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哐哐作响,池敬渊的梦中也正是隆冬,大雪纷飞。
梦里的他正在边疆打仗,他杀敌勇猛,却不冒进,很得大将军吕平庸的赏识,随着战事告捷,他们即将班师回朝,军营上下无不面带笑意,能够在年关赶回去和一家老小团聚是再好的事不过了。
吕平庸拍了拍池敬渊的肩膀说:“你放心,你的功劳我都会如实禀报圣上,圣上定会嘉尚你的。”
池敬渊脸上没有喜意,“属下乃罪臣之子,大将军还是别因属下而受牵连,能够保家卫国,属下已经很开心了。”
大将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差点把池敬渊拍倒下,“说得都是什么话,英雄不问出处,你打仗打得好就该奖赏。”
“你也不必顾忌那么多,你骁勇善战,能为陛下所用,才是陛下乐见其成的幸事。”
“我进来时见你在那儿傻笑,据我所知你并未娶妻,那是收到心上人的书信了?”大将军揶揄道。
战场上骁勇善战的池敬渊顿时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将……将军……没……没有……”
“哈哈哈,老夫也是过来人。”大将军仰天大笑出门去。
独留下池敬渊一个人在帐篷里,摸着自己发红的耳朵,他从衣服里拿出那封信。
“小渊,见信如唔,昨夜瑞雪压枝,思及边疆恶寒,辗转难眠,甚念……”
真到了边疆,池敬渊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家书抵万金”,他手里拿着戚意棠写给他的信,反复阅读,越看越欢喜,越看越痴迷,自然也越看越思念戚意棠。
他们极力缩短了行军时间,堪堪在新年前一天抵达殷都。
皇帝携诸位皇子迎接战士们凯旋,池敬渊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大将军身侧,被热情的百姓扔了不少鲜花手绢,远远地他便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身着皇子服饰的戚意棠,他像是身上带着光芒,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失色。
池敬渊定定的望着他,戚意棠同样也回望他,朝他微微一笑,这一刻,池敬渊听见自己的心脏为之鼓动的声音,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他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甚至荒唐的想要冲过去与戚意棠拥抱。
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为什么分别后的那么多个日夜,辗转难眠之际他都会想到戚意棠,想到他和自己说话,对自己笑,想到在寒冷的冬日里,他们抵足而眠。
那是寒冬里绽放的花蕾,是早已融入他骨血的爱意。
那是池敬渊第一次意识到,他爱上了他的兄弟,他的殿下,他未来的君王。
……
晨曦的光辉洒落在床头,池敬渊平静的睁开眼睛,他已经不会在为昨夜的梦境感到诧异,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好像他的记忆被暂时封锁在了一个木匣子里,现在这个木匣子被打开了,他的记忆也一点点回来了,丝毫不会感到突兀。
池敬渊刚一打开手机,就接到了一大串新闻推送,他点进去一看,各大网站的头条新闻都是池瑞丰和祁樱。
#池瑞丰祁樱 #、#池瑞丰渣男#、#祁樱流产#
原来有人爆出池瑞丰和祁樱一直在秘密交往,祁樱昨天因为意外流产住进了医院,作为男朋友的池瑞丰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并且配上池瑞丰和祁樱进宾馆的照片,还有祁樱被送进医院的照片。
一时间网上全是对池瑞丰的指责声,而这个时候,一位自称是池瑞丰母亲的网友出现,大骂祁樱,什么东西也敢肖想进我们家。
第94章
本来网友都以为, 这个突然跳出来自说自话的女人,是粉丝冒充池瑞丰母亲发表的言论, 没想到点进她的首页一看, 居然是LP珠宝董事长,还是经过认证的。
原本冲过来想要大骂一番的粉丝们, 纷纷懵逼了, 什么意思?
@瑞雪兆丰年:难道这真的是我婆婆?不是网传我老公是农村来的吗?
@瑞丰哥哥我的爱:我就说!我老公那么贵气,那么高岭之花, 怎么可能是从农村来的!婆婆您骂得对,真是什么野花都想攀上我们哥哥, 太不脸了。
池瑞丰睡得迷迷糊糊, 昨晚他拍了大晚上的夜戏, 快早上了才被放回来睡觉,刚睡觉没多久,就被助理叫醒了。
“丰哥!你快醒醒!出大事了!”助理看怎么都推不醒池瑞丰, 干脆掀了被子,池瑞丰冷得猛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总算是醒了。
“嗯?怎么了?”他脑子发晕,紧紧将自己抱住。
“丰哥,出大事情了, 你妈在网上公然开怼祁樱。”助理把手机怼到池瑞丰面前,池瑞丰眯了眯眼睛,往后扬了扬,眼睛这才聚焦。
池瑞丰的瞌睡瞬间没了, “我妈凑什么热闹啊,真是……还嫌不够乱啊……怎么都在骂我渣男啊?我渣谁了呀?”
