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蒋维钊吗?那是我哥,邵老师,您是个精明人,蒋维钊是不是一个能合作的人,不用我多说吧?”
邵国章但笑不语,他的目光落在蒋维涛为小瞎子送虾的那只手上,半晌,移开目光:“蒋维钊固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你又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
他笑着对姜鹏说道。
“我当然不值得邵先生的信任。我只能保证,邵先生不开发城北荒地,数万生灵感念您的恩德,您的事业蒸蒸日上;反之,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结果。”
邵国章算计人心算计了半辈子,没想到这次却和妖算上了关系。
他眼睛一转,已经有了计较。蒋维钊是个不能得罪,但更不能听命的人。否则他把你卖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姜鹏是个可以合作但不能全然信任的人,他说话半是恳求半是威胁,他可不想一个不慎把多年打下的基业毁掉。
对付这两个人,寻常人该是感到吃力才对,邵国章却不,他充满了乐趣。
他半生的爱好就是和人打交道,不同的是这次是和妖王打交道。
但妖和人那有什么不同,他只看中自己的利益罢了。
他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说道:“妖王殿下,您的话我听明白了。但我邵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人。”
他看了一眼小瞎子,声音温柔地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想?”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小瞎子身上,小瞎子淡定地吃着蒋维涛剥好的虾肉:“邵先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我该恭喜妖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邵国章一声长笑,说道,“还是你懂我。”
转头对姜鹏说:”妖王,开不开发城北荒地不是我能做决定的。我能保证的是,在我能自己决定的时候,不开发。“
有了邵国章这句话,姜鹏和墨小姐以及姜桐都放下心来。
邵国章站起来,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姜鹏和墨小姐也是。
“就吃到这吧,这顿饭热热闹闹的,真好。”
说着有点打晃地走,姜桐和吴刚想上去搀扶,被邵国章制止了,他看着毫不在意的小瞎子说道:“让你送送我,行吗?”
小瞎子拿筷子的手顿了顿,终于放下筷子,起身。
蒋维涛拉了他胳膊一下,他笑着推开蒋维涛的手,说:“没事,我去送送他。”
谁都知道让个瞎子送人的说法并不可信,但谁都不瞎,都能看出小瞎子和邵国章似乎有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
邵国章今天的视线都很少离开小瞎子。
小瞎子跟着邵国章下了楼,邵国章的司机在楼下等他,所以送人一说基本就不成立。小瞎子也不是戳穿他。
他们很缓慢地走到楼下。出了单元门,小瞎子说:“就到这里吧。”
邵国章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瞎子,他的阿林,再也不会变回原来的模样。
是谁杀了他。
“不再送送了?”
“你打个电话,司机会过来接你的。”
“知道你还下来?”
小瞎子想了想,还是伸手把右手上的表摘了下来,递给邵国章,说道:“我下来,是想把这个还给你。以前用他听声音,现在有了新的,用不上了。”
邵国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说:“不问问我今天为什么会来?”
“不问了。”小瞎子回答很快。
“他哪里好?”
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不会问他哪里不好。”
这个他,指的就是邵国章自己了。
邵国章喝不多,喝多少都不会多,酒量是饭桌上练出来的。可他今天无比想自己是真的喝多了,可以对着阿林耍酒疯。
但是他不能,因为阿林实在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不是真的喝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由他借着喝醉酒的名义,做一些平时他不爱做的事情。
“我不开发城北荒地,你会开心吧。”邵国章看着小瞎子垂下的眼睛,问。
小瞎子想了想,点点头:“会。”
“那就好。”说着转身,依旧没去接那手表,“手表留着吧,不喜欢就扔,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收回来的道理。”
小瞎子听着邵国章走远了,拿着手表低头“唉”了一声。
他和邵国章的缘分,就到这里了吧,他想,就到这里是最好的,最完满的。
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邵国章来说,都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总有一天我能写出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故事,握拳!虽然现在不行,总有那么一天的!
☆、痛快
邵国章是个精明的商人,虽说饭局上答应了姜鹏但一面也与蒋维钊虚与委蛇,以求获取最大的利益。
城北荒地的开发项目提提停停,最后无疾而终。荒地上的数十万生灵没有失去他们的家园。
正所谓暖饱思淫.欲,妖界暂时稳定,狂热追星的小妖们又要作妖了。
他们要求新一任妖王,也就是姜鹏要在兰城开演唱会,专门给妖界开。如果不开,他们就要作妖!
