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关卿带着万分歉意将余温犹存的饭菜送到了庞父庞母手里。
实际上二老现在根本没有味口,吃了两筷子就放到一边,坐在一起手握着手看着ICU里的儿子。
庞父叹了口气:“小关,你回单位去忙吧。这儿有我和你阿姨,请的护工下午就来了,你赶紧忙自己的事去吧。”
庞母也连忙说:“你们工作忙,不能耽误你们,赶快走吧。”
他们再三说了,关卿也只好离开:“那叔叔阿姨,我先走。有什么事你们尽管打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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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绝了庞母的相送,关卿拐了个弯,发现等在那的尺八不见了。
找了两圈,正纳闷时,? 5 页, 甙说纳艉鋈幌炱鹪谒砼缘穆ヌ菁淅铮骸靶蝗荩芎媚阕约旱拿妹茫渌牟挥媚悴迨帧!?br /> 关卿向楼梯间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他直觉尺八所说的不应该是他能听见的。
可尺八已经先一步看到他了:“关卿哥哥。”
站在他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也随之看来。
关卿看着那张和谢仪一模一样的脸,双胞胎?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比较迟了……不过还是赶上啦!
关小卿:确认过眼神,是我要拉黑的人……
萧七:你拉黑试试,我让你知道什么叫鸟比命硬。
关小卿:……
第12章 大嫂
谢容和谢仪两姐妹五官身段几乎一模一样,但关卿一眼识别出两姐妹的不同。
谢仪盛气凌人,谢容则气质内敛,态度温和地与关卿打了声招呼:“关先生,你好。”
她的声线也比谢仪略显得低柔些,带着一点点苏浙那边的软侬吴腔,对于病人来说,这应该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大夫。
关卿礼尚往来地回了个好。
谢容以一种恰到好处,不失分寸的眼神略微观察关卿两眼,对尺八说:“我承认关先生是个好苗子,但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接触我们这个世界。你贸然把他牵扯进来,是不是对他,还有对定坤观和观主都很不负责?谢仪的态度是过于激进了些,但到底也是为了定坤观着想,你知道的,她这个人没有坏心。”
这一幕让关卿心生异样,在他看来,尺八是纳音的心腹,但顶多也只能算个没成年的养子。在那晚葬礼现场,尺八表现得也确实是弱势的一方。可现在关卿发现,尺八与谢容在定坤观的地位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不平等,两人起码是平起平坐,甚至尺八对谢容的语气里有一丝上位者独有的倨傲。
他想起萧七的话——这个定坤观你只看到了一层表象而已。
尺八执拗地说:“是先生挑中的他,不是我。”他挑起鸦羽似的眼睛,盯向谢容,“谢仪她不是没坏心,只是没脑子。”
关卿:好,好毒……
谢容与尺八的关系比谢仪和他宽松许多,用带着商量的语气和尺八说:“那能不能让我和关先生说两句话。”
尺八想说不能,但当他看向关卿时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点头说:“你们迟早是要见面的,有什么话提前说开也好。”他抬起手腕上的学生表看了一眼,“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谢容一脸无奈。
尺八抿紧唇:“我饿了,他要带我去吃饭。”
关卿没有错过谢容眼中刹那闪过的讶异。
谢容拿尺八很没辙:“好吧好吧,五分钟就五分钟。”
尺八转头和关卿说:“我在电梯口等你。”说着头也不回地背着他洗得发白的牛仔耽美文库走出了楼梯间。
谢容叹了口气:“尺八从小被观主一手带大,受观主影响很大,和平常人家的小孩很不一样,关先生你不要介意。”
关卿果断扔掉自己的良心:“其实……尺八还是蛮可爱的。”
可爱得完全不像个小孩而已……
谢容显然没把他的客套当真:“关先生,时间不多。我们也长话短说了,说实话尺八挑中你继承定坤观我很意外。”
关卿诚恳地说:“不瞒你说,我比你还意外。”
谢容噎了噎:“关先生很有趣,和我们观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所以我真得很好奇尺八为什么会选中你。”
关卿不由地问:“你们观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容不带半分犹豫地说:“阴冷,孤僻,特立独行,心狠手辣。”
关卿:卧槽,和我想象中的世外高人完全不一样啊!这听上去不像个得道高人,反而像个有反社会倾向的危险分子……
谢容淡淡地说“定坤观传承了几百年,观主这个位子一直是择贤而任。可是纳音观主走得太突然,没有留下培养好的继承人,所以才导致现在定坤观群龙无首的局面,也因为这个原因把关先生你牵扯进来。其实这是很不应该的。”
关卿迟疑:“按道理来说,尺八不应该是你们观主培养的继承人吗?”
