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帆的质问掷地有声,其他玩家纷纷骚动起来,对江问源和陈眠的骚操作表示出隐隐的不满。这大概就是江问源和陈眠两天内大量消耗玩偶遭到的反弹了。
即使被送上风口浪尖,江问源也始终表现得从容不迫,“莫帆,你为什么能那么笃定地把董小宛定义为本轮游戏的鬼怪BOSS?难道她就不能是个小怪吗,杀掉小怪惹怒鬼怪BOSS的事情又不是没发生过,我们谨慎点又有什么错。还是说你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董小宛就是本轮游戏的鬼怪BOSS呢。”
莫帆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明白自己已经一脚踩入江问源挖下的陷阱。
如果他答有,那江问源完全可以把拖延游戏进度的帽子往他头上扣。
如果他答没有,那他就没有立场指责江问源怕错杀小怪惹怒鬼怪BOSS的做法。
在莫帆语塞之时,江问源游刃有余地攻城略地。
“我不知道是谁和你们造的谣,说我们拖延游戏进度。寸头女玩家和辫子男玩家的死,大家有目共睹,因为他们招惹过董小宛。可是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和董小宛接触过,结果我们还是被盯上了。这就证明本轮游戏在董小宛之外还存在蹊跷,经过慎重考虑后,我们决定暂时不杀死董小宛。而且董小宛变成龟人的模样后,行动迟缓,身体也变得非常笨重。我们不知道触碰董小宛会不会带来不良影响,所以才用玩偶把董小宛赶出房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你们站在我们的位置设身处地去想一想,你们会贸然杀死董小宛吗?”
江问源说明得有条有理,从容镇定,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
由于江问源省掉他们遇到董小宛的危机状况,其他玩家觉得江问源的说法还挺合理的。莫帆连第二次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败下阵来。
江问源最后连看都没看莫帆一眼,吃过早餐后就回客房去了。
莫帆这人看似热心帮助他人,其实江问源从一开始就看清楚莫帆烂到根子的本性。莫帆当初状似好心想要使用假照片来替他洗清背叛者的嫌疑,实际上就是想拿假照片当做把柄,尽情地在本轮游戏奴役他罢了。单从做人这一点,莫帆连很不会做人的甘甜甜十分之一都不如。
闹剧结束之后,甘甜甜按照约定偷偷地摸进江问源和陈眠的房间。
甘甜甜一进屋就看到懒洋洋躺在床上休息的陈眠,她忽然想起来之前陈眠怼她怼得多狠啊,简直句句扎心。然而今天江问源和陈眠被玩家们围堵时,陈眠竟一言不发,这根本不合理啊。
甘甜甜的视线太过扎人,陈眠抬起眼皮朝她望了一眼,“什么事?”
甘甜甜摸摸鼻子,实话实说,“我在想你刚才为什么没有出头。”
陈眠不知怎地就起了逗弄小姑娘的心思,“因为莫帆说得对,我就是故意把疑似本轮游戏的鬼怪BOSS放走的。本轮游戏的背景故事有关忠贞和通奸,多刺激,多狗血啊!而且我们都委托你调查董小宛了,不把这个故事看完,我不甘心离开本轮游戏世界。”
甘甜甜:“……………………”
所以这两人是把本轮圆桌游戏当成大型现场故事会了?!
虽然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是甘甜甜还是很想再次吐槽一遍,大家玩的圆桌游戏,是恐怖的生存逃亡游戏,和大佬们玩的根本不是一个游戏。大佬是真的在把圆桌游戏当好玩的游戏来玩!
疯狂吐槽完,甘甜甜把她昨天和董小宛接触所获得的信息,全部告诉江问源和陈眠。
董小宛再次看到甘甜甜时,不住地多看了她几眼。当甘甜甜说出她今年刚满十七岁时,董小宛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放下了对甘甜甜的戒心。
董小宛说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只怪物,除了韦丰登以外,这只怪物会无差别地攻击和她接触过的所有成年男女。董小宛很害怕,她只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任何成年的外人接触。而韦丰登请到家里来的客人,全都是成年人,董小宛害怕再生事端,便把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任何外人接触。直到甘甜甜到来之前,董小宛没有和任何一个外人说过一句话,这种煎熬的日子已经整整持续超过三年时间了。
董小宛说话的速度非常慢,甘甜甜等她诉苦完,便按照江问源的要求,问起她母亲的事情。董小宛沉默很久,才对甘甜甜说了一句话:我母亲没有错。
由于时间的限制,甘甜甜没能继续问下去。
甘甜甜叹气道:“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董小宛母亲究竟遭遇过什么事情,还有待查证。两位大佬,请问你们打算从哪里开始调查董小宛母亲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很简单推理啊。”陈眠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把玩着坐在他旁边的江问源的手指,“董小宛说住在她身体里的怪物会无差别攻击和她接触的成年男女。这就证明曾经发生过董小宛袭击他人的事情,而且最少有男、女两个人。而且这对男女中,必定存在一个是该浸猪笼的通奸者,一个是该褒奖的忠贞者。这两个人又和董小宛母亲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不就能推理出他们是谁了吗?我们来这里三天了,可从没见过韦丰登的父母。”
顺着陈眠的话,甘甜甜立刻脑补出一出韦丰登父母和董小宛母亲之间的狗血大戏——
董小宛母亲带着女儿住进韦家,与韦丰登父母日日相处。韦丰登父亲看上董小宛母亲的颜色,强迫于她。韦丰登母亲和董小宛母亲本是关系最亲的闺蜜,可是由于丈夫和闺蜜之间的奸情,夫妻关系破裂,闺蜜恩断义绝,韦丰登母亲彻底黑化,弄死了董小宛的母亲……
董小宛一直记着母亲的冤屈,她为母报仇,身体里滋生出一个恐怖的怪物。
甘甜甜说完自己的猜测,立刻向江问源和陈眠求证,“你们说我的推理对不对?”
