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遮掩脸上洋溢的幸福和信任,以及眉眼间不住的向往和憧憬,并没有因为霄的挑拨离间而有丝毫的动摇和沉郁,那是最纯粹、最干净不染纤尘的爱恋和信任。
“你倒是对他信任。”霄似笑非笑,不屑一顾。
“这不还是六哥你教我的么?”熔夜好笑的说道,仿佛闲话家常般没有丝毫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既然我的不信让我们之间产生了这么多裂痕,更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了太久,那为什么我不堵上一切放下一起包袱的信任?况且就目前而言这收效还不错,我没有半途而废的理由。”
第166章 第七十四夜 对决2.0
“你怎么就感肯定我当初那么说不过是个套,为的就是今天的收网?”霄好笑道。
若是往常,熔夜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自己面前大秀自己和凌煦的点滴幸福他早就崩溃跳脚了,可此刻却冷静的仿佛一个旁观者一般,只是静静的等待,宛若一个老练的猎人,静静守候在侧,平静的看着计划之中的猎物走进自己的全套,被捕兽夹束缚住之后徒劳无力的挣扎,然后任自己宰割。
熔夜无所谓的耸耸肩:“孰真孰假我身在局中早已分不清了,谁愿意怎么说就怎么是呗,我只相信我看见的,听见的,亲身感受到的,以及我愿意相信的。”
“那可还真是难得啊,”倏地,霄为熔夜如此反常的举动一震,突然释然的冷笑出声,“难得你改了性子还这么乐观,做哥哥的我心里也为你高兴,可是——”
想变戏法一般,霄的手上突然多出一颗一手刚好堪堪可以握住的透明圆珠,七彩的光芒自内而外缓缓流下,轻柔绵长,琉璃一般的色泽沁人心脾的温暖:“你就不想知道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我手上么?”
要是现在还认不出这是什么他熔夜就白活了。
当初孤注一掷执意生剜下了护体神珠,却只能自己藏在心里,掖在怀里不敢给他,直到死,都还紧紧的握在手里。
“凌煦他见到过这个珠子,也知道这是什么,从何而来,以为着什么,包括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剜出这个珠子,他都知道,或许你还不知道,他初次拿到这东西的时候有多震惊,你虽然生前没有机会给他,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可现在,这东西却在我的手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别说是我硬抢来的,他凌煦是什么人,我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了,可那时还是得仰仗他人鼻息,硬抢豪夺,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度,除非——”
除非是他愿意,自己主动放弃亲手交到你手里的。熔夜心下自动补全了霄言犹未尽的话,他想说的不就是这些么。
“那又如何?”熔夜一脸的平静,丝毫不为之所动,“我相信他,仅此而已。”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告诉你,你能有今日,也是我让给你的,是你卑鄙无耻偷来的!”可一改方才的从容不迫,霄却因此难以控制的激动。
“我说过,爱情没有先来后到,更何况你我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熔夜好笑道,“你认为是我夺了你的力量么?要真按你的先来后到,那我先得到的,所以就是我的,要怪只能怪你慢了一步,仅此而已。”
从未如此尖锐反驳,叫嚣捍卫自我的熔夜,此刻却仿佛将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怨恨不满以及委屈尽数倾泻。
耀眼的紫光一闪而逝,窒息的气势伴随着强劲的风扑面而来,聚灵为剑,气为锋芒,长袖一挥,刀剑相抵,铿然一声。
“你不是问我的目的是什么么,”锋芒相交,迎着冰冷剑气的笑意愈发诡异,“只要你死了,他就是我的了!”
霄已经疯狂,或者说,早在爱上凌煦的那一刹那便无法自已的疯狂了。
旋身闪避,引起锋芒,避其尖锐,即便无法再次振翅而飞,为他,他甘愿。
“即便我死了,他也不可能是你的。”
针锋相对,他不愿再放手,历经如此艰难、阴差阳错,既然缘定太古,既然有那么多可能擦肩而过都没有彻底摆脱,那他为什么还要将那个自己深爱也爱着自己的男人再次推开,既然失而复得,他便不会让得而复失!
“你又怎会有如此自信认为死的一定是我?”
睥睨一笑,他是战神,他从未败过,自始至终,他都是高高在上无往而不利的神祗,不容亵渎,不容诋毁,更不容置疑,即便此刻面对至亲刀剑相向,可凌煦都能为了自己不惜倾尽天下,自己又为什么不行?即便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至少要为前路扫清障碍!
