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出他语气的异样,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莫非你可以找到?”
苏文远沉吟片刻:“那倒不是,不过我听一位朋友提起过此物,易先生不介意的话,我倒可以帮您打探一番。”
易天笑眯眯:“那实在是太好了!来来来,苏先生多吃点!”
说完,很贴心地为这位热心助人的好同志夹了一块白嫩嫩的豆腐块,以表感谢。
握住筷子的手指修长细腻,跟葱似的,新鲜水嫩。
皮肤白皙,似乎发着光,比那碗里的豆腐还要白嫩几分。
苏文远盯着几根手指,看了两秒,眼一垂,移开了目光:“对了,我母亲下月10号寿诞,如果届时易先生能光临,想必母亲会非常高兴。”
“嗯嗯,好的,有时间我一定去!”易天没多想,直接应了下来。
给苏文远夹完菜,转头又例行投喂师侄和帮工,师侄倒是很乖巧,大口刨饭,陆帮工却一直板着脸,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
陆烨的低气压持续了一整天,原本就一脸凶相,发起脾气来,更是叫人瑟瑟发抖。
——反正张元瑞是抖了好久。
晚上,易天回到屋,就听陆烨淡淡的:“出去。”
易天满头问号:“这是我的卧室,为什么要叫我出去?”
陆烨咬着牙,借着这个由头反问他,“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叫我出去?”
易天怔了半天,才想起厨房里发生的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陆烨一直为这个生气呢,连忙安抚他:“我看你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挺辛苦的,想着让你休息会儿。”
“哼~”这一声哼明显语气软和了些。
不过片刻,他又提高了音量,声音愤怒:“你还给把我最喜欢吃的豆腐夹给他!”
易天从容应对:“不是因为要拜托他给我们找腐骨花吗?你腿不想好了?”
陆烨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正要找台阶下,就听易天美滋滋地说道:“再说了,苏先生还给我办齐了证件,帮了这么大一忙,夹块豆腐算什么。”
提起身份证,陆烨的脸又黑了下去,他转身,憋屈地把装着证件的快递袋藏到枕头底下。
偏偏易天想起他淘宝购物的事,哪壶不开提哪壶:“对啦,你不是买了什么防小人五件套吗?是什么东西呀,给我看看?”
陆烨:“……”
所幸下一刻,张元瑞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师叔师叔,你上新闻了!”
易天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连忙“咦?”一声,赶紧凑过去看。
“本月17号,市委XX联合本地优秀企业家苏文远先生对基层工作人员表示亲切慰问,对前来办理证件的老百姓给与深切关心和指导建议……”
陆烨听着声音,也一同朝张元瑞那边看过去,顿时脸拉得更长了。
屏幕里,优秀企业家苏文远正拉着老百姓易天的手,深切关心着……
*
“是这里吧?”易天低头看导航,转过头问陆烨。
陆烨接过手机,看两眼:“华富路71号,就是这里没错。”
昨日,从苏文远出得知他朋友的地址,第二天一大早易天交待了张元瑞一番,便和陆烨一起寻到了此处。
易天伸手,摁了两下门铃,不一会儿便出来一位佣人打扮的中年妇人出来开门,神色警惕:“请问你们找谁?”
易天回她一个无害的笑容:“你好,我们是苏文远先生的朋友,和付先生提前有约好时间。”
中年妇人打量易天两眼:“好的,请随我来。”
……
跟着这名妇人进了大门,在沙发上坐了片刻。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二楼走下来。
此人面方耳阔,气势沉稳,只是眉眼间似乎略带疲态,他快步走过来,语气焦急:“道长,求您救救我太太!昨日她吃了您给的符水,夜里倒是没怎么痒,但方才不知道为什么,痒得更厉害了,手臂上还多出了几块红斑。”
这段话没头没尾,易天听得一头雾水。
他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那个,付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人一听此话,立即抬眼往他的道袍和发髻上看一眼,再仔细打量他一番,遂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不好意思,你是?”
易天:“你好付先生,我叫易天,是苏文远的朋友,我们约好十点见面的。听他说你这边有腐骨花的消息,所以想过来打听一下。”
付国礼见他的确不是昨日那名道士,表情略失望,心不在焉地回道:“腐骨花么?”