姜鹏是个爱民如子的妖王,对于妖民们的愿望,自然会答应。
彼时他已经换了经纪人,蒋维钊不知所踪。
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
但姜鹏知道他不能掉以轻心,蒋维钊一定潜藏在暗处,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抓住把柄。
没想到在兰城第一场雪飘落的时候,蒋维钊出现了,而且还是自己找上门的。
彼时叶染和陆东川正实现着陆东川“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美好愿望;因为下了雪,小瞎子也收工不出门,蒋维涛陪他在小卧室里下象棋玩;吴刚自然是忙着和墨小姐约会,只剩姜桐一人呆在空旷的客厅里,好不凄惨。
姜鹏呢,当然是在筹备演唱会,抽不开身,只好让姜桐独守空房了。
听到有铃声响起,姜桐非常自然地以为是姜鹏回来了,还暗想他为什么不自己开门,非要折腾自己一回。
把门一打开,傻眼了,这哪是姜鹏啊,分明就是那位油头粉面的经纪人——蒋维钊。
不过说油头粉面也不准确,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油头粉面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额头宽阔,脸上是自然的光彩,并非像以前那样是粉底的功劳。
穿着棕黑色大衣,肩上落了雪花。
他对姜桐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请。”姜桐愣了三秒钟,才想起待客之道,将蒋维钊请了进去。
边走边说:“姜鹏今天不在。”
蒋维钊在沙发上坐下,环顾四周,和上次来没有多大变化,但和自己住的空旷房间大不相同。
这里有家的味道。
蒋维钊在嘲笑笑:“我知道。我不是来找他的。”
姜桐想不明白了,不是来找姜鹏的,难不成还是来找自己的?
没想到还真让姜桐想着了,蒋维钊笑道:“我是来找大哥的。”
这声“大哥”一说出来,姜桐才找到点真实感,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果真的是傻.逼经纪人?6" 纯情妖后在线一吻15" > 上一页 18 页, ?br /> 除了他,没人会用这个称呼叫自己了。
不然他气质变化太多,坐在姜桐面前,总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哦,对了。”姜桐忽然想起来,“你等着,我去找你的西装,上次你走得匆忙,忘记带走了。”
他以为蒋维钊此来是要带走他上次拉下的西装,毕竟已经和姜鹏决裂,自己还没还给他西装,就显得有些过不去了。
又想起上次姜鹏把他拎走的样子,姜桐不禁笑了出来。
虽然蒋维钊骗了姜鹏,但他对蒋维钊到没有多深的恨意,也许是傻.逼经纪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吧。
更可能是因为他失败了。对于失败者,姜桐一向是抱有同情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
姜桐回房把放在柜子里的,叠整齐的黑色西装拿了出来,当然这并不是姜桐叠的,而是贤惠的姜鹏叠的。
蒋维钊一看,笑了:“大哥以为我来拿这个?”
姜桐不懂了,他不是来拿这个,是来拿什么?
不找姜鹏,也不拿回衣服,那蒋维钊是干什么来了,毕竟现在他们是敌非友。
“那你……”姜桐犹豫了,这话要怎么说呢,说那你来干什么,会不会太不友好了。
不过以蒋维钊对姜鹏做的事来说,好像并不应该友好。
“我来看看你,大哥。”
蒋维钊此时说话很是正经,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到吧姜桐弄不好意思了。
“你要不要吃水果?哦对了,你弟弟蒋维涛也在,叫他出来?”
姜桐忽然想到,蒋维钊的弟弟,正是每日和小瞎子混在在小卧室的蒋维涛。
“我弟弟?你是说蒋维涛,你怎么知道?”
“他说的。”
“小子行啊,敢承认我是他哥哥了。什么场合说的?”
