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若似乎能看出他心中所想,动作轻柔,慢条斯理地解着他的衣物。
……
等等,事情怎么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上边的,蒙眼睛我没意见了,捆绑手是个什么意思?兄弟,你这玩法有些超出预算啊!
至此,颜大公子翻了个白眼,险些气得吐血,果然,将若无愧于他‘色狐狸’的称号。
数盏琉璃灯火将屋内点染的暧昧温煦,颜于归哀怨地翻了个身,继续躺在暗红软榻上,眯眼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这才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睡了不过一个时辰,可眼下这样,分明已经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区区一个情/趣玩儿法都能把人折腾成这个样子,颜于归简直不敢相信日后若是给将若开了荤要怎么对付。
他浑身上下抖了三抖,而后抓起一边整洁的衣物,自己身上并无什么难受的地方,看来昨夜将若已经帮他洗过了,这也十足地证明了自己睡得有多死,被人在水池子里摆弄了几回居然都没有反应,实在是……夭寿了啊。
今日醒花宴,魅城大多数人是足够忙了,穿戴整齐后,颜于归就寻着东隅向晚内动静最大,灯火最亮的地方走。虽然曾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但这丝毫不影响颜大公子的路痴属性。
此时的醒花宴还未开始,庭院中只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人,见到了颜于归,上前打了几声招呼送个祝福语就各忙个了。颜于归敛袍坐在了红娘身侧,微微一笑,忍受着她暧昧不明的视线。
再一侧,莲止执杯而坐,目色淡淡。
“颜先生昨夜似乎过得很是舒坦?”
“是啊,舒坦。”颜于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红娘,口是心非地答着话。
莲止闻言,稍微抬了个头,又自顾自地喝酒,红娘侧了侧身子就看到他眼底诡异的光泽,登时一个头皮发麻,艰难道:“死白莲花,你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莲止嘴角一抽,似乎想纠正她的称呼,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是你。”
“嘿!你什么意思?说我整天算计是吧!”
得,阴阳坊大主人不打自招了。
两人掐架掐的厉害,颜于归坐在旁边的位子上也不劝和,只是神情自若地看戏,时而再添几把火,闹腾久了,红娘也觉得不对,反过身来瞪着颜于归,道:“先生看上瘾了?你不觉得我们吵架不太对场合吗?”
颜于归正襟危坐,掩唇低咳一声,“我也觉得你们在醒花宴上吵吵闹闹的不好。”
红娘挑眉,颜于归凝眉再道:“为什么非要吵架呢?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互砍几刀吗?这样轻而易举地了结了恩怨,你们俩日后见了面依旧是拜把的好兄弟。”
红娘揉了揉手腕,有种想把她鞋子脱下来摔在他脸上的冲动,她发现了,自从这位清净寡淡的修道先生跟了自家君王后,他的行为作风就变得……异常无耻下流卑鄙混蛋不可理喻!
☆、为君醒花(三)
作者有话要说: 颜先生,何弃疗!
颜先生,药别停!
红娘俯首一拜,恨不得现在就滚到一边去,这颜于归,清清白白一个正人君子,留在魅城不过十年就成了这副模样,怕是迟早要被将若带到沟里去。红娘眉心隐隐作疼,而抬头间又发现了更让她头疼的人。
将若来了。
颜于归抓住了她神色的诡变,微微偏头,就看到了从庭院而来的将若。
啧,美人出浴图。
自从那次颜于归含糊地嫌弃’了他的丧服后,将若就改了一贯作风,如今就穿12" 傲娇夫人是个攻11" > 上一页 14 页, 着单薄的绛红色长袍,腰际深色的腰带松松垮垮,就这样居然还坠着那雪白玉珏。他本身就瘦而不消,现在锁骨微露,半湿的银发微掩,明明是个妖艳贱货,却平白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姿态。
将若这一风骚少夫出场便引得在座人妖一把痴笑,红娘身子一偏,在颜于归耳边说道:“喂,眼珠子都要掉了。”
颜于归突然觉得腰有些酸疼,他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尖,将若何等机敏,自然听到了红娘的话,微眯双眼,施施然地飘到了颜于归身边,右手托着下巴,挑眉看着他,“漂亮吗?”
颜于归看着身侧恬不知耻求表扬的人,暗骂一句妖孽贱货,轻咳一声,手指放在他的肩头,慢慢下移,那原本松垮的衣衫再次大开一角,颜于归摸足了甜头,身子后移,轻舔上唇,笑道:“下次勾搭要私下里做,如今日这样能看不能吃的,还不如不看。”
红娘打了个激灵,果断拉着一边的白莲花跑了,忒吓人了!
