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望望他,又看看他的手。
“我的违约金很贵的。”
“我掏得起。”
“我习惯袁方了。”
阚泽嗯了声,没放下手,“带上他,还是你经纪人。”
“那——”
司景找不出理由了。他犹豫了下,慢吞吞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触感温热,整颗心也一下子像是泡在了这样温度的水里。司大佬垂下脑袋,说:“行吧。”
那走吧。
阚泽一点点把手收紧了。
执手相望。
房渊道的表情活像是被个榴莲当面砸了,青红一片,跟来看戏的员工神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俩人目瞪口呆往门口一站,活像是俩门神。
等会儿……
等会儿等会儿!
这特么好像不是正确剧情啊?!!
说好的幸灾乐祸呢,说好的普天同庆呢!怎么反倒要把死对头给打包兜回去了?!!
两家的粉丝在这一天也经历了无数大起大落。
雪藏消息一出来,不知道赚了多少亲妈粉女友粉妹妹粉事业粉的眼泪。各方营销号兴风作浪,整个粉丝团体宛如惊涛骇浪上漂泊不安的小船,整整痴呆了半天,只能盲目地随波逐流,听着各界乱七八糟的猜测,惶恐不安到准备去公司门口静坐示威。
再看看死对头家的超话,顿时更生气。
阚泽的粉丝全在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天而降了十个亿。
司景粉丝:“[震惊][不可置信][流泪]”
阚泽粉丝:“[(*^▽^*)]”
司景粉丝:“[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阚泽粉丝:“[啊哈~]”
幸灾乐祸的心情简直不要更明显。
在线吃瓜,使人幸福。
在线吃死对头被雪藏的瓜,使人多活十年——吃完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下子能上操场跑十圈,还能再为爱奋斗个二三十年!
恰巧在一周之前,阚泽的工作室跟着转发了一波锦鲤,配的文字也是“希望之后能心想事成,让演员阚泽越走越远。”
本来是很中规中矩的一条微4" 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0 ">首页 6 页, 博,可如今这事一发,好嘛,粉丝都以为阚泽在对司景做法。说不定,还扎了司景小人,没事儿就躲在被窝里拿针扎。
这可不是心想事成了吗?
一瞬间,“锦鲤阚泽”的话题都被顶上了首页。底下的双方粉丝声势浩大地开了战,骂的有理有据。
一方说阚泽诅咒司景,其心险恶,简直像是准备把白雪公主给弄到森林里干掉的恶毒皇后;另一方说你可拉倒吧,我们可没见过连公司领导都敢打的白雪公主。你们拿的应该是社会混混终被惩治的剧本,这才是上天有眼,一首《凉凉》送给你们家!
气的司景家粉丝差点儿直接捋袖子打人,立马回怼回去。在他们的口里,阚泽手提八寸长矛身拿偃月大刀,脚下踩着乾坤圈头上还顶着大光圈,上天入地操纵舆论无所不能,活脱脱把单纯又无助的司景欺压成了个小可怜。
甚至连八百年前的老照片也被扒拉了出来,坚持说阚泽当时去泰国带回来的佛珠一看就是从佛祖面前求来,做法诅咒司景的。
个臭不要脸的,其心可诛!
看完的司景:“……”
说实话,要不是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主人公,还是只猫妖,他几乎都要信了。
瞧这一个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让他都怀疑阚泽把他带回去是准备开刀了。
房渊道开过来了车,司景把手机扔回兜里,几人在地下车库坐上了。跟来的员工待在后座,双手规规矩矩放置在膝盖上,惶恐又不安,瞧着房渊道一路把车沿着通道驶过去。
到了地面上,司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嘱咐:“再去接个人。”
阚泽半点讶异都没,立马让房渊道掉头。
黑车停在了路边,司景把车窗摇下来,隔着乱嚷嚷的娱乐记者和保镖冲着袁方喊:“你还不来?”
再不来,哥哥可就把你扔这儿了!
隔着这么老远,在场人还是一眼看见了他旁边坐着的房渊道,一瞬间都陷入了懵逼。
……啊咧?
“啊个鬼,”司大佬不耐烦地说,“用跑的,快点!”
