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两个月,就有五个人被袭击,其中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个人早前当街卖艺过,表 演的是铁头功,练过,所以当时没死,只是晕了过去,那榔头劫匪应该也是没想到有人挨了那 么一下子居然还能活着,所以也就没检查。也正是那唯一的幸存者在被榔头劫匪搜刮了身上之 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眯着眼在一片血色中隐约看到打他的人离去的时候肩上扛着一把榔头 。那时候衙门的人才断定凶手行凶所用的凶器是榔头。
殊曼华就是早出晚归中的一位。
也不记得是从那天开始,高衍早上送殊曼华到飘云楼,晚上他下工的时候还亲自来接他。 于是很快整个县上的人都知道,江家二小子跟他舅舅关系好,他舅舅疼他。有这么个舅舅罩着 ,江家二小子离发达不远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城里去。
第414章 真的很幸运
殊曼华就是早出晚归中的一位。
也不记得是从哪天开始,高衍早上送殊曼华到飘云楼,晚上他下工的时候还亲自来接他。 于是没过多久,就有不少人知道,江家二小子跟他舅舅关系好,他舅舅疼他。有这么个贵为当 朝军候的舅舅罩着,江家二小子离发达不远了,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城里去。
还有些人不相信高衍会跟殊曼华关系好的,但是自从有一次店里新招来一个伙计,那伙计 不老实,冤枉殊曼华偷了他十两银子。后来被查出来是子虚乌有的事。也不知道是高衍是怎么 知道的,很快赶了过去,没拉着新伙计去见官,而是直接把人打了个半死,之后那人还被衙门 的人抬了回去,当时还有气,走了个审讯的过场,关了起来,但第二天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是被 抬到西郊树林后头的乱葬岗了。
开玩笑,侯爷亲自动手修理的人,谁敢给找大夫看?
从那天起所有人就都明白了一个理,这文昌县最不能得罪的人是高衍,比高衍还不能得罪 的人是江柏。
高衍护着江柏,得罪高衍可能未必出大事,但得罪了江柏,却极有可能被高衍往死里弄。
今天殊曼华下工比较早,他也没告诉高衍,想着等一会回去后,高衍一定会很惊讶在这个 点看到自己,能给他个惊喜。结果还走出去没多远,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瞧着有点眼 熟,在看到殊曼华之后就立刻笑着走了过来。
走过来的男人一身灰蓝色华袍,华袍上金线、银线绣着不少图案,看的殊曼华觉得有点晃 眼。虽然这衣服样式不怎么样,但一看这料子就知道不便宜,那些没什么品味但又特别有钱的 人都喜欢这么穿。
“柏子!你怎么在这?”
柏子?殊曼华嘴角抽抽,他搜寻着原主的记忆,终于想起来,眼前人高马大的男人算是原 主的发小,叫戚栩。戚栩八岁的时候父亲没了,那是家里的顶梁柱,母亲身子一直弱,没办法 出去做事,戚栩变卖家产,最后上街讨饭。他一个孩子,要讨自己那份,还有他娘那份。
从前交好的伙伴都会戚栩避之唯恐不及,家里的人也都让自家孩子离戚栩远点,说会沾染 霉运。原来成天一起玩闹的小伙伴,学着话本里的故事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挂在嘴边,但到了 那时候,就只有原主天不怕地不怕地还跟戚栩一起玩儿,把自己的吃的穿的都分给戚栩,还偷 偷拿江母的衣服给戚栩,让戚栩给他娘穿。
后来江父去世,原主的日子不好过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有自己的吃的穿的,就绝对不 落下戚栩。有一回戚栩去找原主,看见原主因为拿了江母的衣服被按在长凳上用竹条打,屁股 上血红一片。戚栩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救原主,但却被江松给打了一顿。
打那天起,戚栩就带着他母亲离开了文昌县。几年后戚栩回来,摇身一变,已是家财万贯 的富商。从前瞧不起他的人都来巴结,他带着虚假的笑意说着过去的事就算了,大家乡里乡亲 的,没必要这么生疏。话是这么说,但是戚栩在吞人家生意的时候一点没手软。
戚栩对谁都是虚情假意、两面三刀那一套,就除了原主。但是原主这些年过得不好,脾气 越来越差,对戚栩也不好,他觉得戚栩对他的好就是在可怜他,就是在用自己的成功来寒碜他 ,因为戚栩有能力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他却每天受着高带子的苛待,没本事逃离这样的生活
原主躲着戚栩,看见戚栩就没好话。戚栩无奈,但从来不会真的跟原主生气,总是暗地里 帮着原主,又不让原主知道。不然这么些年,原主早就该被高带子给磋磨死了。
戚栩看见殊曼华,高兴地上来打招呼,但走了两步才仿佛想起来对方现在很反感自己,正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看到殊曼华对他笑了一下,戚栩瞬间就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快步 走了过去。
之前在他身边的青年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柏子,你不生我气了?”
