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与龙柱中望见母后,那一袭凤袍行至父皇身边,他勉励击退了几个向她扑去的仙魁儡,然后抱起父皇的尸首,是想向殿后逃去。
可是在殿后,又涌出一堆仙傀儡,他们挤在孤北迷身边,虽说孤北迷有些武艺在身,可是别说这数量之大的仙傀儡了,他现在抱着尸体腾不开手,左躲右闪间,终是被一人扯住袍尾,四周纷纷伸出双手将她按压入人群之下,看不清情况。
真珠再也顾不得胆怯,他在面前柱身上四处翻找,终是触动了机关,将这盘龙柱打了开来,他急急奔出余光中似是看见那仙首于己身布下了一个淡蓝色的光罩,仿若结界而其他幸存的仙者,都拼了命的向着光罩中躲去。
他终于跑次那个被仙魁儡包围的地方,他随手拾起旁边某个仙子遗落的剑,乱砍乱劈之势却也叫他砍出了一条路来,可是在看见那包围里面躺着两个血人后,再也冷静不下来,连仙傀儡对他又咬又扯的也不管了,只牢牢的握住握紧手中剑,遇见一个便砍一个,看见什么便砍什么。
未遮仙人见其行为癫狂唤道:“皇子进来吧!快点,别在那里逗留了……”众仙被他的喊声吸引去了注意力纷纷向那蓝袍皇子看去。
之见那皇子似是神智已失,他用剑胡乱砍去,倒也砍了不少作乱的仙魁儡,可是毕竟没有武力,自身也是力竭,身上也渐渐被四周的傀儡咬出不少血口,整个人如浴血池让人心生不忍。
却见漆月一手结印从手中聚出强大的仙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那皇子身体中。那皇子受了仙力,又举起剑来砍刺,一时竟然逼退不少仙傀儡。
众人本以为漆月会将皇子顺便提进光罩,可是光见其为这皇子注入仙力,不见拉扯的意思,猛然反应过来,这些傀儡自己这帮人的确是动不了的,可是这皇子可以啊,他是凡人,不会受此业障。
银道见漆月停止输送法力,又去维持结界,便朗声对众仙道:“仙首的法力要维持着结界,大家不妨像漆月仙首那样为这少年输送法力,一共去除这仙傀儡,事后待这些仙傀儡退下去一些,咱们再想办法,这个少年,我月宫自然会让他一日飞升……”
此话一出,众仙皆惊诧,他们修仙非一日之功,常常是长年累月还要有一顶一的好运气,好心志才有可能飞升成功。此间苦楚,自是不愿再经历第二次,可是这少年竟要一步飞升,就算是当年的凤碧天,也是苦修十几载才得以飞升。可他!一日功都没练过,十几年来,想必在皇城里吃喝玩乐,过得无比潇洒。可是今日之局,今日之孽,谁能不说这难道不算是一种机缘?一种逆天运势吗?
想罢这些,结界内众仙纷纷缕出自己一成法力不断的输送至这少年单薄的身体中。
见到皇子得了仙力滋养越发凶狠,眨眼间已斩下数十人,可是他身上的血却是越流越多。
黑河无梅对漆月道:“这少年再凶狠也不过一个凡躯,你们给他灌注的仙力太多,看!他双目出血显然不宜继续输送了。”
“哦?看来是我太高估他了,”漆月向少年望去,却见那皇子也像是听到自己声音似的,转过满头鲜血的脸来,双目生生累出两行血泪,眼中盯着光罩中众仙如盯着那些被他斩杀的仙魁儡并无任何区别。
“不好!他杀的疯魔了!大家快收回法力,他这是要向我们攻击啊……”
众人大惊,纷纷断了仙力的输送,只见这皇子向他们冲来,手中剑势越发利落,砍向光罩。
可是仙力很快就耗尽了,他再也没有力气提剑挥砍,被身后数个仙傀儡扯拽拉,终于跪了下来,剑也落在拉扯间不知掉到哪个角落去了。
身后数个如恶鬼扒食,全部涌向这单薄的身体去。
忽见一道极黑剑于天边挥降下来,转瞬间把这皇子的众仙傀儡全部化作飞烟,在众仙面前,殿中恶鬼竟然仅被一招斩灭。
怔愣间,只见空中降下一白袍人,他于半空中不见御剑,在落地之前轻轻屈起一腿,仅以一腿立地,白袍破烂不堪乌发凌乱,随风摆动间,似乎只能看见这人脏污的面容,却是认不出是哪方高人,是友是敌。
只见蓝色光罩内,漆月突然向跪立于结界前皇子击去一掌,当即就要命中。一道凛然剑气将至,漆月险险错过再看却是一柄剑身,漆黑无光,剑柄处却有活物晃动。细看却是那黑红剑穗被紧紧缠尽了绳身,余下这剑穗,孤单立于剑柄上,行动间随风而动。
“留情!是汜巢的佩剑留情!”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句话,指认出此刻插在结界前的剑正是绿衍一族世袭传承的仙剑留情,可是此时剑身上的确盘恒着一股极为奇怪的黑雾,似邪似仙。
“漆月你怎的出手杀人?”一名黑衣男子出口质问道。
“不杀?”漆月嗤笑一声,“不杀等着他来破坏结界效用吗?你们别忘了是我在用法力维持着这结界……”
他又仔细看了看这黑衣男子的松柏服饰,“何况允诺他成仙的又不是我?我不杀他,让他继续疯魔下去,也是对他的折磨……”
话罢,漆月手中再次结印,却是将光罩解除。殿中如恶鬼般的仙傀儡已然尽灭,也就没有再浪费仙力维持的必要了。
“玄天派,蓝山派,长青派……渺峰门……”突然见对面那白袍人出声,出声唤众仙者的派别名称,众人又是讶异,又是觉得古怪。
漆月问道:“不知阁下何方大能?阁下所喊却为在场仙派名称,不知有何意义?”
