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带伤的腿追赶他到湖边,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命令他不要离开。他转身用力将她推入了身后的湖中。
看着她被湖水腐蚀,一点点沉下去,嘶哑喊道:我以后的人生,不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声音回荡在山林中,惊起飞鸟。
那个时候他全部的身心,都是对她的恨。
钟鱼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董小姐和记忆中的她联系在一起。
但是当两张不同的面孔重叠在一起,有着令人惊悚地感觉。
第34章 确认身份
钟鱼闭着眼睛.
那个不愿提起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从幼年时开始,就是个模糊的存在,她永远呆在房内,躺在冰冷地榻上,只有汤药进进出出。
相反父亲是个温和慈爱的人。对他宠爱有加。父亲常说:你的母亲身体有病,无法出门见人。
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再回过首来看这一切,就像镜花水月,母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妖怪,她所谓的“病”只是避免与人接触的借口。
后来,家族倾覆,父亲随之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钟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开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最后从电视柜后面的角落拉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
打开箱子,尘土荡漾。里面放着一些零碎的东西。摆放地比较整齐,明显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
他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黑色的笔记本是自己曾经的日记。只写到一半就再也没有继续,纸张已经全部发黄。牛皮袋里是自己留学时往返家中的书信,那时候的每一封信他都视如珍宝地保存下来,这是他多年之后回到废墟一样的家里,在自己鬼屋一样的房间里找到的。牛皮袋的下面是一本可以看的出年代的书,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因为出自一个日本作家之手,在几十年前的敏感时期,能保留下来着实不易。这本充满阴郁和消极的书,曾是他颓废时期的精神食量。只不过作者太宰治在失落之极可以选择自杀,自己却只能一直活着。
箱子的最下面是一个空白的本子。打开书本,里面夹着一张发黄的照片,已经被撕成了2半。
钟鱼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虽然照片上人像已经模糊,不过五官仍旧可以分辨。
康桥走上前去,看他手上的那张照片,那是钟鱼和一个女人的合照,女人梳着古典的发髻。
这是.....
康桥有几分诧异。
钟鱼盯着照片上的女人。
这张照片已经很多年没去看,原来母亲样貌并不像记忆中那么扭曲。
和董小姐像吗?
他问康桥。
康桥无奈一笑:我都没见过她,不好说像不像。
那天晚上。
钟鱼手中一直拿着那张照片。
上面的自己也恍如隔世,看的久了,母亲竟也不像母亲,自己也不像自己了,好像手里拿的是另外两个不相关人的合照。
彻夜未眠。
白天公司上班,
建国一把拍在钟鱼的肩膀上,把他思绪扯了回来,他问钟鱼:上班时间,发什么呆?
钟鱼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电脑上是一张照片,是他和董小姐之前的合照。
建国说:你太明目张胆了,真想癞□□吃天鹅肉呀。
钟鱼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盯着电脑发呆,手里拿着昨天晚上翻出来的那张发黄照片。照片上自己的那一半已经撕掉。
他问建国:你觉得她们像吗?
建国将只有一半的照片拿在手里细看:你这张照片是古董了吧?。
看看照片上的女人,又看看电脑上的董小姐。
语气坚定地说:分明是两个人嘛!不过...虽然长的不像,但是神情挺像的。
钟鱼看看屏幕上笑着的董小姐.
屏幕上的董小姐,笑容越看越意味深长。
奢华的大厅里,
董小姐半躺在沙发中央。胳膊仍旧隐隐作痛。她看着发白的皮肤,眉头微皱。
秘书轻步走来,说道:那对祖孙……还是没找到。
再找!董小姐语气严厉,我就不相信她们能蒸发。
附近的街道已经都派出人搜索了。应该很快有结果。秘书安慰道。
董小姐冷冷说:只怕祖孙俩只是两张人皮的伪装。
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几滴鱼缸的水能给自己的皮肤造成这么痛苦的伤害。
她天生怕水,对江河湖海一向敬而远之,自己早已经对普通的水有了抵抗。湖海的水她还在努力寻找破解的方法。
万万那没想到。一个孩童鱼缸里的水能迅速灼烧自己的皮囊。
天底下没有这么凑巧的事。那对祖孙绝对有问题。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会突现出现并和她作对。
此时电话响起,竟然是钟鱼打来的。询问她昨日回家是否顺利。
董小姐态度一转,回道:一切如常,并没有受到风雨影响。
电话里的钟鱼主动说:周末有时间吗?方便的话我想邀请你去公园。
董小姐对他的主动颇感意外,问他:为什么想到去公园?