清场完毕,将若敛眉思索了片刻,而后麻利地裹好了衣衫,正襟危坐。
颜于归才不相信他接了这闷头一棒,一声哂笑,靠坐在位子上。
所谓醒花宴,醒的便是百花,宴的也是百花,但无非就是附庸风雅。论极品,那几百花妖在将若面前绝对是羞愧不已,论风情,不在一个世界,而且颜于归自认为做不了那惜花品花之人,与其让他欣赏一场花宴,还不如叫上一堆尸鬼来跳舞,那样更有劲头。
不过他是如此想的,在座的各位却不是,一个个兴致盎然,脖子都越界十尺有余,恨不得将眼珠子扔到人家身上看。
颜于归看着看着就迷糊了,过了半场,将若终于忽视了他的坚持,一个俯身就将人当众抱了回去。
行了一番不可描述的事情后,颜于归简单的泡了个水,随手抄起一本书册坐在了庭中。说来也奇怪,离了那醒花宴,颜于归不消片刻就神清气爽了,若是让那些姑娘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准备的东西居然被人如此无视,岂不是一颗芳心都要被粉碎了。
庭中红梅幽香,颜于归将木屐脱在下面,背抵着树干,慵懒而坐。
木板吱呀作响,将若出来寻他,手指敲了敲烟杆,盘腿坐下,随口问道:“看什么呢?”
“随手拿的,志怪文。”
“唔。”将若打了个哈欠,而后咬着烟,含糊不清道:“讲一讲,什么志怪故事?”
“哦。”颜于归颔首,神色微凝,他如今看的这个故事讲得是一个花妖用美□□惑一个人类而导致那人身染重疾,不治而亡的故事,这故事总让人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就像上一世的他,因为修行过浅,接受不了魅城的妖气而不得不离开了将若,虽然最后的死亡与将若没有直接关系,但那到底是一段不好的回忆。
他随手往前翻了一翻,淡淡说道:“这是关于一个狐妖和一个书生的故事。”
将若微微挑眉,自然而然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凡人作的志怪书一般都很有趣,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世界,就如同这个故事一般。古有太玄年间,京中太师上山会友,被山中狐妖相中,那狐妖便幻化为人 , 在太师下山的必经路上等候,太师下山时便逢一年少女子,只见那女子生得了好容貌,太师远看悦之,便欣然访问,交谈之中更觉女子才华横溢,一路交谈,如此二情既和,两人便互换了信物,日后久分别,太师思念,便亲自寻了女子,欲要与其结为伉俪,成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年后生养两儿,一生欢喜,太师死后,狐妖亦自裁随之,可谓是生同寝,死同穴。
颜于归唏嘘片刻,又随手翻了几页,叹道:“你说为什么书中记载的多是狐妖与书生相恋?”
将若耸肩,悠悠道:“书生多穷傻,所以娶不到媳妇,只能将自己的一腔春梦寄托在妖怪身上。”
颜于归嘴角一抽,诚然,这厮说得也是不全无道理,但语气真是欠扁。
他随手又摆弄了几页,诚恳请教,“既然寄托了自己的一腔春梦,为何是悲大于喜?”
“唔,这些志怪文多是些人间奇人异士著写的,或许他们是怕自己执笔所写的妖物活过来害人,是以在故事最后就取了他们的性命,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少。”
不知为何,颜于归突然想起了坤玉的话,那时她就说过,将若是凭空出现的,那会不会,他也是被奇人异士‘写’出来的。
将若如此聪明,一眼就看透他心中所想,轻轻悄悄笑道:“我觉得我可能也是被写出来的。”
“能赋你如斯美好,那执笔者也定是一天人。”颜于归随他笑着,却见将若突然一伸手。
“信物。”
颜于归抬眼看他,将若眸色一沉,右手一转,烟杆点着他额头,再次道:“信物。”
见他一脸茫然,将若咬唇,“你们凡人不都比较喜欢交换信物吗?你拿了我的魂戒,难道不应该留点儿东西给我?”
原来是计较这个啊!
颜于归嗤笑,伸手象征性地在身上摸了两把,道:“我生来无父无母,一贫如洗,两袖清风,哪里能给你信物?”
“书里的穷书生穷,都知道给自己媳妇儿送个破烂信物,你倒好,白吃白住,还连个破烂都不给我。”将若摇头叹息,不依不饶地说着。
颜于归想了想,揉着头发,认真问道:“那你要破烂吗?”
