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正中间摆着一张檀木四方桌,桌子上摆着贡品与香炉,袅袅香烟模糊了桌子上方挂着的一张遗像。
但隐约可以看见,遗像上是个男人,眉星剑目,很是英朗帅气。
“一拜天地”
女人抱着牌位站定在桌前时,阴冷僵硬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起。
媒婆接过女人手里的牌位,与女2 页, 人转身面对镜头,鞠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景焕看到遗像上的男人,唇角微动。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拜了堂,媒婆扶女人上楼。
“咯吱”
“咯吱”
洞房在小阁楼的二楼。
女人抱着牌位,被画着苍白妆容的媒婆搀扶着,踩在木质楼梯上,楼梯发出咯吱咯吱不负重担的声音。
上楼最里边一间是洞房。
里边铺着大红色的红毯,床头挂着腥红色的红绸,布置的很喜庆,但那绸缎在昏暗的烛光下,红的像血。
媒婆把女人扶到床边坐下,就关了门,出去了。
画面晃动几下后固定,手机被固定在大床对面的桌子上,然后响起关门的声音。
屋里,只剩下了灵姐。
灵姐坐在床边,红色盖头无风自动。
黑色的牌位,阴森恐怖的气氛,以及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恐惧,让灵姐的直播观看人数嗖嗖的涨。
警局里,小警员搓了搓胳膊:“这是这个灵姐的第一部 直播作品。据这个灵姐自己说,那个男人是她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谈了很多年,男人却在他们即将结婚的前天,意外去世。”
“灵姐说她很爱他,所以婚礼依旧举行,还要让很多人都祝福他们,她就想到了直播。因为这个阴婚视频,灵姐一夜爆红。”
直播一直在进行着。
张景焕与小警员看到红色的盖头突然被风吹掉,露出了灵姐精致的脸,以及灵姐唇角甜蜜的笑。
灵姐抱着灵牌坐着,身上的衣服却自动脱落在床边,然后,灵姐缓缓的躺在了婚床上,似乎是有人抱着她躺了下去。
张景焕一惊:“……”
小警员:“!!!”
有……有鬼!?
确实是有鬼。
玉祭命格特殊,眼睛天生阴阳眼,可以看到灵姐的床边,的的确确站着个男人。
一身是血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灵姐,知不知道。
眼睛看见了男鬼,玉祭嘴上却说:“鬼都是伪科学,你们要相信科学主义。盖头飘落是因为开了电扇,衣服脱落是因为她自己想脱。”
张景焕小警员:“……”
强词夺理,就服你!
玉祭说着话,看见视频里满身是血的男人突然扭过头看了看镜头,手一挥,屏幕黑了。
张景焕小警员:“……”
鬼片还被和谐拉灯!?
不是,这灵姐不会真的被鬼给那啥?
不是不是,都说人鬼殊途,人跟鬼还能全垒打!?
玉祭心想:当然能,还能生娃呢。
小警官瑟瑟发抖。
张景焕跟小警员艰难的捂着自己的科学三观,百折不挠得盯着视频找线索。
而玉祭跟张景焕要了住3栋别墅那女人的电话号码,就出门打电话。
“嘟……”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玉祭:“你好。”
“玉师您……您好!”
玉师,是玄学界对术士一脉的尊称。
术士,严格来说是道家的一种。
道家修心求道的被称为道士。
而修炼法术以求天地自由逍遥行的为术士,术士重术法修行,一般都战斗力超群。
如今玄学没落,只求仙术不求修心的术士一脉,只剩玉家人,而玉家,只剩玉祭一个人。
玉家的术士很特殊,他们专磕妖鬼。
这么一代一代蛮不讲理的死磕下来,术士身上就有了一种气场,一种嗑不死妖鬼我就死的霸道气场。
那种蜜汁气场让妖鬼看见玉家术士弟子就跟看到天敌一样,能绕道的绝对不直走,能避开绝对不直面,能自杀绝对不被抓。
自杀起码还能投胎轮回留个全尸,要是被术士碰上,妥妥的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即便现在玉氏术士一脉就剩了玉祭一根独苗,妖鬼对玉氏一脉的忌惮也没少分毫。
女鬼鬼术低微,看到玉祭腿就哆嗦。
玉祭:“凌晨的具体情况你说说。”
