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像是听懂了,真的停下了,但眼睛没离开江适。
“你他妈怎么进来的?!”江适崩溃,连和蛇对话的举动都做了出来。
白蛇的尾巴尖摆了摆,指着排水口。
靠!大意了!? 2 页, 屎蠡谀埃陀Ω萌慷律弦凰糠煜抖疾荒芰簟?br /> 他想要赶紧把这条蛇处理出去,可这免不了是场耗时的恶战,他还要送牛奶,没时间这么做。于是只好拿了个大铁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蛇罩了起来,心想一定要把它困住!然后匆忙离开了。
错失了一次补灵力机会的白蛇也不气馁,继续蜷起来睡觉,在睡前它又忍不住会想结缘者刚才的神情,心里泛起不解,它还什么都没做,他有必要那么害怕吗?
江适送完牛奶,照旧和徐天纵一起上学。
他脸上的疲倦没有掩藏,徐天纵问:“你怎么了?昨晚撸了几发?”
“滚。”
“不然你怎么一副被榨干的样子?唉,年轻人,不要那么勉强自己,等你以后老了就知道肾的重要。”徐天纵语重心长道。
“你他妈再说我让你用不上你的小徐弟弟。”江适抬腿作势要踢他。
“啧,大早上的这么暴躁干嘛?”徐天纵转而责怪他。
“太操蛋了。”江适说,“你知道我昨晚碰见什么了吗?蛇!一条大白蛇!”
其实那条白蛇不大,只有江适的小臂那么长,可在他眼里被无限夸张。
他把自己的遭遇跟徐天纵说了一遍,徐天纵听完用一种“你就编吧”的眼神看他。
“你不相信?”江适一扬眉,拳头握得嘎吱响。
“不是,你这故事不科学啊。首先我们这地儿不依山不傍水,蛇本来就不常见,在路边见到蛇的几率不比你中彩票高,其次它还会主动靠近你,这也不符合蛇怕人的天性啊。还有它甚至还莫名其妙出现在你密封的耽美文库里,这更是偏离了物理范畴。你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我倒也希望。”江适郁闷道,“但今早我也看到它了,现在还在我家阳台上呢。”
江适不轻易露出这样的神情,他也没理由开这个玩笑,徐天纵选择相信他。
“你说该不会是像白蛇传那样,人家找你报恩来了?”
“哈?”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通个屁啊!”尽管那条蛇确实让他不可思议了一把,可他依然是坚信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唯物主义少年。
徐天纵调笑着去撞了撞江适的肩膀,“当代许仙同志你好。”
“滚蛋!”江适更加用力地撞回去。
最后徐天纵给出的建议是让他买点雄黄粉,江适采纳了。
虽然有了解决方案,他去还是心神不宁,毕竟家里可是有条蛇,要是它跑出来了怎么办?躲到家里的某个角落了怎么办?他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晚上睡觉的时候衣柜缝里突然扑过来一条蛇——
江适被脑内的画面吓得一个激灵,书本都被蹭掉了。
他捡起书本后台上的物理老师点到他的名字:“江适,这道题所需要的公式你说一下。”
江适心道糟糕,他不知道是哪题。
方佳倩小声提醒:“七十五页倒数第二题。”
江适镇定翻到了七十五页,定睛一看,没写。
这不能怪他,物理是他的弱项,后面的题还是难度大的,写不出来才证明他没抄答案的诚实。
但老师不打算理解他诚实的做法,见他答不上来便杀鸡儆猴的教育了一番,说的无非是高三了还不认真听课不能完成学习任务,是不是打算放弃高考了云云,江适以洗耳恭听的姿态左耳进右耳出,坐下后接着担心受怕,心事重重。
但这小事还没完,物理老师课后又和他们班主任喻月说起他,于是江适在最后的自习课被叫到了办公室。
一般人被老师叫去总会有些紧张,江适就……也紧张,不过不是那种害怕训斥的紧张,而是某种说不明到不清的青涩暧昧的紧张。
喻月在江适心里不仅仅是班主任这么简单。
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敲门。
“报告。”
“进来。”
江适推门而入,喻月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文,见他来便招手让他坐在对面。
他坐下了,看着喻月,好像时光在这一刻回到了上个学期的某个午后,也是这样的距离,喻月对他温婉的笑,轻轻为了哼唱生日快乐歌。
心跳失速。
“江适,今天物理课走神了是不是?”
