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雨无力吐槽了,她叹口气,打算再给人类一点惊喜。
于是这整个夜里和新雨都在努力摆动身体向前,继续向前,终于在天亮时挪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床底。
齐天晚的床底缝隙很窄,只足够容纳扫地机器人进去,刚好,和新雨趴着就跟扫地机器人差不多高,刚好能钻进去。
齐天晚没用床笠,而是用了耷拉下去的床单,床单距离地面只有一厘米,正好能遮住娃娃的身形。
床底似乎经常打扫,并没有什么灰尘,和新雨安静地等着齐天晚起床。
七点半,齐天晚准时醒了过来,光透过窗帘隐约照射进来,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套上睡衣就要去卫生间洗漱,这也是他每日醒来后的日常。
然而正要走进卫生间时他的脚步停住了,昨夜短暂发生的事跃入脑海。
娃娃。
他好像因为驱赶蚊子而将娃娃打到了地上,但是娃娃呢?
原本应该在墙边不远的娃娃不见了,当时他盯着娃娃纠结了好一会,清楚记得娃娃位置的。
齐天晚皱着眉四下查看起来,柜子后面沙发下面床底下。
在床底下。
和新雨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齐天晚发现自己。
她哼了一声,还以为他不会在意自己呢,这不还是来了。
她等着对方的道歉,昨天摔那一下换作是个人就算摔不起也要骨折内伤,不能因为她不会受伤就假装无事发生。
只是等了半天,等到齐天晚把自己捡起来了她也没等到一句对不起,反而还被人嫌弃一句脏了。
齐天晚捡起来后才发现娃娃身上灰了一块,这偏白的肉色布料有任何污渍都很显眼,他昨天刚给娃娃清洗过,非常确定她当时是干净的,不然他也不会放到自己床上,但现在她脏了,肚皮和脸颊最脏,反而手臂和腿挺干净,真是古怪。
她怎么从墙角到床底的,屋里有人进来过?还是自己起来时没注意踢到了?
齐天晚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有没有踢到娃娃了,卧室门是锁好的,猫不可能进来,那最有可能的人就只有自己了。
带着娃娃再一次进卫生间,齐天晚也忍不住叹气了。
“又脏了,洗太多会坏掉。”
娃娃本来就不应该经常清洗的,这只短短几天里都不知道第多少次沾水了。
齐天晚想了想打开卧室门,带着娃娃朝工作间走去。
门刚开,一道黑影就冲了过来。面团独自待了一夜,一见到人就立即到齐天晚脚边喵喵叫起来,一点也不见外地用毛茸茸的尾巴去蹭他的腿。
猫是会掉毛的,齐天晚嫌弃地拽住睡衣往一边躲去,视线看向客厅。
沙发墙壁瞧上去都还好,这猫夜里应该没有闹腾,或许是祸害了哪些地方他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
但沙发墙壁没问题,齐天晚的表情还是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看向猫的眼神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面团察觉到杀气,顿时后腿离他十几步远。
原本干净的空气中浮动着古怪的臭味,味道似有若无。
齐天晚一眼就瞅到了放在阳台的猫砂盆。
贺杭知道齐天晚接受不了猫砂盆里传来的味道,昨天拎进来时就放在了阳台上,猫窝本来也要在阳台的,但到底心疼自家毛孩子,还是挨着阳台放了,客厅连接阳台有一扇折叠门,为了方便猫,折叠门开了一些缝,那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齐天晚想深吸口气,闻到味道后立即屏住呼吸。
就说他不能接受猫,他今天一定要把这只猫给送走!
黑猫缩回了窝里,一片漆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能从眼睛里看到它的警惕和不安。
和新雨闻不到味道,自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齐天晚怎么突然就生气了,猫也惊吓地跑走了。
她转动眼睛左右看看,见齐天晚捏紧了拳头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最后将客厅里能打开的的窗户全打开了。
这里是高层,有些灼热的风立即吹进来,窗帘呼啦啦作响,是久违的属于大自然的清新感觉。
和新雨跟着齐天晚开窗的动作朝外看了眼,蓝天,白云,原处还有翠绿的树木和大片泛着粼粼波光的湖泊。
齐天晚住的竟然还是个湖景房!
