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宋规打了招呼,同时回到各自的屋子中。
纯白空间内。
陆楚走到那些方形屏幕面前,说了自己想要接受任务的编号,果然,下一刻,方形屏幕上就出现了字样——
“要求:斩蛇
线索:二十年前
提示:怪谈”
这个任务的要求线索等都简单的一眼望去,让人摸不着头脑,既然宋规选择了这个任务,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就在他思衬之间,一道门出现在他的面前。
又是门……
陆楚觉得自己早晚是要习惯的。
他进入门中,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蹲在一户农家院子里摘菜。
他尚且不知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自然不会打草惊蛇,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只不过刻意放慢了速度。
他这是为了等人过来,他好顺手推舟了解现状。
边摘着菜,陆楚边打量着四周,稍有些年岁经历了风霜的青石瓦,矮小的墙头,同样不高大的房屋……确实是最朴素的乡村的样子。
如此真实的世界,难以想象他们只是一场游戏,一次又一次的模拟而已……思及这里,陆楚突然意识到,如果不同的人是可以进行同一场任务的,那么大家难道就不会兴起互相交换经历的想法吗?
想深了,陆楚又觉得自己在多想,先不说“规则”本身对他们的监视,就说这样的交流,想必是无法实现的——“规则”一定会想法设法地阻止他们。
陆楚摘了会儿菜,拖得时4" 局中人_扶子3" > 上一页 6 页, 间够长,果然,屋内走出一个年迈的老人,她看起来年岁很大,皮肤松弛满是老年斑,却异常慈祥和蔼,她看到陆楚还在摘菜后,笑了笑问他:“还没有摘完吗?”
陆楚连忙点头:“快了快了。”
“还是奶奶来帮帮你吧。”说着,老人颇为艰难地就要弯下腰。
陆楚一看连忙阻止她,笑着将她扶起来:“奶奶您坐着就好!我自己可以的,要不,奶奶您在一边看着我摘?我很快就会好的。”
陆楚本来就是极其温柔平和的相貌和性子,尤其当他笑的时候,总给人无尽的好感,老人家见状,也笑的牙不见眼:“人家都说我有个乖孙儿,可真是享福喽!”
两人说说又笑笑片刻,陆楚菜也要摘得差不多了,突然,他想起了线索中的“怪谈”一说,于是就不着痕迹地引的奶奶给他讲那些老一辈的志怪传说。
“举头三尺啊,有神明。”老人家给他讲故事之前,先是极为庄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人大多有所信仰,并且十分虔诚。
陆楚俨然一副非常敬畏的样子,同时又用不乏渴求的眼神望着老人家。
老人家这才缓缓讲道:“我给你讲个斩蛇的故事吧。”
斩蛇!
陆楚没想到才没多久,就找到了和要求中提到的一样的事物,立刻全副心神,洗耳恭听。
老人家和蔼地看着陆楚,笑道:“说起来,这个故事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给你讲过,太久远的事情了,我估摸着你也忘了……”
“传说啊,咱们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住着一个调皮的少年,他被父母宠着护着,虽然性格不坏,却素来顽劣。有一日,他的母亲想让他多劳作,就给了他一把镰刀,跟他说‘你去把咱家的麦子收一下,如果田地里有蛇的话,可千万不能碰,不能惹,它爬过的地方要跳过去才行!’。少年没太当回事,就像玩儿一样,扛着镰刀就出去了。他们家的田地,离房屋还是有点距离的少年一路边玩边走,很快就到了自家田地。”
陆楚听得入迷。
“他一开始还是听话的,割了一会儿麦子,没想到就在这时,他家的田地里,真的来了一条蛇。”
老人家顿了一下,脸上带着些敬畏,继续讲道:“那条蛇色彩斑斓,好看的紧,更没有伤害少年的意思;而那少年正是好奇心情,心大胆儿更大,看见那条蛇的时候,不仅没有谨记自己母亲的话,更是扬起镰刀就对着蛇砍了下去,那蛇顿时就被砍成了两半!”
