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郎蹲下来,一手握住他的脚踝,一手帮他穿鞋。
徐洛闻心跳到嗓子眼。
我的天,穿鞋,这可是偶像剧里的经典桥段,这头傻狼竟然也会!
穿好鞋,白郎仰起脸,冲他笑了笑。
我靠!绝杀!
徐洛闻被杀的片甲不留,心率失调。
白郎站起来:“走吧。”
“喔。”徐洛闻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去。
隔壁就是邵绮敏的病房,白成礼陪在旁边,两个人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徐洛闻一进来,邵绮敏就连连道歉,徐洛闻忙说:“阿姨,你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他们,你没必要替他们道歉。”
邵绮敏哀哀垂泪,说:“一栋房子,换余生安宁,值了。”
白郎说:“邵姨,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和我爸住上更好的房子。”
邵绮敏笑着点头:“你和小闻都是好孩子。”
白成礼说:“以后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但邵绮敏正在伤心,没能领会,而白郎还没开窍,也没领会,只有徐洛闻领会了,悄摸偷看白成礼,却被逮个正着,忙咧开嘴笑笑掩饰过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已经黑透了。
一番商量之后,徐洛闻带白成礼回家,白郎留下来照顾邵绮敏。
三个小家伙被关了一下午,早就急坏了,徐洛闻一开门就撒欢往外跑,反正院门关着,他也就随他们去了。
“白叔叔,”徐洛闻扶白成礼坐到床上,“您先歇会儿,我回趟家,把咩咩的奶粉奶瓶还有阿黄的狗粮拿来。”
白成礼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养狗跟养儿子似的。”
徐洛闻讪讪一笑,转身离开,白成礼忽然在身后叫他一声,说:“小闻,谢谢你,在医院里拼命护着我。”
徐洛闻说:“都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回到家,把需要的东西收拾到袋子里。
徐洛闻心想,干脆在那边也备一套好了,省得还要跑来跑去地拿,于是收拾出一大袋东西,提着回了白家。
进屋,发现白成礼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徐洛闻扯过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出去做饭。好一通忙活,饭做好了,把白成礼叫起来吃饭,又把三个小家伙分别喂饱,然后打包饭菜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饭菜摆好,三个人一起吃。
“这菜是你做的?”邵绮敏惊讶。
徐洛闻点头:“还合您的胃口吗?”
“真好吃,”邵绮敏说,“你看起来可真不像会做饭的样子。”
徐洛闻失笑:“白叔叔也这么说,你们俩都以貌取人。”
吃完饭,徐洛闻对白郎说:“我在这儿陪邵阿姨,你回去陪你爸吧。”
白郎说:“你回去,我在这儿。”
徐洛闻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得好好休息,我闲人一个,无所谓的,你快走吧。”
白郎却坚持:“你回去,今天就在我家睡,睡我的床,听话。”
徐洛闻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回家去。
白郎送他到停车场。
今夜月明星稀,刮着一点微风,并不怎么冷。
白郎问:“你今天给我买的饮料叫什么名字?”
徐洛闻答:“热巧克力,怎么了?”
白郎说:“甜甜的,我喜欢。”
徐洛闻心里便也甜甜的,仿佛空气里都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甜腻,就连呼吸都是甜的。
催情剂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身体,或许是适应了,徐洛闻已经能控制得很好。他甚至有些迷恋上这种血气翻涌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那么鲜活。
徐洛闻说:“我要走了。”
白郎说:“嗯,我看着你走。”
徐洛闻却没立刻走,他仰头看了一眼月亮,说:“今晚的月色真美。”
白郎也看一眼,说:“的确很美。”
徐洛闻低头看着他,轻声说:“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像电视里演的那样……”
第52章
白郎还没反应过来, 徐洛闻突然看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忙推了白郎一把,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迅速发动,绝尘而去。白郎很想追上去, 却只能无限惋惜地吁口气, 转身走了。
邵绮敏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办了出院手续。头上的纱布拆了,左胳膊的石膏却还打着,医生说半个月后来拆除就行。
走出医院的大门, 邵绮敏由徐洛闻陪着上了胡恩赐的车,直奔房管局去办房屋过户手续。张婉坐在副驾, 一路上一句话都没和邵绮敏说。
完事后, 四个人在房管局门口分道扬镳。
“小婉, ”邵绮敏叫住女儿,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母女了,以后在路上碰见, 也没必要打招呼, 就当是陌生人吧。”
张婉欲言又止, 没有说话。
邵绮敏笑了笑:“不管怎样,我始终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好好生活吧, 用一颗善良的心。”
“你跟一个疯老婆子废什么话, 赶紧上车!”胡恩赐打开车门把想说话的张婉塞进车里, 扭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邵绮敏看着驶远的汽车,神色怅然。
徐洛闻终究忍不住,问:“邵阿姨,张婉真的是不小心把您推下楼梯的吗?”
