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可能真是阚泽吧?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不切实际。开玩笑,要是真是出柜,司景哪儿还能这么光明正大与阚泽一同出镜?
谁又不傻!
他正准备安排人再去蹲,小记者却慌乱从门外跑了进来,疯了一样举着手机给他看,“伟哥伟哥,快开电视!……司景自己说了!!”
自己说了?
狗仔们的手就是一抖,忙去开电视。新闻中,司景正在后台接受直播采访,主持人问及他究竟是和谁发展了恋情,司景长睫懒洋洋一搭,张嘴便回答:“没谁,就阚泽啊。”
……
这一瞬间,所有关注这事的吃瓜群众都要炸成烟花了。
什么,叫,就阚泽啊??
怎么就是阚泽了???
采访的记者也是一愣,话筒差点儿怼到司景眼睛上去。她手有点抖,颤着声音问:“这句话的意思是——”
“你们不一直问我对象是谁吗,”司景双手插裤兜,漫不经心道,“所以我回答了。”
“就是阚泽啊。”
“……”
卧槽。这特么还真是当众出柜啊?
小记者瞪着电视,说:“伟哥你看!我就说是阚泽吧?他们俩走在路上都牵手的,你看哪儿有男的走哪儿牵手到哪儿还一起去厕所的?我说你都不信,你……伟哥,伟哥?”
圈中第一狗仔没有回答,似乎仍然没法相信自己居然遭遇了这么一次惨痛的滑铁卢。他瞪着电视上轰的一脚就踹开了柜门的司景,表情瞧上去与被雷劈也不差什么。
小记者惊呼:“伟哥!——别翻白眼啊,别晕!!”
消息一出,圈内圈外无不震惊。
司景与圈中人所设想的都不同,全然不按常理出牌。如今虽说社会风气逐渐开放,渐渐有许多人信奉自由,不再在乎性取向,可到底只是少部分。于大多数人眼中,这仍旧是不正常的、罕见的,甚至在有些人心中是需要批判的。
这么个大环境下,司景却连犹豫都没有,甚至不是被拍到而无奈出的柜,反而是自己二话不说把这炸弹一扔,自己跑出去了,连头都不带回的。
……真是活久见,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这么牛逼哄哄的艺人。
这孩子是穿美特斯邦威长大的吧?
不走寻常路?
双方粉丝自不用说,受到的冲击更是不小。
虽然早早就有了预感,可这也……
这也……这也太虎了吧?
这娃的胆子是真大。
在那之后,公关部成功地加班了一个月。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情形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不仅粉丝出乎意料的坚强,没怎么脱粉,甚至连公众也并没怎么苛责。袁方思忖再三,觉得这都是司景的富二代背景所带来的影响,毕竟人们对于一个有钱人的要求,总是比穷人宽松许多。
一个富二代,不就是喜欢个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
又不缺钱,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大不了回去继承家业。光是靠着他那个爹,照样一辈子吃穿不愁,胜过这社会里的大多数人。
看明白了这一点,广大直男癌嘲讽的兴致也就跌了很多。
——毕竟嘲或不嘲,都不影响人家有钱。?4" 死对头是猫薄荷而我是猫怎么破[娱乐圈]0 ">首页 56 页, ザ嗨崃骄洹坝星送娴幕ㄑ烧娑唷保鸬囊布凡怀隼词裁戳恕?br /> 有钱这俩字,真是让人眼红。
袁方由衷道:“算司景命好。”
要是换个背景,肯定要被群起而攻之,这算是托了老父亲的福,躲过了这一劫。
司景躲过了,蛟龙却躲不过。公司下头围着一群记者,等着采访他关于自己多了个儿婿的意见,蛟龙扒着窗帘探头往下看了看,瞧见这密密麻麻的人头就头疼,“还不走?”
狐狸笑了声。
没得到答案,他们怎么可能走。
“快点散啊,”蛟龙爸爸有点心急,“我订购的家庭影院送到了,得试试。”
用那么大的屏幕看熊出没,一定很爽。
他扒着窗帘瞧了又瞧,见他们还不走,索性把自己的龙尾巴伸了出来,偌大的一条,威风凛凛,于空中来回摆动。狐狸还未来得及问这事要干什么,他已经把尾巴往地上一拍。
轰隆!
从地下传来了沉闷的震动声,这一片地面都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
门口的记者猛地一晃,呆了。
这什么动静?