陆楚适时发出一声被吓到的惊叹声,老人家安抚着摸摸他的头顶,这才继续讲道:“这一下,少年高兴坏了,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无比英勇的事情,谁能想到,那蛇被砍后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又重新连在了一起,活了过来。少年见状,虽然有点怕,但是他不信这个邪,挥起镰刀,将蛇砍成了七段,心想,这下,可算是成了。”
“不过又是仅仅几息的时间,那蛇又将身子连在了一起,恢复了原样,少年这才怕了,扔了镰刀就往家跑。他回到家,就冲着还在屋子里的母亲喊道‘娘!娘!我被蛇给缠上了!快来救救我啊!’,他母亲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还以为他只是在田地里看见了蛇,而那条蛇野性未改在追着他而已,于是就说‘你躲在咱家院子里的那口大缸里,这样它就不会找到你,就自己走了’。那少年闻言,赶紧躲进了缸里,依旧怕得要死,又盖上了盖子。不一会儿,蛇追了进来,它四处嗅了嗅,就爬到了大缸那里,什么也没做,绕着大缸转了三圈就离开了。少年的母亲见蛇走了,喊道‘好了,快出来吧,它走了!’,却没人回答她,于是她走到大缸前,掀开了上面的盖子,只见,缸里仅剩下了一滩血水。”
讲到这里,故事算结束了,老人家摸着陆楚的头,告诫他:“很多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可千万不要随意招惹。有时候,老一辈的话,一定要听,那都是为你们好。”
陆楚笑意温和,乖乖点头。
这个故事在他看来,除了那一丝神话色彩,更像是一个复仇的故事。然目前宋规不知所踪,陆楚只能将进一步的探索先搁置一段时间。
老人家讲了故事,就进到屋子里收拾东西了。
就在陆楚还沉浸在故事中意犹未尽的时候,他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陆楚放下手里的菜,走了过去,发现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蹲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她的头发长而杂乱,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陆楚根本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只听周围围观的人群逐渐响起的讨论声——
“又是这个疯子……”
“疯女人,快把自家孩子领远一点,别沾了晦气!”
“造孽啊,造孽啊……”
那个疯女人撕心裂肺地叫喊的几声后,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哽咽着,像是在自言自语,陆楚闭眼竖起耳朵,这才大致听清她说的话——
“你们不懂,故事里,都是骗人的……”
“故事里,深陷绝境的男主角被救起,他就会视那个人为啥生命中的一道光,他们会彼此依赖、相信……然而在我这里就什么都不一样了,我救了他,帮助他……他生命中每一个绝望的、需要人陪伴守护的时刻,都是我陪他度过的啊……但是为什么,他却从始至终只看着另一个人……”
“我不懂啊,我就是,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结果后来她告诉我,一切就是因为我不够漂亮。我长得不好看,我长得不好看,我……我长得不好看!”
自由到这里,女人又开始疯癫大叫,时哭时笑,叫围观旁人避之如蛇蝎,叫陆楚疑惑。
周围人又开始议论个不停,其中一个村妇道:“这么些年了,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我爱他他不爱我的,要我看,女人就不应该把自己交给那些来路不明的男人,活该一辈子遭了罪!”
村妇刚说了这话,就听疯女人又开始疯疯癫癫地念叨:“他说那个女人帮过他很多,所以他才度过了生命中最难熬的时刻……”
“帮过很多……到头来,不过是一张脸而已……”
“多可悲,口口声声说这个世界虚伪,说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却被最简单的外表蒙蔽了……”
她说的这几句话声音极小,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空气听,除了听力敏锐的陆楚,再没有第三个人听到她在说什么。不知道为何,使得陆楚对她莫名在意。
于是他不着边际地拉着旁边的人聊道:“这个疯癫癫的难道就是——”
那人立刻回道:“没错,就是咱们村出了名的疯婆子,二十年前就傻了,你们年轻一辈的可得离她远一点,免得沾了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斩蛇的故事是我很小的时候住在乡下,奶奶讲给我听的,那时候就喜欢这种奇怪的志怪传说,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看见镰刀就远离,也算是童年阴影。
第20章 第三局
陆楚听了那人的话,不仅没有远离,反而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继续听疯癫的中年女人还在说些什么。
挺刚刚的村民说,女人是二十年前疯掉的……
这一条又和线索对应上了。
这一“局”,线索和提示实在是过于言简意赅,仅仅从字面上分析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如今先是听老人家讲过了这个村子里传说的斩蛇的故事,又遇到了和“二十年前”这个时间轴相关的人,表面上,事情似乎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陆楚正想凑近中年女人,女人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几个壮汉拖拽着往村里头一处茅草屋走去,几个人边拖拽最终还边骂骂咧咧道:“平时关在那里好好的,怎么今天跑出来了?这疯子,就会给我们找麻烦,怨不得外面来的那个男人就是死了也不要她!”