喻月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在,“啊?是……”
“你还真是诚实。”喻月无奈一笑,“道理卢老师在课上也跟你说了,我就不再赘述。你告诉我,是不是太累了?”
江适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摇头说:“不累。”
“别和老师逞强。”喻月说,“我知道你打了好几份工,每天起得也早,黑眼圈都出来了。”
江适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你都注意到了?”
喻月叹了口气,“江适,你现在是关键时期,老师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生活上的问题学校会帮你解决。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才更应该把握住高考的机会,从这个小地方出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我现在过的就是我想过的生活。”江适看着她说,现在就很好了,每天都在忙,忙得让我没有心思去悲春伤秋,每天都能看到你,这就足够了。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没走出去过,外面比这里精彩太多了,老师也相信,只要你全力以赴,绝对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听老师的话,在这一年专心于学习,不要让自己太累,好吗?”喻月温柔而诚恳地说。
“好,我听你的话。”江适说。
放学后江适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餐馆,进入服务员的角色。今天依然在一点结束忙碌,不过他没留下来吃饭,而是打车回家。他必须得回去看看房子有没有变成蛇窝。
这种迫切想要回家的心情自从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过,如今又冒出来了,居然是因为一条蛇。
江适有些啼笑生非。
回到家,他看到那个倒扣的铁碗还留在原地,没有经历半分移动,这让他暂时送了口气。然后他注意到了一点,他家阳台朝南,中午太阳直射,像是这样的大夏天,不拉窗帘能把人烤熟……他看着在烈日下触目惊心的铁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变蛇干了吧?
他赶紧过去拉上窗帘,小心将铁碗揭开。
碰到铁碗时差点没把他的手烫伤了。
白蛇毫无声息的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我去,肯定得死了。
江适有些自责。
那个闷热的铁碗撤去后,白蛇稍微恢复了些清明,它感觉到了熟悉而舒适的气息在它附近,身体上的伤痛被棉和的灵气治愈,这让它得以抬起头,看向灵气的源头。
这个千万年以来第一个能让妖界之主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正一脸愧疚的看着它。
不跑了?
这是白蛇第一个想法。
然后是冷意,它缓缓直起身子,吐着蛇信,做出江适最害怕的姿态。
它向来懒散,无欲无求,连死都无所谓,但漫长而煎熬的死是它绝对不能接受的,这个凡人碰到了它的底线。
“我日,还活着?”江适都忘记害怕了,十分惊奇道。
白蛇想做的是扑过去,缠绞他,将那源源不断,专门供它吸收的灵气都吸过来,然后再狠狠给他一口,好好惩罚他。
可它连扑都没扑出去,又蔫蔫的落了下去,头无力地搭在身躯上。
体内散元草的毒,还有在传送阵中受到的内伤,再加上被烈日闷靠的外伤,这绝对是妖王千万以来最虚弱的时候。
江适只觉得它这是回光返照,叹了口气,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缓缓浇在它的身上。
白蛇感到一阵清凉,舒服得让它尾巴尖发颤。
算了,暂时放过你。
江适边浇边说:“你说你,来哪里不好,偏偏要来我家?这没好果子吃的,被考了一中午,后悔了吧?安心去吧,下辈子就算不能做人,做只猫做只狗也行,老鼠都行,只要有毛,我都愿意养的。”
白蛇吐着蛇信喝水,心里冷哼,妖没有下辈子。有毛了不起?所有有毛的还不都得臣服于我,肤浅。
一身湿露露的很舒服,而且这人也没有逃开,白蛇微微满意了,又睡了下去。
江适以为它彻底去了,就鼓足了勇气,戴了几个塑料袋把它拎起来,快速地塞进袋子里,然后跑下楼。
白蛇被颠醒了,但离结缘者更近了,满意大于抱怨,它汲取着灵气继续睡。
结果江适把它带到附近的一块花坛,将它倒了出来。
他确定白蛇的身体能完美的被小树的枝叶遮蔽住后,放心了,“来不及给你挖坑,就在这里凑合凑合吧,一路顺风,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蛇从茂密的枝叶中探了出来,幽幽地盯着江适的后背。
它又被抛弃了。
当妖王这么多年都没燃起的征服欲在这一刻缓缓壮大。
你等着。
第四章
晚上,江适照常呆在小虫家里照看他直到他爸妈回家。小虫的功课负担不大,他的作业早早就完成了,江适在看书时他也不捣乱,靠着江适的背看图画书。
昨天养蛇的危言耸听大概是他的一时兴起,现在早忘到脑后了,倒是在江适心里结下了个疙瘩。江适不是学霸,很容易就能在书本面前走神,特别是今天还遭遇了生死之别,让他更加难以专注。
按理来说,一条蛇的死亡不能给他带来除了感恩以外的情绪,但现在他的心情很奇怪,非常的不安,好像做错了件事一般的心虚。
他想起了给白蛇浇水时的画面——那条白的晃眼的生物绵软得像根拉长的棉花糖,垂着脑袋,蛇信一伸一缩地喝水,看起来其实乖乖的……
停止你那可怕的想法!你怎么能觉得一条蛇“乖乖的”?!
