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你忙你的,我们出去转转。” 江煜随口说道。
说完,便和南辞走出了醉清风。
大街上,两边开张做生意的店铺,摆摊儿的小贩吆喝声络绎不绝。江煜摇着他那柄象牙折扇,徐徐的走着。
骁阳国的皇城地处东南方,气候湿润,四季分明,人烟阜盛。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皇城的人大多有些资本,喜好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附庸风雅的也是大有人在。随处可见的茶楼棋馆书社戏院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哪家的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就是就是。不知道是否婚配。”
不时有路过的年轻女子的交谈传入江煜耳中,连同暗送过来的秋波,江煜一并接收。
“南辞,你有没有喝过这里的酒?” 江煜说道。
“喝过一些,骁阳皇城的“ 漫天星”是出了名的烈。” 南辞答道。
其实南辞并不是很喜欢喝烈酒,不过当初他最初堕入魔道,众叛亲离,总是形单影只,那些年,南辞时常借酒消愁,喝过很多地方的酒,“ 漫天星”算是喝的较多的一种,只因它酒性浓烈,喝下去似乎能灼伤心肝肺肠。
那些年,南辞也是靠自己一直厮杀才坐稳这魔尊之位的,在魔界,强者为尊,所有不认同魔尊的人都可向魔尊挑战,当然,自己也要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大部分魔都是光明正大的挑战,有些不入流的魔却喜欢在南辞喝醉之后偷袭,因此但凡是偷袭的魔,南辞都没有手下留情过。
“你知道?” 江煜有些不满,自己本想带南辞去喝酒,如今南词居然喝过这里的酒,那便不太好了。
“额.....很多年前喝过。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唔… 似乎名字是叫漫天星” 南辞一边看着江煜的脸色,犹犹豫豫说道。
“哎哎哎你这小孩子你吃了我的东西怎么不给钱啊?!!”
“为什么要给钱?”
江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远处一声厉吓打断。二人对视一眼,便快步朝那声源地走去。江煜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定睛一看——果然是饮溪!
“饮溪,你怎么在这儿?” 江煜一阵头疼,这不省心的人!
“怎么?许你俩出来幽会,就不许我出来逛逛了?” 饮溪说着,又吃了手上的串着的一颗糖葫芦。
江煜听完一阵尴尬,再加上旁边围观者意味深长的眼神,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说道:“ 那你吃东西怎么不给钱呢?闹出这么大动静?”
“哎?!吃个东西居然还要老老实实给钱吗?我在蛮荒时候从来没给过的。” 饮溪一脸诧异的问道,那表情好像在说,我是仙官啊吃他的东西是给他面子居然还要给钱??
“你这兔崽子你你你什么意思?不给钱休想走。” 卖糖葫芦的老大爷说着,便上手拧上了饮溪的耳朵。
“哎哎哎疼疼,嘶——你轻点!!” 饮溪疼的嗷嗷大叫。
“这位老伯不好意思,我们家孩子不懂事,您见谅。” 南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那老大爷手里。
老大爷接过银子,这才嘟嘟囔囔撒了手,背着插满糖葫芦的大草垛走了,围观的人见热闹也过去了,没什么可看的了,便也稀稀疏疏三三两两的散了。
江煜看着眼前捂着耳朵呲牙咧嘴的少年,一阵无奈,也没了逛街的心情,索性三人回到了“醉清风”
见自家主子回来了,杜芸赶忙迎了上去说道:“ 公子,有人来找你了。”
“谁?” 江煜问道,自己在这皇城也没什么朋友,想不通谁会来找自己。
“不认识,他们说认识公子您,已经安排在楼上月桂间了。” 杜芸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了,你去拿两坛无穷碧送到楼上。” 江煜说完,便向楼上走去。
无穷碧是江南一带有名的酒,入口清凉,倒也没有像“满天星”那般辛辣。因着从前的杜娘是江南人,原先牡丹亭也是凭着“无穷碧”享誉皇城,杜芸等人从小耳濡目染,倒也会制这无穷碧。所以即便现在是醉清风,江煜倒也没有让这好酒被埋没了。
江、南二人走到月桂间门前,江煜推门而入——
“砰——” 一个酒坛从桌子上摔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江煜脚边。
“茜茜,你为什么离开我?我好想你啊..” 桌边的青年人声音粗旷,脸颊却微微泛红,说完这句话后便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而另一边的另一个青年则坐在凳子上,一脸幽怨的看着趴在桌上的人….只是一脸幽怨的看着....
江煜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再看了看南辞,最后,不确定的说道:“ 他们....是司命和飞鸿....没错吧?”
