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林尖叫一声,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尽管知道都是投影出来的全息影像,诺林还是完全无法抑制心中喷涌而出的恐惧,只能依靠本能紧紧攥着马灯,扭头拔腿就跑。
黑色蜈蚣在身后紧追不舍,诺林慌不择路地跑进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门内,匆忙扫视一周。这是间卧房,原本华丽的陈设全都蒙上了层厚厚的灰尘,梳妆台的镜子被打碎了,剩余的镜面上有半个小孩子的手印。
大床的布幔绑在四角的床柱上,薄薄的白色被子下凸起个人形,一只腐烂的手从被子里滑落,无力地搭在床沿。
这简直就是凶杀现场和起尸现场的标配,诺林快要被吓死了,他小口小口无声地喘息着,耳边蜈蚣爬行的声音愈来愈近。
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诺林慌乱看向墙角处的大柜子,想都没想冲过去,一把拉开了柜门——
一只手从里面猛然伸出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口鼻,把他拽了进去。
诺林那一瞬间吓得心跳都停止了,浑身血液凝固,然而同时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格雷伯爵茶的信息素味道。
Alpha少年安抚般地抚了抚诺林后背,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在马灯上按了一下,于是灯光熄灭,柜子里漆黑一片。
柜子里还有许多衣服,两人只能紧贴着挤在一起,诺林靠在雷哲胸前,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雷哲平稳的呼吸声。
雷哲的怀抱十分温暖,像是有种安定人心的神奇魔力。诺林终于从滔天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气的恨不得立刻就把雷哲暴揍一顿,叫你突然消失!叫你吓我!
但他现在只能紧紧抱着身前的少年,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不让自己继续发抖。
雷哲发觉诺林忿忿的目光,无声地笑了下,食指竖起点点他嘴唇,气声道:别出声。
接着他指了指柜门的缝隙,示意诺林往外看。
诺林眯起一只眼睛,从缝隙里朝外看,只见那躺在床上的尸体已经爬起来了,是个长发齐腰的女尸,正慢慢悠悠地走到梳妆台前,对着破碎的镜子一下下地梳头。
诺林:…………
他无声地深吸口气,手指在雷哲胸口间一笔一划地写道:你选的什么模式?
雷哲也照葫芦画瓢地在他背上写:生化危机,地狱模式。
“……”
诺林简直要给他跪了。
从鬼屋里出来,诺林在长椅上坐了好久,晒在太阳底下,才觉得浑身冰冷的感觉逐渐褪去。
进入鬼屋之前为了体验效果,他特地让雷哲选择的模式,谁知道雷哲直接弄了个生化危机,还是地狱难度,他简直要被吓了个半死好吗!
雷哲仍旧是一副无所谓,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诺林盯着他直觉的牙痒痒,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记了一笔。
但他气来得快消得也快,转眼就忘到脑后,拉着雷哲去玩下一个项目了。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今天只有南希在家,需要干的活全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但能让诺林好好出去玩一趟,南希自然愿意得很。
“玩的开心吗?”见他们回来,南希调小了电视剧的声音,问道。小雨点从她腿上跳下来,喵喵叫着蹭诺林的裤脚。
诺林俯身把小虎斑猫抱在怀里,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轻轻咬了下猫耳朵道:“嗯,玩得很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那就好。”南希真心实意地笑了,“之前就让你没事出去玩一玩,你都不愿意出去,幸好这次有雷哲陪着。”
诺林唔了一声,少年Alpha正在倒水喝,见他看过来,挑了下一边眉毛,笑容狡黠。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你们都想让狂仔爆我,你们真坏!(///捂脸///)
我:嗯?????
这两天突然重感冒难受死了,打了两天针都不见好,马上就要考试了,我还有六门课没复习完。
两个鼻孔都不透气,难以呼吸。
………………
我死了。
第21章 变成弟弟的Alpha
晚上睡觉时疯玩一天的后遗症就体现出来了,关灯之后诺林躺在床上,明明累得要死,但只要闭上眼,就觉得到处都是幢幢鬼影,床底衣柜里天花板上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盯着他,吓得根本不敢睡。
诺林翻了个身,给雷哲发消息:睡了吗?
雷哲很快回复:正要睡,怎么了?
诺林:我睡不着!都怪你!干嘛选地狱模式啊啊啊啊我要吓死了!!!