“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那个女主播跟林贝在三楼直播的那个卧室里一直翻云覆雨到十二点。后来,女主播说要开直播,林贝就跟那两男一女去林子里玩。”
“林贝那些人的死状,玉师你应该心里有数,至于那个女主播……”
“大概是凌晨一点左右,我感觉到了很浓很浓的煞气,可能是那个女主播的阴配老公。说实话,那个女主播挺作的,怀着鬼老公的儿子还跟别的男人啪啪啪。绿帽子被戴成这样,被鬼老公抽筋扒皮都不过分。”
玉祭:“哦。”
自己天天换男人吸的欲鬼:“……”
“那个,呵呵呵,玉师。我就是吸点儿男人的精阳暖暖身子,没伤过人……”
每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是赦罪地官清虚大帝诞辰,每年七月初一会大开鬼门。
七月初一鬼门开,让地下受苦受刑的大鬼小鬼上人间享受血食,一直到七月底关鬼门。
整个七月,被称为鬼月,荒郊野外阴气很重,生人不易外出到太偏僻的地方。
女人就是冥间出来遛弯的欲鬼,喜食男人精气阳气,却并不贪食人间血肉。
玉祭:“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最近有血灾,既然你吸了他的精阳,就保护下他的人身安全。”
“好好好,玉师放心。”
玉祭挂了挂了电话,看了看窗外的阴沉沉的天气,给张景焕打了个招呼就出了警局。
出门打了个的,玉祭往北郊别墅群去。
到了北郊别墅群,玉祭一路直奔林贝的别墅,因为是命案现场,别墅大门已经被贴了封条。
玉祭拎着苗央的后颈,纵身一跃跃过高高的围墙,然后再一跃,轻轻松松跃上了三楼直播间的阳台,进了女主播丧命的房间。
床上的尸体已经被带走,别的陈设没动,桌子上还放着女主播平日里用的播音设备。
隔空取了个麦克风,又掏出一张浅黄色纸符,玉祭右手食指与拇指一撮,搓出一道蓝幽幽的火焰,点燃纸符后往麦克风上一扔,麦克风开始无声无息的燃烧。
随着麦克风的燃烧,屋子里的气温越来越低,阴风鼓荡,血腥气越来越重。
苗央的眸子又变成了乌黑一片。
在玉祭与苗央的眼里,一团浓郁的黑色在窗口形成,渐渐拉长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个一身血衣,抱着团黑雾的男人。
星眉剑目,刚阳帅气。
男人身上的原本应该是一身白色休闲装,却被鲜血染成了血色,屋子里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玉祭:“顾兆延?”
顾兆延就是颜灵结的阴婚老公。
男人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看向玉祭:“你是谁?用颜灵的东西唤我来做什么?”
第4章 扯淡的真相
玉祭把目光放在了男人怀里的鬼婴上。
男人怀里的鬼婴阴气极其浓郁,比玉祭见过的所有鬼婴都要浓郁。
顾兆延目光阴郁:“你也想抢我的孩子?”
玉祭:“也?抢?”
顾兆岩语气冷漠:“凌晨一点半左右,有只不知死活的厉鬼剖开了颜灵的肚子,想把我的孩子抢走。”
玉祭感觉的出来,顾兆岩身上没有颜灵身上的死气,颜灵不是顾兆延杀的。
玉祭:“那只鬼呢?”
顾兆延:“喂我儿子了。”
玉祭:“……”
顾兆延的儿子还没产生意识就被剖腹产,在鬼界来说妥妥的早产儿,稍微照顾不好,那团飘忽忽的阴气有可能就会消散的,相当于流产。
想把没有母体温养的鬼婴养大,可以吸取一些鬼魂的阴气补充给鬼婴,用外力鬼婴成长需要的能量。
顾兆延想把这团阴气养成娃,就只有不断猎杀其他的鬼,给他孩子吃。
玉祭从口袋掏出一张血红色的符,轻轻拍在了顾兆延怀里的阴气上。
顾兆延怀里飘飘忽忽的阴气团肉眼可见的稳定了下来,隐隐的,还能看出人的形状来。
玉祭送出去的符是上等固魂符,将死之人用了可以把魂魄固定在身体里两年,也就是再活两年。
即将魂飞魄散的魂魄用了固魂符,可以免去灰飞烟灭的悲剧,重新投胎入轮回。
这样一张可以说是逆天的符,搁在明面上,能让玄学界的那些精英们争到头破血流。
顾兆延深深的看了玉祭一眼,说:“我抢回我儿子,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违反三界规矩喝血的粉狐。然后走到林边,我又碰到了倒霉到被树枝杀了的林贝。”
“树枝?”
