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没有妖物作祟,亦没有恶魂厉鬼,却能引得这满城的怨气,还是真是让人疑惑。”白辞眉头依旧不曾舒展,只是侧眸睨着柏溪,又朝着另外两人道:
“蝶城危险,你们注意安全。”
“是,白辞大人。”青云与漠尘连忙抱拳答道,乖乖巧巧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柏溪也冲着白辞点头应下,白辞这才算放心,率先走进蝶城之中。
如普通的集市一样,蝶城里依旧是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有些人的脸上还洋溢着微笑,而有些人的脸上似乎是像戴了面具一般,目光呆滞,只是做着手上的活计,似乎不知疲倦。
只是他们混迹在人群之中,若非特殊,几乎难以察觉。
“我们先到处看看。”白辞提议道。
柏溪与另外两个孩子也相继点头应下,跟在白辞的身后,在蝶城内穿城而过。
“是他们。”
忽的,柏溪有些惊讶的唤道,白辞立即驻足,回首朝着柏溪的视线望了过去,一座小院子里,家禽在满院子的乱飞,而率先来到客栈的那一家三口此刻就在这院子里。
男人不知疲倦的劈着柴,女人目光呆滞,手上却是一直在缝补着衣裳,而小孩子却是蹲在鸡笼前,惹了一身的鸡毛,手里死死地拽着母鸡,正咬着鸡脖子。
“怎么会这样。”青云有些难以相信,连忙朝着身边投去了目光。
却不曾想,青云的开口惹得那小孩子扭头朝着院门口看了过来,只那一瞬,饶是他们是冥府摆渡人,却依旧被那小孩子阴沉诡异的视线吓的后背发麻。
他直勾勾的盯着院门口的柏溪他们,唇角略微上扬,似发现新奇的事物一般丢下了手早就僵硬的鸡,摆动着不太灵活的四肢,沾满鸡血的嘴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此刻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来。
柏溪与白辞相视一眼,随即柏溪退后一步,让白辞亮出了手中的玄夜扇,朝着那小孩便攻击了过去,将他定在了原地。
因为白辞的动静,似乎也惊动了小孩子的父母,他们随即抬起头来,视线阴森恐怖,便也低吼着朝着白辞攻击了过来。
柏溪连忙扔出了清心珠飞身上前拦在了白辞的面前,清心珠散发着白光,将那夫妇二人定在原地,饶是他们发出了愤怒的低吼,依旧挣脱不了清心珠的禁制。
“快,将那孩子带走。”白辞连忙吩咐道,青云与漠尘相视一眼,连忙冲上前来,将白辞已经制服的小孩子带走。
而见着孩子被抱走的夫妇二人更是狂性大发,就连清心珠的禁制也被他们联手挣破,清心珠熄灭白光落在柏溪的手上,逼得柏溪与白辞不由后退一步,背对背站着。
“如今怎么办?”柏溪连忙问道。
“自然是将他们活捉了查个清楚,为何他们身体能动,而魂魄却不在体内。”白辞连忙说道,柏溪想了想,便握紧了手中的白泽剑,反手一变,白泽剑便化作一条锁链,另一头甩到了白辞的手中。
握紧了锁链的二人立时心照不宣的笑了笑,朝着那夫妇二人便攻击了过去。
第43章 食髓蛊[3]
蝶城的破庙中, 青云与漠尘将被柏溪打晕的小孩平稳的放在了稻草之上。
破庙里神像残缺, 蜡烛架上的红蜡残缺不全, 结着蛛网,经幡也是破烂的不行,悬在梁上。
青云与漠尘将那小孩子平放着, 听着外头的喧嚣人声,不过片刻,这柏溪与白辞便用白泽剑所化的锁链,将那对夫妇也给捆了回来。
夫妇二人目光呆滞, 此刻也动弹不得, 背靠背坐在了破庙之中。
柏溪与白辞抱臂站在他们的面前, 俊美的脸上多多少少都负了伤, 却丝毫不在意, 目光幽深的望着眼前的那对夫妇。
旋即, 白辞便蹲下了身子去检查这对夫妇的身体, 不过片刻,白辞便发现了男人的耳朵里流出了淡淡的乳白色液体, 白辞连忙靠近,伸手沾了些许的液体后,顿时大惊失色。
“白辞哥哥,怎么了?”柏溪不解的问道。
白辞后退一步,随即起身将站远了一些,闭目凝神,运住了法力, 一道白光便逐渐将男人的脑袋渐渐包住,片刻后,只见他的鼻子与耳朵纷纷流出了那淡白的液体,逐渐的便带有了血水,皆顺着他的耳朵及鼻子流了出来。
白辞收了法力,扯下了衣服的一块白布将流出的液体一点点的拭去后,再摊开一看,原本该是淡白液体与血水的白布此刻竟然全部变成了蠕动的虫子。
吓得青云与漠尘立时尖叫出声,躲的远了些。
柏溪脸色一白,五脏六腑也开始翻腾,险些吐出来:“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明白了。”白辞瞧着手中的白布,眉头紧锁,眸光也有些幽深:“这些是食髓蛊,千百年前,魔族中便有人修炼这种蛊虫,蛊虫吸食脑髓,占据人的大脑,操控着人的身体,所以,这食髓蛊轻易不能用。”
“这食髓蛊是魔族中的人所用?”柏溪也有些惊讶。
白辞点了点头:“当年冥君与魔君君霆无妄天一战,便有魔族之人用这食髓蛊操控人的身体,与冥府为恶,虽然冥君不忍心,可到底还是用浮屠业火,将中蛊的人焚烧殆尽,且,用蛊之人也遭到反噬,丧命于无妄天中。”
“原来如此。”柏溪听着白辞的介绍,有瞧了瞧眼前的一家三口,却是皱起了眉头:“可如今客栈里的冤魂日益增多,是否说明这中蛊之人也越来越多?”