那一烟杆险些敲破他的脑袋,颜于归躲了躲,顺手摘下一枝红梅。那梅花落个满庭,颜于归坐的高,因此一伸手就摘下了,他把红梅往前一递,笑道:“这个如何?”
“繁华一刹那,你果然穷酸。”将若幽幽叹息,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那枝红梅,“送信物都要偷我东隅向晚的,穷酸道士。你们凡人不都是久经风月场吗?怎么你就这么木……”
“我两世轮回,偌大的风月场上就你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不会讨好,不过你要真的想要什么就可以和我直说,我会给的。”
他说话是一如既往的认真。
将若伸手将他揽过,静默许久,才道:“我也是。”
十指相扣,冰凉的魂戒也渐渐丧失了它本身的温度,颜于归双目微阖,握着他的手,清浅的目光落在两人交织的手上,微微沉思,“将若,你说魂戒会碎吗?”
“什么?”将若偏头看他,眉头一皱,抿唇想了想,“从来没有听过这种情况,魂戒既然锁魂,那它就不会轻而易举的损坏,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魂戒锁魂,也就是说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它是不可能碎裂的。
颜于归想了想,抬手在将若指尖一划,而后再抬起自己的右手,露出了那一串血绛珠,鲜血滴落在血绛珠上,须臾便被融入。
“你这是干什么?”
“信物啊。”颜于归耸肩,坦然自若,“你不是嫌弃我穷酸么,这个怎样?”
“带你手上也能算?”
“可不是嘛。”
妖若眉心隐隐发疼,他长叹了一口气,手指摩挲着那一串血绛珠,“仔细想想,真肉麻……”
他堂堂一代妖界之君,如今居然和一个男人花前月下,为一个定情信物争论不休,哎,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将若无力地躺下,神色淡淡,一脸不情愿地看着他的右手,然后进入放空状态。颜于归嘴角隐隐含笑,继续探着他的手指,两人指尖相抵,将若枕在他膝盖上,翻了个白眼,悄声道了句:“幼稚鬼。”
“能有多幼稚?”
“很幼稚。”他也学着抵他指尖,一手托着下颚,“颜于归,我们明天启程,一起回缥缈门吧。”
“这么着急吗?其实还可以多留些时日,比如出去……”
“我想睡你。”
“哈?”
“我想睡你。”将若仰头看他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笑得纯良无害,“离开了缥缈门就可以睡你了,是吧?”
所以最终的目地只有一个字是吧!
“你怎么就确定师父他们会放我离开缥缈门呢?”颜于归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不是他自夸,他这个人真的算是缥缈门的一大宝了,虽然一早就交待了他会离开的事情,可那些老古董松不松口又是另外一码事,万一他们不肯放行,那他颜于归也不能人渣地反手一巴掌呼过去,斥责他们言而无信,猪狗不如吧?
那可是一堆祖师爷呐……
“你要担心出不来,那就直接留在魅城,有我在此,谁敢带你离开。”
“不可。”
颜于归一句‘不可’立即让将若面色一暗,他哀怨道:“果不其然,你始终重视门第之见。”
哈?这是两码事好嘛!
他手指就要覆上他的额头,将若却扔下了手中烟杆,抄起他后就赤足往屋内走。
“就这样决定了,明天回缥缈门。”
颜于归简直是一脸惊悚了,既然回缥缈门,还敢在今夜对他动手动脚,简直是色胆包天!!!
☆、为君醒花(四)
作者有话要说: 捕捉色―欲熏心的老狐狸一只
阴冷潮湿的破屋子内,一滩鲜红的血渐渐蔓延,角落里坐着一个了无生气的少年,他目光呆滞,遍体鳞伤,于废墟之中挣扎,缓缓伸出一惨白的手。
“无罪,无罪……”
“我无罪,别来找我了……”
苏未眠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寒冰榻上,那人依旧。他静默了许久,而后幽幽一叹,将人拦腰抱起,走出了寒洞。
昨个刚下了些小雨,一地青草染湿,阳光微醺,苏未眠将他放在躺椅上,俯身替他盖好了披风,而后坐在旁侧,微微眯眼,“你应该好久都没有出来晒过太阳了吧?觉得今日天气如何?”
那人永远都不会回答他,苏未眠向来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打算等他开口,依旧缓缓道:“我近来一睡就会见到你,往往一开始是好的回忆,可到了最后又会变成那个惨状,你想告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