“身体是,不过....恐怕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南辞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东西?妖?” 江煜问道。
“阿煜,妖是不会附在人身上的......” 南辞一脸无奈的说道。
妖者,通常是说动物或者植物通过修炼有了自己的思想,而这些东西一般都有自己的实体,实体一但被破坏,它们便会死亡,有些修为高的可化成鬼;而魔则是最接近人的,是人通过修魔道而成魔;鬼则是妖或者人死后,倘若生前怨念深厚,则会化为厉鬼;怪则是指一些非生物的东西在某些机缘巧合下通了灵性,再通过修炼有了法力。妖魔鬼怪之间并没有特别明确的限制,有些东西是可以互通的。
但能附身的只能是鬼类。
这时,璃儿端着两坛无穷碧走了过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煜二人,问道:“ 公子你怎么不进去?”
“丫头你离远些,他们被脏东西附身了。” 江煜皱着眉头说。
璃儿一听,好奇的探着头看了眼室内,说道:“ 什么附身啊!他们是喝醉了吧?不过是一坛无穷碧居然就醉成了这副模样!”说完,还向屋内二人翻了个白眼。
江煜看着小丫头一脸嫌弃的模样,内心大囧,感情这俩人是喝醉了啊!
撇了眼身边的南辞,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喝过那么多酒怎么不知道人喝醉了什么样啊丢人!
南辞一脸委屈,鬼知道司命喝醉了会有一脸怨妇的表情啊!还有那飞鸿,平时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个,喝醉了会跟个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一样。自己喝醉酒可没想他们这么丢脸的。
如今二人已经喝醉了,想谈话肯定是不行了。只能等到他们酒醒了再说。
“花栩,你回来了。”
转过身正欲下楼的江煜听到有人叫自己,正暗叹司命醉的快醒的也快,转过身来,看着司命神色清明,说道:“ 酒醒了?”
“我没醉啊,是飞鸿酒量差好吧?” 司命说着,站起来走向江煜。
“那你刚才怎么…..” 江煜一脸疑惑,刚才他明明看见司命一脸幽怨的看着飞鸿,他倒下后还用袖子假意抹了下眼角根本存在的泪。
“啊,那是演技啊,演技懂不懂?谁让飞鸿只喝了一杯酒就发酒疯了,茜茜茜茜的叫,估计是那货飞升前的相好,难得看大名鼎鼎的飞鸿武神出丑,我就陪他演一下咯。” 司命摊开手无奈的说道,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行了,我们换间房说吧。” 江煜说完,转身便抬脚出门,南辞和司命跟着也走了出去。
待到三人消失在拐角处,一抹青衣身影闪入了月桂间,悄无声息。
“所以你这次来是来帮我的?”江煜说道。
“不不不,帮你是次要的,我这几日正好休假,在天界呆的无聊啊,所以就下界来找你玩儿玩儿咯?” 司命双手一摊,说道。
“那你怎么跟天帝说的?还有飞鸿怎么也来了?”
“我跟天帝说你遇到困难了,天帝便允我下来帮你啊,至于飞鸿嘛,正好遇上,所以就把他也拉来了。” 司命说道。
江煜一阵白眼,感情是拿我当借口了,自己想下界来玩干嘛不领了这任务?
“如意盘失灵了,目前不知道法物的任何信息,明天纯云山庄的小姐比武招亲,我打算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江煜说着。
“哎?!比武招亲??!那明天我随你们一起去吧。” 司命显然对那个比武招亲很有兴趣,笑着说道。
“嗯,那你今天好好休息。璃儿,给他安排一间房。晚饭再叫我们。” 江煜说道。
说完,江、南二人便一同回了芍药间 。司命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吐槽某人有异性没人性有了夫君忘了基友啊!
当飞鸿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脑子一阵胀痛,不禁暗叹酒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自己就不该喝。飞鸿盯着床顶的帘幔发愣,待神智慢慢清醒......
