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领着他从地下出来,一路往东出广场,最后穿过一条宽敞的通道,来到东塔楼下。
此时正是办公时间,东塔大门外走动的人并不多,两人绕过喷泉来到旁边的商场门口,只见那里摆着一个奇怪的雕塑,走近看发现那是个竖放的超小型游泳池,池边镶嵌着扶手和踏板。
这雕塑不是常见的四方形,而是一个不规则的像耳朵一样的形状,周淮?" 见鬼风水司0 ">首页7 页, 苯幼吖ィ邮痔岽锬贸鲆徽欧闳迹医髟诘袼芮啊?br /> 然后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雕塑忽然溅出水花,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池底冒出来,抖了抖脸上的小须须,偏头看着他们。
陆望知眨了眨眼,惊奇地发现这居然是只小水獭。
“它有些怕人,有时得哄半天才肯过来吃东西……”周淮话还没说完,就见小水獭动作轻巧地窜了过来,小眼睛亮闪闪的,一点都不像怕人的模样,“……好吧,今天可能比较活泼。”
陆望知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手里却被周淮塞了一堆符。
“烧了给它就行啦。”周淮示范了一张,只见符纸烧尽后,小水獭的面前出现了一尾蹦跶的小鱼,“我用鱼血写的符,是它最爱吃的鱼。”
陆望知有些僵硬地离着一米远烧符,小水獭见状好奇地凑到他脚边,他又紧张地后退一步。
周淮终于意识到什么:“你怕动物?”
陆望知和小水獭眼瞪着眼,干笑道:“有一点。”其实任何会呼噜呼噜的,带毛的小动物他都有些适应不良,隔开一点距离看看还挺好的,跑他身上就不太行了。
但小水獭似乎并没有留意到他的抗拒,吃完鱼后在他脚边绕了一圈,然后眼巴巴地冲他叫了一声。
周淮:“它想要你抱抱它。”
陆望知:“……”
小水獭一定是闻到了他身上隐约的魂气,陆望知相当头痛。
想他面对蜂拥而至的厉鬼都能不假辞色,但面对受他魂气吸引而来的这类精怪就只能怂了。
重点是他也说不出狠话赶它们走。尤其是对方眼巴巴看他的时候。
“……下不为例。”
陆望知克服生理抗拒吸了口气,冲小水獭伸出手,入手的触感有些冰凉,随着呼吸起伏的小身躯在他手底下轻轻颤动着。
“好了。”一摸之后他就飞快收回手,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眼前灰影一晃而过,脚背、膝盖、手臂先后被扯住,然后那一点点重量最后落在他肩膀上,抖着小须须往他脖颈处嗅了嗅。
于是陆望知肉眼可见地整个人僵住。
周淮噗地笑了一声,斯文的脸上表情生动:“你把它薅下来。”
陆望知僵硬地偏头看了一眼,见小水獭居然瘫在他肩膀上闭了眼,很不客气地打起了小呼噜。
他瞪眼瞧了一会,没敢再动手把它弄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先这样吧。”
周淮好奇道:“我听老大说你魂气比较奇特,很受灵体欢迎,我虽然能闻到,但没什么特别感觉,没想到是真的。”
陆望知给他一个沉痛的眼神:“太受欢迎也不好,光是鬼魂精怪就够我受了,要是连人都能吸引,那真是无法想象。”
周淮哈哈笑道:“我平时喂吃的时候,它有时候还会嫌弃我,有你在估计能省不少麻烦。”他说着看了看手机微信,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怪不得叶天双他们说你是福星。”
新晋福星木着一张脸:“镇邪兽有必要这么矜贵地喂吃吗?”
周淮叹了口气:“没办法,东边青龙位靠它守着,它和东塔是共生的,我们都是能宠就宠。”
陆望知:“……”
第18章 挠肚子
庄随关上办公室门,将地图放在办公桌上。
他伸出右手食中二指轻声念咒,金色的光晕覆盖在指腹上,办公室里霎时起了一层雾。
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从雾中走出来,冲庄随躬身作揖:“许久未见,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地府最近出事了?”庄随拉开椅子坐下。
“这……”鬼差不明就里,迟疑不语。
庄随便把地图递了过去:“这角落的图案你应该认得。”
鬼差一看那图案脸色又白上几分,汗津津地道:“实不相瞒,前阵子地府里确实出了些事,看守的鬼差渎职,不小心放了几个厉鬼凶灵出来,大帝他也相当震怒,已派人多方寻找加紧抓捕了。”
庄随难得的面无表情:“这人可不止是厉鬼凶灵那么简单,有跟人界这边沟通过吗?”