江适猛地摇晃脑袋,差点把小虫给摇下去。
“呀!”小虫叫了一声,转身看着江适,“阿适,你发什么神经?”
江适抬手捏了把他的脸,“别不学好话。”
小虫揉着被捏的地方,“那样说话比较酷。”
“酷个屁。”江适说完觉得不对,又重来,“这样不酷。”
小虫吐了吐舌头。
看着半天了都还是一片空白的卷面,江适选择放弃,转身面向小虫,“哎小虫,你为什么会喜欢蛇啊?”
小虫眨巴眨巴眼,“我不喜欢蛇啊。”
“那昨天你说要养蛇?”
“因为我要特别的!”小虫握紧拳头,“我和那些养猫猫狗狗的不一样,我要是最牛——”
“你敢说那个词?”江适瞪眼。
小虫缩了缩脖子,“反正我不喜欢蛇啦,但也不讨厌。”
“可蛇身上那种阴凉凉、滑腻腻的鳞片多渗人?”说到这里江适又想起了他把白蛇从耽美文库里提出来的触感,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一身。
“渗人吗?”小虫无辜道,“我没觉得多可怕,而且有黄鳝滑吗?我回老家的时候最喜欢抓黄鳝来玩啦!可以玩到死呢!”
江适对这小屁孩刮目相看了,那天真可爱的外表下藏着一个不得了的灵魂。
“黄鳝又不会咬人。”江适说,“蛇可是养不熟的,给手它就咬。”
“不对,蛇会熟悉气味。”小虫认真道,可见也做过功课,“只要喂饱它,让它觉得安全,多把它带在身上,它就会熟悉人的气味,就不会咬人了。”他想了想,又小声说:“起码吃饱了不会。”
江适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又问:“它吃什么?”
“小老鼠崽,蛇吃一次饭能顶好久呢。”
“那要给它住哪?总不能让它在家随地爬吧?”
“当然会有专门的箱子啦,这种常识的问题都不知道,阿适好笨哦。”
“废话,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有和那玩意儿打交道的时候。”
小虫闻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阿适,你是不是要养蛇啦?”
嗯?
江适一怔。
“你带我去你家看好不好?”小虫眼睛闪闪发亮的抱着江适的手臂撒娇。
“我、我没说要……”江适开始不明白自己了,他真没想过要养一条蛇,可刚才他问小虫时确实在以一种做准本的心态在问,这……他魔怔了吧?
而且那条蛇已经死了,他亲眼目睹它的最后一程,以后也不会再有那样的生物进入他的生活。
放下杂念,不过一条蛇而已,你亲手杀的鸡都那么多只了,它和这也没什么两样,不要再念念不忘……
江适在心里说服自己,将呱躁的小虫推到一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上。他答应喻月要听话好好学习的。
在回家的路上,江适难免还有些后怕,生怕昨晚那突变的气候又重演一次,还有那条不适时宜的白蛇。
江适忍不住自嘲,没听说过蛇能变鬼的,它不可能再出现的。
幸好,今晚风平浪静。他刚要踏进楼道口。
突然 ,一抹细长白影以鬼影迷踪之势从边上的灌木丛中扑了出来,啪地贴上江适的小腿随之紧紧缠住。
江适今天穿的是到膝盖的五分裤,这会儿那条小腿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阴凉凉,滑腻腻……
他僵硬地低头,对上了一颗白色的小脑袋,还有那双冷冷的小黑眼睛。
“……”
这他妈要是个梦的话,赶紧让他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