雷哲:……噗。
诺林盯这条信息,都能想象得出雷哲忍俊不禁的模样了,恨恨地嘬了嘬牙。
雷哲:行吧,我错了,你吃点可眠片吧,明天还要干活,鬼屋里那些都是假的,没什么好害怕的。
诺林心想我也知道是假的啊,该害怕的还是会害怕……他叹了口气,从床头柜抽屉里翻出速效可眠片,吞了一片。
躺回床上,诺林小心翼翼地把手脚全都缩进被子里,不露出来丁点。在药效的作用下,很快睡着了。
黑色梦境中,他再一次回到了幼时生活的洋房。
红发Alpha缓缓走上楼梯,对小小的他微笑着,眼中闪烁着邪恶的红光。
“诺林。”科克尔张嘴喊道,无数黑色触手从他口中喷出来,扭曲着袭向梦中的诺林。诺林尖叫着扭身就跑,一头撞进了某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他抬起头,雷哲正一脸疑惑,问:“你跑什么?”
诺林死死抓着雷哲,慌乱地指了指身后,却发现变成怪物的科克尔不知何时消失了。
细长的触手无声无息地缠绕住他手腕,诺林抬头一看,正抱着他的人变成了科克尔。
“你跑什么呢,诺林。”恶魔般的低语回响在他耳边,“来,哥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啊——!”
诺林大汗淋漓地挣扎着醒来,眯眼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惊恐一点点重新退回内心深处。
他瘫倒在床上,抬起胳膊遮住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梦中科克尔的话语隐约熟悉,但诺林潜意识里拒绝思考,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过的。
……都怪雷哲,要不是昨天鬼屋里他突然失踪,又在衣柜里吓了自己一大跳,怎么可能会做噩梦!
对,一定是这样的!
诺林像是本能排斥那些会让他不舒服的东西那样,将科克尔的存在无视。他看了眼时间,也到了该起床的时候,便爬起来洗漱,吃早饭去了。
诺林找到雷哲时他刚结束万米的晨跑,正在河边洗脸。Alpha蹲在河边的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上衣被汗水打湿,伏着身子向前探,两手捧着水。诺林从他身后走过,想起昨天自己被吓成那个样子,也想吓一吓他。
于是他蹑手蹑脚地从身后接近,见雷哲毫无察觉,心里头偷笑着,抬脚狠狠踢了下雷哲的屁股。
“嗷!”雷哲下意识地向前一窜,差点没一头栽进小溪里,他一手插进水面,按着浅滩中的卵石稳住身形,茫然地扭过头。
诺林看着他哈哈大笑,见雷哲咬牙切齿地起身要抓他,立刻拔腿就跑。
“竟然偷袭我!”雷哲还有功夫甩甩手上的水,才追上去,他腿比诺林要长,又从小接受各种训练,爆发力也足,要真的想追用不了十秒钟就能追上。
但他偏偏没有,用和诺林差不多的速度追在后面,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似乎一伸手就能抓住诺林,就像是头狼在逗弄般地猎捕落单的小鹿那样,等着他力竭的那刻。
这给了诺林极大的压力,他拼尽全力地跑,却怎么也甩不开雷哲,两人一直从溪边穿过大半个草场,跑到后山脚下。诺林心里后悔的要死,知道雷哲体力好,干嘛还要和他跑!
终于他再也跑不动了,速度慢了下来,雷哲知道时候已到,猛然加速扑上来,大叫一声,把诺林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救命啊!”诺林被雷哲压着,拳打脚踢想把他甩下去,但他全力狂奔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力气了,打在雷哲身上不痛不痒的。
诺林简直快要累死了,当意识到无论如何他都没法从雷哲的手里逃脱后,他直接放弃了挣扎,放松了全身的力道,瘫在草地上不动了。
“干嘛踢我屁股?”雷哲一手撑在他耳边问,也有些气喘,但眼中根本就没有愤怒,只有闹着玩时的兴致盎然。
诺林大口大口喘息着,无力地摆摆手,显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雷哲不禁莞尔,他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站在一旁看诺林呼吸平复地差不多了,伸手把他拉起来。
诺林站起来撑着膝盖又喘了会儿,终于缓过劲来了,道:“想吓你一下来着,不过没成功。”
“我可不是能被轻易吓到的。”雷哲得意地笑了笑,向左挪了挪步子。
“诶!”诺林指着他脚边,赶忙道:“小心——!”
