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十四蹭蹭神像,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
哼,清明是什么,重阳是什么,香烛纸钱,元宝银锭又是什么,他通通不认识,不知道,哼。
黎雪泽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毫无形象趴在“酆阴之神”的神像前的家伙,走过去将提在手上的篮子放到猫十四面前:“这是我在阳间的亲人烧给我的,看你这么可怜,分一些给你。”
看着黎雪泽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香烛纸钱,猫十四眼睛瞪得圆溜溜,感动得泪汪汪。
美滋滋地用毛爪子将东西抱住,猫十九道:“雪小九对我最好了!”
黎雪泽虽然是个鬼子,但在阳世也有亲人供奉,每年清明重阳时,他的亲人都会给准备很多东西给他。
他收不到阳间亲人的礼,但有黎雪泽分他的一半,还是很满足了。
清明节过后,猫十四的调职申请很快就通过。
只要跟同僚交接一下阴司里的事物,它就可以从野猫变成家养猫?" 喵,有鬼差出没0 ">首页 4 页, 恕?br /> 野猫鬼差只要没有工作,时间分配都是很自由的,但是家猫鬼差不同,除了工作时间,他们还得兼顾“饲主”。
调职申请通过,以后没有特别任务,他可以不回地府的。
猫十四的调职申请上有张婆子和他的约定,也有关于慕子瑜的命格特殊,因为阎王还特意将他叫过去,交代了一些事。
虽说是调职,其实他这次也算是接了个特殊任务——保护慕子瑜,毕竟像慕子瑜这样命格特殊的人,如果没有张婆子一直护着,他是很难长大的。
张婆子有功德在身,又与猫十四定下约定,又由天道见证,在地府自然也不会不答应。
再说慕子瑜命格那么特殊,有个鬼差跟着,也能避免出什么乱子。
鬼差出任务前,都拜一拜“酆阴之神”,就跟警察前出任务拜关公一样,猫十四双手相合,对“酆阴之神”的神像拜了又拜,再奉上他珍藏的供香。
拜“酆阴之神”他是所有鬼差里最虔诚的,因为他的鬼命是“酆阴之神”显灵所救。
他变成鬼后,失去生前的记忆,就连生死簿上关于他的记载都完全消失,毫无痕迹,只有一种情况才会这样,那就是魂飞魄散。
他什么都没有了,可在他的胸口上却有一个神秘又繁复的印记。
经过阴间地府里一群学识渊博的大佬们研究后,发现这是阴间上古时就已经失传的“酆阴之神”的专属印记。
也不知道猫十四生前遭遇过什么,居然会魂魄受损甚至会魂飞魄散,就因为他身上有酆阴之神的专属印记保护,残魂才得以幸存。
对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酆阴之神的印记”猫十四感到很不解,阎王和北阴大帝说是真神神显灵了,他命不该绝。
猫十四对此也深以为然,因为印记的存在,他死后失忆和生死簿上没有记录,也有了答案。
人有三魂七魄,在阳寿耗尽身死那一刻,天魂归天,地魂入地轮回,人魂于墓流传代之肉身。
猫十四的天魂不知所踪,地魂受损严重,人魂缺失,七魄散尽,他没有记忆,生死簿上的存在也被抹除,呈魂飞魄散的迹象。
他有执念,又不知为什么所执着,地府阴司对失忆亡魂都会归类为无主游魂,所以就算范无赦将他捡回去当徒弟,若没有酆阴之神的印记,他也当不成鬼差。
“酆阴之神保佑,也顺便保护一下瑜大胆……”
那鱼的命格那么阴,有阴间真神镇压保佑,肯定能一生平安顺遂,无鬼敢侵。
猫十四趴在神像面前,嘀嘀咕咕得很欢快。
“大家快看啊……”突然有个鬼指着天空大声惊呼。
四周的鬼纷纷停下来,抬起头,目光顺着那个鬼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阴间漆黑的天空飘下无数香烛纸钱,金元宝和银锭,就像是从天砸下的陨石。
“是什么人在烧东西,多好香烛,好多冥币……”有鬼双眼放光!!