“你醒了?” 冷不丁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抬头说道。
第20章 纯云3
飞鸿听见有人说话,还是从自己身侧,神智立马清醒,低头一看——饮溪正半裸的躺在自己怀里!少年的皮肤很是细嫩,双臂环着自己的腰身,抬头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飞鸿飞升前是征战南北的铁血将军,飞升后又是镇守一方的战神,活了小半辈子了也没见过这等情景,下意识慌忙的推开饮溪,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衣衫虽然有些凌乱,但还算完好的穿在身上,这才放下心来,侧头看着身旁的饮溪,愤怒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饮溪看见飞鸿疾声厉色的,笑盈盈的小脸立马变的皱巴巴,委屈的撅起嘴,眼里似乎还有泪珠在打转。
飞鸿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何时见过这种情况,这下也手足无措了,慌忙说道:“ 哎哎哎,你......你别哭啊,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我对你做了什么禽兽之事 ,我.....我会负责的。”
饮溪一听此言,抬起了头,嘴撅的更高,连眉毛都皱到了一起,眼里的泪好像随时都会掉出来,委屈的说道:“ 你.....喝醉酒,我把你扶到床上让你休息,你却….!!! ” 话未说完,饮溪便又低下了头,那举措好像飞鸿真做了什么似的。
话已至此,飞鸿也不傻,饮溪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但是自己真的喝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眼前这情形又是第一次遇见,飞鸿实在有些无措,笨拙的说道:“ 咳咳。。那啥,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饮溪接过飞鸿递过来的衣物,啜啜泣泣的穿着,飞鸿没有注意到,低下头的饮溪嘴角一抹弧度很小的奸笑。
老古板,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晚饭前江煜差人去鸢尾间叫饮溪,就被告知了饮溪不在屋里,如今正吃着晚饭,南辞看见飞鸿和饮溪二人一同从月桂间走了出来,碰了碰身边的青年,用眼神示意,江煜顺着南辞的眼光看过去,见飞鸿一脸的愁眉苦脸而相反,饮溪却一副开开心心的表情。暗自疑惑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了。不过江煜南辞都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也没有多问。
虽然江南二人都不八卦,但有人就消停不了了。
“哎?飞鸿,你旁边这个小娃娃是谁啊?你在人界的儿子?”司命一脸玩味道。
飞鸿身材高大,半生戎马导致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最明显的就是眼角的一处刀伤,不过飞鸿一直觉得胡子伤疤什么的才是铁血男儿的象征,身上的数道伤疤是自己曾经军功累累的印章,是荣誉的象征。反观饮溪,一脸古灵精怪的稚气,一双大眼睛贼遛遛的,身高也只到飞鸿肩膀处。的确有些像是父辈和子辈。如果不是飞鸿直男属性天街人尽皆知,连飞鸿殿都是清一色男侍,恐怕江煜也要信了司命的调侃了。
江煜听完司命的话,这才想起来,司命还未曾见过饮溪。自然不认识他,便笑着说道:“ 这是饮溪,当初蛮荒之行时候捡来的便宜儿子。”
那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兄弟我厉害吧?下界一趟还能捡个大儿子!
司命看了一眼飞鸿,又看了看南辞,最后看向江煜,说道:“ 啧啧啧,行啊你,看不出来你还有训儿之道呢!难怪你儿子像你。”
江煜也听出来了司命言语里的赞赏,不禁沾沾自喜,看向饮溪的眼光里也透露出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阿煜,我也觉得饮溪十分像你。” 南辞喝了口粥,缓缓咽下,说道。如果不是在坐的各位都知道南辞的身份,估计真的会被南辞优雅的吃相所迷惑,认为他是家教良好的浊世佳公子,可偏偏南辞总是一身黑衣,倒也添了几分阴厉。
饮溪和飞鸿就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江煜又吩咐杜芸添了几道菜。看着饮溪大口大口地吃着碗里的菜,什么辣夹什么,碗里简直就是河山遍地红,不仅一阵皱眉,不是说刚经历过那种事的女人不能吃太过辛辣的吗?他怎么还这么能吃?难道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说起来,飞鸿知道这些也是巧合,当初他带军打仗的时候,曾亲自带着几个心腹黑夜潜伏到敌军阵营,想要找机会烧了敌方的粮草绝了他们的后路
飞鸿到了敌方阵营就和部下分散了开来去找粮草的所在地,一方面人少不会引人注意方便行动,另一方面倘若有人被抓其余人有机会撤离。然而,阴差阳错下飞鸿潜入了敌军一个副官的帐篷中,然后,他就在床底下听了一夜床上人的颠鸾倒凤,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清清楚楚记得那个副官早上对他的相好说:“ 昨晚刚做过,今天早上一定要吃点清淡的。”
那女人娇嗔的说道:“ 讨厌!” 随后女人有说有笑的送那副官出了营帐,飞鸿这才找机会潜出去。时隔多年,飞鸿依旧对那一夜那句话记得清楚,毕竟,那是飞鸿作战史上极其憋屈的一夜,那句话是那憋屈的一夜里唯一完整的一句话。
飞鸿看者吃着朝天椒依旧面不改色的少年,忍不住说道:“ 你刚经历过那事,吃些清淡的吧。” 话音刚落,齐刷刷四道目光看向飞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