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身姿摇曳,地上却没有配合他的影子。
蒙萌脸色微变:“他是什么意思?”
丰羽织道:“很多人都知道,来到鬼界,绝对不能食用这里的菜肴,饮用这里的酒水,否则便会留在这里变成妖怪。但事实上,只要闻过栖先生酿造美酒的香气,就无法返回人间了。”
“什么!”蒙萌急了,忽然又想到什么,怔怔地看着丰羽织道,“你明知如此,还特意过来找我?你不怕也变成妖怪,永远留在鬼界吗?”
丰羽织凝视着她,清隽的脸上满是柔情:“我是来带你出去的。即使失败,我也会陪你一起留在这里。”
蒙萌的脸慢慢涨红,喃喃道:“你……你在说什么……”
“别怕,一切交给我。”丰羽织说着,便要唤出式神,念咒施法。
栖先生却是有恃无恐,袖子一番,红叶飘飞,满堂喧闹的妖怪顿时露出丑恶面目,将二人团团围住。他们对栖先生酿造的酒如痴如狂,就算他们能够想起当初就是因为这种酒使得自己无法离开鬼界,怕是也会不要命地喝下去。
无论是谁敢于对栖先生出手,妖怪们都会将他视作仇敌群起而攻。丰羽织面沉如水,将蒙萌护在身后,思忖着一旦动起手来,如何保护蒙萌不受到一点伤害。
妖怪们觥筹交错本就吵闹,此刻露出原型上蹿下跳更加沸腾。听到夏醇睡不踏实的嘟囔声,阎浮眉头微微一皱,对周围的噪音感到十分不满。
手臂轻扬,妖怪手中的古琴便飞至面前。一曲花月清辉自指尖下流淌而出,曼妙悦耳,沉静清心。山风月辉在琴音中化为实质,风如卷纹,月似流水,缓缓浮动起来。
漫山红叶簌簌作响,清泉温水潺潺流动,原本吵吵嚷嚷的妖怪们失去声音,半山腰的热闹瞬间冷却,落针有声。
栖先生脸色变化,尚且镇定,待见到厅中突然少了几个妖怪,顿时变了颜色。琴声不绝,妖怪们一个接一个地消失,热闹非凡的大厅里逐渐冷清起来,直到只剩下栖先生一个。
他是怕极了这种冷清,扑到阎浮面前想要阻止他弹琴。阎浮怕他惊扰了夏醇的睡梦,衣袖一挥便将他击飞出去。
大厅中彻底安静下来,看着夏醇睡颜祥和,阎浮紧皱的眉头才缓缓舒展,再不去理那酿酒师。
丰羽织走到栖先生面前,手掌一翻,幽幽莲灯浮现于掌心之中:“鬼蜮魍魉酒为惑,凡尘一梦终须了。栖先生,请随我来。”
这是他研制的“引魂灯2代”,功能已经升级了。原本还想要挣扎一番的栖先生,在一片幽莲青光之中失去力气,用一双朦胧醉眼追随着摇曳青火。
这个人原本只是普通的人类,自幼体弱多病,朋友很少,自感十分寂寞,连死都悄无声息。他不想就这样离开人间,总想经历一番轰轰烈烈的热闹。凭着这一分执念,鬼魂不肯散去,成了徘徊在人间的鬼。
他在半山腰处设下妖鬼盛宴,以美酒引诱人类前往,用酒香迷住人类心智。闻过他的酒香之后,人类便会渐渐失去记忆和性命,魂魄留在这阴阳颠倒交错之处,附在山中野兽身上化为妖怪。每到夜晚都在美轮美奂的梦境中饮酒作乐,看似好不快活,却是黄粱虚幻。
栖先生的魂魄在引魂灯指引下洗去执念,飘然往阴间而去,度过奈何桥,饮下孟婆汤。随着他的魂魄离开人间,灯火逐一熄灭,华丽气派的楼宇也随之消失,寄附在野兽身上的亡魂终得解脱,半山腰陷入漆黑寂静之中,桃源乡的鬼界化为乌有。
见阎浮将夏醇小心抱起,丰羽织也对蒙萌道:“桃源乡的迷解开了,我们下山吧。”
“等一下,”蒙萌拉住丰羽织的手,“你,你把话说清楚,之前的话究竟是……”
“嘘——”阎浮竖起手指,示意蒙萌控制音量,不要吵到夏醇。
蒙萌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悄声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丰羽织心中溢满情愫,正要饱含深情地开口,瞥见阎浮警告的眼神,只好将提起的声音又压下去:“灵元阁对救援人员的要求十分严格,有明文规定,不允许救援者与客户之间发生感情纠葛。”
蒙萌脸上发热,心跳加速:“所以……你和客户,产生了感情,不得不辞职吗?”