他不笑的时候,那张深邃英俊的脸会显出几分疏离,鬼差虽无法从他脸上看出怒火,但也知道他是有些生气了,于是忙不迭道:“已经通知人界,估计不久之后便会向各地下发通知,届时请各位通力合作,大人这边要是有这人的行踪消息,也烦请告知一声。”
庄随不置可否,鬼差等了一会没听见他说话,又硬着头皮问:“大人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了……”庄随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什么,又喊住鬼差,“等等,有个人想麻烦你们帮我查一查。”
鬼差恭敬道:“没问题,请大人把此人姓名和生辰八字写下,小人回头便去查。”
前天晚上将丁村一众怨鬼送进地府的那一幕又到了眼前,庄随脱口而出:“他姓陆,叫陆……”
鬼差低头等着下文,却半天没听见庄随说完名字。
正有些不解,就见庄随挥了挥手:“算了先不用查,你回去吧,替我向大帝问好。”
鬼差不敢随意猜度他的想法,忙应声退下,隐入雾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庄随在雾里坐了一阵,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须臾雾散,他才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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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紧急任务的时候,风水司确实相当清闲,平时要么去给辖区内各大公司调整小风水,要么就是驱驱小鬼,工作十分简单。
喂养镇邪兽也算是例行工作之一,既可以借助灵符来喂,也可以给它们烧人间的食物,陆望知连续喂了一个星期后,居然喂上了瘾,虽然他还是很怕碰触小动物,每次小水獭往他身上跑,他都僵硬如铁,但由于小水獭长得确实太可爱了,导致他即使浑身僵硬,也慢慢甘之如饴。
他这个人就是抵挡不住动物们柔软的眼神,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他现在每天都先去东塔,然后再横穿广场到西塔。位居白虎位的西塔也有一只镇邪兽,那里门前有个很大的金色雕塑喷泉,顶部伏着一只金蝉。
镇邪兽和西塔共生,由于西塔已经落成八年,所以金蝉明显比只有一岁的小水獭要成熟不少,陆望知去喂它的时候,它就从雕塑顶飞下来,静静伏在脚边,并不跟陆望知撒娇。
当然它也不可能真的趴陆望知身上,毕竟它体型有些庞大,身长足有一米,陆望知觉得金蝉要是趴他身上的话估计能把他腰压断。
小水獭则相当喜欢他,每次在吃完东西后都赖在陆望知身上跟他到西塔,今天也不例外。
普通人看不到镇邪兽,偶有经过的人注意到站在雕像前的陆望知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毕竟站姿僵硬表情紧绷但眼神温柔的帅哥很少见,而且这人还盯着空无一物的喷泉,这就更显眼了。
庄随提着食盒从商场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小水獭欢腾地在喷泉中蹦跶,然后猛跳出来甩干身上的水窜到陆望知身上,熟练地找到它常驻的位置,安心地趴在陆望知肩窝处,耸动着鼻子一嗅一嗅。
陆望知想了想,伸手解开头绳,发丝散落在小水獭的脑袋上,只听这小家伙魔性地叫了一声,整个脑袋拱了进去,嗅得更欢。
庄随远远看见,目光落在小水獭拱得只剩个屁股露在外面的小身板上,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
他心里升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稍纵即逝,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怎么在这释放魂气,万一有不怀好意的灵体盯上你怎么办?”
听见声音的陆望知转过头,看到是庄随,微诧道:“你怎么在这?”
但他马上注意到庄随手里提着的胶袋,袋子上印着凤陶居的标志,目光顿时有些发直。
“你去做点心了?”
庄随手上这份本来是想带给大卫的,那孩子最近突然迷上了惊吓练习生这个综艺节目,还报了名准备参赛,庄随见他确实是认真想去比赛的,想到很久没亲手给大卫做点心了,丁村风水案了结后他也比较闲,干脆去凤陶居露了一手,打包了一份点心,聊当给大卫的鼓励。
但陆望知的视线一扫过来,他就忘了这件事,脱口而出道:“要吃吗?”