反应了几秒,才压着满腔心事,犹豫一番,才说道,“我电话里其实已经跟文远讲得很明白了,我只听人说在东北奇无市黑龙岭有见过这种东西,其他真不太清楚。”
易天转头,视线在半空中和陆烨轻碰一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质疑之色。
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付国礼身上,笑盈盈的:“付先生,还有其他线索吗?黑龙岭具体哪个位置您还记得清吗?”
付国礼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没有,不记得了,抱歉我有点累,失陪。”
话音刚落,便见中年女人又领着一个道士模样的男人走进来:“先生,袁道长来了。”
付国礼这回却是一下子站起来,大步迎上去:“袁道长,求您救救我太太!”接着把方才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今日红斑已经蔓延到了手臂,我太太被这怪病折磨得几乎想一死了之,求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啊!”
袁续听完,脸色不太好看,眯了眯眼:“那小东西,竟然这般厉害,还知道反噬了?带我去看看。”
付国礼一听,连忙弓了点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请,道长请!”
袁续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几步,途经易天之时,脚步微顿,转头看他一眼,似打量亦似随意一瞥。
两人上楼后,易天伸手,点了下陆烨的手背,挤眉弄眼地示意他一起跟上去。
跟着付国礼左拐,到第三间房停下。
付国礼抬手敲了敲门,声音轻柔:“小柔,袁道长来了。”
半晌,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请进。”
付国礼手指紧握门把手,深吸了口气,轻轻拧动着,一点点打开。
刚打开一条缝,易天便觉一阵测测的阴风从门缝里透出来,毫无顾忌地扑打在身上,似要钻进骨头里一般。
前面两人同时抖了两抖。
易天也哆嗦了下,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陆烨,后者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他收回视线,默默把衣服捂严实了些。
第15章
屋子里空荡荡的,一张床、一把椅子,还有椅子上背对着门口的女人。
窗帘是厚实的遮光布,一共套了三层,一层层地紧紧将窗口密封,严丝合缝,不透一丝光线。
易天站在门口,一眼望去,觉得像一个阴森的黑洞,冒着丝丝寒气。
这屋子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姓袁的道士。
那人来过一次,对此应该早有预见,面带凝重之色率先一脚踏了进去。
易天跟着就想进去,可刚踏入房门,那阴寒之气便更是厉害了些,他本能地将脚缩了回来……
陆烨看不懂他在干什么,直接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和易天擦肩而过之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脚步兀地一顿,皱眉:“很冷?”
易天牙齿抖了几抖:“嗯~~~”
陆烨翻了个白眼:“麻烦!”边说边三下五除二地脱下外套。
伸手,往易天身上一搭。
易天个头不矮,可架不住陆烨身材太过高大,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
黑压压,又暖烘烘的。
陆烨弯腰,拇指和食指夹住拉链,“呲”地一声响,一口气拉到最上面。
中领的黑色外套,领子不高不矮,恰好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尖,以及上面半段白嫩修长的脖颈。
一黑一白,对比分明,煞是惹眼。
陆烨站直了身子,移开眼,隔几秒凶巴巴地问道:“好点没?”
易天:“哎?不冷了!”
陆烨一贯不怕冷,穿得也少,外套只有薄薄的一层,可不知道为什么,一套上他的衣服易天顿时就觉得不冷了,还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方才阴风所带来的不适,也跟着烟消云散。
只不过,这个搭配……
道袍配黑外套,有点混搭啊。
易天看着只着一件T恤的陆烨,实在很奇怪:“你真不冷?”
陆烨不耐烦了:“不冷!!”
两人小声说话间,已经走进了屋。
刚好听到袁续皱着眉问:“什么时候开始加重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女人沙哑的声音回道:“不到三个小时。”
声音染上了些许哭腔,她颤抖着:“以前只是脸上、肚皮上有,现在连手臂和背上都开始长出红斑,好痒、真的好痒,道长,你昨晚给我喝的符水还有么,再给我一碗,求你再给我一碗……”
她发丝杂乱、形态癫狂,身体因阴冷而不自觉地抖动,却痒得不敢多穿,全身脱得只剩一件薄棉T,双手不停地在身上各处狠狠挠着,手臂也不停闲地四处磨蹭,好似这样便能略感舒服。
借着门口微弱的光,易天看到她的脖子、手腕——所有露出的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全身红斑密密麻麻,大小不一。
有的如豌豆大小,还有的如小儿拳头般,每一块红斑上,一颗约莫鱼眼珠大小的疱疹,半透明状,里面似有微黄的脓水。
大部分被她挠破,脓水顺着皮肤缓缓渗出,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泛着渗人的黄光。
“小柔!”付国礼眉头紧锁着大步上前,大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往上一抬,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乖,别挠!”
