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是股权转让协议,我的股份,六成给你,你回银星主持大局。”
子公司这回出的事情不小,甚至惊动了执法机关,老叶有心继续利用叶镇,但也得有底气、有资本用。
事实是,他自从拿了小言剧本,开始演深情不悔的顾家丈夫之后,跟内地的商业伙伴就断了联系,眼下三十年过去,除了手底下那些欺上瞒下的蠹虫之外,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得用的伙伴。
说起来也是,他要是能管得住这些利欲熏心的人,先前银星局面还算和缓的时候,也不至于叫叶镇回去。
这事情就不是沈风能够插手的了,他瞧了眼桌子上的文件,回头瞧瞧叶镇。
叶镇从小股东那儿买回来的股份,还有盖家给的那些,再加上老叶这六成,立即就能成为银星最大的股东。
董事会三年一换届,今年底正好是时候,老叶这是要把公司让给他?
叶镇没有接,看着老叶的眼神很冷,“那叶宸?”
这问的自然不是叶宸的心情,也不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否能够得到剩下那四成的股份。
先前提到过,老叶让叶镇回来之前,找了个大股东做中间人,约定等叶宸成年之后,让他跟叶镇“公平竞争”。
叶镇问的就是这个约定。否则等他辛苦一场,将银星带上一层楼,老叶再把叶宸塞进来搅局?
想都别想。
老实待在国内几个月,老叶显然已经领教过这个儿子的本事,但要他这么轻易地放弃以后翻盘的可能,他又不太甘心。
也许真是在温柔乡里把脑子泡糊涂了,老叶顿了顿,竟然开始打感情牌:“这些年我一直没管过你,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愿意想起盖家的那个女人。”
盖家的女人,说的是叶镇的母亲。
老叶也是从世家里出来的人,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能由自己做主,因此虽然是联姻,他对新婚妻子没有什么感情,却也不存在恶感。
盖太太那时候是什么样的人?
漂亮,家世好,这些都不必说,关键她还没有一般大小姐的娇气,自己创办起一个公司,在当时还只能从家里拿钱挥霍的老叶眼里,那就是女神。
娶到一个女神,就算是没有感情基础,老叶一开始也是做好了培养感情的准备,把自己外头养着的那些女人都给散了。
但女神并没有垂青他。
老叶别开视线,声音有些艰涩,“可她心里只有盖鸿卓,就算跟我结婚,他们俩也还在私底下来往。我发现这一点之后没多久,她就有了你,你让我怎么喜欢你?”
刚发现妻子跟前情人有来往,妻子就告诉他自己怀孕了,这事儿就算换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头顶发绿。
沈风只觉得贵圈真乱,抓着叶镇的手指紧了紧。
叶镇反手握住他的手,脸色沉凝,“你做了鉴定。”
这句话的语气很肯定。毕竟他现在还姓叶,还有盖鸿卓跟他谈合作时从不露面的态度,都表明他的确是老叶的孩子。
“是。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还是跟我离婚,去找了她喜欢的男人。”
最终竟然是自己给了妻子离开的理由,老叶凄怆地笑了下,“但是你像他,太像了,越长大越像。就连你的脾气,也跟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我没办法喜欢你。”
盖鸿卓说是领养,其实也有一部分盖家的血脉,他是他的两个父亲从旁支那边抱过来的孩子。
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是亲,叶镇肖母,自然也有些像盖鸿卓,但没想到这却成了他三十年来被亲生父亲忽视甚至厌恶的理由。
沈风抓着叶镇的手指紧得几乎要融到一块儿去,心口压了块大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忍不住打断老叶,挡在叶镇身前,怒道:“你说这么多,以为我们会同情你?”
是,同床异梦不公平,儿子像情敌更是让人如鲠在喉,但这三十年,老叶对他的忽视和打压难道是假的?
盖太太当年离婚不一定是临时起意,是老叶的不信任和荒唐,给了她名正言顺的离婚理由。
亲子鉴定证明叶镇的确是他的孩子,是老叶自己疑神疑鬼,生了儿子不养,导致今天还得拿着股份来求叶镇回去。
老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谁也怪不了!
更别提叶镇还是受害者!
