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就是妄斋与一位能力中游的妖怪风来。
丹生王预谋已久,在天,他已经与水江逢说好。上次没让裘仙师尽兴,不知哪里怠慢,此次不妨我们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把水江逢给打发了。他水江逢到底有没有脑子,真没注意到丹生王命了大半个城池的军队出发,这是要演练还是要打仗啊?
六梨心里总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窗前,想等妄斋回来,让她好好算算,娘娘自从嫁到丹生来,就没离开过。这头一次,怎么叫她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妄斋很快就会回来,算来应该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了。轻南推了推她:“好啦,过来坐着等。平常怎么看不出来,你跟她感情那么好吗?”
六梨刚想反驳,轻南却塞给她一碗暗色的梅汤:“梅子酒,陛下赐的。你闻闻,味儿真的正。”
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的确如轻南所说,酒香四溢,仅仅是闻一下就忍不住扬起嘴角。可她始终,还是没多少兴致,只是敷衍似的喝了一小碗,她的份便叫其他人瓜分去了。
吹着午后和煦的风,她们都睡了一会儿。但也就睡了小一会儿。因为六梨马上发现,她们开始,一个一个地……
变回了原形。
她扶着窗沿,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这酒里,被下了什么东西?!
她硬撑着去摇晃离自己最近的已经化成白鹭的轻南,可那仅仅是一个动物的尸体了。她害怕得快要晕厥,隔着桌子,她瞥见门外,正大摇大摆走进来一支武装的队伍。
六梨万万没有想到,叫人闻风丧胆天下无敌的逢春盟三十众。居然要栽在这个地方?
晕眩感愈重,她感觉头像灌了铅,倒在地上……
……随即变作了一只黑猫。
作者有话要说:
肝疼,最近要开始变忙啦,不过爆字数还是会的,这可是我的日常啊,不止字数要爆,我的肝也是要爆的。本来想一章结束回忆篇,结果果然不行。接下来的剧情我怕三千字都写不完,这一章后半段我就已经写的很急了。可惜还是,急不来。另外,希望在《端正好》搬个小板凳等我,刀子可能有点多,不过糖都是咖啡味的,不是苦的意思,是甘醇!甘!甘懂不懂!!!
第60章 四方邪来
水江逢难以置信。不过只有二十个修士结阵,便将她轻易困了起来,这要是让裘千淮知道了,不知会是怎样一副神情。她与丹生王,都想象不到。
但她也是措手不及,这才刚出城门不久,便冒出数个修士,他们混在士兵之中,只要排首的一声令下,便纷纷按部就班地结阵束缚妖物。倘若她早有预料,也并非不能逃脱。
水江逢还无法接受丹生王突如其来的转变。但是阵法每隔一柱香就要多下一层,止不住的痛觉一直在提醒她这都是真实的。
但她仍是无法相信,孩子呢?他连孩子也不要了?有逢春盟坐镇,他怎么敢?!
可丹生王又是如何想的呢,水江逢腹中之物对他而言,究竟是骨肉还是妖物,他在抗拒自己的血脉是对妖邪。
天知道水江逢会生下什么东西!
水江逢被放在一个木囚车上,但法阵的禁锢叫她动弹不得。终于在几个时辰之后,她身下开始渗血。
……
“哟!回来啦,嘿嘿两位辛苦了。”满脸堆笑的士兵等在城门口,迎接妄斋与风来。
她们不知这是何意,风来问道:“怎么,不让我们进去吗?”
对方立即解释:“不不不,不是!陛下叫小的在这等候二位多时,二位大人长路漫漫不辞劳苦,陛下特意赏了梅子酒叫小的送来。”
风来闻到一阵酒香,对方直接端来一碗。风来正要接过,妄斋却拦下。
妄斋微笑道:“我们逢春盟外出探敌已经保持了一年之久,陛下从来没有特意赏赐过什么,怎么突然对我们这么好了?”