“尺八不是,”谢容否认地很干脆,略微思索了下回答说,“严格意义上来说,尺八相当于观主的贴身管家吧。观主他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很多时候由尺八代为出面料理一些和外界对接的琐事。”
关卿:“???”说好的明年就要高考了呢,你们定坤观不但大肆宣扬封建迷信,居然还征用童工?
楼梯间外响起来回走动的脚步声,频率相当的不耐烦。
谢容脸上的微笑稍微收敛,注视着关卿说:“关先生,我和谢仪的态度是一致的,我也不赞同你接手定坤观这个烂摊子。定坤观这几百年里驱邪捉鬼,和那个世界的东西结怨无数,两方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你没有任何经验,也没有任何手段,空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抱着一个金娃娃掉进了狼窝里。你一旦继任观主,那些东西便会蜂拥而至,将对定坤观这么长时间积累下来的怨念不顾一切报复到你身上,下场会比死更可怕……”
关卿静静地听她说完:“谢小姐。”
“嗯?”
“我发现你们定坤观的人都有一个毛病,”关卿认真地说,“不论你们谁,尺八也好,谢仪也好,你也是,都没问过我本人愿不愿意去做你们的观主。”
谢容愣住了,神情尴尬:“关先生,抱歉。这个是我的疏忽,一开始他们说尺八执意选定你一个陌生人做观主,我便以为你是默认同意的……”
关卿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是蛮愿意哒!”
谢容:“……”
关卿:“你们定坤观又有钱,人脉又广,手下的人各个神通广大,做你们观主怎么说都是一件很拉风的事情啊。”
谢容皱起眉:“那你刚才……”
关卿以一句话结束了他们的谈话:“但是我怕死啊!”
怕死是人之常情,谢容无话可说。在表示关卿如果遇到困难,她可以伸以援手后,谢容将关卿送到了电梯间。
电梯间口,尺八将耽美文库垫在屁股下,一手握着几个纸巾包的奶油小泡芙,一手捧着个单词本在背单词。
旁边有路过的小护士看见他交头接耳地笑了起来,有胆子大的和谢容打招呼:“谢医生,你弟弟又来了呀。”
谢容以微笑回应。
尺八一抬头看到他们,拎起耽美文库拍了拍背上,走过来将泡芙伸给关卿:“吃吗,护士姐姐给的。”
关卿表现出对这种少女甜品毫无兴趣的样子,淡淡地说:“你自己吃吧,饿了吧?走,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去。”
尺八冷淡地和谢容点了点头,率先走进电梯。
关卿觉得他两要姐弟两,八成得是同父异母,相看相厌的那种。
谢容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朝着关卿耸了下肩,笑着给他们按下电梯:“那谢先生有缘再见了。对了,观主的遗体还要拜托你们多费些心,早点找回来,早点平息人心。”
关卿同样以微笑回应,心道,没缘,别再见了。
谢容秀丽的容颜在合上的电梯门前一寸寸消失,关卿整个人蓦地放松下来。
“你的直觉很敏锐,”尺八一边吃着奶油泡芙,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谢容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观主在时也很忌惮她。她比没脑子的谢仪难对付多了,她的话你最好听听就算了。”
关卿被泡芙香甜的气息诱惑得生不如死,咽咽口水:“我也要吃。”
尺八动作顿了顿,黑黝黝的大眼睛看他,慢吞吞地说:“你说你不吃的……”
关卿恬不知耻地说:“男人都是善变的,你不知道吗?”
尺八:“……”
关卿最终分走了一半泡芙,尺八为此郁郁寡欢了一路。
带着尺八吃了一顿冷锅串串,关卿将他送到公交站台:“你确定自己回去没问题吗?要不要我给你老师请个假,你现在回去迟到了吧。”
尺八摇摇头:“我今天请了一天假,先生的遗物还没清点完,我要回去处理了它们,要不然会很危险。”
危险的遗物……听上去就充满了违禁品的气息,关卿选择性地忽视了它们,摸摸尺八的脑袋:“行吧
尺八呆滞了几秒,迟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嘴角生硬地上扬,上扬了好几次没有成功,只好撇撇嘴:“关卿哥哥再见。”
“再见再见!路上小心哪!”