“不,”丰羽织握住蒙萌的手,“我是自愿主动辞职的,因为我想去那个客户生活的地方,买一套带院子的房子,如果她喜欢可以在院子里种植物或是养狗,若是有了孩子还可以在院子里玩……”
阎浮冷漠的视线戳在丰羽织背上,令他感到如芒在背,赶紧调整音量小声道:“你?3 当前是第: 45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牢宜档目突撬伞!?br /> 蒙萌抿唇浅笑,用力点头。她没想到,丰羽织竟然想到了这么多,这么远。
丰羽织深情道:“以后你不必再一个人玩这个游戏,我会陪你去任何一个地方,做你一个人的专属救援者。”
蒙萌眼中倒映着明亮的星光,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丰羽织。二人在黑漆漆的山林间相拥,却感到眼前是一片星河……
日上三竿,夏主播终于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旅馆。他向阎浮询问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阎浮表示没什么值得提起的事。
等夏醇顶着鸟窝头在蒙萌房里看到丰羽织,和两个人黏糊糊的状态,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万件事!
四个人一起吃了个饭,蒙萌将夜里发生的事讲给夏醇,令夏主播遗憾竟错过了“男女嘉宾”牵手的美好时刻。夕阳西沉,告别之际蒙萌将她所在星域的坐标留给夏醇,相约以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之后跟丰羽织牵着手离开了。
夏醇和阎浮也回了家,夏主播很不满:“夜里发生了那么多事,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阎浮理所当然道:“你睡得那么沉,我自然不忍心叫醒你。”
夏醇觉得自己不仅是睡得沉,简直是睡死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不过不知道是那种酒香的缘故还是其他,这一夜睡得极好,精神和身体都无比舒畅,他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蠢醇,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目的地了。
到了半夜,夏醇被阎浮搂进怀里,亲亲蹭蹭地摩擦起火。这被封印了几千年的男人解开禁锢之后,简直是无限核能永动机。夏醇抗议道:“你能不能有点节制?”
阎浮把脸埋在他颈窝处缠绵道:“如果可以,一刻都不想离开你。”
“那我怕不是要精尽人亡,”夏醇摸着阎浮光滑的脊背,肌肤相抵的感觉十分温暖,“明天我还想去个地方,早点睡吧。”
阎浮:“我已经给你放假一天了,你答应的,一天就是一天。”
夏醇耍赖:“我反悔了,再加一天。”
阎浮在他的锁骨上留下一枚印记,好脾气地说:“好吧。”
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夏醇简直受宠若惊。
阎浮又继续道:“你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我已经习惯了。”
他声音平淡,却叫听的人听出一丝委屈。夏醇心口揪紧,又酸又涨,搂住他说:“好好好,我错了,做做做,今晚做到你爽为止。”
看着阎浮眼中的笑意,夏醇感慨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还有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
上下颠动,纵情呻/吟,几个小时后夏醇无比后悔,他真不该随口说什么“做到爽为止”。又是一番灵魂出窍之后,夏醇终于扛不住倦意,陷入昏沉之中。
“夏醇,”阎浮吻了吻夏醇汗湿的额角轻声道,“认识你很高兴。”
夏醇哼了两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那破碎的脑子里挤出一点记忆,这句话如此熟悉,绝对不是字面意思。
是什么来着?
☆、番外二·夏蝉
风从幽暗曲折的走廊穿过, 摩擦到一些细小的罅隙,发出阵阵尖锐的声音,刺激得人头皮发紧。背后的怪物如影随形,他不得不躲进旁边的柜子里,通过狭窄的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
庞大的黑影带着冰冷的杀意,缓缓从柜门前走过。他竖起耳朵,外面似乎安静下来, 看来怪物已经走远了。紧张疲惫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他终于能暂时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