有钱人可真好。
和新雨感叹着,感叹完突然觉得不对。
这房子外面没有防盗窗!家里养猫必须要封窗,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绝对必死无疑。
和新雨顿时紧张了起来,甩动手臂想要提醒齐天晚,可晃悠了一夜,她现在着实有些累了,不是身体累,是精神累,她眼睛都快被摇晃出重影了,现在看东西还有点不适应。
齐天晚收不到提醒,在窗前站了一会,确认屋里没有味道后,这才去了工作室,在工作室里翻箱倒柜一番,终于找出一瓶不知道多少年前买的布艺清理剂。
这是免洗的,用来去除布料上的污渍。
齐天晚转动瓶身看了半响:“二零零一二年产的,应该还能用吧,怎么没有保质期?”他自言自语道,说完晃了下瓶身,竟然就这么对准了娃娃肚皮打算喷一喷。
和新雨:“……”
十年前的东西?
救命啊!会中毒的吧?一块布料似乎不会中毒,但她不想以这样屈辱的方式死掉!!!
第13章
齐天晚还是在喷到娃娃身上前清醒了过来,这么久的东西过期会毁布料,回头这只就只能扔掉或是重做了。
他无奈地回到卫生间用湿布擦拭娃娃脏污的地方,一点点弄干净,幸好他知道一些布料不适合暴晒,只将娃娃放在背阴的窗子附近吹风,上班前应该就能干了。
现在客厅各处窗子都大敞着,关上门加通风屋里已经没有味道了,可齐天晚总隐约觉得屋里所有家具都被那股味道给浸透了,甚至就连自己身上都是那股屎味。
齐天晚站在客厅中央瞧着那只又在四处探险嗅嗅爪爪舔舔毛的黑猫,忍不住给贺杭打了个电话,咆哮道。
“赶紧把你的猫弄走,臭死了!”
这还是和新雨头一次见他如此外露情绪,听上去挺可怕的。
贺杭倒是对他的冷脸咆哮早已经习以为常了,笑呵呵地道:“哎呀我忘了,面团喜欢早上拉屎,我把猫砂盆放在阳台了,用的猫砂是最好的,有股奶香味,你不应该闻到臭味,面团很会埋屎的。”
“不可能,我早上起来整个客厅都是臭味!”
“是你对味道太敏感了,昨天送过去前刚换的新猫砂,面团也刚去美容了,很干净。你要是实在不行,就把它放在阳台,记得一定要关阳台窗啊!我请的阿姨九点上门铲屎喂零食,她会打理干净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放在家里让阿姨照顾!”
齐天晚真不理解,但贺杭振振有词地道:“那怎么能一样,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咱们是家人,阿姨那是外人,我的崽不能完全托付给外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偷偷虐待呢,太没有保障了,你在家她还会忌惮着点。”
齐天晚竟然无言以对。
贺杭安抚道:“别担心,家具等我回来全都给你换新的行不行,这些咱都不要了,你就忍这几天。”
“赶紧滚回来!”
贺杭那边传来一阵笑闹声,不用想也知道现在身陷温柔乡,他安抚着齐天晚:“安啦安啦,很快就回去了,一定记得要关窗啊!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齐天晚憋了口气,最后妥协似的将打开的窗子又给关上了,新风系统重新打开疯狂换气。
和新雨以为他会把黑猫给关到阳台去,没想到他看着猫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做。
齐天晚只是觉得天很热,人在阳台都不舒服,猫在阳台肯定会更不舒服,他再次对着猫威胁。
“敢抓坏沙发让你主人赔十倍。”
面团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没理会他的威胁,视线已经捕捉到放在窗子附近等待阴干的娃娃。
是它看中的娃娃。
黑猫朝着娃娃一路跑过去,仰着下巴跃跃欲试地要跳上去。
齐天晚赶紧冲过去抢先一步把娃娃拿到手里送进了卧室桌上,随后他啪一下关上了卧室门。
面团无语地看看他又看看门。
“喵呜。”它似乎在抗议,“嗷呜呜。”
齐天晚摇摇手指:“跟你说几次了,这是我的东西,你的玩具在那里,自己去玩。”
面团再次无语,转头趴回了窝里,抓了一个跟娃娃差不多大的圆球在爪子下压着。
见它老实了,齐天晚这才回卧室洗漱换衣服。
看眼时间都已经快八点了,平时起来就走了,这时候都已经在路上好一会了,家里有只娃娃和猫竟然能耽误这么多时间。
齐天晚快速拎上包出了门。
而他没注意的是,自己包里多了个东西。
齐天晚平时都把包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昨天有点工作要处理,猫在客厅,他就带着电脑挪到了卧室桌上。桌子比起床距离门更近,因此刚刚他把娃娃送进屋时就放在了桌子上,距离公文包只有几厘米距离。