袁方瞪大了眼,还是下意识听从了安排,一下子窜进了车里。车子飞快地又开动了,把还没从“阚泽的经纪人把司景接走了”这件见鬼的事里回过神来的人群扔在了后头,等到反应过来,黑车早已经走的只剩个影儿了。
袁方坐在黑车里,还在呼哧呼哧喘气。
他脖子转了转,瞧瞧前座的人,再瞧瞧后座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张着嘴,一声声短促地叫,叫的活像是鸽子。
司景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才把他这股气给拍顺了。
“你咋和他们在一块儿?”气顺过来,袁经纪人顿时就急了,不知脑补了什么,这会儿眼泪都快出来了,小心翼翼看看周围人,压低声儿,“你被崔总塞给他们了?”
够狠。
这招实在是狠。
袁方拽着自家艺人袖子,要哭了。
这咋还带把人往死对头家送的,这不是纯粹给人小鞋穿吗?这哪儿还能落着好,只怕在那儿能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小崔总可真不是个东西!
“……”司景瞧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不是。”
车顶的天窗被打开了,风呼呼地往里头刮,把里头那种令人抓心挠肝的气味多少带走了点。司景靠着车背,神情也轻松了些,他说:“是阚泽要让我来的。”
袁方压根儿不信。
“他要你来干嘛?难道还想让你进他们公司不成?”
多可笑,俩死对头——
“是啊。”
前座的阚泽忽然间搭了话。
袁方一愣。
“我邀请了他,”丹凤眼彻底抬了起来,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望着他,“来我公司。”
“……”
在那之后,袁方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的世界观暂时崩了,需要再重新拼凑起来。
整个车里陷入难以言喻的寂静,只有两个正主还能在其中正常对话。
“房子也是公司的?”
司大佬说:“不是,自己的。”
阚泽蹙蹙眉。
“但他们知道在哪儿,为了避免麻烦,还是搬出来吧。”
话说的在理,司景想了想,答应了。
可是,“我没别的房子了。”
说到底,他出道也没几年,赚的钱还不能支撑他在这寸土寸金的一线城市买上个七八套豪宅。
两个经纪人的眼珠子惊恐地转动,果然听见阚泽开了口。
“我家——”
房渊道瞪圆了眼。
“——旁边还在空着,”阚泽把话补全,“也是当时买下的,要不,你就先住那儿吧。”
经纪人的心同时落了下来,捂着心脏,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吓出病了。
在那一瞬间,他们几乎要以为,阚泽是要邀请人去自家住了。
还好不是,幸好幸好。
司景答应了下来,“好啊。”
反正他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有免费的地方住,不住白不住。
阚泽点了点头,扭过头去。外头温煦的阳光照射了进来,他敏锐地察觉到袖子里藏着的那一点小芽有冒头的趋势,不动声色把那片嫩绿的叶子给按了回去。
与此同时,司景也动了动身子,把尾巴根处死死压在底下。
啧。
这可得藏好了,毕竟我只是个纯洁脆弱又无辜的小人类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经纪人:小崔总居然想把人送去死对头那儿让人折磨,小崔总可真不是个东西!
忽然中枪的小崔总:???
第15章 第十五只小猫咪
房渊道晕晕乎乎,一脚油门把死对头及他家经纪人带到了阚泽家隔壁。瞧着阚泽熟练地掏出钥匙开门让那两人进去,骤然间有了种引狼入室的错觉。
司大佬不懂得什么是客气,大模大样走进去,环视一圈:“装修还不错。”
阚泽嗯了声。
“当时买房时一起买下的,”他说,“怕以后用得着。”
他笑笑。
“果然就用上了。”
房子的结构和阚泽家里别无二致,连沙发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扫的很干净。司景瞧见那布艺的沙发就手痒,忍不住用指甲抓挠了好几下,悄悄地过瘾。
可真爽。
他吭哧吭哧用毛爪子抓沙发,几乎要把上头的布面挠出线头来。房渊道隐隐听到了点声音,狐疑道:“这什么动静?有老鼠?”
司景把尖尖的指甲收起来,一脸坦然。房渊道满屋子晃荡,转悠了圈儿也没看见老鼠,只好把这事扔在脑后,趁着司景去巡视厨房,悄悄拽了拽自家艺人的袖子。
“你到底怎么想的?”他压低声音,“真让他住这儿?”
阚泽丹凤眼眨也不眨,抱着双臂,嗯了声。
房渊道更不懂了。
“不是,”他说,“就司景这脾气——你也不怕他闹得你不得安生?”
别人都把对头当眼中钉肉中刺,怎么你还迫不及待想往回带呢?