士兵回道:“哟,瞧我这脑子,不是陛下赐的,是娘娘!陛下送给娘娘几坛外族进贡的好酒,娘娘吩咐我立马带给二位尝尝。”
风来觉得这酒能有什么问题:“妄斋,你要真不放心,你让他试试呗。”
士兵连道:“这么名贵的酒酿,小的可没福气享啊。”
妄斋允道:“那就给你这个机会。”说完便端回给他。
士兵看了看她们,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好,真是好酒。”
妄斋眉头皱了起来,莫非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见人这副模样,风来更是馋了,方才她只闻酒香便已经按耐不住。此刻更迫不及待要尝一碗。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风来已经三碟入肚,感觉一身的疲劳都消了。妄斋心里横着一块不安分的东西,总感觉那士兵笑得有些诡异。
风来把剩下的一坛接过,抬手又忍不住闻了闻,她拍拍妄斋的肩:“你看,的确没什么事嘛,好香的。”
她很希望妄斋能少些顾虑:“你也尝尝。”
妄斋拗不过,便听话地喝了一口,谁知这一口刚走过喉咙,风来却是突然倒在地上。酒坛被人用力一推,多数酒液全浇在了妄斋脸上,淋了她一身。
事发突然,她立即拔出匕首退后三步。她尝到了一丝腥苦味儿,也不知道是来自这酒还是自己发颤的舌根。
“你们果然在酒里放了东西!”妄斋大声质问。“谁让你们这样做的!”
十来个人围住她,方才那个士兵便是带头的:“陛下亲传口谕,要我带着这几坛镇邪美酒等候送二位上黄泉。”
“镇邪美酒?”妄斋看着风来慢慢变小的身体,最后成了一只白鸽。她像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士兵喝了就没什么事,风来却成了这样。妄斋笑道:“难怪算不出杀身之祸。”
士兵们见她神采奕奕的模样,渐渐开始冒冷汗。
妄斋收起匕首,对待这些人,她根本用不着靠神兵利器。只要她一个眼神,这些人便能纷纷迷了心智互相残杀起来。
“真亏是你们不知道啊……”妄斋淡淡地说,她独留下方才那个唬她们喝酒的士兵,这一个她打算亲手处死。“我啊,不是什么妖邪,”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脸,“我是人。”
随即折了对方的一条手臂,她又问道:“你方才说,是陛下命令,那娘娘呢?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我逢春盟三十众屠了你们丹生?”
23" 托假胸的手微微颤抖22" > 上一页 25 页, 对方已经被妄斋暗色的脸吓怕了,半天吐不出来,只知道抱着断臂嚎叫。
妄斋恶狠狠地掐着他的下巴,强行扳过来:“回答我的问题。”双眸淡淡的紫光,她用蛊惑之术要对方听话。
顿了顿,士兵双目无神,也不再大叫了。他开始回答:“陛下与逢春娘娘,带兵朝人间谷的方向去了。陛下叫我不用顾忌,因为逢春娘娘再也不会回来了,逢春盟也不会有机会报复我们了……”
妄斋微微颤抖着回身抱起那个小白鸽。跃上马匆忙赶往逢春盟众的小宅去。
她怕自己太迟,为什么偏偏在关口耽误那么长时间。她早该想到为什么那些人拦在城门,倘若让她们回去,一个漏网之鱼也能在这丹生国内掀起腥风血雨。
丹生王胆小啊,他怕啊,他连一个活口都不敢留。
妄斋眼底有点发红,驾着马几番撞倒路上的士兵,他们看见疾行而过的是逢春盟的妄斋,纷纷变了神色。他们甚至不敢去提醒还留在逢春盟住处的那几个小兵,现在去不就是往枪口上送吗?
“轻南!轻南!!”她下马后喊的第一个名字,她以为至少还能赶上,能救一个也好。
可她赶上的,只是一片还没来得及裹起的尸身。
这个小家,一片狼藉。
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那只白鹭。
“只让你偷懒一小会儿,娘娘回来,我可是要告状的。”
……
名字叫陆离。
漆黑毛色的黑猫被男子抱在怀里,那个温暖的感觉能让他余生都为之倾付。
那年,水江逢对小小的黑猫这般说:“男孩子?不行不行,我逢春盟全是女子,还是你带走吧。”
青衣的道人更是拒绝:“你是要我把他带回人间谷吗?这种野猫就适合你养。”
“唔,可是,他不得被那些个老女人玩死?”水江逢可怜地看了他一眼,陆离瞬间就哭了出来。“诶别哭别哭,我要你的,怎么会不要你呢!”