女人痛苦地挣扎着,仰着头发出绝望的呜咽声,背不停地在椅背上蹭着。
付国礼急忙道:“袁道长,求您帮我想想办法!对,昨夜那符水,那符水,麻烦道长再赐一碗!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袁续叹口气:“昨夜我给你那碗名叫化煞符水,今日那东西既然已经学会反噬,再喝一碗自然也没用了。”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这么挠下去吗?”付国礼手心一紧。
女人已经开始尖叫:“老公,别这样,我求你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啊啊!”
袁续看一眼,摇头:“现在谁也没办法压制,只能从根源上清除。”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清亮的声音:“那个,我倒有个办法。”
袁续微皱着眉回头,便见方才那小道士挂着一脸讨喜笑容,歪着头看过来。
长成这副模样,发髻挽得跟个小丸子似的,还套着旁边男人的黑外套!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袁续在心里这般唾弃,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点优越感:“我叫袁续,乃正全派门下第三十八代弟子,师承正全派云冠寺掌门李全一,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易天笑眯眯拱手:“袁道友好哇!我是丹鼎派白龙寺第三代传人,名叫易天。”
他这么一说,袁续更是嗤之以鼻。
当今道教,主要是以正全派为首的南北五大门派,除此之外,其他支脉甚多,丹鼎派顾名思义,是以外丹、内丹及符篆为主要修炼内容的门派,听闻百年前还是六大派别之一,不过近几十年却迅速没落,成为了三教九流的小门派。
这门派的人真本事没有,四处忽悠的人倒是一抓一大把,袁续之前还信了某道士的邪,买了一粒什么修行丹,结果没什么用暂且不提,肚子倒是拉了一整天,堂堂掌门亲传弟子差点儿没晕在厕所里,叫师兄弟们笑话了好久。
故一听易天是丹鼎派的,自然没什么好脸色,鼻子里发出鄙薄的轻嗤声:“丹鼎派?实不相瞒,这是阴邪之物在作祟,道友没事自个儿在家炼炼丹就好,对付这种东西就免了吧。有我正全派传人在此,我劝你少费点心思。”
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面,只差没点名道姓说易天没本事、心思歪斜。
易天也不恼,依旧是一幅笑脸,从破旧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丹药瓶:“没事没事,你捉脏东西我止痒,不冲突。付先生,有碗吗?”
付国礼看向易天,又看了眼袁续,面带犹豫之色。
耳边传来太太越来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付国礼连忙病急乱投医:“有有有!宋姐,拿个碗上来!”
不多时,方才那中年女人便拿着小碗推门而入。
易天伸手接碗,低头,眼神却在她扣住碗沿的拇指上定了一秒。
指腹中间,恰有一个极小的针孔。
他抬头,看了那中年女人一眼。
付国礼烦躁的:“你先出去吧。”
“是,先生。”中年女人低着头,走了出去。
易天收回视线,把碗放地上,顺手拿出一个杯子,倒人小半碗水,又将方才那丹药瓶打开,取出一粒鲜黄色丹药,放入其中。
丹药刚入水,便一圈圈化开,不出一秒就将水色染成明黄。
易天起手,左手食指中指伸直并拢,余下三指在掌心折叠,拇指压住无名指尖,手一翻两指伸入其中,顺时针搅动三圈。
随后,端着这碗黄不拉几的丹水走到付国礼身旁:“来来来,把这个涂到她的脓包处,破水的地方也要仔细涂抹,万不可漏下一处。对了,手指上已经染了脓水,也要一并涂?" 全世界都在跪求我炼丹0 ">首页 7 页, ā!?br /> 袁续看他捣鼓这些有的没的,不屑地移开了视线。
付国礼将信将疑地接过来,柔声安慰:“小柔,你先忍忍,我叫宋姐一同来给你上药。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