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敬渊自己也知道自己剪窗花的技术不行,被戚意棠夸得脸上臊得慌。
戚意棠拿起红色的纸,下手利落潇洒,看起来实在像是在瞎剪,可等他一展开,一幅完整的抱鱼图出现在池敬渊眼前。
这才是剪得真好。
“哇……二爷好厉害!”双胞胎一脸崇拜的望着戚意棠。
戚意棠敛唇轻笑,深藏功与名。
“你什么时候学会剪这个的?”池敬渊记得戚意棠学的都是君子六艺,可不记得他什么时候会这种东西。
戚意棠又给双胞胎剪了一些好玩的东西,云淡风轻的说:“看见宫里的嬷嬷剪过,便让她教我剪,想着和你一起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贴上我自己剪的窗花,写的春联,扎的灯笼。”
池敬渊喉头滚动,眼眶发热,一时间接不上话来,可惜他们都没能等到那一天。
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池敬渊不得不强忍下翻滚而起的情绪,拿起手机一看,一串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
“池敬渊,大过年的,你把瑞安带到哪儿去了?!”女人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池敬渊的脑子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是谁。
“你是?”
他这两个字同样让对方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令池敬渊的脑子快速转动,并从这尖锐到失真的声音里辨析出对方的身份。
是他名义上的母亲。
“我是白素梅。”
与池敬渊不愿意称呼她母亲相同,白素梅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池敬渊他妈。
池敬渊冷淡的应了一声,“哦。”
“大过年的,你把瑞安给我带回来。他身体不好,和你不一样。”白素梅强压着怒火,颐指气使的说道。
“瑞安怎么了?”池敬渊自从上次和池瑞安打过一通不欢而散的电话后,就没再和他联系过。
“你装什么装?瑞安留下字条说你带他出去玩了,让我们别担心。他还小,不懂事,你一个结了婚的人,怎么也带着他胡来?”白素梅显然觉得池敬渊是在装蒜。
池敬渊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我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过了,而且我也不会挑大过年带他出去玩。”
“你……你说真的?”白素梅虽然一直认为池敬渊是个扫把星,但她也知道池敬渊一个当过兵的人不可能会这么没数,只是关心则乱,她下意识的迁怒池敬渊。
“我骗你没好处,你现在最好赶快去找人,他什么时候走的?”池敬渊语气十分严肃,把白素梅给震慑到了,下意识的回答他的问题。
“今天早上发现的字条……”
要找到池瑞安其实很简单,他出门在外需要用钱,而他又是蜜罐子里长大的,没有那么多心眼,一查就能找到他。
白素梅慌慌张张的去找人,也顾不及去警告池敬渊离池瑞安远一点。
“怎么了?”戚意棠见他接了个电话,就脸色不佳,走过去询问道。
“瑞安跑了,还留了字条说我带他出去玩。”池敬渊大概猜测得到池瑞安跑到哪儿去了,只是这种甩锅给他的做法让他很不舒服。
“你那个弟弟啊。”戚意棠想起池瑞安,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凡事会分走池敬渊注意力的人,他都不喜欢。
“需要我帮忙找吗?”戚意棠只要知会一声,这遍天下的精怪鬼邪都可以为他传递消息。
“用不着,池家的势力很快就能找到,我猜得到他做什么去了。”池敬渊说的不错,傍晚那会儿池瑞安就被抓回来了。
灰头土脸,狼狈极了。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他爸妈训得那么惨,甚至连家主都被惊动,让他跪了一晚上祠堂。
池瑞安又累又饿,加上祠堂里黑黢黢的,又供奉着祖先的牌位,他被吓得当夜就发起了高烧。
白素梅守在医院哭了一晚上,责怪池惟康对自己儿子太狠心,又说起家主的不是,池惟康一边心疼儿子,一便忍着老婆的谩骂。
好在第二天一早,池瑞安的烧就退了。
池敬渊也是第二天才知道池家发生了这些事。
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去医院探望一下池瑞安,戚意棠昨夜和他从窗边滚到床上,再滚到浴池中,今早起来,腰还有些酸痛,脖子上,胸口,背上,就连手臂上都是戚意棠弄出来的痕迹。