池瑞丰翻了一圈微博之后,总算是搞明白事情的原委。
“我最近没得罪谁吧?怎么扎堆儿的黑我啊?”池瑞丰抬头问助理。
助理仔细想了想,“没有啊。”
“高哥已经去公司了,他说他会处理的,让你别站出来说话,安心拍戏。”助理将高竞康的意思转达给池瑞丰。
池瑞丰收紧拳头,“嗯,我再睡会儿。”
他躺了一会儿没睡着,翻身盯着助理看,助理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丰哥,您这是干嘛啊?不是要睡觉吗?”
“我睡不着,我在想,既然高哥让我安心拍戏,别搭理网上的事情,那你把我喊醒做什么?”
助理:“……”他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一段诡异的沉默后,池瑞丰躺平,盖上被子,“扣钱!”
“丰哥!”助理惊恐的大叫一声,池瑞丰已经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睡了。
……
“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异常。”田恬站在病房外面和夏云舟,池敬渊二人说话。
“嗯,今天继续盯着。”夏云舟对田恬嘱咐道,又说:“我一会儿得去一趟袁淑敏老家。”
“我要去见一下祁樱之前那个助理。”池敬渊说。
“行,咱么分头行动,有什么电话联系。”夏云舟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池敬渊见了祁樱之前的助理出来时,正是中午,他随意在周围找了家餐馆将午饭解决。
和他猜得不错,恐吓信那件事上的确有蹊跷,祁樱之前的助理说她根本没有给祁樱写过那样的恐吓信,也没有兜售过祁樱的个人信息,她是无辜的,不过没有人相信,所有的罪证都直向她。
“她特别爱模仿袁淑敏,她总说自己有一天要超越袁淑敏,但袁淑敏只有一个,她也不是唯一的冒牌货。袁淑敏的葬礼她还偷偷去过,据她说她遇见了和袁淑敏一同长大的闺蜜,两人关系不错,到现在都还有联系。”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善恶终有报,她迟早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祁樱助理的话,在池敬渊的脑海中闪过,他拿出手机拨给夏云舟。
“我从祁樱前助理口中得知,袁淑敏有一个闺蜜,祁樱和她做了好友,我有点在意这个人。”
夏云舟那边的信号不大好,一直断断续续,池敬渊眉头微皱,“夏队?”
“不要妨碍我!”那是一个尖锐的女声,透过夏云舟的手机传过来。
“嘟嘟嘟……”信号断了。
池敬渊立马拨过去,手机已经显示关机。
他眉心一紧,抬手拦住一辆出租车,报出袁淑敏老家的地址。
袁淑敏的老家在隔壁市区,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小时,袁淑敏是因为考上大学才定居A市。
池敬渊将钱递给出租车师傅,跳下车像一阵风一样跑了。
“诶,小伙子,还没找你钱呢。”出租车师傅在后面冲着池敬渊的背影大喊道。
大马路上,哪儿还有池敬渊的身影。
池敬渊四处没找到夏云舟的身影,他走到袁淑敏父母家门口,按响门铃。
“来啦,小伙子你找谁啊?”一位中年妇女站在门内,看起来十分朴实,不过眉眼间依稀能够看出她年轻时漂亮的模样。
“您好,请问你见过他吗?”池敬渊将手机里夏云舟的照片调出来给妇女看。
“见过,他两个小时以前来过。”女人上下大量池敬渊,“你也是来问我家淑敏的事儿的?”
池敬渊收起手机,“他是我的同事,一个小时前失踪了,能够麻烦你配合我回答一些问题吗?”
妇女面露难色,但池敬渊的气势太强,她有些害怕的紧了紧手,“你……你进来吧。”
妇女给他倒了一杯水,“你也是警察吧,你同事来问了我一些淑敏的事情,淑敏走得早,我这个做妈的连全尸都没看到。”
“我不懂她在外面的工作,她也不和我说,也就小婕会来陪陪我,让我别操心。”
池敬渊敏锐的抓到两个点,“你没有看到全尸?那袁淑敏的遗体是谁处理的?小婕是谁?”
