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方便我开群攻技能。”
“届时——”
“会死更多的人吧。”
*
观众席。
谢珍看到江榣那一组迟迟未入场时, 心里涌现出不安。
“老师,我感觉不太妙。”
江榣不是喜欢卡点,吸引全场注意的人。
她现在未出现,只能证明——
是被其他事绊住了。
乔桉把玩着玉牌,作思考状:
“是不是被过激粉丝缠上了?”
“……老师, 您别开玩笑了。”
选手通道和观众通道是分开的。
观众不能混进选手室, 而本场选手除了江榣那一组缺席外, 其他组都提前到了。
“也就是说,绊住她的人, 就是她的对手。”
此人绝对有古怪。
乔桉听完后, 唇角微扬:
“难得见你用脑呢, 谢珍同学。”
“这种时候就不要调侃我了吧。”
谢珍吐槽完,意图离开。
乔桉慢悠悠地将人叫住:
“你的比赛在下一场,现在过去太早了。”
谢珍微微皱眉:
“总不能放任江榣和危险人物单独待在一起吧。”
他刚站起身,就被压着肩膀摁回座位。
压住他的是一柄折扇。
“师兄?!”
乐玹嗯了一声,在后面的座位坐下。
“师弟,等着就好。”
“可是!”
边上的裴暄靠着椅背,慢条斯理地打断谢珍:
“你既然能想到绊住师妹的人实力不俗,又何必过去碍手碍脚。”
他语气冷静。
“傻愣愣地冲过去,是想她打起来的时候,还要顾及你吗?”
以江榣的实力,就算不能赢,也不会轻易丧命。
同届最强,可不只是头衔。
话音刚落,卡着点到的两人进场。
观众席爆发出热切的欢呼声。
“大佬啊啊啊,终于等到你!”
“呼吸机!快给我上呼吸机!”
“呜呜呜江江,我的江江!!”
“好绝,这就是同届第一的气场吗?!
……
解说室。
解说一号热情洋溢地介绍选手:
“这场是江榣选手与凌北选手的对决,双方都是夺冠热门选手呢。”
解说二号刚要开口,忽地停住。
场上那个少年不太对劲。
“裁判,暂停比赛!”
此时的高阶秘境。
凌北随意站着,漫不经心道:
“你确实敏锐。”
在他掩盖气息后,仍察觉出他妖族的身份。
“不过,我差不多也玩够了。”
他们所在的秘境是一处海面。
江榣站在灵剑上,凌北则是直接立于水面。
这绝非人族本领。
“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
凌北打了个响指,平静的海面顿时汹涌,朝江榣袭来。
控水,是他的天赋技能。
“未必吧。”
江榣淡淡道。
数把灵剑组合成剑阵,上面都缠绕着雷劫剑意。
搅动这片大洋与风云。
场外观众直接看傻了。
“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不,那根本就不是人!”
“主办方让妖族混进来了!”
“怎么还不将大佬传出来?”
“什么垃圾传送阵,过了一个赛季都没修好!”
……
众人都在声讨主办方时,乔桉将目光移向角落一个面容普通的修士。
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便转过头。
微微笑起来时,那张平凡的脸都变得清俊起来。
“果然是他插手了。”
裴暄将一切收入眼底。
乐玹看向屏幕,面色如常:
“有师妹在,很正常。”
裴暄瞥了眼他:
“时刻把控事件走向,各种意义上都相当可怕。”
裴暄这话没加主语,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他在说闻临。
还是在说乐玹。
*
高阶秘境。
凌北没指望着能一击毙命。
但也没想到会被天雷劈个正着。
“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能引雷劫作剑意。”
他表情渐渐变得难看。
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品种的怪物。
海水导电,凌北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焦味。
本来还算秀美的脸沉了下来,他抿了抿唇。
当即割血作引。
一股极为浓郁的腥味散发出来。
江榣五感敏锐,闻到后轻蹙眉。
原本平和的灵力似乎被东西牵引着变得暴烈。
凌北任由血流入海中,激起诡谲多变的乱象。
因为天赋绝伦,他活得极度自我。
现下根本不能忍受自己低了人修一头。
唇红齿白的秀雅少年,偏偏眼神冰冷,像是随时要喷出毒液。
当然,现在这种洒血行为,与喷毒并无区别。
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效。
如果说,正常状态下灵力是涓涓细流,现在的灵力则是滔滔巨浪。
“待你灵力枯竭——”
凌北面色自傲:
“就是任我宰割之时。”
江榣抬头看向他,轻描淡写道:
“你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吗?”