邵绮敏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灰白鬓发,没有回答。
但徐洛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张婉真的是不小心,邵绮敏绝不可能如此决绝地同她断绝关系。
“我们回家吧。”徐洛闻说。
“好,”邵绮敏笑了笑,“回家。”
上了出租车,安静许久,邵绮敏突然开口,讲述起那些遥远的往事,讲女儿小时候多么乖巧可爱,讲女儿高中时桀骜叛逆走上歧途,讲女儿怎么变成现在这副心肠,讲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徐洛闻知道,此时任何安慰都无用,发泄是最好的途径,用眼泪作别,用悲伤了结,自明日起,以往种种便化作过眼云烟,然后重拾勇气,从头来过。
出租车停在巷子口,邵绮敏擦干眼泪下车,看到了拄着拐杖站在巷子口的白成礼。
夕阳西下,暮色初临。
白成礼伸出手,邵绮敏走过去握住,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并肩往家走。
徐洛闻走在后面,只觉得眼前这一幕美好浪漫得让人想要落泪。他掏出手机,拍下了沐浴在夕阳余晖里两个人的背影。
到了白成礼家,徐洛闻放下邵绮敏的东西,抱上咩咩回家,把阿黄留在了这里。
今天是阴历十五,月圆之夜。
是狼人的异变日,也是受难日。
回到家,徐洛闻烧水冲奶粉,咩咩吃饱了才有力气对抗异变。
咩咩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不停地叫唤,徐洛闻把它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安慰。
门铃响了。
徐洛闻快步过去开门,白郎走进来,伸手把咩咩抱过来,一抬眼,将徐洛闻的担忧和心疼全看清楚,他柔声说:“别怕,有我在。”
徐洛闻点点头,转身去了厨房,冲好奶,拿着奶瓶走出来,递给白郎,让他喂咩咩。
“你还没吃饭吧?”徐洛闻问。
“回来的路上随便吃了点。”白郎回答。
徐洛闻想说点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想了想,又说:“明天是周六,你应该不用上班吧?”
白郎说:“不用。”
徐洛闻说:“我今天陪邵阿姨去房管所办了房屋过户手续,既然你明天不用上班,咱们就一起陪邵阿姨回趟家,收拾一下行李,顺便把家具处理了,该卖的卖,该扔的扔。”
白郎说:“好,都听你的。”
徐洛闻说:“我今天见到邵阿姨她女婿了,鼻青脸肿的,像个猪头,太丑了。”
白郎说:“如果不是担心你晕着,我可能会把他揍成植物人。”
徐洛闻说:“今天回来的路上,邵阿姨哭得特别伤心,我就想为人子女的怎么能坏成这样,怎么忍心这样伤害生你养你的母亲。”
白郎说:“有的人是人,有的人是牲畜,或者牲畜都不如。”
就这样徐洛闻唠叨几句,白郎回应几句,直到咩咩喝完奶,天也黑透了,一轮圆月爬到了天边。
徐洛闻带着白郎来到次卧。
在医院照顾邵绮敏的这三天,徐洛闻拜托无所事事的谭嘉应把他家的次卧进行了一番大改造——所有家具全部清空,窗户砌上,四面墙全装上隔音板,门换成坚固的防盗门——次卧被改造成一间固若金汤的困室,专门用来应对白郎和咩咩的异变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