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辞笑了笑,道:“那你就先回水晶宫住吧。”说罢,接到了水浩投过来的一个赞许的眼神。
水淼冷哼了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问道:“那他呢?他怎么办?”
江煜缓了缓、道:“也带回去吧,给鹿尘。”饮溪点了点头。
语毕,众人散伙。水浩和水淼回了东海水晶宫,飞鸿、饮溪、灵霄、江煜等人带着困着鹿尘的婴垣玉和唐无毒的尸体回了天界。
南辞也想跟去,架不住饮溪调侃:“父上大人,你要是去天界,一定会被乱棍打下来的。”
江煜道:“你先回西洲等我吧。”南辞点了点头,他知道,江煜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
第101章 同心
上天界
鸣銮大殿上,天帝端坐于九天宝座之上。下面站满了大大小小的仙官。对于近些日子人界的祸乱,众仙官早有耳闻,只是因为天帝不允参与,便没人会多问。
大殿中央站着江煜等人,灵霄已经将最后一战的前因后果详述给了天帝,也将婴垣玉呈了上去。
江煜开口道:“昔日吾帝命吾下界所寻十二间灵物,如今十一件已悉数现身。如意盘、翠步摇、婴垣玉、九足鼎、织幻笔、螭吻泪、雪顶翠、常鸣刀、负屃尺、乌骨笛、火凰血。只是却不知道,这最后一件,是何物?吾要到何处去寻?”
天帝缓缓开口,道:“花栩,最后一件不是灵物。”
“那是什么?”江煜问道。
“是一件事。你需要去完成。”
“何事?”
“结同心。”
江煜愣了愣,然后拱手道:“是。”
……
西洲、摘星楼。
南辞坐在第顶层的窗台上,一条腿屈着撑着胳膊,手里拿着一樽“漫天星”。江煜不在的这百年间,南辞习惯上了醉酒。似乎喝醉了,就能梦到江煜、梦到儿时二人去后山上,看到的满天星辰。
南辞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江煜说过他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南辞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江煜。但是等了百年的心,却不敢沉寂。
南辞有些醉了,天上的星星很多,摘星楼很高,似乎南辞伸出手就能触碰到星星。都说天上的星星是上天界仙神的宫殿,这样说的话,他的阿煜在哪一颗星星上呢?大抵是最亮的那颗吧。
他的阿煜,一直都是那么亮眼的存在。
南辞真的醉了,恍惚间,他看到居然有人过来了。他明明记得他吩咐过叶悯,摘星楼是禁地,任何人不能上来。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来摘星楼。
南辞还未开口,来人已经说话:“南辞,你喝醉了。”
南辞听到声音,神色清明了几分:“阿煜.....”
“是我。”
南辞几乎是跳下窗檐,饿狼扑食般扑上了来人。二人双双倒在地毯上,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地毯上,洒在了两人身上。南辞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更加清醒,他觉得,身下的人在月光下仿佛被镀了一层银光。
南辞努力抱紧怀中的人,下巴抵在怀中人的肩上,开口道:“这次,我不会再放你离开了。永远都不会。”
江煜拍了拍身上人的后背,温声道:“天帝说,让我下界来寻找最后一件灵物。”
南辞有些不解江煜突然的话语,松开了怀中人,疑惑道:“什么灵物?”
江煜将额头抵在了南辞的额头上,一手环上了青年的脖颈,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南辞的左胸膛点了点:“最后一件灵物——结同心。”
南辞勾唇,握住了江煜正欲伸回去的手,把它死死按在自己心口处,笑道:“还真是世间至灵至性的东西啊,阿煜,它是你的。”
微冷的清风跃过楼台,混杂着酒香。银白色的月光照亮了屋内的一对璧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对戒指泛着微亮的光芒…..
结同心.,永结同心。
—————————————文完——————————
第102章 番外一:团圆
番外一:团圆
话说自从鹿尘被婴垣玉镇压之后,江煜等人便开始了后续的收尾工作。东海的一摊子交给了龙族的人处理,而南煜二人则去往皇城。皇城里作乱的小鬼已经悉数归于地府。
当初招隐寺的和尚都被唐无毒悉数斩杀,而莫掺和尚却因为在山间游荡而躲过一劫,此后莫掺便决定四海游历。如今招隐寺成了连接人魔两界的通道口,由异兽“狰”看守着。
饮溪带着寒冰熊跟飞鸿去了天界,而螭吻也回到了南辞的剑中闭关修炼。南煜二人徒步从招隐山下来,享受着难得的安逸,如果不是有一条尾巴跟着的话。
江煜看着身后树林里鬼鬼祟祟的身影,揉了揉眉心道:“跟了这么久,出来吧。”树林里的身影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江煜挑眉:“安姑娘,你怎么没有回去?”来人正是地界思乡岭的安如歌。
只见安如歌有些欲言又止,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我想见一见小宝。”
南煜二人对视一眼,南辞开口道:“这并不难,他现在应该在纯云山庄,你自己去就是了。”何苦来找他们?