叶镇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瞧见沈风拦在自己身前,周身冷凝的气场顿了顿。
他微微动了下,小兔妖就立即转身回来,担忧地看着他,把他胸口的郁气都给看没了。
叶镇揉了揉他的手掌,示意自己没事,再对上老叶时也的确平静。
没管桌子上那份转让协议,为了不给老叶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他索性挑明了说:“你想清楚,我回去,公司跟你和叶宸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说,叶宸就算拿了老叶剩下的四成股份,也必须放弃投票权。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此刻真正从叶镇口中听到这句话,老叶还是惊怒交加,“他是你弟弟!”
叶镇很快回道:“所以,我给他留了四成的股份。”
老叶生儿子不养,是老叶的事情,跟他的新家庭和小儿子无关。叶镇在这件事情上,看得比这几个老一辈的人都清楚。
最终,老叶还是答应了叶镇的要求。
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他们一家子靠着银星活,银星倒了,他们哪儿来这么矜贵闲适的生活?
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叶镇没有签。
三十年的恩怨一笔勾销,加上前次入主银星,算是把老叶对他的生恩还完了,这六成股份,叶镇会按照市场价买过来。
四成股份足够支撑老叶三个人的生活,叶镇不想再因为任何事情欠他一星半点的恩情。
老叶走后,叶镇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沈风知道他这会儿心里估计不好受,起身把老管家送回房间,又打了电话给家庭医生,这才回到叶镇身边坐下。
叶镇此时已经回到楼上卧室,冲过澡换了衣服,坐在窗台上往外眺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伸手环住男人的肩膀,沈风把自己的脑袋贴在他颈窝,低声道:“我这两天都没通告,你陪我去海上玩一天?上回夜盲发作,我都没好好看过海。”
自然是他陪叶镇出去散心。刚才他跟老管家打听过了,叶镇喜欢海钓。
正好,这两天天气不错,适合出去。
但叶镇情绪向来内敛,直接这么说,岂不是戳破叶镇内心其实还是有些在意家庭?
叶镇再怎么强大、理智,终究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心知小兔妖的体贴,叶镇没回头,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好一会儿才应道:“好。”
叶镇对自己的父母其实没太多感情,只不过今天突然得知老叶对他的漠视并不完全因为他自身,而是更多的来源于另一个不太喜欢他的男人,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罢了。
经过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情绪其实已经自我消化得差不多,但念及小兔妖上回出海的遭遇不太愉快,这才答应下来。
出海的事情用不着他们两个操心,次日早起,叶镇自己开车,带着沈风来到码头,游艇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叶镇这种层次,独处的概念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游艇上还有驾驶员和救生员,不止他们两个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出海时叶镇还是带着沈风到了驾驶室,亲自驾驶了一段距离。
习惯忙碌的人,总是闲不下来。
沈风看着叶镇摆弄驾驶仪器,眼睛里的崇拜都快溢出来,“你还会开游艇?”
叶镇这天穿着挺休闲,戴着墨镜的俊脸往这边一侧,唇角勾起个细微的弧度,“会一点。你想学?”
沈风当然是点头。
于是,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直接抢了驾驶员的工作,一路开到目的地。
驾驶员觉得自己挺多余。
不得不说的是,郁闷的时候出来走走,的确有助于放松心神。
经过这么一遭,叶镇心情缓和不少,也没管旁边有人,直接把开船的小兔妖拢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蹭了蹭。
叶镇缓缓舒出一口气,像是把杂乱的思绪都给吐出来,接着目光从远处海面上收回来,“我去海钓,你去不去?”
胸腔的震动传到后背上,沈风本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却被叶镇这一句话勾走了心神。
这辈子都没钓过鱼,沈兔子哪儿能错过?
叶镇于是扶着沈风的腰背,带他来到船尾甲板,又手把手教他做饵、抛钩。
直到钩子拖着钓线垂入海面,叶镇的手也没松开,就这么站在沈风身后,半环住他,胸膛坚实而可靠。
沈风回头,被墨镜的镜片过滤过的世界无比沉静,他瞧不见叶镇墨镜后的双眼,于是抬手,把它勾了下来。
叶镇似乎有些意外,挑眉低头看过来,唇角噙着一抹笑,“怎么了?”