江问源点点头肯定了甘甜甜的推理,他握住陈眠挠得他有些痒痒的手,“你思考的大致方向是对的,不过你忽略了两个人。一个是董小宛的父亲,另一个是韦丰登。我们需要更多的线索把这两个人填充进故事中,才能勾勒出完整的真相。这就需要辛苦你多去找找线索了。”
“报告大佬,我一定会好好找线索的!”甘甜甜激动地说道。
甘甜甜经历过三轮游戏,都是浑浑噩噩等到别人通关游戏时返回现实的,能活到第四轮游戏真的全靠运气。在这轮游戏中,她跟着江问源和陈眠混,第一次感觉到游戏的真相非常清晰地朝她接近,那种靠自己的力量去通关游戏的感觉,真的爽极了!
甘甜甜这傻孩子,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江问源和陈眠一起忽悠成免费劳动力了。
真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要笑着帮忙数钱。
第89章 爱与不爱
甘甜甜避人耳目悄悄离开之后, 陈眠打了个哈欠,正要从床上起身, “我们去找韦丰登再游一次邬汤湖吧, 昨天游湖时天色已暗, 没能仔细地观察邬汤湖的情况。我们支走韦丰登,也方便甘甜甜去董小宛那边打探情况。”
可是陈眠还没坐起身来, 江问源便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不容拒绝地把陈眠压回床上,“等你休息半小时之后, 我们再去找韦丰登。这个游戏世界的地图秩序稳固、相对和平,其他玩家没那么容易获得纯金去支付韦丰登酬劳。我们晚半小时去找韦丰登,他肯定还在的。”
陈眠望着江问源深不见底的眼睛,试图辩解,“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陈眠你给我闭嘴。”江问源直接打断他的话, 反正圆桌游戏都已经用瓦缸明确地告知它已经知道陈眠以灵魂附身的方式守在江问源身边,那他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我和你共同经历过那么多轮游戏。就算在必要的休息时间, 你从来都是等别人都躺下后才会躺下;第二天起床时,你会起得比同住的所有人都要早。你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躺在床上,因为躺在床上的姿势全是破绽, 或让你感到不安全。可是刚才在甘甜甜面前, 你从来没想过要起床。别说你是因为甘甜甜没有威胁所以才继续躺着的,我是不会信的。
我知道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但过负工作可能会导致更高的能量消耗。我会守着你, 如果有任何不对劲的情况, 我立刻叫醒你。陈眠你就答应我休息一会吧,别让我担心……”
陈眠拉过江问源的手,与他十指交叉握在一起,他眼底的幸福感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我就说董小宛给我们带来两个瓦缸不全是坏事。源源,我感觉我已经好久没听过你喊我的名字了,再多喊几遍我就乖乖听你话休息一会。”
江问源握紧手中纤细的属于女人的手,心中微涩。即使两人在游戏中相认之后,陈眠也从不会谈及他死后在圆桌游戏的情况,江问源不知道陈眠在和圆桌游戏玩捉迷藏时究竟经历过多久岁月,受过多少苦难。江问源深深注视着陈眠的眼睛,说出已经在心中念过千万遍的名字,“陈眠,陈眠,你是我的陈眠……”
如果一个人的情绪一直处于极度压抑的状态,这个时候心中的情绪忽然出现一个排泄口,很容易引发情绪洪线的决堤。江问源有点收不住情绪,可他没有放肆情绪的崩溃,他沙哑着声音对陈眠说道:“陈眠,你该履行承诺休息了。半小时,少一秒我都不会让你下床的。”
陈眠也没有去安慰江问源,他拉起江问源的手凑到唇边,在江问源手背上轻轻烙下一吻,笑弯眉眼用甜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地说道:“遵命,老婆大人!”
