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他浅薄的阅历来看,凌风雪已经足够厉害了,就比他差那么一点点,他不太能想象比凌风雪还厉害的人类是什么样。
闲谈间,他们走近了比试台。
比试台一旁已经挂起了对战表,上面列出了抽签结果和对战顺序。
故墨找了找,发现凌风雪在第六组,和他对战的大侠名为居行冲,侧耳倾听,这个人名竟是频繁出现在人们的交谈中。
“居大侠定是这次的第一,榜上虽然也有其他小有名气的侠士,但还是比不上他。”
“要我说,这种成名已久的大侠来参加比试就是欺负人,他一出来,其他人还用比吗,那是必输无疑啊!”
“费什么话,既然这么想,那你现在走啊,何必浪费时间。”
那激愤的人不说话了,讨论声渐息,人群安静下来。
故墨惊了,他小声问凌风雪:“你有没有什么称号?”
凌风雪摇摇头:“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故墨倒吸一口冷气,连凌风雪这么强都只是无名小卒,幸好他之前没有轻举妄动,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待参赛人员全部到齐,宣布了比试规则后,比试正式开始。
前几组的比试引发了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故墨却觉得很普通,他在台下看着,丝毫没产生什么波动。
如此看来,水平一般的普通人类还是不用担心的。
几场比试过后,轮到第五组上台。
两位选手纵身一跃,跳到了台上。这其中一位,居然还是他们的熟人。
“他居然在我们前面一组上场?”故墨惊讶道:“那按照分组……”
故墨想到什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按照分组,如果凌风雪赢得他们组次的胜利,这人也赢得这场比赛胜利,那么下一场就是他们的对决。
可凌风雪最开始遇到的对手就是那位成名已久的大侠,他能不能获胜还未可知。
万一仇敌顺利进入下一轮比试,而凌风雪输了,只能在台下眼巴巴的看着,那可不就太糟糕了!
故墨在台下想得冷汗连连,而台上,裁决者正式宣布比试开始:“第五场,徐霄世对阵李元,开始!”
前不久还和故墨他们打了个照面的徐霄世环视台下,目光锁定某个方向,对着故墨和凌风雪的方向勾唇一笑。
故墨连忙挡在凌风雪身前,不让徐霄世挑衅。
徐霄世唇边笑意加深,抽出腰间金光闪闪的佩剑,对身前对战的李元说道:“元兄,得罪了。”
李元预感不妙,提剑应对。
徐霄世出剑,剑势凶猛,剑招凌厉,打得李元措手不及。
台下人爆发出阵阵惊叹:“好剑法!”
“没想到竟然有如此人才埋没于世间,我等今日有眼福了!”
“如果没有居行冲,他倒也不是没可能拿下第一,可惜可惜。”
故墨:“……?”不是,这不是挺普通的么?这些人怎么这么激动?……等等,这剑招怎么有些眼熟?
故墨眯起眼睛细细看他动作,半晌后突然灵光一闪。
这不是凌风雪的剑招么!只是这个人出招软绵无力,对剑式一知半解,和凌风雪用剑时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烈阳的差别,所以他才这么久都没认出来。
故墨贴近凌风雪耳朵问:“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雪半环住他:“我以前练剑之时,他总在一旁看着,我也会指点他一二,久而久之,他便也学会了一招半式。”
“什么!”故墨气炸了:“那他现在是要用你教他的东西打你咯?”
凌风雪微微点头,故墨愤愤地锤了一拳他的肩膀,怒道:“太可恶了!不行,绝对不能输给他,我要让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最厉害的!他算什么啊,他就是条毛毛虫!”
凌风雪有些想笑,又听故墨变了语气:“哎,不对,你要先打居大侠,不能先打毛毛虫。我的意思不是要你勉强去战胜那个居大侠啊,我的意思是……哎,算了,打不过大侠就打不过吧,不要勉强。”
故墨一脸苦大仇深的说道:“你还年轻,大侠岁数肯定比你大,输了不丢人,你懂的吧?就像我打不过爷爷一样,不丢人。”
凌风雪点头,心中郁气被冲散了大半,他正要偷偷把故墨抱紧些,又听故墨轻声说道:“不要怕,我罩着你,那化骨散,我会让那混蛋一滴不少的吞下去。”
凌风雪一惊,正要仔细问清楚,就听台上的裁决者:“第五组,徐霄世胜!”
