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九把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他连哼都没哼一下,自顾自地把魂魄一点点地往外抽。
他用地上的泥,捏了一个巴掌大的人偶。
他把魂魄注入人偶里。
他化成了灰。
萧途扒拉出浑身血污的林歧,整个心都停止了跳动:“天行!救人!”
沧涯大旗插遍了三清天,北蛮退至北海之外,缴械投降。
大爷说:“小丫头,我要走了。”
苏仪想起他说他是被逐出师门了,于是说:“大爷,您师从何派呀?您这次立了大功,要不我帮您去说说?我们家在仙盟还是说得上话的。”
大爷心愿已了,也没想隐瞒:“青松不解红尘意,云鹤仙乡问长生。”
苏仪觉着有点耳熟,可没等他想个明白,面前的病痨鬼突然就倒了下去,苏仪吓了一跳:“大爷!”
大爷化成了一堆白骨。
苏仪吓得没敢再碰一下,觉得邪乎极了。
正在这时,从白骨堆里升起了一条魂,二三十岁的模样,他先是冲白骨堆念了一声“无量寿福”,然后冲苏仪说:“你能不能帮我厚葬一下他?师父若是知晓我折腾老人家这么些年,又该说我了。”
苏仪:“……”
她试探性地喊了声:“小师叔?”
孟阳州摸了摸苏仪的头,笑道:“阳平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小师侄,代我向你太师父问好,就说不孝徒弟欠他的一条命,来世再还。”
孟阳州在病痨鬼的身体里苟延残喘多年后,终于得以恢复本来面貌。
他的肉身早已毁于毗茨列,唯有灵魂得归大罗天。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这应该是我第一篇正儿八经写完的长篇,不过我不敢说完结,甚至最后一章都不敢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自己觉得太敷衍。
这篇文没有大纲,即使我说过不写大纲不开坑的话,但我就是写不出来大纲,所以一直无纲裸奔着,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写了个什么玩意。因为一直在单机,越写到后面越疲,卡文和自我厌恶时时刻刻都在让我放弃,哪怕最后一段时间有小天使陪我走过,对不起,我也没能坚持下来。
这篇文的初衷是想写一个关于信仰,关于反邪教的东西,可惜我没写好,现在呈现出来的和最初脑海中的东西也几乎是两个故事,怎么说,挺遗憾的吧,每次看见小天使的评论我都觉得很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常常要想很久,因为我觉得自己写得辣鸡玩意辜负了小天使的好意。但是在这里,我仍要郑重感谢一下每一个支持过我的小天使,没有你们我连形式上的完结都做不到,谢谢!
本文还会有两个番外,一个关于卡耶和小卷毛的,一个关于绛屿的,都不长,只是为了交代一下正文没有涉及到的事。
没有从一而终,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往者不可谏,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有始有终。谢谢各位支持的小伙伴了!
第108章 卡耶番外
卡耶四岁那年父母身死,他也被抓进教会里赎罪。他本不该活着,可是牧师们想让他活着,以此来满足他们变态的内心。
十里河村的大智教堂几乎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魔窟,里头不止卡耶一个“罪民”,他们被关在教堂背后的一个小屋子里,每当信徒们在前堂礼拜的时候,他们就在后堂被任意□□。
罪民们男男女女的都有,最大的也不过二三十岁,他们因为年纪“大”了,少见地能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然后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卡耶亲眼看见他们被牧师们拖走,此后再也没有回来。
不过他来不及去同情别人。
他长得太漂亮了,漂亮到几乎所有的“罪民”都幸免于难,他被牧师们轮番享用,一开始年纪太小,牧师们怕一不小心弄死了他,就只是很小心地挑逗,一群人把他当成个漂亮的玩偶,挨个把玩,一边做着肮脏的事,一边下流地笑着。
年幼的卡耶耳朵里总是充满着他们□□而又刺耳的笑声。
他跑过好多次,可都是在还没跑出大门就被抓住了,然后就是一顿毒打、□□,把他拉到所有人面前宣判罪恶,顺便再将他罪恶的父母拿出来鞭尸,再下一个结论,叛徒的儿子到底是叛徒。
他的话没有人相信。
他本是该死之人,牧师们留了他一条性命,养在教会里为上帝效劳,这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待遇?谁会信他一个叛徒的只言片语?人们只会觉得他不知好歹。
卡耶被判了无数次死刑,可牧师们总是舍不得真正杀了他,卡耶是他们见过的最精致的娃娃,只是难啃了些。
不过没关系。
他们更喜欢看他被虐哭的样子,在一个小黑屋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就这么过了九年,卡耶十三岁了。
这天,十里河村直属的上层大教堂派人下来视察工作,衣衫不整的牧师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卡耶以为上帝派人来救他们来了,于是挣脱绳索跑了出去:“教长!尊敬的教长!”
