是淑妃、兰妃,一个又一个妃子在他的“调理”下,纷纷流产……
从那之后,每当午夜梦回,那些遭他毒手的女人,就像冤魂一样,对他死缠不休,直到此时,他才终于明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皆已无可挽回!直到此刻,他才想通,原来人在一生中的某一刻所做的决定,真的会改变他的一生!
明天,他将以肉身上的三百处疼痛去赎这一世犯下的罪孽……
思及此处,堂本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他拿起筷子夹起锅中一块萝卜,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他这才品味出,原来“萝卜”的滋味竟是如此清甜可口……
所谓凌迟,就是刽子手用小刀,一刀一刀割下犯人身上的肉,先是胸口,接着是大腿、手臂、腹部、双耳、双目,最后才到心脏,全程需要几个时辰,但是,直到下最后一刀之前,都要求必须保证犯人还活着。
次日晌午,南烈打开那个装有十二把短刀的布袋,然后将这些刀一一陈列在香案上,祭祀完毕后,就由三井带着一众衙役,押送堂本的囚车开赴刑场
如果说市井百姓对砍头早已见怪不怪的话,那目睹过凌迟的人就一定不会多了。所以这一日,城中无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只要有空,都往西郊去凑热闹。一时间,一条并非宽阔的官道被挤得水泄不通,而洋平正掩藏在这群人之中伺机而动。这是安西最新交给他的任务:一旦发觉堂本因忍受不了疼痛而要泄露皇子行踪的话,就杀了他。
这时,人群里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堂本大人,喝了这碗麻药吧,一会儿会好过一点。”
原来,藤真打听到凌迟的人如果吃了麻药,痛楚就可以减去大半,所以他一早就去张罗了蟾酥、冰片、蛇床子、洋金花等药材,熬了一碗药给堂本送来。
怎奈他刚把药碗递上前去,就被一只大手打翻在地,他定睛一看,阻止他送药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烈!
南烈打翻了藤真的药之后,二话不说,板着一张冷酷无情的脸,继续跟着队伍前进。
混账南烈,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藤真虽气愤至极,却也是无可奈何,这药都打翻了,再去熬一碗是来不及了,于是,他只能跟着押送队伍一路来到了西郊刑场。
尚和城西郊刑场再一次壁垒森严,人山人海。
高头力作为这个案子的主审,当仁不让的坐上主席位,监督行刑。
三井瞥了一眼刑台边的日晷,见日头已到午时三刻,便示意高头可以开始了。
一番验明正身的手续做完之后,南烈走上刑台,对堂本说道:“后面的路,我会陪着你。”
堂本听后,不禁宽慰不少,露出一抹浅笑,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南烈解开了堂本的衣襟,一掌击向他的心房,这是为了让血管收缩,一会儿动刀时,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接着,他拿起一柄短刀,对着堂本胸口的位置剜了下去,挑起一片肉,向天空抛去,这在凌迟中叫作“谢天”,然后又剜一刀,甩向地面,这叫作“谢地”。
之后就是按照各个部位,一刀一刀的剜下去,三井则站在监斩台上报数。
刑场周围,早已是一片唏嘘,晴子、小莲虽然也来到了现场,却是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开。樱木和伊藤则是叹息不止,藤真和一贤更是泪流满面,不忍直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往日一幕又一幕的场景浮现在堂本的脑海中,他不敢叫唤,更不会叫唤,因为他坚信,唯有肉身的痛楚才能唤来灵魂的洁净……
……
日头渐渐往西偏离,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已经将近两个时辰了,就在三井报数到二百九十八刀时,高头突然起身,勒令暂停!
高头拿着一碗麻药,走到堂本面前,说道:“是不是很痛?只要说出皇子的下落,这碗麻药就让你喝下去。”
堂本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皇子……皇子在……”
高头眼睛一亮,立刻追问一句:“在哪里?”
“在……在……在你府上……”说完,堂本仰天长笑。
高头怒不可遏,当即摔碎了药碗,下令继续行刑!
于是南烈在剜下了最后一刀后,对堂本说道:“好好上路吧。”
堂本闭上了眼睛,随即,南烈一刀刺向他的心脏,结束了他这荒唐的一生……
堂本虽然已死,可藤真和南烈的账还没算完。
行刑结束后,未等众人离开刑部,藤真便闯了进来,他看到南烈正在收拾道具,于是对着他,大声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啊,堂本大人是我爹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连一碗麻药都不让他喝!”
南烈不以为意,说道:“我不是一直都这么残忍吗?你头一天认识我?”说完,他依旧低着头自顾自收拾着刑具。
一旁的三井察觉苗头不对,于是打了个哈哈便拉着众人去了天香楼,将这里交给了两个怒火中烧的男人。
虽说藤真性情纯良,容易轻信他人,可这并不代表他傻,他见众人走了之后,上前一步说道:“不是,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我只是按规矩办事。”南烈仍然低着头说话。
藤真不依,又走近一步,说道:“你撒谎,你明明已经变了,为何一夜之间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你?如果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又为什么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