“意义?!”那人咦道:“我是在找寻你们这群人中间除了仙门百派,是否还有那么仅存的一些——凡人……”
那人走近几步,将披发往后拢了拢,露出一张众人熟悉至极的面孔来,正是携清宴离去的凤碧天!
银道见是此人,不满其胡言乱语,出声责问道:“凤碧天你装神弄鬼的干什么呢?清宴呢!汜巢呢!”
凤碧天将眼怒目直视,一脚向地面踏去,一股极强劲力挟着风似的利刃,袭向众仙,众人皆被这股刀锋或多或少的刮蹭过,流下的血也滴在衣领前,极为鲜艳。
凤碧天待众人反应过来朝他望来之时,缓缓开口声音重如钟鼎一波波的冲向众人,“我师兄和清宴皆以殉道,可是你们!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你们——”
他目眦尽裂,直视众人咄咄施压,“我回答你的问题,漆大仙首!我刚才是在看这光罩中躲的是哪几个门派,然后数的却是这殿中已死的凡人!可是真真讽刺啊!仙者众多却是连一个凡人都护不了!还是不想护……”
“住口!妖孽!”银道持剑上前,“你有本事护!你有本事还会逃吗?维护仙宗,留待来日,有何不对!再说要不是这老皇帝开了结界,我们会到如此地步吗?你在这儿骂谁呢!”
凤碧天击去一掌,当时便把这气势汹涌的仙者击飞出去,整个人如受了刺激一般大声吼道:“我拼命抵抗杀敌,甚至牺牲了师兄他们。哼,我……我——都成了什么人了?可你们在干嘛?你们在冷眼旁观杀人,你们在夺权!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笑你们欲念不去,才是最大的魔障!”
凤碧天伸出一手五指如钩,只见那被击飞的银道又被他吸了过去卡在手中。此次他如癫如狂,那银道仙人如今萎靡不堪如破布片一样被抓在那人手中。
阵中有数道声音喊道:“碧天不可啊!”
可是凤碧天此时已然抓紧了手中人的脖颈,他口口声声似是如冤魂索债,“命,有这么不值钱?这么的让你们这群自诩为仙人的人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漆月领着众仙者立于凤碧天对面,“你也不必在这充好人,对我们说教。要说杀人,如今谁有你少年成魔的凤公子杀的多,何况你不止是杀人还弑仙!我真是好奇那些因果孽债为什么没在你身上看到一点?还是说你如今已然算不得仙人了,或者不算个人了,虽然你仙气缠身,可是发出的剑招却是仙魔纠缠,混沌不堪。”
漆月一手指着凤碧天喝道:“你如今是被那邪灵附体了吧!看我不斩你入地狱,喝——!”