徐霄世衣服不乱,在台上傲慢的向下环视一圈。他的相貌与一众丝毫不注意外貌的大汉相比可谓是极其惹眼,惹得众多围观女子低头红了脸。
徐霄世向下一跳,正正落到了故墨和凌风雪身前。
徐霄世眼中闪着恶意的光,得意洋洋的对凌风雪说道:“我倒是挺想再和你比试比试,只可惜,你是个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的废物,你和我,终究是天差地别。”
凌风雪不擅长斗嘴,故墨便立刻替他还击了:“他在天上你在地上吗?你这个废物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和他比,你配吗?你不配!”
徐霄世是没想到故墨会开口骂他,顿时气了个仰倒。那些对徐霄世有些好感的女侠也不满的看过来,看到故墨和凌风雪后又脸红的将目光移走了。
台上的裁决者开始准备下一场对决:“第六组,凌风雪对阵居行冲!”
故墨顾不得斗嘴了,他紧张对凌风雪道:“不要勉强啊,人生短暂,你还小,慢慢来。”
哎,他好像有些懂人参爷爷叮嘱他时的感受了,小孩子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凌风雪轻轻拥住他,留下一句“我会尽力”后跳上了比试台。
第21章
居行冲也上了台,他看起来大约三十几岁,虎背熊腰,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看到凌风雪后他明显愣了一下:“这不是让我欺负小娃娃?”
台下观众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发出阵阵嘘声:“小兄弟,下来吧,免得居大侠一个不小心把你打伤咯。”
“这种刚刚懂事的小孩是怎么混进来的,燃剑山庄选拔时放水了吧?”
实际上凌风雪已到志学之年,身姿挺拔,并不比其他成年人矮上多少。只是面容还有些稚嫩,加上出众的外貌,让他在一众侠士中可谓是格格不入,这才招致了一众嘘声。
凌风雪恍若未闻,抱拳道:“请赐教。”
居行冲打量他片刻,缓缓拔出手中剑:“小兄弟,我的剑一旦出鞘,不见血必不罢休,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凌风雪不再多言,提剑迎上。
两剑相撞,两人各自退开半步,再次出手。短短几招之间,众人想象中的一面倒的情景没有出现,两人竟是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咦。”故墨在台下看着,有些迷茫。
这就是大侠的实力吗,好像也……也就一般般嘛!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啊?他还以为大侠能一剑破苍穹,呼风唤雨呢?这位大侠给他的震慑,甚至还不如那日凌风雪杀蛇时给他的震撼大。
故墨不知道这位大侠是不是在保留实力,但是他看出来凌风雪没有尽全力,而是在试探着。
站在他旁边的徐霄世表情由最开始的看戏转变为震惊,故墨正想说些话嘲讽一下他,却又见他笑了起来,还朝故墨凑近了些。
“化骨散从来无药可解,只有一种法子可以将毒稍微压制一段时日,你可知是什么?”徐霄世阴恻恻的问。
“什么?”
“那便是吸食他人血肉,填补自己亏损的内里。”徐霄世说着,将手搭上故墨的肩,露出一个自认为温柔体贴的笑容:“跟着他,一定很让你害怕吧?”
故墨:“???”
“不要怕,他活不了多久了,”徐霄世抬眼看向台上:“居然敢催动这么多内力,呵,他活不过五日。到时候,你无人可依,我便来接你离开。”
故墨:“……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台上,凌风雪试探过几招后不再留手,一剑划出,夹带着冰雪之气,削泥般斩断了居行冲的剑,长剑顺势而去,抵在了居行冲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居行冲无视架在脖子上的剑,低头看着自己被斩断的剑。
他之前的剑在战中损坏,这把剑是为了参加大会新买的。虽然是买来的剑,但也是质量上佳。他来之前还特意检查过,剑身并无瑕疵,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破坏。
凌风雪手中剑并不是什么名剑,他能看出来,所以他们的差距不在剑上。
而剑的断口平整,这种情况他曾听闻过,传闻中领悟了剑意的人用剑自会有剑气环绕,剑气包裹剑身,在他们手上,再普通的剑都是神兵利器。
他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到真正有人领悟剑意,包括他自己也终不得入其门,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上。
居行冲闭眼叹道:“……我输了。”
台下鸦雀无声,故墨左右看看,啪啪啪鼓起掌来。
其他人获胜的时候明明都有欢呼和响声的!怎么到了凌风雪就没有,欺负人吗?
