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蜂起把脸一撇,不满道:“哦,你来啦,我刚才都没看到你!”
江笠见别二公子幼稚病又开始发作,便不再理会他。搀扶了斩钰回了房间。
别蜂起被遗落在后头,气的一边卧槽卧槽地无声呐喊一边原地暴跳。
江笠头也不回地喊道:“二公子,还不过来吃饭!”
别蜂起动作一顿,哼哼唧唧地吼道:“让我饿死算了!”
然后拧巴巴地赶紧跟了上去。
“小书生,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对我,你会失去我的。”
饭桌上,别蜂起将筷子狠狠戳进米饭中,瞪着江笠说道。
“哦,是吗。”江笠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斩钰,斩钰赶紧受宠若惊地举过瓷碗来接。
没想到万恶的别二少最是看不惯江笠心疼别人,正是时刻想要在江笠面前怒刷存在感。
今天的别二少依旧是主动出击的别二少。他抢先一步就探过头来,不是用筷子,而是直接龇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嗷的一下就叼住江笠筷子上的鱼肉。
大力咀嚼几下吞咽下肚后,他仰天叉腰旋转脑袋,做了个夸张的狮吼动作,哈哈大笑道:“好肉,好肉!果真是传说中的盖世鱼肉!”
江笠:“……”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筷子。
看别蜂起动作那么猛,他还以为别二少爷会咬断他的筷子呢。不过这筷子如今……感觉有点别扭了啊。
被横刀夺爱的斩钰怒视别蜂起:“不要脸!少爷分明是夹给我的!你走,你走!少爷不需要你,少爷有我就行了!”
别蜂起懒得跟小兔崽子废话,他只是气汹汹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住江笠,满腹冤屈誓要跟江笠讨一个说法
“你说,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话,还作不作数!”
江笠抬起浓秀的睫羽,嘴角泛着淡淡笑意,故作不解道:“不知二公子指的是哪些话?”
别蜂起红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最喜欢像我这样的人,你说,这话还作不作数!”
“不行!”斩钰哗啦啦就跳起来,用力将筷子按在桌子上,“少爷最喜欢的是我!不是你!”
别蜂起也排山倒海地站起身,气势比斩钰还澎湃。
他痞里痞气地伸出食指点了点斩钰的鼻尖,嚣张无比地发狠道:“小兔崽子,你算个毛线啊!他最宠的人是我,他亲口说的!”
斩钰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你胡说!你敢编排我家少爷!”
就算别蜂起救了他一命,帮他见到少爷,但是敢轻薄少爷的人,他是绝不会原谅的!
就在这场剑拔弩张的对峙中,江笠终于开口了。
“都坐下,好好吃饭。”
斩钰立刻就坐下了。
别蜂起瞪了这个只会跟自己争风吃醋的小兔崽子一眼,却是挪动椅子挨近江笠坐了。
老子偏要粘着媳妇儿坐,略略略
斩钰气的胸脯起伏,但他发现江笠始终面无表情的只是沉默,只能蔫蔫地哼了哼:“少爷,对不起,我错了。”
江笠温和地望着他:“你错了哪里?”
斩钰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端起饭碗背诵江家家规:“家规第十五条,食不言,寝不语,尊重农人,爱惜粮食。”
江笠点点头:“嗯,吃吧。”
别蜂起歪嘴斜眼地对着斩钰摇头摆尾,一脸贱贱的嘚瑟。
江笠看向别蜂起。
别蜂起端起饭碗:“我知道啊,食不言寝不语,咱家的家规嘛!”
斩钰一听就不干了,无声地怒视别蜂起。他跟少爷才是咱家!别蜂起是别家,不是他们家的!
别蜂起的回答就是故意拿脸磨蹭江笠的肩膀,朝斩钰龇牙炫耀: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略略略
江笠瞥了自己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目光又转向了斩钰。
斩钰就像他的弟弟一样,是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他希望斩钰能够明白,他也愿意给斩钰时间明白。
斩钰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他气别蜂起的狂妄嚣张,又为少爷总是如此善良,轻易付出真心而难过。
他知道少爷的意思。少爷没有推开别蜂起,就是接受了对方的示好,默许了对方的亲近,就是愿意给对方机会!