你也不怕他在隔壁做法诅咒你?
阚泽没再吭声。
他抬起眼看着,司景这会儿正挨个儿屋子晃悠,很有点巡视领地的意味。瞧见满意的抱枕,还要伸长手臂拉过来,相当自然地抱一抱。
他尖尖的下颌戳在枕头上,一张脸又小又白,莹润的几乎能发光。
再顶着这头还有点儿卷的毛,瞧着乖又软,压根儿看不出这软敷敷的皮囊底下藏着的倔脾气。更别说其实还是个变态小痴汉,是他的毒唯粉,只是嘴上怎么也不肯承认。
越看越有意思。
房渊道忧心忡忡,仍在压低了声音哔哔。
“你也没和公司里人说,我真怕……”
阚泽终于把目光移回来了,“我的工作室,怕什么?”
“……”
房渊道哑口无言。
阚泽所属的工作室,其实并不在任何一个娱乐公司名下。如今也只是合作伙伴关系,请了大公司帮着处理宣传事宜,靠个大树而已。要是说当家做主,那还是阚泽自己。
他说要再招个人,其他人还真没这个资格置喙什么。
房渊道看着司景的眼神变了,犹如在看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妖妃这会儿踩着标准的一字步晃荡过来,很满意,瘫在了沙发上。长腿舒展开,脚懒洋洋踩着沙发另一头,“挺好,挺好。”
他下了结论,“就住这儿。”
阚泽也很满意,颔首,“嗯。”
“……”
其他几个人心里都复杂的一批。
工作室的小伙伴很快也得到了要有新人的消息。小伙伴们很开心,争先恐后地在群里问:
唯一跟过来见了新人本人的吃瓜群众小孔手指颤巍巍,抬眼看了眼这会儿已经开始啃小鱼干的司景,低下头在屏幕上戳了满页的省略号。
免得待会儿被吓死。
工作室的小伙伴更开心。
这是不是说,新人好看的能让人心脏骤停?
小孔:……
好看的是不是能让人心脏骤停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应该能震惊的让人心脏骤停。
当天下午,新人到达工作室。
办公室里头挂了纸花,几个人还站在凳子上往天花板上黏气球,一眼望过去红彤彤圆滚滚,布置的活像是谁家新房。为了表达对新人的欢迎,员工们分两列等在大厅里,准备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空气中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氛。
连办公室里头养着的一只鹦鹉都被系上了大红花,昂首挺胸站在笼子里,趾高气扬的。
黑车停在了门口,两行人眼睁睁望过来。
门打开了。
率先出来的是房渊道,他绕了一圈拉开后车门,让车里的人出来。
一只穿着高级皮鞋的脚踏在了地上。工作室小伙伴们屏息以待,随时准备呐喊,让他们看看,到底是——
“就这儿?”
伴着懒洋洋的声音,青年从车里彻底钻了出来,双手插兜,抬脸打量着工作室的大门。他啧了声,说:“还挺大。”
侧过脸时,仍然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睛。那眼睛又大又圆,眼尾上翘,天生就是一副蛊惑人心的模样,笑起来时透着几分凉薄的艳色,好像把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放在眼里似的。
司景眯眼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看见面前两行人。他说:“这么热情,还打算夹道欢迎?”
打算夹道欢迎的员工:“……”
阚泽跟在他身后出来,倒是没对员工们震惊的脸色感到诧异。
“嗯,他们一向热情。”
员工:“……”
一片沉默里头,唯有鹦鹉啄了啄自己身上的羽毛,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开口,“司——”
离它最近的员工飞快地把手伸进了笼子里,牢牢捂住了它的嘴。鹦鹉挪动着温热的小身子在他手心里挣扎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司景踏了进去。
办公室内的采光都很好,这会儿装扮的喜气洋洋,仿佛过年。
顶上还拉了横幅,左边的横幅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恶霸司景终于退圈”,右边的横幅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迎新人突然到家”。
司大佬的目光在那条欢送退圈的横幅上停了好一会儿。员工注意到了,忙讪笑着一把把它拽下来,窝在了手心里,“意外,意外,哈哈。”
司景又往另一间办公室里走,瞧见了自己的照片被打印出来,上头画满了不知道哪个员工给他点的大黑痣,眼角唇角都是。好好的一个人,硬生生被画成了回顾时令人惊惧的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