尽其一生,能纯粹的为爱而战,倾尽所有,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霄都是幸福的,多少人因为这样或那样的束缚、世俗枷锁而被困,闪躲、逃避,终是错过,回首一生,也只能喟然长叹,想求的或许曾经拥有,却也终是因为自己的执迷和拘束而错过。
他曾也如此,陷入死局,自以为是那就是终结,抱着卑微的想法独自离去,却从未听过他的想法,是不是真如自己揣测、自己所想,而如今,那个曾难以启齿的名字、只是思及便会痛不欲生的名字,此刻只是思绪一闪的想及,轻轻默念,就会便的坚强,就会变得温暖……
灵力激荡,锋芒擦身而过,留下道道血痕,他顾不得痛,因为心中的执念,因为尚存的希望,因为只有一步之遥的平易温和。
宫殿的砖石不堪冲击而出现一道接着一道的裂纹,空旷的大殿轰鸣,那是迎来终结的号角,不知是悲鸣还是喜悦。
他不爱你!
目眦尽裂,满目的疯狂,本该温润如玉的紫罗兰般的眸子一片血色迷茫。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替他决定。
云淡风轻,从容释然,微微扬起唇角,眉眼间竟是诉不完的温情向往。
再次近距离的交锋,狰狞和从容,天使和恶魔,应了那句亘古的预言,毁天灭地,他们之间定有一人,拯救苍生,他们之间也定有一人。
幼时的记忆,难道自始至终都是谎言么?
剑气间激荡的,何止只是单纯的爱恨情仇?
“六哥,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到这生命之树之巅?哥哥们找不到你会担心的。”清脆的嗓音,还未褪尽的幼稚伴随着童音回荡,脸颊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可却故作老成的皱着眉,担忧不已。
“神魔大陆,唯有这第九重天才是永昼,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却是永夜,不见半分清明,你,我,大哥,二哥们都是从这里诞生,明明出生于夜,却向往这昼,好奇怪啊……”仰望着两轮天各一方的明月,稚嫩的童音却偏偏带着些不符合年纪的苍凉。
灵力丰沛的长剑自耳边呼啸而过,虽然堪堪躲过却无法全身而退,殷红的血丝留在白皙的侧脸上,断了线般的血珠滴滴坠落,而熔夜的动作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停顿。
身形后仰翻身而去,单手撑地,不待双脚落地,挑准霄因全力一击而来不及回防的空荡,手掌猛的发力,自下而上长剑一挥,角度刁钻的袭去。
“六哥喜欢夜色就想我喜欢光明一样,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你是我的光明,我当你的夜空,好不好?”
并肩坐在顶峰,那时还年幼,记忆朦胧,亦不知道这一句话背后蕴含了如何的千转千回前世今生,仰望着夜空,月明星稀,天大地大却空荡荡的只有彼此,不会害怕,也不会寂寞,因为他们知道,身边还有个人跟自己一样,一同仰望着这美丽的夜色。
“就像这星空,就算夜色再美,也是必须有点点光明的陪衬……”怅然感叹,那时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句意味着什么,亦不知道这一局中自己在何时出场,又该在何时落幕。
“嗯!”清脆的点头,“没有灿烂星光明媚月色的夜又怎么会完整呢?”
一如那时的他,亦不知道这一局中自己会是如何的百转千回。
剑势如虹,刺破衣衫,划破皮肉,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如雨下,刹那间整个衣袖都腥红一片。
唇角的笑意一闪即逝的残忍,好不隐瞒自己的意图,扬手,七彩琉璃珠握于掌心,来不及错愕,来不及反应,不好的预感如电击般的刺来,五指快速收拢,七彩的光芒迅速被遮掩,只剩指间依稀的余晖。
窒息的疼痛痛彻心扉,疯狂叫嚣着充斥着周身,行云流水般的身姿剑势戛然而止,猛的跪倒在地,晃眼的晕眩和黑暗一幕幕的袭来,让人应接不暇,豆大的汗珠自额角颗颗低落,鲜血猛的一口喷出,伴随着点点尘埃的琉璃七彩。
那是灵魂的床上,那是肉ti伤痛根本无法比拟更无法言语的灵魂撕扯,无论如何坚强,无论再有骨气,即便咬碎了一口银牙依旧无法抑制那脱口而出的闷哼。
凌迟,疼么?生剜硬割,疼么?被活生生的掏心挖肝撕心裂肺,疼么?可相较于灵魂瞬间被撕扯捏碎和破裂来说,那些,太温和了些,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仁慈!
“去死吧!”嗜血的疯狂化为尖锐的叫嚣,说47" 神魔血祭0 ">首页 49 页, 他不择手段也好,说他卑鄙无耻也罢,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就是他霄!