陈眠积累了太多太多的疲惫,几乎就在他说完话的同时,便合上双眼陷入沉睡。江问源一直握着陈眠的手,沉默地守在他身边。
半小时的时间一到,江问源还没动作,陈眠便自己醒了过来。半个小时的休息无法彻底缓解陈眠的疲惫,不过也足以让他稍微喘口气。陈眠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疲态已然不见,“我舒服多了,源源我们去干活吧。”
江问源和陈眠拎走韦丰登去游湖时,早就摩拳擦掌的甘甜甜也开始干活了。
三人分成两组,双管齐下去攻下韦丰登和董小宛夫妻俩。
傍晚的邬汤湖在夕阳的晕染下,就像是一块绚烂的宝石,美不胜收。白天时光线充足,视野开阔,一叶扁舟泛在墨蓝的邬汤湖中,仿佛身临仙境之中,叫人心生神往。
韦丰登是扎扎实实做过功课的,介绍邬汤湖的人文背景时,并不是一味宣讲,而是加入一些生动有趣的典故,江问源听起来都有种他真的是来旅游的感觉。
韦丰登划着小舟来到邬汤湖景致最好的湖心,停下桨来。
“邬汤湖得名的原因,其一,自古以来我们附近这一带水乡以邬为称号。其二,你们瞧邬汤湖边际的形状,是不是十分圆润,古人以汤代圆,对邬汤湖寄与衣食无忧的愿景。邬汤湖便由此而来。另外邬汤湖也有另外一个化身,神龟。神龟的由来,不仅仅是因为邬汤湖盛产乌龟,还有与邬汤湖相连的六道河流。从我们所在的湖心位置看去,那六道河流的位置,正好能与乌龟的首尾、四肢一一对应,宛若一只巨大的神龟坐落在邬汤湖中,守护着庄乡的安宁。”
陈眠坐在船头,十分煞风景地问道:“昨天我们看的那出皮影戏,玉河、燕儿和金卢被浸猪笼的地方,到底在邬汤湖的什么地方?既然是庄乡忠贞传,那么浸猪笼的地方应该就是邬汤湖吧,应该和人文历史有关联才对。”
就在陈眠问话时,一道怪异的水流自他们船底涌过,小舟晃动了几下。陈眠紧紧握住江问源的手,另一只手扔出一只NPC看不见的玩偶探测水中的异动。若有任何会威胁到江问源的异物,他会立刻化作罗刹,把他们皆尽铲除。也许是感受到了陈眠强大的气势,江问源对水的恐惧也没有那么深了,陈眠的保护,比他身上穿着的救生衣都要有用。
韦丰登连划几下船桨,朝水里望了几眼,等水面平静下来后,对江问源和陈眠说道:“刚刚有一只巨龟从我们船下经过,它可能活过至少有百岁了。这是好兆头,两位不必紧张。邬汤湖里没有危险水生物,不会有危险的。”
“刚刚你们问的问题。用乌龟的比作邬汤湖的形状,代表乌龟脑袋和两只前脚掌的河流,是邬汤湖的上游河流,为邬汤湖源源不断地提供水源。代表乌龟尾巴和两只后脚掌的河流,是邬汤湖的下游河流,其中出水量最多的就是代表尾巴的明镜河。不仅是忠贞传故事里玉河几人浸猪笼的地方,庄乡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浸猪笼水刑,就在邬汤湖和明镜河交界处执行。”韦丰登非常详细地回答了陈眠的问题。
按照甘甜甜描述的位置,她发现辫子男玩家尸体的地方,就是明镜河。
江问源坐在陈眠身旁,对韦丰登说道:“带我们去明镜河看看吧。”
韦丰登一直都是有钱必应的,可是对于江问源这个要求,他却直接拒绝了,“明镜湖是邬汤湖水势最大的下游河流,要有大船才能前往。我的小舟是人力操控的,而且船身也经不起湍急的水流,不能去明镜河。”
江问源继续问道:“就去明镜河附近看看也不行吗?”
韦丰登坚定地摇摇头,“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不能去。”
韦丰登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根本就是在撒谎,如果明镜河真有那么危险,玩家把辫子男玩家的尸体弄回来之后,怎么一句也没提明镜河的危险之处。更何况困住辫子男玩家的猪笼上留下的血迹,如果水势湍急,怎么会洗不去?
虽然玩偶探测水底的结果是无异常,可是船桨在韦丰登手上,江问源又畏水,陈眠不欲和韦丰登起冲突。而且他们还需要为甘甜甜争取时间,不能轻易放韦丰登回去。“那你再带我们随便看看邬汤湖的景致吧,最好顺便捞两只乌龟回去当晚餐。我们还从没见过现场捕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