电话那边的钟鱼一笑,说道:天气很好,适合户外。
董小姐答应。
虽然她并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不过钟鱼难得主动邀请。本来阴郁的心情些许好转。
周末到来。钟鱼一早就收拾好自己的着装。
这是他除了面试之外难得穿得比较正式的一次。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他对自己说:也许只是我的误会。
希望是个误会。
第35章 是借着钓鱼试探
钟鱼站在湖边,看着平静的湖水。
这是城市唯一带湖的公园。
董小姐在不远处下车,当她看到这个偌大的湖泊时,脚步有些迟疑。
缓缓走到钟鱼的位置。
钟鱼看出了她的勉强。
董小姐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这里?
她在他靠后的位置停下。
钟鱼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鱼杆,说:偶尔出来钓钓鱼,可以宁静心神。
董小姐接过鱼竿。说道:
我很少钓鱼。
钟鱼笑了笑:钓鱼身心放松,能想清楚很多事情。
董小姐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面无表情。
钟鱼拉起她走到台子边,说道:这里钓到的鱼,可以选择放生或者带回家。
董小姐被钟鱼冰凉的手拉着,她已经察觉到,今天的钟鱼和平时不太一样,表情和动作看似自然,却明显不是平常的状态。
钟鱼把鱼饵弄好递给她。笑着说:你不用担心,这里很安全,如果你掉下水去我会救你的!
似乎被他有所触动,董小姐接过鱼竿,学着钟鱼的动作将鱼线甩了出去。
钟鱼平静地说:用长线,才能钓大鱼。
董小姐听到这句,扭脸看了眼他。
你经常钓鱼吗?
她问他。
他答:几乎没有,每天事情都很多,很少这样清闲。
董小姐说:你已经是永生了,还有什么可忙的,总会有时间的。
钟鱼答:虽然永生,每天都会有随时死去的准备。
董小姐似笑非笑:换种方式思考,这样的生命未尝不好,只是你至今不愿接受。
钟鱼调整了下鱼竿,说:如果有人突然改变你的生活,抹杀了你生命的全部,你会接受么?
董小姐平静地说:或许....那个改变你的人有苦衷。
钟鱼没有说话。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
良久,钟鱼指着远处的湖水:听说湖面越是平静,下面越是暗流湍急。
董小姐顺他指的方向望去,阳光下的湖水泛着光芒,显得绮丽。
钟鱼看了一会,再次问董小姐:你曾经说有一个亲人离你而去,他现在在哪你知道吗?
董小姐眼神一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该如何作答,思绪正乱,只感觉脚下似乎突然被重重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没站稳,向湖里栽进去。
她下意识就去抓住旁边的栏杆,一边的钟鱼却狠狠用手推了她一把
钟鱼看着她倒向湖中,表情平静。
“噗通”一声,董小姐整个人掉入水中。激起大大的水花,她的头发和衣服瞬间被水浸透。慌乱地挣扎喊单:救命!
不远处也在钓鱼的几个人看到这里有人落水,纷纷大喊:快去找管理员,有人落水!
湖水冰凉,董小姐在水中沉浮挣扎,伸手向岸上的钟鱼求助,钟鱼静静站着着她,眼里没有喜悲。他想看的,是她的皮肤会不会被水融化,露出本来的面目。
几个年长的钓鱼者在一旁焦急喊道:小伙子,会游泳的话赶紧救人哪!
