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染!”卫霖突然从空中御剑落下。
卫附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正眼看卫霖。
“怎样?先生答应收你了吗?”卫霖快步走上前来问道。
“嗯!幸好有卫附公子在,一直在帮我。”顾念染的话语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感激。
卫霖看着不敢看他的卫附,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啦,好卫附。”
卫附心里一听见“好”字儿,更内疚了,支支吾吾,“不用……我也没……”
“你就别谦虚了,先生那脾气能搞定的人不多。”卫霖好奇心一下子上来了,“你们如何搞定先生的啊,同我讲讲!“
“啊,是这样……”
“啊!我还有事!”卫附打断了顾念染,“我先撤,你们慢聊!走了走了!“卫附说完逃也似的跑了。
“这家伙……怪怪的……”卫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索道。
顾念染笑了笑,“卫附公子许是太害羞了。”
“他啊,真是让我时常看不懂。“
“卫附公子近日在我面前唤你为‘大哥’呢,他说想做些改变,看来是在努力改变,变成你的弟弟呢。“
卫霖轻舒一口气,“那家伙别扭了这么多年,终于开窍了。“
顾念染看着眉头松弛下来的卫霖,“你好像在为所有人操心。”
卫霖突然被这么一问,下意识答,“没有……怎么会……”
“你总是皱眉头。“
“皱眉头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你观察看别人,大家都会都会皱眉头的,每个人都有不顺心的事嘛。”
“嗯……”,顾念染低头看着手,“我以后用手把它捋平。”
“嗯……虽然这句话我听着很温暖,但我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卫霖斜眯着眼睛瞥着顾念染,等着看他有什么反应。
“那个,我也可以……”
卫霖发现自己也越来越不懂顾念染了,曾经,他是个连接吻都会脸红浑身发热到不行的人。为什么如今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心不…好吧,心还在跳的说出这样的话。
卫霖也开始发现,从他跟顾念染告白开始,对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没拒绝过。卫霖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呢?一切明明都那么顺利……
不对!卫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一切都太顺利!顾念染丝毫不拒绝自己,为什么呢?莫非是因为觉得自己可怜?不忍心拒绝?
等等等等,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在这种脑内纠结的时刻,他突然想起卫毅问过他的话,顾念染的确没有亲口说过喜欢自己,一切确实都是自己在说……
等等,难道从一开始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眼前这个人是不忍心拒绝才会……
卫霖突然如食骨在喉,难受的要命,莫名开始烦躁。
“卫霖?”顾念染半天没听到卫霖答话,有点尴尬地抬眼看他,却对上一双充满着疑问的眼神。那眼神有质疑,有抵触……
心思敏感如顾念染,他明白那个眼神是真真切切地看着自己的,“是刚才那句话让他反感了吗……”顾念染心里想,却不敢问出口,很多事情,很多话,他不敢说。
卫霖发觉到了自己眼神的不对,立刻收了收,觉得自己有毛病,明明知道顾念染有多敏感,还用那种眼神去看他。他伸出手想去拉顾念染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顾念染以自己为不明显的方式走过卫霖身边,“我们回去吧。”他的一只手紧紧地压着另一只手,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开口,询问刚才如针一样刺进他内心的眼神的理由。
卫霖也略感疲惫,一直都是他主动开口,他这次似乎想下定决心,“等等看”,卫霖心想,等到明天过完,他再不开口,我就去说。
那天晚上,饭桌上的二人也没怎么互动。
陆只用眼神询问卫附,“他俩这是怎么了?“
卫附挤挤眼,摇摇头,示意“我也不知道啊!“
虽说夫妻俩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可这俩根本就没吵起来,全部是自己在心里打鼓,猜测,等待对方开口。
卫慕看着心里闹心,“果然以后不能找像哥哥这样的男人,先把你宠坏了,之后就不理你,简直可怕。”卫慕在自己心里把哥哥的形象打了个折扣。
顾逸看着也觉得闹心,他知道自家二哥什么德行,话全往肚子里咽,死活不说出来,要让他把心里的苦水和不满说出来,简直比让自己长个儿还难!