安如歌摇了摇头,道:“我希望你们能把他带出来。”她不想再踏足那个地方,也不想看见那个人。
江煜叹了口气,道:“那你随我们回醉清风吧。”
……
八月十五,正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天界不兴这些习俗。对于寿命长的仙神来说,十年不过短短一瞬,每年的团圆节似乎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但是对于凡人来说,阖家团圆,还是很美满的一个日子。醉清风里早早地就开始张罗了。杜芸也嘱咐大家伙儿歇了业,准备着团圆饭,今天江煜和南辞都在店里,饭菜自然是更加丰盛了些。
虽说歇业,这天一大早,醉清风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杜芸正指挥着伙计将大红灯笼往门口挂着,远远地就看见一行人朝着醉清风走来,女子眼神一亮,忙迎了上去。
“少公子也回来过团圆节啦!”杜芸惊喜道。
原来来人正是天界的飞鸿、饮溪、司命和灵霄。
饮溪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点了点头,道:“父上大人在吗?”
杜芸道:“公子在里面厢房歇息,少公子随我进来吧。”
“喂!看见本少爷怎么还不来迎接!”突然,一声嚣张的少年音阻挡了饮溪的脚步。
飞鸿不悦地看过去,手紧紧握着重剑。连司命都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
饮溪抬眼看去,正巧看见一明黄袍子的少年公子大步走来。腰悬佩剑,眉间一点朱砂,明眸皓齿,神情桀骜。身后,还跟着一个藏蓝劲装的暗卫。
饮溪挑眉:“哟,这不是纯云山庄的颜姑娘吗?”
待颜悔二人走进了些,饮溪又故作惊讶道:“哎呀,怎么今天做了男子装扮?不过没关系,颜姑娘的男装也是如花似玉呢。”
颜悔听到饮溪的调侃,气得牙痒痒,拿起佩剑便打了过去。飞鸿正要出手,却被司命给拦下了。
“这是颜悔,不过是个骄纵惯了的小少爷,战神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司命解释道。
眼看着颜悔气冲冲地跑了过来,饮溪自然也不会坐等挨打,脚下生风地跑进了店里。
“你别跑——”颜悔再次提剑追了上去。唐无恕向司命一行人微微点头示意后,也跟了进去。
…
厢房内,江煜正不紧不慢地束着腰封,自从和南辞同塌共眠后,都是早睡晚起的。且不说他从未有过和男子欢好的经历,即便是女子,也是没有的。这些天晚上对于南辞的动手动脚,他都会下意识拒绝。南辞知道他没准备好,也没有强迫过。二人的关系还只是纯洁的盖上被子睡觉罢了。只是......
江煜低头拉着衣领看了看胸前的红痕…他该吩咐杜芸去买些香料了..最近蚊虫有些多啊。
“阿煜”南辞推门走了进来,开口道:“饮溪他们过来了。”
江煜整理好衣领,道:“嗯,下去吧。”
“颜小少爷也来了。”南辞道。
江煜顿了顿,上次他们在招隐山遇到了安如歌的亡魂,她说想要见一见颜悔,便跟随江煜等人一同来了皇城。
“把安如歌放出来吧。正好让她见一见。”江煜道。
南辞点了点头,从锁灵囊中放出了安如歌的魂魄。
女子依旧是温柔和顺的神情,似乎对于自己被放置在锁灵囊中几天没有半分不满。
江煜有些歉意,道:“这些天忙着处理鹿尘留下的余孽,直到如今才能让你见到颜悔,实属抱歉。”
安如歌摇了摇头,温声道:“能见到小宝,我已经很满足了。”
江煜拿上折扇,和南辞出了厢房,身后跟着安如歌。
灵霄在楼下的大堂里喝茶,正巧看见南煜二人从房间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绿衣女子。
“噗....咳咳。”灵霄差点儿被水呛到,瞪圆眼睛看着那个从江煜房中出来的人儿。偷偷捣了捣身边的司命,道:“那个女人是谁?花栩的相好?!”