男人眼里认真严肃的意味在这一瞬间转化为温和,这画面映照在沈风的眼睛里,就像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他在穿过数十年的岁月,回忆这一刻的当下。
沈风心头微动,当即转身将手臂挂到叶镇脖子上,往他身上一跳,两条长腿缠在他腰间,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叶镇很快反客为主,吻得沈风透不过气来。
也许是身处高处,也许是腰间一寸寸收紧的手臂刺激到了沈风的神经,他本该被吻得向后退让,这会儿却兴起了争斗的心思,分毫不让地往前,双手从环抱改为捧着叶镇的脑袋,舌头甚至挑衅似得在他上颚刮蹭了一下。
叶镇呼吸立时就乱了。
等到一吻结束,叶镇已经坐倒在沙滩椅上,沈风就跨坐在他身上,两人额头相抵,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叶镇揉了下他屁股后头冒出来的球形突起,如愿以偿地听到一声惊喘,看着小兔妖用湿漉漉的眼睛瞪视自己,身下膨胀得快要爆炸。
他笑道:“就这么忍不住?晚上……”
废什么话?他臀上顶着的这个难道是假的?
沈风张嘴咬住叶镇嘴唇,把后续的话都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小兔妖的疯劲儿又上来,这一次咬破了叶镇的唇角,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叶镇呼吸一顿,手上用力地拍了下他的屁股。
“啪!”
“唔——”
沈风没办法说话,眼睛立即瞪圆,像是在质问叶镇为什么要打他屁股。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这副无辜的小模样看在男人眼里,更是刺激得身体内部的火焰暴涨。
叶镇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灼热起来,抱着他一个挺腰站起来,大步走进了后头的卧室。
船上另外两个人都不会往这儿来,但叶镇这会儿还不至于失控到在海上的烈日下办了这小兔妖。
但晚上就不一定了。
第61章
到底都不是闲人, 在海上晃悠了一天一夜,次日沈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市区公寓的大床上。
才刚六点,身旁叶镇已经起身,伸手打开床头的小灯。
他没穿睡袍,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沈风能瞧见他肩头, 自己失控时留下的一个牙印,还有底下斜着的几道红痕,是他用指甲抓出来的。
昨天下午到晚上的记忆倏然袭上心头, 沈风感受到腰间的酸痛,脸上很快烧了起来,卷起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这番动作引起了叶镇的注意,他笑了一下, 扣好皮带后侧身坐回来,两手支在鼓起的被子两侧, 附在沈风脑袋的位置说道:“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迟了?”
“……”
小兔包没有动静,认真假装睡着。
叶镇收紧手臂,把小兔妖连人带被子抱住, 声音十分正经:“是谁撩完就跑,结果做到最后自己哭着求饶?”
被子里的青年挣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反驳道:“你才哭了!我那是……是爽得!”
话刚出口就忍不住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呸!没羞没臊!
头顶上叶镇果然低笑出声,片刻后才停顿下来。
行吧, 就当哭到打嗝的那个不是他。叶镇又问:“那又是谁受不住磨蹭,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变回原形,差点儿掉到海里去?”
那会儿不知道是第几次,套子用完了,叶镇本来没打算继续,却被小兔妖磨得受不了,把人拉到外头甲板上办了。
结果这小兔妖气人得很,自己释放完就不乐意继续了,又抓又咬地闹腾,惹得叶镇狼性上来,把人摁在栏杆上一边打屁股一边教训,偏还在他耳边问:“听不听话?”
又是露天,又是宽阔的海面,底下还不知道有没有开了灵智的小鱼,海风裹着海浪声和那些羞耻的声音灌入耳朵,由于声源之一是他自己,沈风甚至连闭上耳朵不听都做不到。
这尺度对于沈兔子来说着实有些过了,趴在栏杆上哭得直打嗝,嘴里还不服气地骂:“禽兽!”
叶镇从不否认自己是衣冠禽兽,这会儿除了衣冠,可不就只剩下禽兽两个字了?
于是,禽兽身体力行地诠释自己的名称由来,欺负得小白兔最后连哭都没力气,妖力消耗殆尽之后,“嘭”地一声化为了原形。
所幸叶镇反应够快,伸手一捞就把他接住了,没让累成兔饼的小兔妖掉到海里去。
于是到最后,叶先生濒临爆发的小兄弟也只能苦巴巴地依靠进五指姑娘的怀抱里,结束晚上最后一次作乐。
叶镇回味似得停顿一下,笑得有些玩味:“幸好,你睡着睡着就变了回来,不然我可能要担上杀人抛尸的嫌疑。”
这话勾起了沈风不堪回首的记忆,沈兔子一秒炸毛,扑腾着手脚从被子里挣扎出来,顶着一头乱发捂住叶镇的嘴巴,两只水汪汪的圆眼睛瞪着他,里头满是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