其他人知情的人还附和着:“就是、就是……”
随后,疯癫女人不知被他们说的那句话刺激到了,突然开始拼命地挣扎,整个人牟着劲躺在地上翻滚,试图挣开壮汉的拉扯,期间泥土灰尘沾了满身,让她本来就邋遢的面目变得更加脏乱。
也就是在女人疯狂的动作中,陆楚终于看到了她脏乱头发遮挡下沾满泥污的脸颊。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好看,也不能说难看,总之让人见了一面很难再想起。
女人像濒临死亡一样尖叫着,尖利的嗓音让人耳朵根都发疼,同时她不要命的挣扎,通红的眼眶都让原本聚集在她周围的人吓得赶紧散开,生怕她一个激动扑上来乱咬一样。
“是他不得好死啊!!”女人尖锐地尖叫过后,瞠圆了双目,眼中透露出极其癫狂的神情,摇头晃脑,不停大喊,“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啊!你们都不得好死啊!……”
女人疯狂的模样吓坏了围观的人,几个同样上了年纪的女人干脆嘟嘟囔囔着骂了几声转身匆匆回到了自己家,走之前还用力拍拍胳膊,好像自己真的沾上了不好的东西一样。
女人再怎么癫狂,到底不如几个经常下地干活的庄稼汉力气大,没一会儿就又被制住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被一路拖回了她的小院,地上的泥土印着一道重物拖过的痕迹。
闹事的走了,还剩下的看戏的人也就散了,只有陆楚还站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时,老人家的声音传来:“乖孙儿,在干嘛呢,回家吃饭啦!”
陆楚立刻换上温和的笑容,挥手回道:“我马上回来。”
吃饭的时候,陆楚状似好奇地问道:“奶奶,刚刚我看到外面凑了好多人,就跟着凑上去看了看,看到个婶子,大家都说她是疯婆子,还疯了很久的样子……”
老人家闻言立刻放下来手中的碗筷,神情严肃道:“这事儿,你可别跟着凑热闹。”
陆楚越发好奇,也放下碗筷,问道:“可是奶奶,这是为什么啊?”
老人家看他如此好奇,只能叹了叹气,道:“算了,本来不准备和你们年轻一辈再谈起来这件事的,但是看你这么上心,还是跟你提一提,免得你年轻人的心性发作,触了霉头。”
“还记得刚刚我给你讲过的斩蛇的故事吗?”
陆楚点头:“记得。”
老人家继续道:“蛇啊,可是有灵性的东西,咱们这里,也一直把它们当鬼神一样敬畏。”
“其实二十年前那些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家的事,也就没那么在意,只记得当时咱们村里来了个城里的男人,说是要在咱们这里当段时间老师。这男人长得俊,村里不少好年纪的小姑娘都愿意偷摸地跑到教室外头往里瞧——说是教室,也不过是几间大的泥瓦房,又漏风又漏雨的。”
陆楚给老人家碗里添了菜,像个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一样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
“刚刚你看到的那个疯了的女人,叫魏蓉,也是那些小姑娘里面的一个,而男老师叫郭剑平。他们之前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就只记得郭剑平当时是喜欢村里另一个长得更好看的小姑娘的。后来年轻老师出了点事,摔断了腿,基本算是毁了容,好多小姑娘都放弃了他,就只剩下魏蓉一直陪在他身边,端茶送水照顾的无微不至。”
“那他们没有在一起吗?”如果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水到渠成的互相喜欢,这魏蓉现在应该也不至于疯癫成这样。
老人家慈爱地给陆楚添菜,摇头道:“当然没有,后来那老师回了趟城里,说是回去治腿,以后还会回来,魏蓉也每天站在村口等着,终于有一天,她等回了完整的,腿上脸伤都好了的郭剑平。然而郭剑平回来不到半年,就和他以前喜欢的女孩求婚了。”
陆楚诧异:“为什么是另一个女孩,魏蓉对他不好吗?”
“喜欢这种事,又不是对你好不好就能控制的。”老人家叹口气,“其实我们也不太懂,但是别人的事,咱们局外人也就看个热闹,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又是一年后,和郭剑平结婚的小姑娘跑了,再也没招到人,据说是和外面更有钱的汉子跑了。郭剑平从此一蹶不振,魏蓉痴心不改地守在他身边,终于把他打动了,他们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