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害死鲛人!”龙烛的手中幻化出一把剑,脸部线条变得刚硬狠厉。
“宝宝你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害死鲛人?”白年书没想到龙烛竟然会被幻阵影响,难道龙烛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其实一直觉得我是坏人?
白年书觉得心里堵得慌,全心全意给小祖龙当奶爸,竟然还被误会了!
“你没害过鲛人那你怎么会有鲛珠?”龙烛质问道。还是脆生生的少年音,却十分冷漠,甚至还带着敌视。
“那鲛珠是我从东海要来的,”白年书的语气很低沉。他不担心龙烛杀了他,反正他能无限复活,就是有点难过,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他整天想着怎么找神兽,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好好亲近过了。
在前世,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有那么几个铁哥们,可现在,孤家寡人,好不容易遇到个缠着他的奶孩子,还一直把他当坏人,可真是惨啊!
“你找鲛人做什么?”龙烛继续问。幻阵勾出了龙烛藏着的小心思,但也激发了祖龙的理智和冷漠。
“带回天界,记录在案,保护他们,流落在外只会让更多的人窥觊他们,”白年书说道。
见白年书一脸坦然,龙烛有些犹豫,他记得司易好像说过白年书是天界的千叶仙君,白年书应该是没有骗他的。
“他在骗你他在骗你他在骗你……”
幻阵发动,龙烛被白雾包围,耳边也不停传来蛊惑心智的声音,让龙烛觉得十分烦躁。
“放肆!”
龙烛怒喝一声,龙威外放,震开了耳边烦人的声音,不过没控制好,把离得近的白年书也震了出去。
白年书嘴角留下一丝血迹,破除魔障后恢复甚至的龙烛慌忙跑了过去。
“哥哥……”龙烛手足无措的站在白年书的面前。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坏人啊,”白年书看上去十分失望。
“哥哥对不起,”龙烛从诞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心里特别难受,是他误会了白年书,伤了白年书的心。撇开这些误会不谈,平心而论,白年书对他并不坏。
“没事,”白年书扶着树,颤巍巍的站起来,甩开了龙烛来扶他的手,“等救出鲛人,你我就分道扬镳吧。”
龙烛楞楞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也没像以前一样边哭边嚎,而是一边掉眼泪一边乖乖的跟在白年书后面。
白年书自顾自的往前走,心里觉得憋得慌。他也舍不得龙烛,就算只是为了任务,他也不该赶龙烛走,可是被亲近的人怀疑的滋味并不好受。
既然不信任我,又何苦逼自己装作纯良无辜的样子留在我身边。
[系统]宿主,龙烛在哭。
白年书:胡说!我都没听到哭声!
[系统]不信你回头看看嘛!
白年书半信半疑的停下脚步回了头,低着脑袋走路的龙烛一没留意便撞上了白年书的胸膛。
龙烛抬头看向白年书,小脸蛋上全是泪水,长长的眼睫毛湿漉漉的,鼻翼不停的抽动着,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了。
“哥哥……”龙烛带着哭腔说道,“哥哥,对不起,别走好不好?”
白年书心疼的把龙烛拥进怀里:“宝宝,哥哥在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亲近的人,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哥哥我错了,对不起,”龙烛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只翻来覆去的说着“对不起”。
白年书拿袖子给龙烛擦了擦眼泪:“好了,宝宝别哭了,我们赶紧去救鲛人吧。”
龙烛却拉着白年书的胳膊不让他走。
“救了鲛人你就走了,”龙烛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走不走,宝宝听话哥哥就不走了,”白年书轻声细语的说道。
“真的?”龙烛很没安全感的又问了一遍。
白年书对龙烛也特别的有耐心:“嗯,骗你是小狗。”
龙烛这才相信了,自己拿手背擦了擦眼泪,任由白年书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龙烛在章尾山上只见过老虎狮子两个活物,下山这么久,白年书是第一个给他梳头发,买鞋子,买好吃的,送他老虎枕头的人,龙烛难免会有些雏鸟情节。
而白年书,从他来了这个世界后,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龙烛是唯一一个亲近他的人,他多少也是有些在意龙烛的。
虽然龙烛有点爱哭,贪吃贪睡,太娇气,动不动就让人背,不过小孩嘛,宠着也是应该的。
[系统]你不是最讨厌小孩子了吗?
白年书:要你管!去给我找张地图来!怎么还没走出去!