殊曼华摇摇头,“之前本来就是我不对,我那些年过得不好,脾气也大了。”
“我知道,我没怪过你,我怪我自己,”戚栩的神情有些哀伤,还有悔恨,“我应该再早
点回来。”
殊曼华表情有点微妙,他觉得戚栩的话夸张了。一个人无亲无故、没钱没权自己打拼,能 在这么短时间内拼到这种地步可不容易,就因为原主受了罪,就自责没有早点回来,是不是太 过了?
气氛有点奇怪,殊曼华换了个话题。他转头看向戚栩身边的人,“这位是你朋友?不介绍 —下?”
戚栩表情恢复正常,笑容里有点揶揄,“还用我介绍,你们不是认识吗?”
殊曼华头皮麻了一下,开始细细打量戚栩身边的年轻男人。长相虽然清秀,但着实平凡了 些。不过皮肤倒是不错,白白的嫩嫩的,好多姑娘都没有这人好。但他还是想不起来,搜寻原 主的记忆也没对上号,不禁露出为难的表情。
年轻男子笑了下,“江二少,我是宋桥。”
宋桥?这名字殊曼华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但是人还没对上。
“你是宋桥,可我明明记得宋桥是个……”
殊曼华话没说完,宋桥笑着接上了,“是个大胖子。那时候是富贵胖,后来家道中落,我 跟着叔父去了外地,刚回来两个多月。”
对,按照原主的记忆,宋桥的父亲跟原主的父亲是朋友。宋父是商人,生意做得很大,那 时候宋家在文昌县是有名的富户,家财万贯。宋父有的时候有些事情需要江父那边抬抬手,江 父也不是那两袖清风的官,收了宋父的钱就给他行方便。但是后来江父没了,宋父的事情也被 生意上的对手给捅了出来,吃了官司挨了板子,宋父死在了大狱里。宋家也就没落了。
从前小两百斤的富态宋少爷变成了现在看起来也就一百一二十的样子,也难怪殊曼华搜遍 了原主的记忆都没认出来。
戚栩还沉浸在殊曼华终于肯搭理他的兴奋之中,直说今晚要一起去东来顺吃饭。
殊曼华想着反正今天下工早,吃个饭也用不了多久,吃完了再回去还是比平时早,于是就 答应了。
戚栩财大气粗,在东来顺开了个单间。在这种装饰奢华环境清幽的单间里吃可是比在外面 大厅吃要贵多了。东来顺本来就不便宜,一般的小老板姓都吃不起这里。
酒菜上得比较快,殊曼华比较中意这里的酒,菜就一般了。
戚栩跟殊曼华一边喝酒一边说,他没讲自己从前一个人拼那段时间受了什么苦,只是说后 来回了文昌县之后原主对他的冷待,他说他们是兄弟,自己发达了就要带着兄弟发达,就该是 这么个理儿!戚栩还说跟他称兄道弟的人很多,甭管老的少的,只要是生意上有往来的,用的 着的,都是兄弟。但实际上在他心里,他真正的兄弟只有一个,那就是江柏。
殊曼华觉得自己这一顿饭光是听“兄弟”这个词儿就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宋桥在边上很少说话,都是在戚栩的酒杯空了的时候即使给戚栩倒上酒,目光偶尔会放在 戚栩搭在殊曼华肩膀的胳膊上。
殊曼华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没一会,宋桥说他要去方便一下,人就推开包间门出去了。
殊曼华看着戚栩,“你跟宋桥怎么回事?”
戚栩嗤了一声,“就那么回事卩贝!”