顾兆延:“我当时跟那只里厉鬼大战一场夺回儿子之后,辟邪神雷噼里啪啦的,看到带阴气的就劈,我急着回去疗伤,就没浪费阴气修复我当时的断手断脚。那家伙当时就跑在我前头,跑的比我这只鬼还快。”
“大概是那家伙跟颜灵上床次数多了,染上了阴气,辟邪神雷也往他身边劈了几道,有一次劈了一颗铁树,铁树树枝被雷击飞,正巧刺穿了那家伙的喉咙。”
玉祭:“……然后,你挖了他的心。”
那三明治男女的死因,颜灵的死因他心里都有数,唯独林贝的死,他说不上来。
他猜想了无数种林贝的死因,却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
顾兆延耸肩:“反正他也用不着了,现在不是提倡环保嘛。秉着废物再利用的环保理念,我就把林贝的心挖了出来,给我儿子补补。”
“哦对了,还有那只厉鬼,被我儿子吃下去之前,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玉祭:“嗯?”
“他说我儿子是他们现在要布的一个阵的绝佳材料,如果我把我儿子给他,他的主人可以让我成就鬼身,成为与鬼王一样不朽的存在。”
玉祭:“然后,被永远镇压在九幽塔下?”
顾兆延:“……”
这是重点?
重点难道不是他主人是谁,在布什么阵吗?
玉祭:“他主人是谁?”
“……”
不知道……
玉祭:“在搞什么阴谋?”
“……”
不知道……
玉祭:“……”
看着着怀里隐隐有婴儿轮廓的鬼娃娃,顾兆延决定再透露一些他知道的:“昨天晚上辟邪神雷的主劈对象在林子深处,我与林贝,还有那只粉狐狸,只是被余威波及。”
说到林子深处,玉祭想到了白天感觉到的血煞气息,那气息强大而邪狞,还带着隐隐的熟悉感。
阴雨过后,弯月如刀。
没有霓虹灯闪烁,没有皎洁月光的幽林里,光线昏暗。一只穿着白色板鞋的脚迈过来,成为树林里的一抹亮色。
“这位小郎君,你追奴家追的这么紧,是喜欢奴家,想跟奴家鱼水快活吗~”
妖媚的女声来自四面八方,一字一句婉转带着喘息,只是听听,就能让人欲火沸腾。
鞋的主人却不疾不徐,抬脚往前走。
那是一个高挑的青年。
青年有着清秀的眉目,黑白分明的眼睛,穿着白色衬衣浅蓝色长裤,留着清爽利索的短发。
青年不搭话,只是抬起了右手。
衬衣袖口卷起半截,露着青年修长的小臂,月色下白皙的手臂泛着莹莹光泽,晶莹如玉,与青年手腕上的银色手链交相辉映。
那如玉般的修长手指间夹着一张浅黄色的符纸,符纸上殷红的朱砂画着奇妙的纹路,浑然天成。
“嘻嘻嘻,郎君,奴家记得千年前以灵符为主,修为高深的道人都是以手为笔,沟通天地调动万物灵气,以天地为符纸,无需咒语,寥寥几笔就是灵符,瞬间就能让小妖灰飞烟灭。”
青年微微闭眼,嘴唇微动念咒,他指间的纸符开发发亮,有燃烧的迹象。
“如今,我等小妖吸日月精华成为大妖,灵符都不见得能奈我何。尔等却连灵符都画不成,只能用这区区下等纸……嗯!”
“废话多了,能证明什么?”
青年手指猛然一甩,纸符犹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贴在了青年右手边的树干上,紧接着就是一声娇滴滴的闷哼。
树干上黄符贴的地方,突然溢出一团粉丝的雾气,雾气在树边迅速凝聚成一个身穿粉色长裙,乌发披肩的女人。
女人皮肤白皙,下巴尖尖,一双杏眼勾人,胸口贴着张燃烧了大半的纸符。
这个粉衣女人,是玉祭根据顾兆延给的线索,找了半夜的粉狐。
粉狐是妖界淫狐的一种。
喜欢喝欢爱中的男人的精血,吃高潮中女人的灵魂。
撇了一眼胸口的符纸,粉狐冷笑:“降妖符?欺负欺负一二百岁的小妖还行,拿出来对付我,小郎君你不觉得寒碜?”
粉狐舔舔嘴唇,十指弹出利爪。
月光照在女人惨白的利爪上,泛着阴森的光,女人身形如魅,利爪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直直扑向玉祭。
玉祭身体倾斜,脚上连踏就躲开两米。
粉衣女人冷哼一声,转瞬又扑上来。
玉祭左闪右避,粉狐紧追不舍。
然而追到途中,粉狐却看到玉祭不疾不徐得伸出右手食指,以天地为符纸,一指开画。
玉祭即使躲着她的攻击,画符的动作也行云流水,手指越来越快,到最后,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粉狐一惊,却也收不住攻势。
利爪冰冷血腥的气息就在玉祭眼前,眼看着就要抓破玉祭的喉咙,让玉祭血溅当场,但,也仅仅只只眼看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