“关卿哥哥。”尺八在公交开门前突然喊住他。
“嗯?”
“你和萧七很熟吗?”
“一般吧……”大概就是每次见他,都想弄死他或者缝了他那张嘴的熟悉程度吧!
尺八定定地看着他:“哦……”
关卿:“???”
哦,是个什么意思?
尺八没有再说什么,背着他的耽美文库上了车。
公交掀起漫天的尾气,扬长而去,天上阴云翻滚,下雨的迹象越来越明显。
这个天气和关卿第一次去纳音观主葬礼的那天非常相似,可是关卿知道他已经不是那天的那个他了。他,现在是一个脚踏阴阳两界,洞悉无数秘密的男人!
想想,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卵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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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卿丧丧地回了市局,作为一个新人,本来带他的师父老孙意外身亡,现在他成了个无主孤儿,一时无人认领,只好打打材料,跑跑腿,混完了一个下午。
意外的是周末他不需要加班,至于这个是惊喜,还是即将到来的惊吓,关卿不好定义。
下班途中,老爸久违的电话打了过来,关卿诚惶诚恐地接起,只听见他爸那里一片鸡叫鸭叫:“爸,买菜呢?”
“你妈说想吃鲫鱼炖蛋,我就来看看有没有新鲜的鲫鱼。儿子,最近怎么样,新单位的同事好相处吗?”
关卿心塞塞地说不出话,好相处是好相处,但是没相处两天就一死一伤了。
关父没在意他的沉默,踯躅了片刻说:“小卿哪,过两天到那孩子的日子了,你……”
父子两个相对无言,过了许久关卿慢慢地说:“爸,今年我不能回家,你代我去看看他吧。”
关父“哎”了一声,连连说好,过了半天他犹豫着说:“儿子,这么长时间了,找个伴吧。我和你妈想通了,不在乎你对象是个啥,只要有个人陪你就好。”
“爸,”关卿将电话夹在耳朵边,从兜里掏钥匙,哗啦啦的钥匙声里他的声音显得很轻,“这不是没遇到嘛,你二老放心吧,我一定找个又高又帅的带回去给你看!”
关父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当初反对的是他们,意外发生的时候后悔的也是他们,只好说:“儿子,最近缺钱了吗?我给你打个几千吧,最近炒股赚了一小笔,不过你不要和你妈说!”
关卿沉默了下,语气凝重:“爸……你是不是老骥伏枥,壮志不已,想和我妈要二胎所以提前对我进行心理补偿???”
关父勃然大怒:“小兔崽子给老子滚!”
啪叽,挂了电话。
进了家门,关卿在玄关站了片刻,也没换鞋,打开微信找到萧七那个逼格满满的头像:“今晚有没有空,要不我们今晚去师院中学吧?”
萧七这回回得有点慢,两三分钟后才回了个不相干的话:“关小卿,受什么打击了,怎么蔫蔫的?发现自己命也不硬,鸟也不硬了?”
关卿忧伤地回:“男人嘛,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萧七:“……”
关卿啪啪打字:“去不去?去不去?”
“去!晚上十一,我到你家楼下接你。”
……
晚上十一点,萧七准时出现在关卿楼下。关卿下楼的时候发现花坛边上有一滩没烧尽的纸灰,点点火星在冷风苦雨里垂死挣扎。
有人给陶辛烧纸钱,关卿想到这一点,下意识地去看陶辛家的窗口。
灯光昏黄的窗口极快地被窗帘刷地盖住,有人在看他?
是谁?陶辛的老婆?
关卿想起白天里那个弱不经风,腿上淤青点点的女人。
黑色的奥迪放下车窗,满脸络腮胡的萧七敲敲后视镜:“看什么呢,关小卿。”
关卿说:“有人看我。”
“有人?”萧七的尾音在“人”字上微微上扬,扬出几分诡异的强调。
夜雨扫进关卿的脖子,又冷又痒。他萧七说得心慌慌,赶紧一拉车门躲进副驾驶:“我上网搜索了下资料,师院中学旧址荒废好久了,我们去那可能什么都找不到。晚上也找不到什么人询问,我们去干什么?”
“找不到人,可以找鬼呀。”后座突然响起个清脆男声,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还夹杂着咔嚓咔嚓咬薯片的声音。
关卿惊悚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