然而他这话说的迟了一步,雷哲只觉脚下一软,踩到了什么又黏又软的东西。
他低下头,看到了脚底那一坨被他踩到变形的牛屎。
雷哲:………………
“哈哈哈哈哈!”诺林愣了下,随即疯狂大笑,捏着鼻子后退一步想要离他远点,却不曾想自己脚下也是一软。
一滩新鲜热辣的牛粪便和他的鞋底来了个亲密接触,而罪魁祸首,一头黑白相间的明德苏奶牛悠闲地甩着尾巴,从石化的诺林身边路过。
诺林:………………
两人被荼毒了的鞋子味道实在太臭了,不可能把拿进屋用刷鞋的机器处理,两人就只能一人拿了把刷子,蹲在溪边刷。
诺林带着口罩,捏着刷子,完全不想碰自己的那双鞋,偏头看了看雷哲,Alpha已经快要刷完了。
“不是说踩到这玩意说明要发财吗?咱俩可能要走大运了。”
雷哲虽然一脸嫌恶,嘴上喊着恶心,但还是手上一停没停。把自己的鞋子处理得差不多了,他见诺林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伸手去够诺林的鞋。
诺林赶忙阻止他:“不用,我自己来——”
“省省吧你。”雷哲把诺林的鞋子泡在溪水里,歪头在胳膊上蹭了下脸上的汗:“等你做好心理建设估计都要吃晚饭了。”
诺林挪到他身边,看雷哲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力道绷紧,轻声道:“谢谢啊。”
“没事,你歇会吧。”雷哲看了他一眼,“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弄完。”
诺林便换了个姿势,坐在上游,两脚伸进清凉的溪水里,陪着雷哲。
他盯着雷哲空空的手腕,不由得想到了那条被卖掉的银色手链,问:“你喜欢戴手链吗?”
“6" 皇子妃只想回家喂猪[星际]0 ">首页8 页, 啊?”雷哲愣了下,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笑了,“也没有吧,我平时要训练,手上戴着东西不太方便,所以那手链一般都是放在口袋里,也就没事儿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那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吧,我看到过好几次了,你把它拿在手里发呆。”河底散布着五颜六色的小彩石,诺林晃着腿散漫地拨弄溪水,双足长时间见不到阳光,白的就像瓷一样,“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卖掉了呢?”
雷哲并不在意:“那都是身外之物,我家人要是知道我用它救了阿姨,一定会很高兴的。”
说话间他已经把诺林的鞋子刷好了,洗了把手站起来,两人拎着湿漉漉还在滴水的鞋,光着脚走回屋子。
诺林跟在雷哲身后,盯着他高大的背影,脑中突然冒出个念头——要是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有他陪着就好了。
下一秒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昏了头。就在一个月前,他还因为雷哲不小心看到了他身体和雷哲吵得不可开交,觉得他恶心透顶,恨不得将他赶出银河系。
而现在,在那些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心里,他一次次地被感动,以至于都要忘却了那天晚上几乎要将他击倒的崩溃。
你到底是有多缺爱啊……诺林唾弃这样的自己,但却又根本无法抑制住看向雷哲的眼神。
而Alpha少年没有丝毫察觉,言行举止光明坦荡,诺林知道,雷哲只是把他当成了朋友罢了。
又或者是一个孤独的,需要抚慰的小可怜?
谁知道呢?
雷哲到底只是个突然降临在他生命中的男孩,身份,来历,和他有关的一切都是如此神秘,他不能,也不应该将那些近乎妄想的心愿寄托在他身上。
诺林无声叹了口气,踩在雷哲走过的脚印上,发现他步子比自己真的大了好多。
父亲这些天来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诺林也没有联系他。诺林知道男人是想看他到底能倔多久,不禁冷笑。
他肯定想不到家里有雷哲从中帮扶吧。
周末诺林去做了信息素采集,雷哲自告奋勇要陪他去,两人乘坐空中公交去市医院,到了三楼的采集所。
采集只有每周末才会开放,排在诺林前面的是个Omega女孩,坐在长椅上很安静地等待,她父母在一旁陪着。诺林看了看,做采集的Omega都是和父母一起来的,只有他是同龄人陪着。
等了一会儿,听到智能系统叫他的名字,诺林走进采集室,雷哲跟进去,反手轻轻关上门。
医生是个女性Beta,见雷哲一个Alpha少年跟着进来,新奇地挑了下眉,问:“是家属吗?”
雷哲:“我是他哥——”
“这是我弟弟。”诺林说着抬头对雷哲微笑,脸颊上浮现浅浅的梨涡,但眼神锋利,似乎只要雷哲敢说一个不字就会射出刀子来。
行吧,弟弟就弟弟。
雷哲在诺林要吃人似的威胁目光中讪讪地闭上了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医生向诺林询问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