“但是呢,”水江逢笑道,“你变成女孩的样子吧,跟我一样。”
水江逢倏地变作女子,莞尔一笑,便让陆离再也无法忘怀。
陆便六,离即梨。
六梨蜷在这个墙角,回忆起了那年跟水江逢初次见面的情景。她强撑着站起来,告诉自己还不能在这个地方停下。她说过要永远追随水江逢,并非那个万人敬仰的逢春娘娘,只是她的水江逢,那个忽男忽女忽冷忽热,千变万化的人。
变化回了人的模样,她倚着墙,面对着的士兵对她百般戒备。六梨收整了一下破碎的上衣,却故意露出了雪白的胸口。她的指尖抚在自己的锁骨上,偏着头,她半眯缝着眼睛,看起来虚弱也是一副究极的病态美。
她很庆幸对方真的上钩,见人咽了咽口水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也是可以做到的。只要是为了水江逢,她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真正充满求生欲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水江逢从来没想过把她锻练得跟其他二十多位一样,真正的杀人不眨眼。一个从来在逢春盟内扮演丫鬟的角色,只能看见她忙里忙外照顾人的身影。此刻,是真的必须成为一个无法肆意糟践的人了。
妄斋恨不得把这些心肠肮脏的人捏个稀巴烂,就像小时候撒尿和泥一样堆着玩。
直到她听见一声尖叫,就在后院不远的地方。她匆忙赶过去,站在转角还没走近,就已经认出来了那个凶恶又遍身邪气的妖物是谁。
染了一身血红色,六梨真的将那个士兵一块一块撕扯开了。邪气冲天盘旋而上,她吸干了这个人的精气纳为己用。但邪气没有吞噬她的神志,妄斋认出她的那一刻,她也认出了对方。
六梨就像瞬间变得软弱,触碰到妄斋之前便哭了出来。
妄斋强忍着没做声,知道她受了巨大的委屈,忙着安抚了几下,便强行要让她先睡一会儿。哪知道六梨一点也不敢睡,双眼瞪得溜圆,就算妄斋用法力令她睡觉,她也能强撑着死活不睡。
可六梨喝了那梅子酿,即便只有一小碗,不致死也足够她废了这具身体了。妄斋还要去救水江逢,带着她就是个累赘。
可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妄斋摸摸这只小黑猫,心疼极了。于是她到街上,不分青红皂白,也不管对方卖不卖,就强行买了一辆马车,将全盟上下都抬到上面。
赶路前往人间谷,争取在他们到达之前,拦下他们。
……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水江逢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你疯了吗?”
丹生王终于开口回答了她:“我的确疯了。从他说我恶心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她明白倘若自己现在不受困,丹生王断然是不敢这样对她说话的。可是,为什么他能对自己的血脉下手,对他而言,水江逢真的就只是一个妖怪,生下的充其量也是个半妖半人的孽种。怎么可能让他们出生?
水江逢还没体会到做娘亲的滋味,就这么轻易地破碎了。即便再怒不可遏,她却用不上半分力气,咬牙切齿道:“你去人间谷做什么!”
她宁可死在穷山沟里,也不希望裘千淮看见她这副模样,当初裘千淮可是千万劝说她不要嫁给丹生王,现在所有的苦都是她自找的。
可她还是没料到丹生王居然是为了他。
“你说什么?”水江逢觉得自己没听清楚,硬要他再复述一遍。
丹生王有些不耐烦了。他道:“当时我求的是逢春盟首领,可是那时真正发号施令,制止众人的,是他裘千淮。你站在后面,在我眼里你跟那些女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可是!可是!”水江逢忽然懵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为什么你连变心都不是,我以为你好歹喜欢过我,结果从始至终……你要我哪里有脸见他……”
“你们根本就不止是好朋友那么简单吧?”丹生王讽道,“凡事你都喜欢提他,有好处都先给他人间谷送。人来了就更是,恨不得整天跟他在一起。”
丹生王越说,水江逢越觉得他的嘴脸丑恶起来。为什么当初没察觉到他是如此歹毒之人。
可裘千淮分明说过,他连自己属下的性命都不顾。该是多么不择手段的一个人……
背后无尽的军队战马,莫非他是打算踏平人间谷?就凭他?
那二十个道士终于忍不住告诉丹生王,倘若此行接下来是要去找人间谷的麻烦,他们无法保证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
“林掌门此话怎讲?”丹生王对最年长的老道问。
那老道士悠悠谈道:“我们三大门派能镇压这松鼠精已非易事,人间谷虽说是一个排不上号的小门派,可你知道人间谷的弟子在外界多生事端,我们三大派始终没能赶尽杀绝的原因吗?”
“还请林掌门相告。”
“我们只要将犯错弟子绑回他人间谷,那人间谷的掌门自会处理,轻则剃发禁闭五年,重则断去手脚赶出门派,让他自生自灭。他已经做得够绝,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间谷掌门从来薄情寡义,自己处罚已经足够重,也不许我们动他门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