第167章 第七十五夜 不似的魔咒
如虹的剑势破空袭来,寒风自耳边呼啸,细碎的粉末跌落,那是刺破最后一层护体结界的声音,接踵而至的冰冷。
他尽力,只是……
凌煦……
唇角的弧度,一丝苦涩,一丝无奈,只要默念着你的名字,竟然连死亡都能如此泰然面对……
顷刻间毁天灭地,凌煦一路畅通无阻,或许更准确的说是根本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成为他的阻挠,既然杀不死,既然不灭,那就让他丧失所有动作的能力。
思路一致,只是他凌煦不像熔夜,根本不知仁慈为何物,魔气被激荡至巅峰,在人间大陆长期被压抑的本性被有意的催化,更是如鱼得水的发挥的淋漓尽致,方圆一里,靠近者死,根本不需他亲自出手,凡事不要命的,只要稍稍靠近,瞬间便化为碎末。
他从没有亲人,更没有朋友,亦没有所谓的战友同伴,即便在自己手中化为粉碎的有他昔日的族人,更有为他卖命的部下,可那又如何,当时的战争不过是因为自己一时无聊,挥挥手,便有无数的人愿意肝脑涂地的冲锋陷阵,他们愿意表现,难道他这个做王的人还阻止不成?
说的好听点是为了他开辟疆土打下天下,说的难听点无非是趋利避害的依附强者,只是尝到了甜头杀红了眼,他不屑于喊听,那何不听之任之。
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彷徨,亦不会有熔夜的挣扎和无奈,凌煦此刻心里唯一清楚的是,挡我者死!
不过是些亡灵之军,幽冥近侍本就不是俗物,应付这些虾兵蟹将即便是人海战术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更何况有他所谓的冥后魅姬的镇守,更有幽冥近侍之首的皓护法,本就是万无一失,更何况如今他魔尊归来,完璧的壁垒更添尖锐锋芒。
“伤亡情况如何?”万魔殿中,再次坐到那个至高无上藐视天下的位置上,不再是初归时的茫然和魂不守舍,此刻的魔尊,无坚不摧的至强,更是魔魅冷血至极的强悍,因为他所有的温柔仅仅针对那一人而已。
“初时大家还不太习惯,所以折损了不少,不过也都只是些低等魔物和使魔,上级魔将无人员伤亡,中级魔将略有损伤,但不太重,只是——”皓木然的仿佛一台机器似的报告这前方的战况,看着手里的资料,突然欲言又止道,“极北的一个部族报上来的伤亡略重,唯一的一个中级魔将死亡数也是他们那里报上来的。”
听到伤亡,凌煦连眼都没有眨,唇角弧度轻扬:“我族从不留废物,强不在人多而在力盛,如此废物也能让他们折损一个魔将,呵!魔域的土地上不需要这样的杂碎。”
不问缘由,只因为伤亡略微多了些,甚至不管如今大敌当前自我消减兵力意味着什么,可却如此云淡风轻的下令灭族,这就是他魔尊,这就是他凌煦,冷血,残忍,高傲,且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生杀予夺。
“可是——”
“我不记得我的命令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唇角一扬,笑的邪魅,不容反驳的打断皓的话,“记得将它从整个冥史簿上划去。”
“是。”除了从命他们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即便是他此刻名义上的妻子,冥后魅姬,在大殿上也只能是胆战心惊听候命令的角色。
无意一瞥看到皓翻开的魔书上,正在被剔除的名字:“你刚才说的是哪个部族?”
赤红的封印才行了一半,没想到魔尊会突然这么问的皓诧异的抬头:“冥夜族。”
笑的张狂,笑的魔魅,笑的不羁,只是一抬手,才进行到一半的封印尽数毁去:“他们该庆幸自己生在了一个不错的部落。传令下去,让他们一族都给我上最前线,是生是死由他们自己决定。”
强者胜弱者亡,这是魔族、甚至是整个神魔大陆的铁则,只是魔族显得尤为残酷而已,被推在风口浪尖生死边缘之际,要么因为软弱无力而死去,要么竭尽全力的变强然后存货,这便是他凌煦的意思。
只因为那一个“夜”字,跟随魔尊这么多年的幽冥近侍们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原委,凌煦如此的处置可以说是对他们最仁慈的退让,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彼此的笑容都是那么几分无奈,又是几分理所当然。
“你跟着去,别让他们逃了,”凌煦冲魅姬抬了抬下巴,“若是临阵脱逃,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