牧师们骂了一句,争相把他往后堂扯,并且不断地向来自上头的领导解释,卡耶狠狠地咬了下他们捂着他嘴的手,大声喊道:“我没疯!他们是魔鬼,他们——”
卡耶突然怔了一下。
教长冷漠的目光扫过他,淡淡地说了句:“疯子不套好圈,伤着信徒了怎么办?”
“教……长?”
教长被牧师们恭恭敬敬地送了出去,卡耶难以置信地望着教长远去的身影,有什么从心底里升了起来。
一股陌生的力量涌上他的四肢,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周围是被他挣开的牧师,正倒在地下□□。可他听不见他们的叫声,他冲上前,朝教长扑过去。
可是没等他靠近,力量突然抽身而去,声音瞬间回笼,教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牧师们把卡耶拖回了小黑屋,吊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几乎打去半条命,泄了恨之后,他们就开始了每天的娱乐项目——□□。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丑陋的嘴脸,丑陋的身体。
可是有什么关系呢?
穿上教袍,他们又是上帝的使者,信徒眼里的光风霁月的接引人。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背后有多丑陋。
一个牧师捏着他的脸说:“还是大罗天来的长相让人欲罢不能。真是期待东征的那一天。”
他们□□了卡耶,中途因为乐趣,牵了一头猪来,让卡耶当着他们的面把猪上了。
被猪上,和上猪,他选择了后者。
牧师们的笑成了卡耶挥之不去的梦魇。
一直到了半夜,他才被放了出来,“室友”们看着他浑身是伤的被扔进来,除了一个女孩往他身上丢了一件布衣,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尽管因为有了他,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
卡耶抓着地上的稻草,他想,他还得逃。
“你还要跑?”跟他关系不错的那个女孩睁大了眼睛,看着睡着的同伴压低了声音,“你忘了上回被抓回来……”
“这次一定可以!”
“那你准备怎么逃?逃出去了要去哪?这里都是他们的人?”
卡耶想了一下:“大罗天!我娘说,那里是真正的天堂。你走吗?”
“不。”
卡耶逃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回来都得除去半条命,女孩不敢跟他赌。
“行吧。等我找到大罗天,我再回来救你们。”
卡耶拿了块板砖,就这么开始了他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跑路计划。
还没出教堂的门,就被发现了——
然而,体内那股莫名了力量在关键时刻又助了他一臂之力,等牧师们回过神来时,他早已经翻出了教堂,倒在了围墙之下。
这时候,晨光微露,过路的少年将他捡了回去。
少年叫果亚,以采药为生。
卡耶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换上的衣裳也清白得散发着药香,他没有听见礼拜的声音,也没有听见教堂的钟声。
这里安静地仿佛一个世外之境,卡耶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里就是大罗天吗?”
这时,果亚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卡耶猛得往墙角一缩,果亚道:“没事了,来喝药。”
卡耶一见他脑袋上那黄黄的小卷毛就意识到这里不是大罗天,他娘跟他说过,大罗天都是黑毛。
他还处在那群人的领域内,这让他很惶恐,他甚至以为果亚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拼了命地往外头跑,可是他浑身上下痛得跟什么似的,原先还能拼着一口气往外跑,此刻被安逸的气氛一冲,再想提起来就很难了。
果亚几乎没费多大的劲就拉住了他:“跑什么?不疼吗?”