司命白了眼灵霄,开口道:“那是颜少爷的母亲,安如歌。”
灵霄听见司命的话,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还以为花栩逗留人界不是因为南辞呢!
江煜下了楼,并没有注意到灵霄的异常,开口道:“你们怎么来了?天帝又有什么任务吗?”
灵霄答道:“没有,天帝没有分派任务。”
江煜挑眉:“我记得天规有条,若非接受任务,仙神不可私自下界。”
灵霄眨了眨眼道:“天帝是这么规定的,但是我也从未听过话啊。”
江煜无奈地叹了口气,如今三界太平,感情着这些个无所事事的仙官都不把天规放在眼里了。
“颜悔呢?”江煜问道。
司命指了指后院,道:“追杀饮溪去了。”
南煜二人来到后院,果然看见了颜悔。
“臭虫子!有本事你下来!!”只见颜悔手里拿着金剑、站在一棵树下嗷嗷。
而树上,饮溪坐在一支树杈上,晃荡着腿,幽幽道:“就不下去。”唐无恕和飞鸿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
“颜悔。”江煜开口叫道:“你过来一下。”
颜悔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过头来看,突然目光一怔。
“看看这是谁。”江煜道。
颜悔收了满身的戾气,呆呆地叫道:“阿....阿娘....你…”
昨天晚上的时候,颜慎行将他叫到了颜家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告诉了他一切,他与阿娘的相识相知、他阿娘的死、后山的傀儡 ……其实,都十年了,他即便再不想承认,他也明白了这些事情,他也知道颜慎行是他唯一的亲人,但少年心里,对于颜慎行还是有怨的,所以才跑了出来。没想到,刚一出来,便见到了自己的阿娘...
颜悔犹豫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安如歌身边。
“小宝......”安如歌想要上前去。却见颜悔突然退了一步。女子心如刀割。
“也罢....”安如歌神色黯然,从怀里掏出了一管紫玉笛子,说道:“这个给你,留作念想。阿娘要转世投胎了,再也不能见到你了….。”说完,将笛子塞到了颜悔手里,眼睛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想要将少年的模样刻在脑海里,好在过轮回道的时候不至于遗忘。
“你….保重吧。”许久,安如歌才开口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连一个拥抱也没有,就这么离开了。院子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许久,饮溪和飞鸿二人离开了,南煜二人也去了前厅。只留下颜悔一个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关不带温度的紫玉短笛。
唐无恕站在三丈之外,并没有过来安慰颜悔。他清楚,少年现在需要自己静一静。他只要陪着就好,不必出言安慰。
“唐无恕…..”过了好久,颜悔才开口叫道。
“少爷,我在。”唐无恕应道。
“你会吹笛子吗?”
“略知一二。”唐无恕道。
颜悔将手里的笛子递了过去:“吹给我听。”
唐无恕愣了一下,向前几步接过笛子。
“是。”
......
前厅
灵霄见江煜等人从后院走了过来,忙放下茶盏问道:“花栩,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江煜问道。
只见灵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江煜:“这是冥皇的遗言。他自从被镇压后,一直郁郁寡欢,昨天一早去看他的时候,他自尽而死了,怀里还抱着唐无毒的尸体。”
江煜有些惊讶,一代冥皇居然就这么成了阶下囚而死,实在令人唏嘘。青接过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寒风萧瑟旧,唯不见故人。
南辞凑过去看了眼纸条身上的内容,不置可否。人都死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想到这儿,南辞看向了司命,只见后者仍然神色平静,一脸淡然地抿着手中的茶水。
南辞走到了司命,开口道:”那张纸条你都看到了?”
司命点了点头:“不知有何指教?”
南辞道:“指教倒是谈不上,只是突然挺同情唐无毒的,费尽心思,最后却换来一死。”
司命道:“在下不知尊主的意思。”
南辞把玩着手指,道:“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觉得人还是要留有余地,别到最后才追悔莫及,以死谢罪。”
司命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南辞却注意到,他喝茶的功夫,眼神恍惚了一下,而后有恢复平静。南辞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些人在店里打打闹闹,谈天说地,一整天的没完。杜芸张罗好了晚饭,便给那些个伙计放了假,本地有亲属的都回家庆团圆去了,店里姑娘们喜欢热闹,正巧城中华灯初上,街上灯火通明。璃儿也和几位姐妹出了门去看灯展,游湖赏灯猜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