“没错,这食髓蛊入水即溶,当人饮下后,才会化作蛊虫侵入人的脑中,吸食脑髓。”白辞侧首你凝望着一旁的柏溪,有些担忧道:
“客栈里的冤魂日益增多,恐怕便是中蛊了,若是找不到源头,这蝶城,恐怕要变作蛊城,若是再肆意蔓延,怕是有更多人的遭殃,到那时,魔族中人要想入侵人间,便是轻而易举了。”
“你说什么?魔族中有人想侵占人间?”柏溪听到白辞的这番说辞后,更是惊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世间有了魔族开始,他们的野心便是日益增长,根本不安心待在暗幽台,因着冥府掌管着人界的生死循环,故而这魔族便视冥府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才有了当年的无妄天一战,冥君封印了魔族圣君君霆,才有了现在君不夜做圣君的机会。”白辞侃侃说道,有瞧着眼前中了蛊虫一家三口,眼中也是格外惋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柏溪想了想,随即问道:“我们知道这蝶城是有魔族中人作祟,下了蛊虫,如今我们要怎么办呢。”
“怕是要请冥君了。”白辞眉头轻蹙,有些不安的望着身边的柏溪,眼中更多的却是不舍。
柏溪有些不明白白辞眼神的意思,不过是唤来冥君帮忙而已,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呢:“没事儿的白辞哥哥,冥君一定会帮忙的,只是听你方才说,这蝶城有魔族中人作祟,我觉得会不会是君不夜?当初在暗幽台君不夜被冥君重伤逃走,才有四大仙门攻破暗幽台悬阶的机会,莫不是这魔族的人,想向四大仙门报复?”
“或许是吧。”白辞也有些不确定的垂首应着。
如此想着,柏溪连忙吩咐青云和漠尘,让他们奔走四大仙门相告,让他们多加提放,以免魔族的人伺机上门寻仇。
待得青云与漠尘离开后,破庙里便只剩下了柏溪与白辞二人,柏溪回首瞧了瞧身后的一家三口,随即开口道:“那我叫冥君来了,这蝶城的食髓蛊,怕是只能再次让冥君动用浮屠业火了。”
“也是。”白辞应道,瞧着柏溪时唇边也微微上扬。
这放下了执念的柏溪眉宇间多了几分恣意和洒脱,可白辞也知道,这让柏溪放下执念的人是冥君,在他重伤后细心照顾他的也是冥君。
而且自从冥君回到冥府后,处处护着柏溪,免了他的责罚,就连黄泉客栈也因为他而加派了人手,改换了模样。
冥君所做的一切,处处都像是体恤下属,可处处做的却又是私心满满。
当初忘川河畔,奈何桥边,冥君拈花为明月点胎记一事也在摆渡人之间传扬着,如今瞧着柏溪眉心那曼珠沙华的印记,白辞才恍然明白。
这柏溪或许就是当初的明月,就是冥君记挂在心上的人。
柏溪瞧着白辞那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没多想,只是掏出了脖子里那只金哨子,正要吹响它时,却被白辞一把按住了:“阿溪,等会儿吹吧。”
“怎么了?”柏溪有些不明所以。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白辞认真的说道。
柏溪点点头,示意白辞开口。
白辞思索了片刻,便伸手握住了柏溪的手腕,将他带入了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拥着:“阿溪,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柏溪身形僵直,任由着白辞抱着,他的心跳有些快,却也有茫然:“白辞哥哥……”
“我好不容易等的你放下对长风的执念,便想求一个机会,从前我不说,是因为你放不下长风,如今你放下了,能否给我一个机会,我必定不会比他差,或许,会比他对你更好。”白辞说着话,手上的力道便也是多了几分。
柏溪被白辞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整的有些懵,他挣扎着从白辞的怀里逃开,有些慌乱的看着白辞:“我一直拿你当我最亲的兄长,我也什么话都爱跟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白辞哥哥代替长风。”
“所以说,你拒绝我了?”白辞眉头微蹙,有些不甘心。