卫毅看着也着急,前一晚自己儿子还说了那么多深情的话,这才过了一天不到,就……果然,就不该让他们这样下去……卫毅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再跟儿子聊聊。
晚饭吃的很压抑,一桌好菜都没怎么动,连卫附都没吃几口。
这天夜里顾念染没有跟卫霖一起睡,他去了顾逸隔壁的客房,美其名曰怕吵到卫霖,实际上众人心里再清楚不过……小两口闹别扭分房睡的戏码,大家也是见过很多的。
卫霖和顾念染也一直没有交流过。二人各怀心思,一个在害怕,另一个在等待。
第二天,顾念染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起身去找谢川。其实是一宿未合眼……
“嚯!你这昨晚干嘛了都,一副被掏空了的模样。”谢川坐在门外,看着一脸疲惫的顾念染,“年轻人还是节制点好。“
顾念染不想多解释,只道,“知道了,先生。“
谢川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见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多问,“你是妖,跟凡人的练功方法不一样。你本身有灵力,如果方法使用得当,很快,你就可以将剑法运用自如了。”
“可是先生,我毫无根基……”
“那没关系,你先去一个地方,去那里找一块灵石,找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顾念染似懂非懂,一脸茫然,谢川接着道,“这个地方在山脚下,处在水底的玉宫之中,你去那里寻。“
“在水底?可我……不会在水里呼吸……”
“玉宫之中是可以自由呼吸的,那里……是一个美人常去的地方。”谢川说着眼神变得有些不正经。
“先生说的美人,可是灵娘?”顾念染试探的问道。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的任务是去调出来自己身体里的灵力,之后学会用它,那是你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基本的东西。“谢川看着不太自信的顾念染,挥了挥手,“去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哪怕再难,你也要挺住。”
顾念染深吸一口气,“弟子定尽全力完成。”说完,便消失在灰蒙蒙的树林里。
顾念染走后,从谢川屋里走出一个人,“这对他来说,会不会太难了……他什么功夫都没有……”
“这是他一定要走的路……这是他的命……即使顾泊什么都没教他……甚至离开那么多年,你看,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这就是命,他躲不掉的……”
“如果他没有挺过来怎么办?”
“没挺过来,我就告诉你儿子是你让我这么干的。”
“你!”
“我相信他。”谢川道,“也许卫老你对他存有怀疑,可我相信他,他虽然现在毫无功夫,可他毕竟身上留着顾泊和染娘的血……尤其是……他拥有着染娘的治愈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卫毅道,“希望他平安回来。”
顾念染到山脚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走到海边,试图想站在岸上看到海里的玉宫,可是,除了幽蓝的海水,他什么也看不到。
“真的能在水里呼吸吗……”顾念染自顾自的问道。他的内心充满不安,害怕,他此时渴望卫霖在自己身边,他明白自己有多依赖他。可是,要来习剑也是自己选的,想让自己变强这个念头也没有改变。
“我不想再成为拖累。“顾念染这么想着,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想法,纵身一跃,跳进了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染视角开启
第45章 顾念染灵力觉醒 一
卫霖起来的时候,从卫毅那里听到谢川让顾念染去了玉宫。
“什么!”卫霖几乎是叫了出来,“他什么功夫都没有!那里太危险了!先生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卫霖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卫毅的声音有些难以自控地生气。
卫霖头也没回,“去玉宫。”
“你站住!”卫毅恨“儿大不中留”的快步走到卫霖身边,“这是他必须要走的一步!你帮不了他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必须走的一步?”卫霖有些急。
卫毅看着自己儿子这副不告诉他他就算死都要去的样子,叹了口气,“这是为了他好...顾泊当年那么不想教他功夫,甚至离开他那么多年...谁能想到,他却自己找来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您是有事情瞒着我?”
“当年,染娘死了以后,顾泊来找我谈过。”卫毅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说,染娘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不要教念染功夫,不要让他激发出体内的灵力...”
“为什么?”卫霖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声吼出来的。
卫毅无奈地摇摇头,“染娘没说完,就断气了...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只是,顾泊离开,一是去寻找当年杀死染娘的人;二就是离开念染,不教他运用灵力...”