[系统]因为七杀阵被触发了。
白年书:那你还不想办法!
[系统]凶什么凶嘛!明明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白年书:不想办法是吧?那你等着复活我吧!
白年书打算乱闯一通。
[系统]给给给!地图!
整个阵都浮现在了白年书的脑海中,通往高塔的路线已经被标出来了,白年书牵着龙烛,靠作弊终于到了塔底。
“好高啊!”龙烛看向天空,揉了揉才仰头看了一小会儿就有些发酸的脖子,站在地面上根本看不到塔尖。
白年书绕着塔转了一圈。
塔周围用红线挂满了锈迹斑斑的铃铛,好像在防止什么东西冲出来。阴风吹过,铃铛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唱一首庄严又诡异的招魂曲。
幻阵外,尸王跪在一个面具男的脚下,而面具男则被各种长相怪异,眼睛无神的鬼怪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小尸,你确定千叶仙君身边的少年就是祖龙?”面具后传来一个温柔清丽的男音。
“确定!”尸王露出被龙烛打伤的地方,那里泛着淡金色的光,似乎还在侵蚀着尸王的身体。不过尸王的身体早就腐烂的不成人形了,并不在乎这点伤。
面具男瞥了一眼,忽然大笑:“不错嘛,连祖龙都被你找到了,那我的千秋大业可就拜托你了啊,千叶仙君!”
面具男从随身带的锦囊里掏出了一颗药丸:“小尸,你去把这颗药随便喂进哪个鲛人的肚子里,然后把塔里的机关都撤了,让他们把鲛人都带走吧。”
“为什么?”尸王不解,那些鲛人可都是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抓来的。
面具男似乎心情很好,也不介意尸王无礼:“局嘛,自然要一点一点慢慢布好,这样才能保证猎物一个都跑不掉。若是你觉得不过瘾,就把塔里面的东西放出来吧,顺便也能试试这小祖龙的实力。”
尸王似懂非懂,躬身行了个礼便消失了。
第6章 鲛人(六)
“吱呀——”
白年书推开了入塔的门,一股混杂了尘土味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跟在身后的龙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塔内远比在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这应该是用了术法,拓展了塔内的空间。
白年书与龙烛顺着塔内唯一的通道一直向前走,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空旷的通道里甚至没什么机关,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龙烛不安的拽紧了白年书的袖子。
“哥哥,我们会不会又进了什么阵?”
白年书仔细回忆了从进塔后看到的每个细节:“应该没有吧,宝宝,你觉得鲛人会在哪个方向?”
龙烛凝神探查鲛人的气息,很快便说道:“在脚底下。”
白年书看向脚底,犹豫着是继续顺着通道走下去,还是试着砸开地板。
权衡之下,白年书决定直接一点,砸开地板。
“宝宝,你试试能不能轰开地板?把握好力度,别把咱俩脚下这块地板轰掉了,”白年书本想自己来,可一运气却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看来是刚刚龙烛在幻阵里来的那一下有点厉害了。
龙烛蓄力攻向地板,果然将地板轰出了一个大洞。
地板下面,长明宫灯照得地下一层里犹如白天,与白年书所在的这一层,分明是两个天地。
白年书抱着龙烛跳了下去,根据龙烛的指引,朝着鲛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白年书下来了才发现,地下这层之所以这么亮堂,是因为一路走来墙壁上都嵌满了会发光的珠子。
“哥哥,”龙烛带着鼻音的声音里藏着悲伤,“那些珠子都是鲛珠。”
白年书揉了揉龙烛的脑袋:“宝宝别难过,我们很快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
龙烛点点头。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长明宫灯全都熄灭了,地道里只剩下鲛珠的光,使得整个地道看起来有些阴森。
龙烛扯了扯白年书的袖子:“哥哥,后面有奇怪的声音。”
白年书屏息凝神,却什么都没听到,不过他也清楚龙烛的感官远比他的要敏感的多,便不曾怀疑龙烛。
白年书与龙烛快走几步,在前面弯道处拐弯后,并没有离开。
“躲在这里等他来,”白年书说道。
龙烛乖乖的和白年书躲在了墙后,等着后面的东西来拐弯处。
很快,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白年书毫不犹豫提剑便刺了出去,不过却一剑刺了个空。