蛟龙心急的不行,挥着尾巴在地上来回跺。
大地一阵接着一阵地颤动,记者们彻底惊了,以为这是地震,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采访,瞬间便扔下设备跑了个干干净净,离四海大楼远远的,换个空旷地方避难去了。
蛟龙如愿以偿,立马让人开出了自己的豪华超跑,飙回家中去看他的熊。狐狸坐在侧驾驶,被灌进敞篷跑车里的风吹得长发都乱了,勉强提高声音:“这有点太胡闹了吧?”
蛟龙才不管什么胡不胡闹,一个劲儿催促,“快快快。”
“……”狐狸只得由他去,一路优雅地把自己的头发裹得更紧。直到到了酒馆门前,才看见门口一个偌大的箱子,打开后,一个毛乎乎的狗头探出来。德国黑背狐疑地嗅闻了下,随即冲着狐狸嫌恶地吐出了长舌头。
老父亲拎着他的颈圈,左右打量了一遍这狗,“司景的?”
“司景他男人的。”狐狸说,“这什么意思?——扔我们这儿了?”
他蹲下身,又优美地在箱子里找了找,最终翻出来了一张小纸片,上头司景的字迹龙飞凤舞,相当潇洒,“出去度蜜月了,勿念。想我们的话就看看二黑吧。”
“……”
这分明就只是个让我们帮你看狗的借口吧!!
狐狸捏着这一张纸,面目扭曲。
这都什么人啊。
这妖界还不完蛋,真是个奇迹。
——
司景没怎么看过这世间。化形后,他除了待在山间,便是忙着通告工作,寻不出一点空闲。
这是他第一个清闲的三月。三月的第一日,阚泽在他身边守了整整一宿,眼睛也不曾闭,直到外头的天色重新一点点亮起来,这才骤然一轻松。
司景也在等,这会儿确认自己无事,方才慢慢抬起眼,望着阚泽。
他的眼里含着笑,好似漫不经心似的说:“都说了没事吧?——瞧你担心的那样。”
阚泽松开皱皱巴巴几乎要搓烂的两片叶子,犹觉得心中砰砰直跳,又是喜又是心疼,手反复摩挲着面前人的脸颊,几乎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只有唇间呢喃喊出一句“小花”,便将人死死抱进了怀里。
司景仰着脖颈任由他疯,受不住了才拿尾巴拍拍他背。
“想去看海。”司景趴在床上做计划,“还想去捕鱼。白宏礼的那个小竹马说他们家乡那边儿海鲜挺好吃,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把白宏礼的公公婆婆给捞上来。”
阚泽哑然失笑,“好。”
司景瞧着世界地图,在上头画出长长的一道线,“我们就从这儿——到这儿——”
阚泽说:“好。”
他们很快启了程。在没多少人认识他们的城市,两个人牵着手,揣着画满小鱼记号的地图,将司景错过的、没来得及看的风景,全都补了个遍。咔嚓咔嚓挥舞着钳子的帝王蟹,还活着剪成一段段扔进锅里的章鱼,稀奇古怪都没怎么见过的海鲜……司景给了评价,“都好吃。”
街边有人在做当地小吃。两人站在流动的贩卖车前等,脚下踩着簌簌的落叶,猫薄荷草牵着司景的手,顺理成章塞进了自己的口袋。司景探头探脑,眼巴巴望着,“好了吗?”
“好了。”阚泽将小吃递给他,酱料挺多,啪嗒啪嗒向下滴。司景正要张嘴去咬,却见那小吃一歪,整个儿从包装里滑落下去了,落在了地上。
“……”
司大佬瞪着地上的吃的,又看自己手上的酱。
阚泽禁不住笑,拿出湿巾帮他擦手。司景摊着两只手,晃了晃,要求:“再买一个。”
阚泽眉毛微微一挑,只笑望着他,指腹若有若无摩挲过下唇,目光沉沉,不说话。
“再买一个!”司景分明看懂了暗示,可恃宠而骄,压根儿不放在心上,立马伸手去掏他裤子口袋,“钱给我……靠,我要的是钱——”
没让你用口袋里的猫薄荷花蹭我手心!
老流氓!
他没松手,反而用劲儿一掐,感觉到花瓣和人都是簌簌一抖,这才心满意足把手伸出来,夹着两张纸币递给摊主,“不用找了。”
他捏着新鲜出炉的小吃,这回捏的很紧,施施然便往外走。阚泽追两步赶上去,含着笑,“给小花买只帝王蟹回去好不好?”