“等等,您的意思是,染娘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因为生念染?”
“并不全是...顾泊说,他找到染娘的时候,她已经把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全部渡给了念染,奄奄一息,永生结也不知去向。染娘的功力不至于生一个孩子就会丧命,在那之前,她被谁伤过,而且伤的很严重...又或者可以说,是因为怀着念染,她才会受伤...”
卫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令他有点回不过神来的真相,他捋了捋思绪,想了想自己最开始是想知道什么,“那这跟先生让念染去玉宫有何相关?”
卫毅轻轻摩挲着背在身后的手,“霖儿,你相信‘命运’一说吗?”
卫霖不解。
“无论是你,我,染娘,还是念染,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顾泊甚至不惜离开自己孩子多年,也要听从染娘的遗言。而念染这么多年都一个人在南林隐居避世,不问天下事。而如今...”卫毅说着看向卫霖,“他出了南林,遇到了你,来了卫家,要学剑术。”
卫霖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他感到有些让他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
卫毅摇摇头,“虽然不知道染娘为何不让念染习功夫,但我想,那是对他的保护,那是她预见了念染的未来。如今,天下不太平,鬼车重现,妖界大乱,乱世,是要有牺牲的...”
卫霖的手心浸满了汗,在微微发抖。
“当年的‘陨王之战’仙界妖界人界死伤无数,生灵涂炭...而那场战争的结束,是因为大当家跟妖界之王同归于尽才得以结束。”
卫霖头冒青筋,卫毅的话有些听不清了。
“所以,他来到卫家,这说明,他选择了这条路,这是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路。他的命运如此,他的出生是为了天下,不是为了他自己。所以,先生才会让他去玉宫,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得回头了,你明白吗!即使今日谢川不收他,他来日还会拜其他人为师,只要他有了想要变强的念头,这件事就有了开始,你明白吗!”
卫霖的手已经没了力气,他的脸有些发白,“意思是,念染的出生,就是为了...就是为了牺牲?”
“不,不能这么说,没人能预知结果,没人能...”
“怪我!都怪我!是我硬要把他带出南林的,是我!我要去阻止他,只要他不变强就好,只要他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
“卫霖!”卫毅拦住了他,“你看清一点!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阻止了不是吗!”
“可是他是因为我才想变强,才想来习剑术的啊!”卫霖是喊出来的,声音都在颤抖。
卫毅扶住卫霖的肩膀,“你无法改变过去,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父亲...”
“孩子,你唯一能做的,是与他并肩作战,不是永远把他护在身后,这也不是他想要的,明白吗?”
“我昨天...还跟他生气了,到现在话都没说过一句...”卫霖头低着,像是一个忏悔的孩子。
卫毅已经很多年没看到这么沮丧的儿子了,他拍了拍卫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叹了一声,转身欲走。
“父亲,我什么时候可以参加入仙礼。”卫霖冷冷地问。
卫毅后背一僵,“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这样不冷静的卫霖让卫毅有些害怕,“卫霖,你知道能力不足冒然入仙会有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无非一个‘死’,我不怕。”
卫毅气的袖子一甩,“你先去给我冷静冷静!”说完便离开了。
此时的卫霖,有了比平生任何时候都想要变强的念头,这对于修仙之人来说,是大忌,是颗不□□,不知道哪天就会爆炸,将肉体灵魂炸成碎片。
顾念染第一次入水后,没怎么深入,就爬了出来,他无法呼吸。
尝试了多次之后,顾念染觉得单靠自己自身的力量,他是无法沉入水底的。他心一横,找了块大石头,绑在自己一只脚上,再次跃入水中。
这一次,他成功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但是还有意识,他明白,自己还没死。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在这边...睁眼...”那个声音很好听,像是嗓子里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发出来的声音轻轻贴着耳边擦过,蛊惑人心。
“念染,念染...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有什么东西扫过自己的脸,突然一下子可以呼吸了。顾念染猛地睁开眼,开始疯狂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