池敬渊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脖子上艳丽的痕迹,“让你别弄在脖子上,你就是不听。”
戚意棠从后面抱住他,侧头在他的脖子上又啃了一口,“打个标记,免得总被人惦记。我可还记得你那个高中同学给你发的消息,‘我还是觉得自己喜欢你,可能是读书时代的延伸,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同学会上你像是个英雄一样挡在我面前。\'”
池敬渊不想戚意棠居然如此小心眼儿,刘卿瑶发给他的消息,他一字不落的背了出来。
“你私自偷看我的消息,你还好意思贼喊捉贼。”池敬渊可不接受他的恶人先告状。
“这个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你是不是也该对我有所表示?”戚意棠看着镜子里的池敬渊问道。
“别人怎么想,我干涉不了,但我能确定一件事。”池敬渊抬起眼皮,黝黑的眼珠泛着光泽,同样注视着镜子里的戚意棠,“戚意棠,我爱你,只有你。”
第100章
池敬渊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快中午,他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腰身, 戚意棠替他整理一番围巾, 池敬渊才下车去。
外面纷纷扬扬的下着小雪,池敬渊撑着一把透明的伞, 走进医院大楼。
昨晚池瑞安在祠堂突发高烧闹得池家上下兵荒马乱, 现在医院里只有池瑞安的父母守着,见到池敬渊到来, 白素梅没给他好脸色。
池敬渊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池瑞安的面色苍白, 手上还挂着点滴, 虽然烧退了, 但人还没清醒。
池瑞安原本就瘦削,因为生病,看起来更是瘦弱又可怜, 怪让人心疼的。
“你和我出来一下。”池惟康拧着眉对池敬渊说话。
他们三人向来是心照不宣的互不联系,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 更说不了几句话,估计今日说话的量比一年加起来都多。
白素梅坐在床边,没拿正眼看池敬渊, 池敬渊绕过她和池惟康走到阳台上去,关了门,池惟康的面色冷凝。
“找到瑞安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和我回来, 说是要去找人,你知道他去找谁吗?”池惟康没从池瑞安哪里得到答案,想着池瑞安自小就和池敬渊亲近,池敬渊或许知道些什么。
池敬渊点了一下头,“嗯,是他的老师。”
池惟康得到这个答案,显然很是诧异,他原本以为池瑞安是喜欢上哪个小姑娘了,想要为爱走天涯,没想到居然是去找他的老师。
池敬渊隐去池瑞安喜欢赵恒这件事,只和池惟康说池敬渊和他老师的关系很好,老师突然不辞而别,他有些担心,想要去确认对方是否平安。
池惟康哑言,眼眶有些热,“哎,这傻孩子,从小就重感情。他要是和我们明说,我们也不会拦着他,何必撒这种谎,还挑大过年跑出去,这不是存心让我们不安心吗。”
池敬渊知道池惟康接受了这番说辞,等池瑞安醒来不会再责难他。
池惟康递给他一根烟,池敬渊摆手,“不抽。”
池惟康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这是他和妻子的第一个孩子,虽然他不祥,和他们也没感情,但他不得不承认,池敬渊很优秀,相貌英俊,遇事沉着冷静,自身也有能力,不像池瑞安始终是个孩子。
池惟康不觉得池瑞安不够优秀,相反,在他看来,池瑞安非常优秀,假以时日一定会成长为社会精英,只是这孩子心思绵软,又重感情,以后怕是容易吃亏。
以前他和妻子同样认为池敬渊不祥,池瑞安最好远离池敬渊,但时至今日,他突然发现,让池瑞安和池敬渊搞好关系也不是件坏事,池敬渊嫁给二爷,自己又是个会拿主意的,以后想必会多多帮扶池瑞安一二。
思及此,池惟康也不再对池敬渊如往常那般冷硬,而是说起池瑞安,“瑞安年纪还小,又重感情,容易受人蛊惑,我们做父母的说多了他也不爱听,你和他关系好,多看着点他,他从小就喜欢粘着你,你说的话,他也能够听得进去。”
池敬渊瞥了一眼池惟康,今天池惟康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他们夫妻俩平日里不是最讨厌自己和池瑞安走近吗?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池敬渊敷衍的点了一下头,从阳台进病房时,白素梅正在喂池瑞安喝水,池瑞安已经醒了。
看见池敬渊从阳台上走过来,他似乎有些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一开口,便同时让屋里的三个人皱起眉头。
池惟康出乎意料的先对池瑞安发难,“怎么和你哥说话的?”