被白辞这么一反问,柏溪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从前那股子潇洒,此刻全变作了憨傻,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我自幼便不曾被人表白过……我……我只拿你当哥哥,若是让我像对长风一样对你,我是做不来的。”
白辞瞧着柏溪那有些慌乱的眼神,饶是被他拒绝了,他也难过不起来。
喜欢柏溪是白辞自己的事,与柏溪无关,他接受了就是他的事,不接受便也不能阻止白辞继续喜欢他,疼爱他,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丝幻想,即便对方是冥君,他也想争一争,毕竟在冥府的这五百多快六百年了,都是白辞在照顾柏溪。
“好了,这事儿我说也就说了,你不必烦恼,还如同往常一样,便唤冥君来吧。”白辞拍了拍柏溪的肩膀,唇边依旧勾起一抹微笑。
柏溪瞧着白辞的神色,随即点了点头,吹响了脖子里的金哨子。
第44章 食髓蛊[4]
一声哨响划破天际, 两声过后, 柏溪才将金哨子再次搁进怀里。
白辞望着柏溪的目光格外的温柔, 却不想在下一刻,这破庙的门便被推开了,君乾与自家的小师弟便出现在了破庙门口。
见着白辞与柏溪在, 他也是一脸的惊讶:“白辞大人……”
君乾望着白辞,有些欣喜,连忙迎上前来,似乎根本没在意一旁站着的柏溪, 只是朝着白辞行礼, 有些欣喜道:“白辞大人怎么会在这儿啊。”
君乾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白辞, 他目光炽烈而灼热, 似乎忘却了周遭的一切所在, 只能瞧见眼前的白辞。
“蝶城出了事, 我们来查一查。”白辞连忙说道, 也往柏溪身边靠了靠。
君乾微愣,随后便发觉了他身后被束缚着的一家三口, 眉头微蹙,不过一纵既是,随即笑道:“我们也是奉了师尊的命令,说是感应到了蝶城有魔族之人出现,所以我们也来看看,既是如此,便不打扰二位大人办事了。”
君乾朝着柏溪与白辞揖礼一拜, 随即便与自己的小师弟出了破庙。
望着君乾他们离去的背影,柏溪凑到了白辞的身边,努努嘴道:“那孩子喜欢你。”
“可我喜欢你啊。”白辞侧首望着柏溪。
柏溪一愣,原本到了嘴边调侃的话,却又咽回了肚子里,挠了挠脑袋,嘿嘿一笑,却不曾想片刻间,此处便是响起了埙声,低沉婉转,似乎就在这附近想着。
柏溪与白辞相视一眼,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原本被他们束缚,丝毫不能动弹的一家三口忽然睁开了双眼,双眼泛着红光,用力挣开身上的锁链,朝着柏溪与白辞二人便攻击了过来。
白辞打开了玄夜扇,生出的结界立时将他们三人与他们隔绝起来,只是不像此前在那院子里,夫妇二人此刻比当时还要凶悍,双目泛着红光,格外的渗人。
他们的牙齿也在疯狂的生长着,就连指甲也是顿时增长,奋力与白辞的玄夜扇做个抵抗。
只是眼前一家三口的境地不曾解决,随后这破庙门外也传来拍门的声音,破庙外的集市外头满是惊恐的尖叫,杂乱无章。
柏溪连忙亮出了白泽剑,站在了白辞的背后,随后便跃身而起落在房顶之上。
原本井井有序,热闹喧嚣的集市,此刻宛如人间地狱一般,跑的跑,叫的叫……而被这埙声所掌控的一些人,也与这一家三口一样,目中泛着红光,行动格外敏捷,顿时这集市外头便是血流成河。
“怎么了?”白辞担忧的问道。
“蝶城……毁了。”柏溪惊讶的回头看着白辞,眼中的惊恐与不可置信,让白辞的心不由的一震。
他们原想着等祛除了蛊虫以后,便让这些离魂的人纷纷还阳,故而他们才不曾贸然下杀手,只是他们却没想到这下蛊之人会在此时操练这些蛊人。
柏溪回转身看着集市上那血腥的场面,连忙跃身而下,拽过了一名正抓着一名少女的蛊人,一掌便击了出去。
被救的少女惊声尖叫着,死死地拽着柏溪的红衣,而被柏溪打开的蛊人便立时又扑了上来,柏溪一剑横过,那蛊人便立时血溅当场,洒出的血液也立时化作了蛊虫,在蠕动着。
埙声还在继续,柏溪挥舞着手中的白泽剑,将一个又一个被蛊人拽住想要咬伤的人纷纷解救下来,若是被蛊人咬过的人,也在一瞬间被蛊虫所侵袭大脑,受埙声控制,再去咬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