和新雨盯着近在咫尺的包做了个决定,她已经附在娃娃身上好几天了,除了透过窗子看过几眼外面的景色,一点出门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抓住这一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重见天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机会摆脱身体。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于是和新雨这次真的用上了浑身解数,像装了小马达一样,硬是在短短十分钟之内跨越这几厘米的距离把自己拱进了公文包里。
这包是装电脑的,齐天晚工作很忙,电脑不离身,上下班都要带着。
公文包是有个暗扣的,昨晚上电脑放进去了,暗扣却没有扣好,现在正敞着不大的口子,正正好可供一只娃娃钻进去。
和新雨滚进去之后不久就感觉有只手将包立了起来,她顺势往下滚去。
今天出门已经晚了许多,齐天晚都没怎么看包的情况,把包扣子扣上就直接出了门。如果他能低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包下方鼓出来一块,那是娃娃硬邦邦的脑袋。
包里一片漆黑,和新雨瞪大眼睛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是电梯的声音,齐天晚进电梯了。
然后是车打开的滴滴声,一阵咔嚓后,她感受到了一阵挤压和撞击。包被放在了座椅上,很不巧的是,和新雨在的那一面朝下,两斤多电脑的重量都被压在了她身上。
和新雨用愚公移山一样的姿势脑袋顶着电脑,继续听外面的动静,如果她现在有心的话一定会觉得心脏在砰砰跳。
她竟然就这么轻易混出来了。
上班高峰期,有点堵车,后半程齐天晚一直在打电话,嘴里说着和新雨听不懂的词汇,她的注意力渐渐被别的声音吸引,那是嘈杂的可能令人厌烦的车喇叭声音乐声行人的喊叫声各种提醒和警报声,以前听到这些时,和新雨只会觉得太吵了,在外面也会戴上耳机,可现在听到这些却恍如隔世般。
也确实隔世了,毕竟她都已经死了,现在就是自己还能停留在世间的最后时刻,她应该珍惜自己还能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沉浸在莫名的思绪中,和新雨都没有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很快又是电梯的提示声响起。有人在打招呼。
“齐总好。”
“齐总早。”
“早。”齐天晚的声音听上去比在家时还多了几分沉凝的气势。
这是,到地方了,齐总是指齐天晚么?他竟然是个老总?
齐天晚一路走一路打招呼,也不知道这公司是不是很大,和新雨感觉走了都有十来分钟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包再次被放下,是办公桌,这次没有将和新雨压在下面,因此齐天晚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包里不正常的鼓起。
他疑惑地打开包看了眼,两条短小的腿朝上,瞧着尤为醒目。
齐天晚惊讶地将娃娃拿了出来:“你怎么会在包里?”
他怎么也不记得自己有把娃娃放进包里,不过当时确实放在了公文包旁边,包口又没合上,意外碰进去了也有可能,很合理。
合理个屁,齐天晚总觉得最近自己遇到的意外尤其多,比如娃娃不管放在哪都会掉下去,从桌子上掉下去架子上掉下去床上掉下去,她还会出现在很多奇怪的地方,在房门口在床底下在自己包里。
难道自己家里闹鬼了?
听说一些小鬼很喜欢恶作剧,不会伤人却会弄出一些惹人烦的动静出来。他的房子买的比较早,在他之前还有一任房主,住了三四年后搬走卖掉了,买的时候也没听说有死过人,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定。
齐天晚打算托人来检查一下。
当然不是检查家里到底有没有鬼魂作祟,齐天晚可是个唯物主义者,他第一时间怀疑自己家里的地板桌椅老旧了,需要换一批新的。
和新雨努力了那么久,终于让齐天晚注意到异常了,可他的关注方向似乎出了一点差错。
盯着娃娃看了一会,齐天晚打算把她塞回包里,晚上回家时再一起带回去。
他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也就这么多了,为了避免她再出现在任何奇怪的地方,齐天晚打算晚上回去后把她放在柜子里,柜门关上想掉也掉不出来了。
和新雨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命运,她用眼角余光瞥着齐天晚的办公室,这里装修的低调又奢华,重点是大,非常大,整个办公室里就只放了他这一张办公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老总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