池瑞安震惊的望着他爸,他爸居然承认池敬渊是他哥?还为了池敬渊凶自己?
池瑞安感觉自己发了个烧,一觉醒来世界都魔幻了。
震惊的不止是池瑞安,池敬渊和白素梅也没少感到惊讶,池惟康这是被下了降头?
池惟康倒是一副完全不觉得尴尬的样子,教训起池瑞安,“你也快二十岁的人,该涨点记性了,大过年的往外面跑,还骗我和你妈说你是和你哥出去玩,我和你妈是那么好骗的人吗?做事之前也该想想别人的感受,一大家子人都不过年了,就为了找你。”
“你爷爷和大爷爷现在气还不顺呢。”
池瑞安哪里被这样骂过,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憋不住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肩头不断抖动着,啜泣声越来越大。
“行了,少说两句,昨天找回来还骂得不够是不是?这会儿瑞安还在生病呢,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白素梅意有所指的说道。
池瑞安找到了依仗,将脸埋进白素梅的怀里,哭得十分凄惨。
白素梅抱着他,拍拍他的背,嘴里又是乖乖,又是宝宝的哄着。
池惟康有些气白素梅的妇人之见,当着池敬渊的面说这种话,不是在诛池敬渊的心吗!
池敬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他本来就是外人,他们对池敬渊来说也同样是外人。
等池瑞安不哭了,池敬渊才开口提,“我有几句话想和瑞安说一下。”
白素梅不愿意,“有什么话不能光明正大的说,瑞安还病着,我不放心。”
白素梅是怕池敬渊一个人和池瑞安待在一起,要是煞到池瑞安可怎么办,毕竟平日里就算了,现在池瑞安的身体正是虚弱,听说阴邪之物就是专挑这个时候入体。
池敬渊给了池瑞安一个眼神,池瑞安心想他估计是要和自己说赵恒的事情,不能让他爸妈知道赵恒的事情。
“我也有话想和哥说。”池瑞安一撒娇,白素梅就拿他没办法,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还限定了时间。
等到病房里只有他们俩,气氛明显尴尬起来。
池敬渊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对不起池瑞安的地方,就是现在这个境地,他也没把池瑞安喜欢赵恒的事情告诉白素梅夫妻俩。
“你没把赵教授的事情告诉我爸妈吧?”池瑞安黑碌碌的眼睛盯着池敬渊看,手抓了抓被子,有些警惕。
池敬渊目色沉沉的注视着池瑞安,池瑞安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总以为池瑞安还小,小孩子叛逆期,总会过去的。
“没有,只和他说了你老师不辞而别,你担心他,才跑去找他。”池敬渊话音刚落,池瑞安便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即便喜欢赵恒,但如果被父母知道,那于他而言就是天崩地裂。
池瑞安注意到池敬渊冷淡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池敬渊,有些过分。
他学着以前那样和池敬渊撒娇,“哥,我就是担心赵教授……他突然不辞而别,万一遇上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池敬渊一眼能看穿他的心思,池瑞安不仅仅是担心这个,更是担心赵恒如果再也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
“你真那么喜欢他?”池敬渊问道。
池瑞安怔了一下,点点头,“嗯……我从来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所以,哥,你要是有了他的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池瑞安像是小奶狗一样哀求道。
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池敬渊心想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心软,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已经有了戚意棠,戚意棠才是他第一优先考虑的对象,戚意棠不会喜欢他一直无条件的对别人付出。
“嗯。”池敬渊随口应下,池瑞安没看出他的漫不经心,开心的笑了笑。
“哥,你真好。”池瑞安巴掌大的脸上露出笑容,他总是这样,永远懂得如何让别人怜惜他,只可惜对现在的池敬渊已经没有作用。
“之前你送我的那盒安神香挺好用的,在哪儿买的?我想再买点。”池敬渊给池瑞安削起苹果,随口找了个话题聊起来。
“是吗?我把地址发给你吧。说起来那还是赵教授带我去的一家店,之前我说想送你礼物,不知道买什么,是他帮我参谋的。”池瑞安用牙签差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池敬渊的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说:“他还知道这种店。”
“对呀,赵教授很厉害的,好像这世上就没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池瑞安说起赵恒,满脸都是崇拜。
和池瑞安聊了一会儿,池敬41" 凶斋40" > 上一页 43 页, 渊看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