剑招既出,却没有收手的缘故,凤碧天将银道抛出去接漆月的剑锋。手抚上腰间剩余一剑,可是明明心生感应,往日配合默契的碧白剑如幼龟般紧紧的缩在剑鞘中,不肯被主人拔出。
漆月那方收回剑锋,将银道施法向身后众仙送去,落入后面众人的包围中。遂又举起剑,此时他的剑身发出莹莹玉光,甫一接近凤碧天面前便要挥剑斩下,没有一丝犹豫。
那剑劈去,发出一阵碎石滚落的声音,再瞧凤碧天却是不见踪影,漆月那一剑却是劈空落在了砖石之上,将那地面割开了好大一条口子。
忽闻风声,漆月再转身过来却见一只白玉手持着那把漆黑剑身向自己冲来,原来凤碧天是去拿插于结界前的留情剑,再看他的左手捞着一人正是跪坐于结界前皇子真珠。
“孽徒!休要放肆!”一道白影袭来,伴随着苍老声音,直取凤碧天心门。
凤碧天只得回身躲避,却是来不及,突然比白影更快的一人飞身过来,直接挡在自己面前,那白影的力道全打在自己身前之人身上。细看却是一柄沾了血的拂尘收了回去,凤碧天连忙接下这黑衣人,他觉得自己眼前似是又被血染红了,周围声音消失不见,他只能抱着怀中人震震的不知所措的呆在地上。
那人吐了血却还用衣袖仔仔细细的将凤碧天沾上血迹的袍子擦拭干净,然后便见这人抬头笑着望向凤碧天道:“公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你……”凤碧天艰难的开口,“为何?无衣我不需要你如此——你——”
就见那无衣对着凤碧天笑得格外灿烂,他似是回忆道:“自从公子将我救下,我无衣生是公子的人,死为公子的鬼——”
“哼!都这个时候了,你公子根本不需要你救,”漆月全身蓄力,“你要死死远一点,我马上送他随你一起下地狱!”
却见未遮仙人出言阻止,“仙首且慢!我这徒儿死是小事,可是就怕误伤了各位仙友。”
“哦,那你有什么方法吗?”漆月向他望去。
那未遮仙人,从腰间取下紫金钟。口中念诀,下一瞬,便放大数倍。向凤碧天当空罩下。
凤碧天感到泰山压顶又见是仙伐轮回钟,只得一手将无衣推将出去。
而那紫金轮回钟,正好将凤碧天与那被他提在手里的皇子罩入钟肚。下一瞬,只见钟内业火升起,遮天蔽日般向二人包裹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可能这本书就要写最后一卷了,很累,然后接下来可能不会日更,但是尽量保持,谢谢观看?
第90章 终章逆天雪涂
凤碧天将昏迷的真珠放下,钟内此时变幻莫测,朝着自己卷来一股热烈炽风。
他执着留情在火团中阻挡,不让其靠近身后人一点。可是那紫金火焰真的烧到自己身上时,浑身皮肤如被放入烫水中不断滚过。他终于将黑褐的眼转去瞧此时对着自己施法的老者。
他不明白,上一次困他,的确师父并没召唤这紫煞火。可是这一次分明一点情面也不留,刚将他困住就召唤来这最危险的一种流火。心下不甘,他忍着疼痛问这眼前人,“师尊,当真一点情面不留?”
未遮仙人此时才转过脸看他,他这徒儿养他十几载说不爱护那是假话。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都要去逞这个能,去救早就应该死的人。为了他,如今凤碧天浑身冒魔气,怕是一种最为恶势的结果了。
这老者走进钟前眼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悲悯,他对着这钟内人道:“碧天吾徒,如今走到这一步,你还有什么好说?”
凤碧天大笑几声,直直道:“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你都把我入了钟,何必多言?师父阿,你是不是觉得徒儿所做的一切都是罪恶?经过了这么多,你打算蒙着耳朵到什么时候!”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快被烧烂,露出的皮肤发红有些甚至打了卷变得焦黑。可是他执着的追问老者,伸出一手指着老者身后的那群仙人道:“你也觉得这世上无论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城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还在就可以,只要他们活着就有希望吗?!”
老者半眯着眼终于睁开了,这时凤碧天才发现,面前的老者似乎脸颊湿润,眼眶也红的发污。
涂未遮不是不痛心,他背对着众人让泪水肆意留下。甚至打湿了衣襟,他将脸一伸伸入了钟内,随后在众人的惊讶中踏了进去。
钟内紫火不减,似乎在老者进来之时就纷纷扰扰的向其围攻而去。
凤碧天想要拉他,可是老者抬手示意他不要靠近。
火焰越烧越烈,仙人身上却一尘不染。他突然在钟内与凤碧天说起以前的事情来。
“碧天,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喜为师亲近其他师兄弟,你可记得。哎瞧我糊涂了,小小的一个你能记得什么呢?”
“为师将你捡来时实在是头疼的紧,还好山上的厨娘知晓一些婴孩的事情,用她在山上放养的山羊奶喂了你。如此你才活下来。”
火焰不再追逐着凤碧天了,他的身体突然的倒下去,坐着听这老者娓娓道来。
“只是想不到儿时你最讨厌师兄嫌他与你分夺为师的爱,可是如今却为了他入了魔。我想说的是为师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你一闭眼我就知道你之前一天肯定又跑去别的山头疯玩了。”
“可是,听着!等会为师会再做一次你师兄以前做过的事情。你,就趁着混乱——走吧!”
让他走! 凤碧天刚才还在回想汜巢以前做过什么让师父如此在意。可是下一瞬就见之前还好好的立在面前的老者突然双手结印,钟内火焰突变做刺眼白焰不断向上翻滚咆哮着一点点吞噬老者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