“哎哟……”有鬼被金元宝砸中脑袋。
“清明不是过了吗?啊……”又一个倒霉鬼。
“这些东西是烧给谁的……啊!”再砸中一个。
猫十四跑到门口看,就见到很多飘飘悠悠的冥币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其中还夹杂着冰雹一样的金元宝和银锭子。
这场景每年的清明重阳都会出现,是阳间有人在拜祭亡者,如果地府里又没有亡者的记载……就会出现这种天降奇景。
“快,去看看是哪个家伙乱撒香烛纸钱砸元宝银锭……有钱了不起……哎哟……”
很快地府阴司大院的地上就掉满一地的香烛纸钱和元宝银锭,一群鬼被砸得满头包,哇哇乱叫,群鬼乱跳。
猫十四看着从天掉落的香烛纸钱和元宝银锭,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如果也有人给他烧这么多的东西……那该多好啊。
直到很久很久后,当猫十四知道每年在地府阴司里撒冥币砸元宝的人是谁时,他差点郁闷出心绞痛,因为他发现自己错过了好多好多个兆的冥币和最高档的香烛,一堆金元宝和银锭……
火焰烧得很旺,一张接着一张的纸钱投入火里,慕子瑜一边烧一边跟墓里的人说话。
“祖母上个月去世……以前常听她老人家说,人死后就要下地府报道,你在地府会不会遇上祖母呢?”
他的问话当然不会得到回应,可慕子瑜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趣,这次因为祖母去世,他没赶上清明来看好友,所有就买了比往年更多的东西过来。
烧完带来的东西后,慕子瑜没有离开,直到太阳西落,墓园到了关门时间。
站起来,慕子瑜摸摸照片上的人,柔声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从墓园出来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
慕子瑜并不打算晚上赶回明都,因为晋城距离明都相隔300多公里,就算这一路跑高速,不塞车也要好几个小时的车程。
墓园修建在晋城的西山上,因为季澄之的墓在这里,慕子瑜每年的清明重阳时节都会来这里祭拜季澄之,所以对晋城西山下的周边的县城都很熟悉。
车子沿着水泥山道飞快疾驰,在天色变暗下来时,来到山脚下,慕子瑜给沈华指路,在附近找到一间不错的宾馆。
刚办理好入住手续,就有一群年轻男女浩浩荡荡地走宾馆,其中一个人看到柜台前的慕子瑜,双眼就亮起来。
“瑜哥!”女生乐颠颠地跑到慕子瑜的面前,开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明节有事情耽误了。”
慕子瑜的话说得很简单,不过与他相熟的女生秒懂,自动翻译:清明节有事没能来墓园祭拜他哥,现在来补上。
这个女生不是别人,正好就是季澄之的妹妹,季茗芝。
季澄之和季茗芝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两人的五官有着六分相似。
哥哥季澄之长着一张的笑脸,是个大暖男,笑容暖心又阳光,妹妹季茗芝性格古灵精怪,长着一张漂亮的娃娃脸。
“你怎么也在这里?”
第11章 011
季家住在晋城东,季茗芝就读的高中在晋城南,是一所寄宿制的私立高中,除了周末和假期,平时都住在学校里,禁止外出。
这里是晋城西,没有游乐场,没有购物街,也没有美食街,都是小县城,山林多,交通也不发达,属于晋城未开发区,这里最有名的地方是西山上的火葬场和墓园。
“五一嘛,学校放假,我们在网上看到晋西江山上有个农家乐小村,还可以钓鱼,就和同学来这里‘度假’。”季茗芝笑嘻嘻地说。
她现在高三了,平时课业多得要命,七月份就要高考,难得五一放假又不用补课,当然要出来浪一浪。
江山,就是有火葬场和墓园的那片山,因为半山腰被一条河隔开,这条河在晋城很有代表性,名为:晋江。
“瑜哥,我都好久没见到你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两天?”
瑜哥跟她哥哥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好朋友,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桌,他哥活着时,瑜哥会常常去她家里玩,所以跟她也很熟。
慕子瑜不喜欢应酬,如果是关系不太熟的人邀请,他肯定会地拒绝,但这个人是季澄之的妹妹……目光淡淡扫过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四男三女……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慕子瑜道:“如果你的朋友们不介意的话……可以。”
堂子里有主管守着,最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也不急着赶回明都。
季茗芝眼睛一亮,转头看着同行的同学,见他们都没意见,道:“他们不介意的,人多热闹嘛。”
季茗芝的同学纷纷附和她的话。
然后,季茗芝很开心地给同学和慕子瑜互相做了介绍。
“他就是你常常说的那个瑜哥?”