袁淑敏的母亲坐在沙发上,顺手捧着一个老旧的茶杯,叹息道:“都是她的经纪人处理的,我什么都不懂,多亏了她的经纪人帮忙。小婕是我家邻居的女儿,和淑敏一起长大的,关系可好了,在我眼里她和我亲闺女没什么差。”
袁淑敏对外说自己是高知家庭出生,家境不俗。走的是专注于跳舞和拍戏的仙女人设。实际上,她父亲在世的时候,家庭还算不错,但也只能算是小康偏上的经济水平。
她年高三时,父亲因病去世,全靠母亲一个人工作挣钱养活她,生活便开始日渐拮据,更何况她还是学跳舞的,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不胜数,她们母女俩甚至卖掉了以前四室两厅的房子,搬到现在这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里。
“多亏了小婕,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的同时还会帮扶淑敏,如果不是小婕,淑敏根本不可能把大学念下来,小婕真是我们家的贵人。”
袁淑敏的母亲提到小婕时,脸上总是带着愧疚和感激,自从袁淑敏走后,小婕就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小婕就是她的女儿。
池敬渊从袁淑敏母亲家出来,拿着易婕的住址,往那边走去,夏云舟去拜访过袁淑敏的母亲,得知一切后,一定会去找易婕。
这个易婕一定有什么问题。
易婕家的大门紧闭,池敬渊上前去按门铃,等了两分钟也没人来给他开。
难道不在家?
池敬渊垂首思考时,忽然注意到门口有红色的粉末,他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是朱砂。”
夏云舟在里面。
池敬渊离开门口,往外走去,绕过房子正门,易婕家住在老旧的居民楼里,还好不是住的很高,只有三楼。
他脱掉外套,随手扔在草丛里,简单的活动一下筋骨,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目锁定三楼的阳台。
他的动作利落而敏捷,宛如一头狩猎中的豹子,眨眼间就徒手爬到了三楼阳台上。
池敬渊推开玻璃窗户,他高大的身影侨务无声息的出现在阳台上,着实把守在门口从猫眼往外看的易婕吓得不轻。
“啊——你别过来!我报警了,你这是非法闯入民宅。”易婕惊慌失措,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她看起来实在是普通,站在袁淑敏身边就像是美丽的孔雀旁边站了一只灰扑扑的山雀。
“人呢?”池敬渊没有和她废话的意思。
易婕缩紧肩膀,“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池敬渊眉头聚在一起,眼神凌厉,直直的向她走过去,易婕吓得不停地尖叫,“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池敬渊没有理会她,而是推开易婕家的房间门,在次卧里,池敬渊发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夏云舟,夏云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忽然他瞳孔紧缩,“小……”
夏云舟的话还未喊完但已经来不及,池敬渊发现自己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一道黑影死死的缠住了他,雪白的匕首闪着寒光,生生捅进池敬渊的腰腹间。
易婕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谁也不能来妨碍我。”
……
死道友不死贫道:刚才池敬渊给我打电话说队长可能出事了,他先赶过去看看。
下降头找我:他们俩的定位都在袁淑敏老家附近。
世界第一美少女:队长有说过他今天要去袁淑敏老家,可袁淑敏不是普通人吗?队长能出什么事,连池敬渊都赶过去了?
下降头找我:定位消失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俩的手机都打不通。
世界第一美少女:出事了?!连池敬渊都干不过,这是有多凶险!
田恬塞给祁樱一叠符纸,“你自己多保重啊,只要拿着这些符纸就不会有事,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祁樱惊恐的看着她,一把拉住田恬的手腕,“你不准走,你走了万一那玩意儿来找要我的命怎么办?”
田恬真的不知道,祁樱一个刚流过产的病号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不走不行啊,我队长和池敬渊出事了。我要去救人,大白天的不会找你麻烦的。”田恬慌乱中掏出一张符贴在祁樱脑门儿上,祁樱立马定住了。
离开医院前,田恬对祁樱的助理说:“一个小时后,法术会自动解除,不用担心,不准去举报我啊。”
助理心想,原来还可以举报啊。
正在闭关中的戚意棠忽然感到腰腹间一阵疼痛传来,森冷的鬼气不断往外泄露,化作刀锋割破他的衣衫,割断他绸缎般的乌发。
他幽深的瞳孔被一层阴霾笼罩,池敬渊出事了。
……
冷……好冷……
浑身冰凉,手脚僵硬,像是被人扔进了冰窟里。
眼皮好重,好浓的血腥味。
池敬渊的视线逐渐清晰,入眼是冰凉的地板,还有一双来回走动的双脚。
他企图动弹,腰腹上的疼痛让他面部肌肉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