湖边位置的水并不很深,刚落水的人容易惊慌失措,这里在很久之前有过孩童溺水的事故,所以命令禁止孩童在附近玩耍,但是对于成人,这个湖相对安全。
远处,管理员已经抱着游泳圈朝这边奔来。
钟鱼走向前去,弯腰将手伸向了她,董小姐挣扎着,冰凉的手伸到了钟鱼手中紧紧抓住。
那一刻,钟鱼的心情五味陈杂。
董小姐的身体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的重量,轻而易举地就能从水中拽起。
她的头发和衣服已经湿透,由于被水浸泡,皮肤已经变成没有血色的白。似乎呛了不少水,在岸上呕吐了很久。管理员看她已经被救,焦急问她有没有事,董小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所有人都松口气。
此时她的车开了过来,两个保镖一样的人从车上下来,走向这边。
董小姐整理着衣服,说:我可能受寒了,需要回家。
钟鱼看着她,缓缓点头。
保镖给董小姐开了车门,扶着董小姐坐了上去。车子开动的一刻,她扭头给了钟鱼一个“我没事”的表情。
车子缓缓开动,钟鱼看着远去的影子,手指颤抖。
……果然是她。
董小姐摊在车座上,想到刚才那一幕,心有余悸。
她轻轻撩开自己的长裙,腿上的皮肤已经裂了好几道口子,有几块皮肉已经脱落下来。幸好今天穿的是深颜色长裙。
她照了下镜子,脸上没有11" 变人三部10" > 上一页 13 页, 异样。她松了口气。幸好一直以来都有所准备,胳膊和脸都保护的很好。
湖水太可怕了,整个身体都在刺痛。董小姐按了按头。一扬手才发现,自己手掌心的鳞片不知何时已露了出来。她大惊,定睛去看自己的双手。
深色的鳞片已经从手心的皮囊露了出来,片片斑驳。
董小姐转身,透过车身的玻璃去看刚才的方向,原本钟鱼站立的位置,此时已空无一人。
刚才几个钓鱼的长者也都不见了身影。公园的湖边,冷清得好像没人去过。
董小姐盯着湖的方向,眼神惊异,许久,终于无奈地笑了一声。
……原来这次钓鱼,就是为了试探她。
钟鱼没有回家,而是就近回到了公司。
由于是周末,除了个别需要加班的人,整个大厦都显得空寂。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坐在座位上。
伸手翻着电脑上的图像,所有和董小姐有关的东西,一张一张点了“删除”。
当翻到那张商场合照的时候,钟鱼盯着那张笑着的脸看了很久。
董小姐的脸年轻貌美,透着对世界的自信。和记忆中的那张对世事漠不关心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不是那道伤疤,他绝不会把她和记忆中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印象中,他已经给自己的母亲划上了标签:冷漠自私,怪异狠毒。
钟鱼看了良久,缓缓把鼠标放在图像上,点击了“删除”
只可惜,图片可以删除,记忆却无法删除。
过去不想面对的一幕幕,都涌现在脑海。
冰冷的石阶上,钟鱼坐在那。手中拿着短刀,刀身锋利闪着寒光。
这把刀是一个道士送给他的。
道士是个坑蒙拐骗的半桶水,但是他的这把刀却是好刀。
他伸手在手腕上划了一刀。血流了出来。
钟鱼静静看着血液流淌,手腕麻中带痛。
从外面归来的母亲冲上前来,护住他的手,问:你在做什么!
钟鱼面无表情地抽出手,不去理会她。又在手腕划了第二刀。
你这样死不了!
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
难道活着不好吗?
他的母亲语气带着斥责。
钟鱼一把推开她。语气严厉:现在是在活着吗?人不人鬼不鬼!与其祸害别人,不如自己了结。
在他再次划向胳膊的时候,她抢过了刀,握在手中,锋利的刀如同泥塑,在她手中缓缓变形,钟鱼大怒,一把夺了回来,两人争夺,争执中他用刀狠狠刺在了她的腿上,划了狠狠一道。
恰恰那条腿是她昔日与人恶战留的旧伤,如今再次被挑开。腿上顿时黑色血液弥漫,她疼的往后一退。
钟鱼从地上爬了起来。嘶喊道:我不是妖怪!不要这样活着!
说完奔跑了出去。
她捂着流血的腿,这条腿重伤之后她养了近两百年,没想到被自己的儿子不偏不倚地刺上。
就算这条腿废掉,她也不会让他离开。
钟鱼沿着山林奔跑,想逃离却找不到方向。面前的树木花丛都像有了意识一样,变得张牙舞爪。他恨透了眼前的一切。
她跟随者他的足迹,一直追到湖边。她的整个腿,已经布满了黑色的血液,地上沾到血渍的草木,都瞬时枯萎。
一直追到了湖边,她一把扯住钟鱼,说道:我们回尨山,那是我曾经的领地,里面所有生物都是我们的食物,我不会让你挨饿!
钟鱼眼睛通红,用力挣脱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入身后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