白年书定神看去,眼前竟是一团有着人形的黑气。
“放我出去……”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黑气内传来。
“放我出去!”又是一声怒吼。
“放我出去——”凄厉的女声也从黑气里传来。
“放我出去呜呜呜,”甚至还有小孩的声音。
白年书拉着龙烛连连后退。
“哥哥,这是怨气!”龙烛迅速回忆起了血脉传承里讲过的东西。怨气,天地大劫时最棘手的东西,虽伤不到祖龙,可祖龙也奈何不了它。
“哥哥快跑!”龙烛拽着还想试着拼一拼的白年书拼命往前跑,“我们伤不到这些怨气的,除非有日光照到,不然这团怨气谁也无法让它消失。”
怨气是在活物死后由其心中的怨恨化成,所以,怨气的强弱取决于活物生前遭遇的痛苦。
这团怨气,不仅很强,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的怨气,只怕这些人都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死亡的。
“她来了——”
“她来了——”
“她来了——”
本来还在追着白年书二人跑的怨气团突然发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叫喊。
白年书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划过,怨气团就消失了。
“哥哥!猫!”龙烛尖叫。
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眼睛墨绿的猫正弓着腰,对着龙烛呲牙咧嘴。
“乖,吃饱了就不要叫,”一双纤纤玉手抚上了黑猫的背,刚才还在炸毛的黑猫立马安静下来了。
“塔里好久没来生人了,你可别把人家吓着了,”一个黑衣女子抱着黑猫浅笑吟吟。
白年书自恃平生见过的美女不少,甚至天界的仙女也有不少长得漂亮的,可若不是在这阴森的塔里,白年书觉得,他很愿意和眼前的黑衣女子来一场艳遇。
这黑衣女子面容姣好,但也算不上国色天香,只是她身上,却有一种勾人摄魂的气质,媚而妖,且被黑纱裹住的身体,若隐若现,前凸后翘,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动不已。
“妾身名唤殷若,是被关进塔里的阴将,”殷若行了个万福礼。
龙烛好像有点怕那只黑猫,又好奇的打量着殷若,躲在白年书身后问道:“阴将是什么?”
殷若捂嘴轻笑:“小公子莫怕,妾身可不会吃人。”
龙烛不好意思的从白年书背后慢慢挪了出来:“你不凶,可是你那只猫好凶。”
大概是为了印证龙烛的话不假,那黑猫又弓起背朝着龙烛发出奇怪的声音。
白年书一把将龙烛拉回背后。
“嘻嘻,白公子也别怕,我这黑猫还是听得懂人话的,”殷若温柔的顺了顺黑猫的毛,黑猫果然乖巧的躺在她的怀里,甚至还露出了肚皮让殷若给它挠。
“白公子是来找鲛人的吧?”殷若似乎知道白年书来此的目的,“请随我来。”
见殷若还是顺着龙烛指的路继续往前走,白年书便跟了上去。
“哥哥,她脚上的铃铛好吵啊,”龙烛好像有些不舒服。
闻言,白年书才注意到殷若是赤着脚走路的,每走一步,脚上的铃铛便会响个不停。
白年书想起了塔外悬挂的铃铛,对殷若的身份愈发疑心。
白年书替龙烛捂住耳朵,问道:“敢问殷若小姐,阴将是什么?”
殷若朱唇微启:“这阴将啊,是以吞食怨气为生的阴鬼,生前法力极高的人,被练成阴将后的威力便越大。你刚才见到的那团怨气,便是有人将外面的鬼抓进来喂我的。”
怪不得鬼市上一个鬼都没遇到!
“不知殷若小姐,生前是何许人也?”白年书继续问道。
殷若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事说给白年书:“我生前是这鬼市的城主,不对,也不能说是生前了,我做城主的时候已经是个鬼了。不过是又死了一遭,成了阴将。”
白年书只觉从心底生出了一股寒意,死了一次还不行,又要被炼成阴将。
“小公子是不是不太舒服?”殷若问道。
白年书看向龙烛,即使他为龙烛捂住了耳朵,可龙烛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一副要昏睡过去的样子。
“宝宝,宝宝!”白年书唤了两声,龙烛只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他了。
白年书抽出剑直指殷若脖颈:“你对他做了什么!”
殷若面无惧色,素手拨开了白年书的剑:“白公子息怒,这铃铛本就是为了锁住我,且对法力越高的人威胁越大。”
“锁住你?”白年书不解,既然练出了阴将,为什么又要把她关在这儿?
“白公子,前面就是关押鲛人的地方了,”殷若指向不远处的一扇门。
白年书收了剑,扶着龙烛走过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