路边就有卖海鲜的小贩,支着大盆,里头各色海鲜吐着泡泡。司景东挑西选,最后矜持选中了一只个儿最大的,“看着新鲜。”
主要是肉多。
阚泽付了钱,当真把帝王蟹给带了回去。住所是民宿,他找了个大的鱼缸,暂且将蟹放在里头,司景看得心痒,化为原形趴在鱼缸上,尾巴晃晃悠悠垂下去,逗蟹玩。
阚泽嘱咐:“小心,别摔下去……小花!”
一句话还没说完,帝王蟹忽然睁开了眼,稳准快地夹住了短腿猫的毛尾巴——司景只来得及喵的一声叫,整个儿就被拖了下去,噗通一声栽进水里咕噜噜沉了底。
片刻后,湿淋淋的猫崽子被捧了出来,站在浴巾上一个劲儿抖自己身上的毛。水珠四溅,他皱了皱脸,打了个小小的、透着一股子海鲜味儿的喷嚏。
阚泽手中的吹风机轰隆隆对着他吹,短腿猫义愤填膺地喵喵叫。
做了它!
敢拉我下水,今晚就做——要香辣的!
阚泽替他吹着毛,瞧他摇头晃脑,忍不住笑,“都是腥味。”
司景也低头闻闻自己。哪怕刚才打了两遍沐浴露,他也仍旧闻出了一股子蟹味儿来。
啧。
这一次意外下水的后果是,司景有事没事就卧在床上咬自己尾巴,舔的津津有味。舔了两下,他抬起头,目光澄然无辜看向阚泽。
全是蟹味儿,他把自己给舔饿了。
清明前夕,两人启程返国。第二日司景起了个大早,与阚泽一同开车出去。
袁方听说他们回来,上门想堵个正着,没想到正好看见他们又出门,警惕道:“上哪儿去?才刚回来,不会又打算跑路让我们收拾烂摊子吧?”
“说什么呢,”司景义正辞严,“我不是那样人。”
“……”袁方语重心长,“祖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然而司景这次还真的不是去惹祸的。车停在了大门前,司景拉开车门,犹豫片刻,这才将脚缓缓踏在这片土地上。
他微微仰起头,隔着已经有些灼热的阳光,看清了上面刻着的字。
“XX烈士陵园”。
“就是这儿了?”
阚泽锁了车,低声道:“是这儿。”
司景静静看了会儿,目光放的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道:“他们埋在了个好地方。”
他迈开步子,压低棒球帽帽檐,大步往里走。
正值清明,园中不少老师带着班级同学前来扫墓,司景避开小朋友,眯着眼在墓碑中搜寻一圈,紧接着瞳孔一缩。阚泽知道他找到了,上前几步,轻声道:“是这一片?”
“嗯。”
司景定定盯着这几座碑,忽然撩起衣摆,蹲下了身,手指在上头缓慢摩挲。这些名字是熟悉的,埋在这里的白骨,他原本也是熟悉的。
“他刚开始总说我是小姑娘,”司景摸了摸,勾了勾唇角,“结果和我掰手腕还输给了我,在那之后几天都没吃下饭。”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墓碑,喃喃与底下躺着的人说话。
“喂,你怎么在这儿睡了呢?”
阚泽沉默地立在他身侧,将扰人的阳光挡去了。
司景的喉头动了两下,没头没脑道:“我忘了,我当时是看着你倒下的。”
他静默了会儿,重新站起身,将带来的白花放在了前头一束。小小的白花,叶子稀稀拉拉,花开的却很好,一点一点,白绒绒的,在风里头颤动着花瓣。
随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司景挨个儿走了个遍,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他知道这些人牺牲了,却头一次知道他们就葬在这里,一座碑,寥寥几句话,就把一个人的一生给概括了。好像他们生来就只是这么一座碑。
旁边小学生的老师的教授声零零碎碎传来,“当年的战争中,为了反抗侵略者的铁骑……”
司景没听,他将带来的花发完了,专注地拔着一根长在碑边的杂草。墓碑都被打理的很干净,太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司景站在碑的影子里,沉默地待了好一会儿。
身后有动静,他头也不回道:“水拿来了?”
一扭头,才发现不是阚泽,而是几个没见过面的老人。老人年纪都不小了,头发早已花白,有的掉的也差不多了,几个人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往这边走。为首的一个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猛地看见他扭转过来的脸,竟是一怔,随后嘴角颤了颤,才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司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老人却没看他,只是伸手招呼后头的人,“来,都过来。”
他们于是站在了同一个碑前。这情景其实很奇特,司景是唯一年轻的那个,可真站在这一群人里,却又觉得自然,倒好像自己本来就该是其中之一。他沉默了会儿,问:“您认识这位?”
老人眼睛仍旧盯着墓碑,声线却有些抖,“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