“我记得他喜欢女人。”殊曼华这话说的有点直接。
“他喜欢男人、女人跟我没关系,我就喜欢他屁股,他让我上,我给他钱,就这么简单。
”
戚栩的话更直接。
“就为了那地方?你要找别人应该也成。”
戚栩眯了眯眼,“我就是看他细皮嫩肉的,大姑娘都没他白。对我来说他跟别人没什么不 同,上谁都是上,我也没强迫他,当初是他听说我好那口,把自己脱光了洗干净送我床上去的 ,还趴在那自己掰开,你不知道他那样有多贱。我这人就喜欢玩这种在床上放得开的。我也会 知道他图得什么,钱上从来没亏待过他。各取所需。”
殊曼华不说话了,他刚刚那话其实也就是替原主问问,到底认识一场,小时候原主还跟宋 桥一起玩过沙子掏过鸟窝,他自己当然不关心这些。
不过除了问问他也不会做别的什么,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跟别人没多大关 系。不是有句话说,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殊曼华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戚栩知道殊曼华是要回高衍那,也没留人。他可不 敢跟堂堂军候抢人。
等殊曼华走没多久,宋桥回来了,甩了甩手上的水,坐到戚栩身边,“柏子走了?”
戚栩斜了一眼宋桥,眼里透着冷意,“柏子也是你能叫的?”
宋桥低头,像是并不在意戚栩的语气,左手摩挲着右手衣袖的袖口,那里被磨破了,磨出 来的洞边上刺棱着长短不一的线头,被他的手遮住,却依然显得可怜而窘迫。
“江少很幸运,从前有爹宠着,后来虽然苦了一阵子,但是又有你暗中帮着,现在更有定 北侯护着,真的很幸运。”
□作者闲话:
第415章 人各有命
宋桥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好像是呢喃,似乎不是说给戚栩说的,而是说 给他自己。
戚栩喝了一口酒,“柏子是很幸运,有定北侯关心他,那是他命好。他 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给他照顾那是应该的。不管什么时 候,我都会罩着他。”
这话就是一种瞀告,告诉宋桥,江柏这人他不能动。
戚栩不是个没脑子的暴发户,他知道宋桥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无 害。
宋桥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高衍正在府门口跟县太爷说话,远远看见了殊曼华。殊曼华撒丫子跑了 过来,高衍就下意识张开的手臂,让人扑进了自己怀里。
殊曼华承认,最后他是故意没刹住的。
“舅舅,你怎么在这?县令大人好。”
赵县令对殊曼华笑着点点头,没介意对方最先叫的不是自己。
高衍抓着殊曼华的手臂,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今天下工早?”
“是啊!舅舅,你跟县令大人有什么事要说?那我先回避吧!”
“没事,县令大人就是跟我借点人,”高衍单手搂着殊曼华,转身对赵 县令说道,“明天我会调二十个人过去。”
“那就多谢侯爷了。下官不打扰侯爷,先行告退。”
赵县令走了,高衍拉着殊曼华进门。
“舅舅,赵县令找你借人是为了榔头劫匪的事?”
“对,县衙里人手有限,每天鸡毛蒜皮的事情太多,分不出太多的人查 案,还要保护街坊邻里的安全,所以就跟我商量能不能借点人出去。”
“舅II的人都是军队里的,是舅舅一手训练出来的,一个顶十个二十个 用。现在舅舅一下子给拨出来二十个人,县衙的人手应该是够了。”
高衍笑了,“对舅舅这么有信心?”
殊曼华偏头笑了,“不对舅舅有信心我还对谁有信心?我生命中最重要 的人就是舅舅!”
高衍总是蒙着一层碎冰的眼底渐渐出现温暖,嘴角都在一点点往上翘, “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当然,永远记得。舅舅,我去给你做晚饭。”
殊曼华要去厨房,被高衍拉住,“我跟你一起去。”
高衍就跟那些千金小姐_样,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回却进了厨房。
殊曼华一边切菜一边看着正在洗萝卜的高衍。
高衍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衣服下摆拖在地上已经弄脏了,面前摆着两个 木盆,_个盛着水放着要洗的菜,另外_个用来放洗干净的菜。高衍的袖子 撸了起来,左右都卷到了手肘上方。先不看实际结果如何,就这姿势瞧着是 挺像那么回事。
殊曼华知道高衍从前有过一段很痛苦的经历,受了不少罪。即便后来成 了将军成了侯爷,他也_样能做事能吃苦,但是下厨房是另外一回事。所谓
君子远庖厨,高衍从前没有进过厨房,更别说是发达了之后。
但是现在,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却跟自己在厨房里弄菜,姿势 和动作都非常的随意和不拘小节,殊曼华心里热乎乎的,说不出的感动。
高衍那洗完菜了,却发现殊曼华还没切完手上的,于是自己到另外一个 砧板上切菜。
他虽然没有切过菜,但是他会用刀,想想应该差不多。
然而事实证明菜刀具有其独特性,高衍还没切多少就切到手了。他没喊 没叫,还是殊曼华的余光瞥到了菜板上有_抹红色,这才匆匆忙忙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