这孤单的掌声惊醒了裁决者,他如梦初醒般的宣布了凌风雪获胜。
凌风雪收回剑,向居行冲点头示意后跳下比试台。
台下人纷纷倒退一步,积极给他让出了一条路,之前嘲讽过他的几个人脸都青了。
凌风雪目不斜视,他的目光只聚集在一处。
凌风雪的眼中的喜悦像是被冰冻,眼神深邃又幽怨,故墨被他这样盯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故墨顺着凌风雪的眼神扭头一看,发现徐霄世的手还搭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之前看比试看得入神,完全忘了这件事。
哇,不好,凌风雪肯定要生气了!糟糕,都怪这个人,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讨厌!
故墨抖抖肩膀想把手抖下去,结果不仅没抖下去反而抓得更紧了。
“怕什么,他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徐霄世笃定了凌风雪状态不佳,丝毫不退让。
故墨当即把徐霄世向外一推,徐霄世完全没料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人力气会这么大,被推得噔噔噔倒退三步,一脸懵逼。
故墨和凌风雪相携离去,围观群众在他们身后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厉害,居然能打败居大侠!”“哎,厉害又怎么样,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你看他刚刚那个眼神,啧啧啧。”“想看他们的话本。”“英雄所见略同!”
故墨和凌风雪完全不知其他侠士的议论内容,他们走不远,燃剑山庄的管家便出现,邀请他们在山庄中住下。
故墨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种大户人家的屋子,他还一次都没住过呢!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住到了,要把握机会。
“呃……”管家偷瞄一眼凌风雪,等待着他的决定。
凌风雪按了按眉心,疲惫道:“听他的。”
管家颇为惊讶于凌风雪语气中的顺从之意,但面上还是丝毫不显的将他们带到了一处院子里。
院子里植物都被细致的打理过,角落里有一棵大树,树上挂着一个秋千,正随着微风微微晃动。屋内摆设也是精致又妥帖,每个物件都显露着大家底蕴。
“哇——”故墨感叹:“好漂亮!”
“您喜欢就好。”管家笑了笑,说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故墨东看看西看看,他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凌风雪说。他想说闻名天下的大侠也没那么厉害,想说以他们的水平也完全足够当大侠了,想让凌风雪别生气,他肯定不会和那个王八蛋玩。
想说的东西太多,到嘴后只剩一句:“我们去玩那个,那个玩具吧!”
凌风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角落里的秋千,他一言不发的跟着故墨走过去,在背后帮忙推秋千,看上去还是闷闷不乐。
故墨玩了一会儿,停下来看皱着眉的凌风雪:“别生气了,反正过不久就看不到他了呀。你这样会气坏的,来一起玩吧。”
故墨往旁边挪了挪,想给凌风雪挤出个位置,奈何秋千太小,实在是坐不下两个人。
故墨想了想,从秋千上站起来:“没办法,只能你抱着我玩了。”
第22章
抱着?
凌风雪愣着没动,故墨等了他一会儿后开始催促:“快点坐下去,难不成你怕吗?”
凌风雪当然是不怕的,只是……
“是不是有点不雅?”
他坐在秋千上,故墨坐在他腿上,这实在是……
“什么不雅?”故墨不解,也懒得听他说,直接伸手一推,将凌风雪推坐到秋千上。随即,他坐到了凌风雪身上。
凌风雪浑身僵硬,坐立不安。
“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了,你放松一点,难道我很重吗,不可能啊?”故墨嘟囔着,开始摇晃秋千。
柔和的风随着秋千晃动幅度的增大而增大,故墨的头发被往后吹起,带着着植物清香,凉凉的撒了凌风雪一脸。
凌风雪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稍稍侧过头,看见故墨俊秀的小半个脸,神色天真无邪不带杂念,却又吸引人去靠近,去堕落。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没有繁华世界的诱惑,没有他人在一旁蠢蠢欲动的窥视,没有纷争,没有忧愁,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这样默默抱着他。
“报完仇后,我们回去吗?”凌风雪问。
“啊?当然不回去啊。”故墨说:“我在森林里待得够久啦,现在想想,其实我也是时候出来历练历练了,否则修为……唔,内力就容易卡住。等你报完仇,我们就到处去看一看,行侠仗义。最好能变成那种受人敬仰的大妖……大侠,那可是我小时候的梦想。”
故墨回过头来看凌风雪,因为现在的姿势,他们的距离可以说是极近。故墨看着凌风雪的眼睛,认真说道:“之前都没有问过你,那么现在我问你一遍,你愿意陪我一起,走遍这江湖的每一个角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