卡耶:“……”
疼。
卡耶趴在床上,还是很没骨气地又相信了一回西方人。
不过还好,错了这么多年,他总算信对了一回。
卡耶就在果亚这里住了下来,决定等伤好了再去找大罗天,果亚告诉他大罗天在很远很远的东方,可能得走一辈子。
卡耶艰难地说:“……我可以的。”
果亚笑得给他塞了俩面包:“像你这么丁点的,估计一辈子还走不到,得两辈子才行。到时候半路记得做个标记,下辈子投胎就从那里开始。”
果亚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帮他留意着东方来的商队,不过最近管的很严,商队都不常来了。
他在市集里看见一份旧地图,他想也没想就买了回去,卡耶乐开的花,每天都在山上量里程,算自己一天能走多远,要走多久才能到大罗天。
“哥哥!我只要走三年!”
“你用两根手指在地图上走岂不是更快?”果亚用肩膀推开门,用嘴叼了东西又出来,“别瞎量了,你那一步都快跨劈叉了,正常人谁跟你那样走路?赶紧过来帮忙,就知道等着吃!”
卡耶丢下笔,飞快地跑过去,一边洗菜一边说:“哥哥要不要跟我一起走啊?”
果亚:“我步子没你那么大。”
卡耶纠结了一天一夜,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地抉择,他拉着准备下山卖药的果亚说:“那我迈小一点行不行?”
大智教那段时间已经研究了很久的念力,他们认为教堂里的罪民们不会有跑出去的一天,所以平常也没有特地地避着他们,有时候一嘴快当着他们的面就聊了起来。
仙道只存在于天顺朝,他们照猫画虎却念错了经,就这样也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念力。可是他们不敢让别人知道,更不敢让天顺朝知道。
卡耶就这么跑了出去,教堂里的牧师们都疯了一样的找他,连城里都有些风声鹤唳。
果亚卖一趟药被拦着盘查了无数次,脱身后立刻买了些干粮往家里走,他认为卡耶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吃人的地方呆下去了。
可是,他回去晚了。
教堂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是他经常买菜的那家人举报了他,因为他最近都买了两个人的菜量。
大家都知道,果亚是个孤儿。
牧师们已经将卡耶抓了回去,留下了两个人等着他回来。他们以叛教之名烧死了果亚,实打实地做到了挫骨扬灰,连魂魄都碎了。
同一天,卡耶血脉彻底觉醒,大智教堂毁于一旦。
卡耶用了整座城的人来跟他的过去陪葬。
他也在这时候炼化出了恶魇。
他又用了六年的时间搜集齐果亚的灵魂碎屑,以自身命魂为骨,以九尺河沙为肉,重塑了一个他。
他要让他重生,不惜一切代价。
第109章 绛屿番外·上
绛屿在太玄山上养好伤后,就走了,一直过了很多年都没有音信。
旧人们都认为他死了。
他当年散尽修为把自己变成一个凡人,如今也过去好几十年了,凡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呢?
又过了很多年,天衍渡劫失败,时日无多,他找到徐临善说:“你就跟他说,我只等他七天,不来就算了。”
徐临善奇怪地看着他:“大哥,您老是为什么会觉得他还会跟我们联系?他又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再说都这么多年了。”
绛屿离开盛仙门后,如他所言不娶妻、不生子、不附宗门、不问大道,也不踏进大罗天一步。
他消失得彻底,无论是怕他的,忧他的,爱他的,一概不知其踪。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几天后,太玄镇上路过了一支商队,从车上跳下来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谢了大伯!”
男人望着太玄山脚的两道山路,一条宽阔大气,一条却像深山老林似的,连路都不大看得清,路口还立了一座碑,叫正心道。
头天晚上下了雨,路滑,不好走,几个小崽子在正心道上一边走一边退,男人一弹斗笠,大摇大摆地插了小崽子的队,还专程冲他们显摆了一下自己踏雪无痕的轻功。
小崽子:“……”
男人一路吹着口哨扬长而去,正心道上的土当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现在的孩子真是不好伺候了,好好的大道不走,非来这吃土呢。”
男人让山门前的接引人拦了下来:“这位施主,咱们这儿不让随便进。”
男人眼观鼻鼻观心,心说规矩怎么越来越多了?
接引人好奇地问了句:“我看您是从正心道上来的,是来拜师的吗?我可以帮您引荐。”
男人:“……天衍峰怎么走?”
天衍正窝在房间里写《传习录》,明溪很早就走了,关于合道境什么也没说,天衍的传习录也就只写到了还虚境。他此次渡劫虽未成功,但好歹也是碰到了洞虚期的大门,“把经验留给后来人”成了他拼命苟活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