姜桐觉得总不能在人家哥哥面前,说弟弟说他是表演型人格吧,那多尴尬啊。于是就说:“平时聊天的时候。”
“大哥没说实话。这小子提起我不是损我,就是骂我,当我不知道呢?小兔崽子不见也罢。”
姜桐觉得今天的蒋维钊从行为到举止,从打扮到言谈,都让人舒服多了,终于有一种“他是正常人”的感觉。和之前见面大为不同。
“怎么干站着?怕我吃了你?过来陪我坐坐吧。”
姜桐并非扭捏,只是不知道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蒋维钊,所以有些犯难。听蒋维钊这样说,便也在沙发上坐了,把叠好的西装整整齐齐放在两人中间,好像一条楚河汉界。
蒋维钊看了看西装,视线又落到姜桐的腿、腰,直到头,他细细地打量姜桐的五官,说道:“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说吧又笑笑:“自己吓得腿都抖,还告诉我不要死。”
姜桐也陷入了那日的回忆,他也不知道再重来一次,他有没有勇气爬到顶楼,去做“知心姐姐”。
他只知道,能活着,就不要死。这是他13岁以后的信仰。
他妈妈爱他爸爸,跟他爸爸走了。
他成了孤儿。
面对往事,姜桐已经能够看开,有了姜鹏,他就有了亲情,甚至,爱情。
想到这里,姜桐笑着对蒋维钊说:“因为我不想见到有人轻生。我没那么高尚,是为了自己。如果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去死,我是不会救你的。”
姜桐知道这么说有点伤人,但这是事实。更何况,他发觉蒋维钊似乎很是在意这件事。
他的确救了蒋维钊,但并不是因为他是蒋维钊才救的,姜桐希望他能明白。
蒋维钊点点头:“我大哥就是我大哥,痛快。”
窗外雪花已经从细细飘落变为大如鹅毛,这是今冬第一场大雪。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因为有暖气而温暖如春,甚至有些干燥。
蒋维钊呆的久了,觉出了热,他想,他应该走了。
他起身,是个要走的样子;姜桐也起身,是个要送客的样子。
蒋维钊忽然停住身,转过头问姜桐:“你喜欢他,是吗?”
这没来由的一句把姜桐弄愣住了,不过从蒋维钊口中问出来,自然不会是指的吴刚,或者叶染,肯定是姜鹏了。
姜桐看着蒋维钊那双幽深的眼睛,它深深地望着姜桐,好像要得到一个答案。
他忽然想起蒋维涛那句话“他是表演型人格。”
不知道此刻的蒋维钊,是认真地在问,还是也把这一切当成一场表演?
姜桐是喜欢姜鹏的,这毫无疑问。
姜桐总是骗自己,但很少骗别人。妈妈告诉过他,不要骗人。
所以他可以在内心里故意对姜鹏的感情模糊化,但对外人,他说不出那个不字。
姜桐对着蒋维钊点了点头,坦荡地说道:“对,我喜欢他。”
蒋维钊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又像是不知道失落了什么,有点空荡荡的。
他得到了他的答案,预料之中。
“我以为你会说不知道。”
姜桐歪头笑道:“骗人不是好孩子。不是吗?”
“对。”蒋维钊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飞雪,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该走了,“骗人不是好孩子。”
他也笑道。
蒋维钊向门口走去,这次他是毫无留恋的。
姜桐回去又把西装拿了起来,走到门口递给蒋维钊:“还给你。”
“还给我做什么?预备我以后跳楼时候穿?”
姜桐摇摇头:“不。你遗落在这里的,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眼神亮亮地望着蒋维钊,姜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间就明白了。
明白了蒋维钊的来意。
好像从那句“我喜欢他”说出口开始,姜桐这十八年都没有搭上的粗大神经,忽然搭上了。
他开窍了。
蒋维钊看着姜桐,他有很多副面孔,对上司、对下属、对姜鹏、对熊英俊……
也许只有在姜桐这里,才是真正的他,属于蒋维钊真正的面孔。
但那又如何呢?
他对姜桐,是冬雪恋上春花,雪有意花无情,至多算一场有始无终的单恋,并无恨不未嫁的惆怅;甚至连单恋都不是,不过是傻.逼经纪人遇到了手下演员的哥哥,仅此而已。
蒋维涛接过西装,笑道:“外面雪这么大,正好穿着,谢谢大哥。”
姜桐想想蒋维钊在大衣外面披着紧身西装的画面,不禁笑了。这还真是傻.逼经纪人能赶出来的事。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蒋维钊会不会干了。
蒋维钊开门欲走,姜桐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现在公务.员也没什么好的,工作又累,年终奖又少,不如自己创业。比如陆东川,他现在开得夜.董会,一天的收入就是他之前一个月的收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