如果别蜂起真心爱护少爷,他也愿意接纳别蜂起,可是他始终没有信心,他太害怕了,当初的桂臣雪也是天天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好的时候,还能为少爷去挡刀,只为了骗取少爷的信任!
世间薄情寡义者众,忠贞长情者少,他不知道别蜂起有几分可信度,又会不会是下一个桂臣雪!
日常琐事最难掩饰人的秉性,而绝境最能识破人心。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大概不多了,至少在他离开之前,他必须确认别蜂起对少爷的真心有多少,是否可靠。所以,就算变成一个讨人厌的人,他也在所不惜!
第41章 往者不可谏
斩钰回归的这两天, 因为一直做噩梦,时不时就惊醒,半夜到处“找少爷”, 让江笠很是心疼,所以江笠几乎都待在他身边。
被冷落的别二公子气得要原地爆炸,决定是时候巩固一下一家之主的地位了。
这天晚上, 帮斩钰运功调整好内息后, 别蜂起耍了个小心眼, 他点了斩钰的睡穴, 如此还嫌不保险,又叮嘱一个侍卫睡在外屋,仔细斩钰的动静, 千万别让小兔崽子再打扰江笠。
如此布置一番后, 别蜂起见时间差不多了, 便决定回自己房间开始计划。
“做噩梦”而已嘛,装可怜扮柔弱,谁不会啊!
别二少爷回到房间,腾的一下跳进床上, 翻腾了一阵后, 他酝酿了情绪,然后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不, 不要, 住手, 救命, 啊……!”
江笠正在隔壁屋里琢磨着斩钰这身毒气,琢磨着怎么把白神医骗出来救斩钰,闻言差点一口茶喷出去。
别蜂起还在叫:“救命,救命……”
江笠轻哼一声。今夜斩钰如此安静,他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别蜂起动了手脚。不过斩钰连续两夜噩梦连连,安神香都不起作用,若能借此让他睡个好觉,倒也是好。是已他并未去揭穿别蜂起。
端起茶盏,江笠懒洋洋地听着别二少爷表演。他心里乐道:二公子,你叫啊,你再怎么叫,我也不会理你的。
别蜂起闹腾了这么久,却见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居然完全不来关心自己,于是换了一个姿态再接再厉。
“不,不要……!”
然后江笠房间的烛火就直接熄灭了。
熄灯?
难道是江笠嫌弃他太吵,所以干脆采取了蒙头睡觉政策?
“气死老子了!”
别蜂起猛地坐起身,一掀被子跳下床,怒火冲天的就往江笠房间杀去。
小兔崽子喊一句你就急得外套都不披直接跑过去,老子喉咙都喊哑了也无所谓是吧!你这个偏心鬼!看来老子是时候让你知道谁是一家之主了!
来到江笠门前,别蜂起发现那扇花纹斑驳的窗纸上只透出一点微弱的烛光。江笠怕黑,所以总会留下一盏烛台到天明。
好啊,睡了也好,这倒是方便了他嘿嘿嘿……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别二少蹑手蹑脚地侧身钻了进去,悄悄摸进江笠的房间。
他一眼就看到被子鼓起一团。
屋里很安静,很好。
结果他刚反手阖上门,立刻就被一只手拽了过去,摁在门扉上。
别蜂起在微弱的烛光中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对黝黑眼眸。
单薄羸弱的江笠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他完全有能力推开江笠,他甚至早已在心中压倒江笠无数次,然而现实中他却只能瞪大眼睛,徒劳地咽了口口水,心中默默地赞叹道,这个姿势好棒啊。
江笠衣着整洁井然,完全不是入睡的模样。他微微眯起眼睛,凑近“吓”得一动不动的别蜂起。
仿佛在轻轻嗅探对方的气息,他慢慢靠近别蜂起,先是脸颊,缓缓下移,又轻柔地流连在别蜂起露出的脖子跟锁骨上。就像在寻找,确认着什么。就连喷吐出的温热鼻息也噙着道不尽的旖旎。
别蜂起啪的一下撑住身后门板,他被江笠嗅得差点腿软。
“二公子,你刚才在喊什么,我没听清。”江笠倏忽抬起眼睛,嘴角勾起,脸上神情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