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烛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因的。”
林秋石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不到死去的那一刻谁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这么想着,他倒是非常幸运,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怎么死去,所以心中少了些对未知的迷茫。
“也没什么好知道的。”阮南烛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了。”
林秋石知道他又要进门,正想劝他说今天晚上就是除夕,不然咱休假一天吧,结果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林秋石:“……”唉,算了算了。
他下楼,开始准备年夜饭。
这会儿别墅里就剩三个人,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易曼曼也留了下来,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剁肉馅。别看易曼曼长相清秀,但剁肉的姿势却看起来颇为凶残,拿着两把菜刀咚咚咚不到一会儿就把肉剁了个粉碎。
林秋石也不知道他们年夜饭是什么规矩,决定饺子和菜都做点。
林秋石把买来放进池子里养着的鱼捞起来,干净利落的杀掉之后开始刮鳞:“你们吃松鼠鱼么?还是做酸菜的?”他记得阮南烛什么都吃,只要味道够好。
易曼曼道:“都行啊,松鼠鱼吧,看着好看。”
林秋石点点头,点火烧油。
就在他热油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却响了起来,易曼曼正在揉面腾不开手,林秋石道:“我去开门。”他走到门口,通过监视器看了看外面,发现居然是谭枣枣和张弋卿两人。
林秋石稍作犹豫,给阮南烛打了个电话,阮南烛这会儿肯定不会进高级门,低级门十几分钟就能解决,现在应该已经从门里面出来了。
果不其然,阮南烛接通电话问他什么事。
“谭枣枣带着张弋卿过来了。”林秋石说,“要放他们进来么?”
“放。”阮南烛说。
林秋石嗯了声,抬手打开了门。
谭枣枣看见林秋石,道:“新年快乐呀秋石!”
林秋石点点头:“你们进来吧,在客厅里随便坐,我正在做饭,他知道你来了,你等一会儿就行。”
谭枣枣说了声好。
张弋卿跟在谭枣枣身后,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看起来憔悴的惊人。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神情也说不上热切,看得出这人还是很傲气。
林秋石只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人到底如何和他没关系,到底带不带,他也没有发言权。
谭枣枣和张弋卿坐到了客厅里,片刻后,阮南烛从二楼的楼梯上了走了下来。今天他穿的是一件无领的黑色毛衣,因为屋子里还算暖和便没有穿外套,这毛衣稍微有些贴身,更是衬得他肩宽腰细,是个标准的衣架子。他的头发略微有些长了,没有去剪,而是随意的在脑后扎出一个小小的发髻。
阮南烛走到谭枣枣面前的沙发前坐下,拿起一个枣子啃了一口:“说吧。”
谭枣枣苦笑:“南烛……抱歉……”
阮南烛:“你道什么歉?”他看向张弋卿,语气一点没客气,“有事情赶紧说,今天除夕,不想留外人吃饭。”
张弋卿抿了抿唇,表情绷出一个紧绷的弧度,就在谭枣枣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却道:“阮先生,我对我之前的无礼感到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原谅我。”
阮南烛靠在沙发上,神情懒散:“说吧,你在第二扇门里遇到了什么。”
张弋卿叹气:“很糟糕的事。”
到底是写过剧本的,描述起来倒也活灵活现,说是第二扇门里面白鹿的人极其不靠谱,给出的线索不但是错的,还比他先死了。而最惨的是第二扇门带了点大逃杀的味道,张弋卿最后不得不对队友动了手。
阮南烛听着他的话,不动声色:“你杀了人?”
“没有。”张弋卿说,“我只是把他们打伤了,让他们无法移动,但……”
但门里面,伤了的人几乎就等于死了,只要门一开,门里面的怪物都会躁动起来,到时候没办法移动的人,就只能在那儿等死。
阮南烛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说:“那你这次来是想做什么?”
张弋卿叹气:“我……想恳请阮先生原谅我之前的冒犯。”他当时太自负,再加上阮南烛长得实在是漂亮,在娱乐圈混了太久的他自顾自的给阮南烛贴上了花瓶的标签,再加上白鹿那边的对阮南烛的污蔑……
阮南烛:“白鹿那边说了什么?”
张弋卿没敢直接说,表情有点尴尬:“话很难听……”
阮南烛:“但说无妨。”
张弋卿咳嗽一声,语气低低的:“说您以色侍人……”说的倒也挺委婉,直白点就是说阮南烛靠着他那张漂亮的脸蛋来拉客。
阮南烛冷冷的笑了,他说:“嗯,我知道了。”
张弋卿欲言又止。
最后谭枣枣没忍住,小声说:“阮哥,您能不能帮帮张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阮南烛说:“我不会带他。”他语气笃定,没有一点商量的味道。
谭枣枣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阮南烛了。
“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另外一个组织。”阮南烛说。
张弋卿道:“另外一个?”
阮南烛从张弋卿的表情里读懂了迟疑,淡淡道:“放心,白鹿那种垃圾给他提鞋都不配,不过我得给你先打个预防针。”
张弋卿:“嗯?”
阮南烛:“那组织的首领是你的粉丝。”
张弋卿:“……”
阮南烛:“还是脑袋有点残的那种,把你所有的电影都买了天天窝在家里看。”
张弋卿干咳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羞耻。
阮南烛道:“如果你想清楚了,我就给你他的联系方式。”
张弋卿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点头同意,虽然不能让阮南烛亲自带着,但想来他介绍的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至少比白鹿那群坑爹货靠谱吧。一提到白鹿张弋卿就一肚子的气,最后还是靠着他,白鹿另外一个成员才活着出来。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走吧。”阮南烛看了看表,很不客气的送客。
谭枣枣支着脑袋看向厨房,委屈道:“阮哥你就不能留我们吃个饭么?闻起来好香啊。”
这会儿林秋石正在厨房里炸鱼,一屋子都是鱼浓郁的香气。
“不能。”阮南烛很是无情,“快点走。”
谭枣枣:“……”每到这时候,她就开始想念门里面的阮南烛了,至少阮白洁姑娘比阮南烛还多了点人情味。
蹭饭失败,谭枣枣和张弋卿只能告辞。
他们谈完,林秋石的松鼠桂鱼刚做好,端出来看见阮南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走了?”
阮南烛点点头。
“哦。”林秋石道,“你饺子喜欢吃什么馅的,我准备了韭菜白菜和香菇……
阮南烛看向林秋石,这会儿林秋石正穿着围裙,表情柔和的看着他,暖色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在他的脸颊上镀出一层淡淡的橙色,让他看起来更加的柔和,充满了一种独属于俗世的温暖味道。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了,阮南烛隔了一会儿才回答:“白菜吧。”
林秋石并未察觉出阮南烛的异样,点点头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做菜去了。
吃年夜饭,看春晚,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气氛却很不错。
看完之后三人又去楼顶上放了烟花,烟花是易曼曼买的,林秋石本来以为阮南烛不会陪他们,没想到他却表示一起也无妨。
天空很黑,漂亮的烟花在他们头顶上炸开,其他地方也响起了爆竹的声音。在今日的夜里,他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出现,也不用害怕突然死去。
新的一年到了,林秋石抬头看着夜空,竟是开始期待起了未来。
除夕之后,大家陆陆续续的回了别墅。
程千里和程一榭是最先回来的,两人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他们那边的特产。
“是我妈非让带的。”程千里埋怨,“十斤肉啊——我让她邮过来她非说不一样,这怎么不一样了?是沾染了我的汗水更香了吗?”
易曼曼:“你能不能别说的那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