陆望知眼睛一亮:“可以吗?”现在已经到了晚饭点,本来喂完镇邪兽他就打算去吃饭的。
“可以,我做了很多。”庄随示意去旁边的休息区。
金蝉这时刚好吃饱,抬头看了庄随一眼,用翅膀蹭了蹭陆望知的裤脚以示亲近,然后便展翅飞回到金色雕像的顶端。
落座后庄随从袋子里取出食盒逐一打开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一手把缩在陆望知肩窝的小家伙拎了下来。
陆望知肩膀一松,整个人活了过来,他注意力都放在了食盒上,没去留意旁边的一人一兽。
小水獭本来四肢扑腾叫嚣着表达严正抗议,但庄随把它拎到面前,小水獭对上他的眼睛,顿时便安静了下来。
等陆望知吃到七分饱,才发现小水獭蜷缩在庄随臂弯和胸口之间的夹角里,低眉顺眼的,乖得很。
“怎么到你这里它就这么乖了?”他相当震惊,小水獭往他身上钻的时候特别闹腾,十足熊孩子,结果现在乖巧地窝在庄随那里,完全变了个样。
庄随在小水獭身上摸了一把:“大概是玩累了。”他看了看陆望知还散落在肩窝处的头发,鼻翼微微一动,“你把头发扎上吧。”
“啊对。”陆望知经他提醒才想起这事,随手扎上。
小水獭急了,连忙抬起头,不舍地叫了一声,随即被庄随大掌按住了脑袋。它瞪着圆圆的眼睛泫然欲泣地去看庄随,后者目光温和地反看它,眸光深处罕见地多了一分严厉。
小水獭瞬间皮毛炸起。
凭什么它不能闻了?!
它一口咬在庄随手指上,陆望知随即听见某人嘶地痛呼一声。
“怎么了?”
“没事。”庄随干笑一声,任由小水獭拿他手指磨牙,心想这小朋友看来是宠太过了,居然敢咬他?
他把小水獭翻了个身,轻轻挠着对方圆滚滚的肚皮,小水獭被他挠得又痒又舒服,扭了半天一转头发现陆望知正好奇地看着它,顿时害羞地叫了一声,嘭的一下化成一阵轻烟,逃回东塔去了。
陆望知见它就这么不辞而别,一脸莫名:“怎么就走了??”
庄随眨了眨眼:“它是女孩子啊,你都把人家看光光了,它一个害羞不就跑了吗?”
陆望知:“……”
就在这时,天忽然下起雨来,两人抬头看去,发现头顶不知什么时候聚了一团乌云,不过几秒,雨就有变大的趋势。
陆望知连忙收好食盒:“下雨了,快走。”
刚一起身,就感到一个热源靠近自己的脖子。
庄随收回手指:“头发没扎好,小心魂气被发现。”
陆望知摸了摸发尾,不甚在意:“没事,只有一点不怕的,你又不会受影响,怎么比我还担心?”
庄随动作不明显地一顿。
陆望知走进有遮挡的地方才发现庄随没跟上,回头大声道:“走啊,这雨要下大了,我开了车,咱们现在回去吗?”
庄随这才面色如常地小跑过来:“好啊,直接回家吧。”
第19章 不祥雨
才一会功夫,雨就大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陆望知出车库后发现路上已经积了两三厘米的水,冰雹似砸在前窗玻璃上的雨点大而密集,雨刮开到最大档都比不上雨点砸落的速度。
庄随见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避水符,这东西是周淮做的,效果很好,瞬间就在车外形成一层薄薄的阻隔,视野顿时清晰了一些。
“这雨也太大了吧。”陆望知皱着眉头,将车开到沿江大道上,才开出几分钟,大道上积水居然又深了一些,行人横过马路的时候都被没过了脚踝,“今年夏天的雨水好像比往年都要多。”
“是有些太多了。”庄随若有所思地看向车窗外,倾盆大雨导致能见度极低,十米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
海城气候相对炎热,雨量充沛,城市排水系统做得并不差,尤其是中心城区这边,很少出现路面积水的情况。但现在水越积越深,显然是雨水来得太急太大了,短时间内排水系统超出负荷。附近是近江边,水再不退的话,迟点甚至会出现江水倒灌的情况。
不过雨再大,有避水符的帮助,两人还是没沾一滴水就顺利回到家。
庄随泡了一壶茶,随手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地新闻,因为雨太大,新闻已经挂上了暴雨橙色预警信号,主持人连续播报了几条突发信息,都是哪里哪里出现了大范围积水,车辆通行受阻,请市民注意绕道。
“北湾区前进街十八号巷因为积水过膝,一家食肆门口电箱漏电,电倒一名过往行人,路政人员已到场清理,请各位市民暂时不要前往该区域,重复播报一遍……”
庄随皱了皱眉,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你到家了没?”
陆望知经过的时候听见电话那头的叶天双扯着大嗓门道:“老大你说什么?!我这雨太大了,听不清你说什么!”
庄随提高音量:“到、家、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