办理完住宿领到房门卡,季茗芝就被一个五官俊美的男生拽到一边说悄悄话,这个人是季茗芝的同桌,杨阳。
“对啊。”季茗芝完全没有感觉到他话里的酸味儿和敌意,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没骗你吧,瑜哥长得比明星还要帅。”
想到这几天可慕子瑜也在,她就觉得很开心,自从哥哥去世后,除了每年哥哥的忌日和清明重阳外,她就很难见到慕子瑜,关系也不是生疏了,平时也保持着联系。
看着季茗芝闪闪发亮的眼睛,杨阳的脸色忍不住变得阴沉起来,落在慕子瑜身上的目光敌意更浓了。
慕子瑜敏锐地感觉到有一道充满敌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回头直接与对方四目相对。
这个人他认识,在季茗芝跟他的谈话中有提过,他们并没有过交集,这敌意……慕子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心里了然。
妹妹长大了。
杨阳突然被被慕子瑜那“老父亲欣慰”的眼神看得忍不住一激灵。
“……”他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都起得晚,第二天早餐连午餐一起解决后,才向着山上出发。
季茗芝和她的同学们一共是七个人,昨天放学后,就直接从晋南搭地铁到总站,再转乘大巴到这里。
他们原本想着如果天色不晚就直接去山上的农家乐,结果路上遇上大塞车,等他们来到山下时,天都黑了,只得就近找了间宾馆里住一晚。
慕子瑜与他们一起同行,随行还有司机沈华,“农家乐”小队就变成了九个人。
慕子瑜自己有车,沈华是司机,车子还能坐下三个人。
季茗芝跟慕子瑜熟,当然是坐慕子瑜的车,杨阳不乐意季茗芝跟慕子瑜有“独处”的机会,当然也跟着季茗芝一起上车,最后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坐在副驾座。
而他们带去的大包小包全都放到车后座,这大大减轻他们上山的麻烦,最后剩下的四个人就打了一辆出租车。
“无常司”里,猫十四在帮范无赦处理文件,整理完一摞文件放下笔,猫十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突然,他的动作一顿。
坐在他对面的黎雪泽头都没抬,细长的眉轻轻挑起,淡声道:“闪到腰了?”
“没,我的腰可好了。”收起伸懒腰的动作站起来,道:“我的鱼好像跑到很奇怪的地方去了,得去看一看,剩下的文件就拜托你,等我回来会给你带小鱼干。”
说完,变成黑猫就跑出去了,黎雪泽握笔的手微微一顿,转头看着跑得不见踪影的黑猫,再看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
微微抿唇,嘀咕:“我才不爱吃小鱼干……”
车子沿着水泥大道往山上疾驰而上,在驶过半山腰的石桥后,沈华放慢车速,留意路的两边。
“昨天我们上下山时,好像都没有看到有别的路。”沈华道。
季茗芝手里拿着手机,打开导航,看着上面的地图,道:“要再往前开一段路,大概两千米,右边有一个岔道,农家乐就在最里面。”
两千米也就踩一个油门的距离,沈华往前开了一段路,还是没有看到岔路。
正当季茗芝要说什么,原本跟在他们小红的赶上来,一个男生打开车窗对着他们做了个手势,季茗芝也按下车窗。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在找路。”季茗芝漂亮的脸都皱起来了。
男生指着不远处的路道:“瞎啊,路不是在那里吗?!”
季茗芝几人顺着那男生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山泥路,路的两边长着茂密的树木和草灌木。
可能是茂密的树木和草灌木造成视觉上的错觉,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路。
小红的开到他们的前面,先驶入那条山泥路。
山泥路很宽阔,看得出是经过修整的,路面很平坦,石头少,车子行走在上面很平稳。
沈华打着方向盘跟上前面的小红的,嘀咕道:“刚刚明明没有路啊……”
风从车窗吹进,沈华衬衫的衣领被风吹开,露出他用红线挂在脖子上一片薄薄的三角小木牌。
这是在丰村时,张婆子用老龙眼的树枝给他刻的护身符。
车子沿着弯弯绕绕的山泥路往前开,路有些远,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穿过遮天蔽日的林子,最先映入眼里的是一个临河而修,安静祥和的小村庄。
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闪闪发光的宝石,村庄很小,充满乡土风情,一眼就能从村头看到村尾,这里大多都是木房,依稀才有几家土胚房子,错落有序。
车子在村口停下来,几人下车走入村子,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村民见到一群人就纷纷围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头发灰白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