凌北完美的倨傲面具裂开了一道缝。
“放肆!”
江榣在空中画了个法诀,九柄半成品天阶灵剑将凌北钉在石壁上。
她神色不变: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进高阶秘境?”
而不是在选手台上就揭穿他的面目。
凌北反应过来,暴怒道:
“你利用本座?!”
江榣垂下眼眸,指尖绕着紫色剑意。
她立于灵剑上,俯视着眸中盛满怒气的少年。
显得漠然又凉薄。
不破不立。
距离定道的时间越来越近。
她需要一个机会从新了解自己的剑意。
而现在——
机会送上门了。
凌北吐出一口鲜血。
假如现在钉住他的是天阶灵剑,只怕他早就死一万次了。
“奇耻大辱。”
他出世起就没被人当这么多人面打过脸。
妖族的心智会反应在外表上。
他是少年外表,心性冲动易怒。
“你且等着。”
凌北冷笑一声,他的天阶秘宝破开秘境界限。
观众席上的观众神色一滞,立刻用上各种法宝逃跑。
出了秘境,凌北落回选手台。
即便被灵剑钉住不能化形,身上没一块好肉,他仍抬了抬下巴,玩味道:
“修真界的天之骄子,灵力失控后虐杀数人,被高层处决。”
“也不失为一种有趣的结局。”
此时的江榣盘腿坐在地面上。
周身剑意凌乱,将四周建筑削得粉碎。
乐玹抬扇加固观众席的阵法,才保得一处安宁。
风暴中心的江榣似乎失去了意识。
只是身体本能地在为主人扫清障碍。
谢珍倒吸一口冷气,当即一跃而下。
“不能让她就这么消耗灵力。”
他将手贴在阵法屏幕上,回头对乐玹道:
“师兄,能开阵法让我进去吗?”
乔桉看了他一眼:
“你是医修吗?”
“……不是。”
“那就别去添乱。”
乔桉看着里面正闭眼打坐的江榣,道:
“这是她的机遇。”
危难困境孕育天才。
脱离舒适区的过程固然痛苦,但只要度过去了。
实力便会得到质的飞跃。
“何况,老师我还站在这,不会让那个躺在地上的妖族捡漏。”
乔桉说完后,谢珍慢慢将手放下。
身后有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前。
“灵力磅礴,百年不遇。”
在这种开闸放水式放法下,竟然还不显疲软。
谢珍:“谈枫?”
谈枫懒洋洋地站在走廊。
“我就是来观摩学习,你们继续。”
“……”
谢珍回过头,一眼看到好几个熟悉面孔。
云献冷着张脸,站在高处不知道想什么。
闻珠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里面,嘴里念念有词:
“根据灵力的广度和强度可得出,至少一炷香后才会呈现下滑趋势……”
谢珍唇角一扯:
“不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帮不上忙,又不像在看热闹。
下一刻——
有人经过他的身侧,向选手台走去。
光影交错下,谢珍看不清乐玹脸上的表情。
阵法阻止不了它的设立者。
“师兄!”
谢珍想追过去,却被阵法挡在外面。
他只能看向乔桉:
“师兄又不是医修,他进去做什么?”
江榣现在意识不明,剑意不是人脸识别,只会无差别攻击。
“这也太草率——”
谢珍的呼吸一顿。
汹涌暴戾的剑意停在乐玹额前。
这一瞬间,他都想好要给乐玹买什么样的棺材了。
然而——
剑意放过眼前这人,转而破坏起其他的物品。
难以想象。
这证明——
江榣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她对剑意仍有掌控权。
风暴中心,是微睁开眼的江榣。
乐玹坐在她对面,唇角含笑,轻声道:
“还好吗?”
江榣与他对上视线:
“你不进来会更好。”
她还不用分心操纵着叛逆的剑意。
“有时候,我真不理解师兄的做法。”
不管是上次在魔域的时候,还是这次。
江榣重新闭上眼,语气不变:
“我以为你不是喜欢管闲事的类型。”
至少情景转换,她绝不会做相同的事。
明明时常游离于此世之外,对待事情冷静理性得近于冷漠。
却接连做出她无法理解、也无从预料的行为。
这当中有合理性吗?
合理性?
她忽地想起当初她认为应该理性的闻渊也做出了超脱合理性的事。
而那时的乐玹,是这么说的——
【世上除开理性,还有非理性因素】
【而在诸多非理性因素中——】
【情感占比最大,也最没有逻辑】
江榣再次睁开眼,透过乐玹看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规则。
为什么一直没有想修的道?
或许,比起单纯的力量和心性。
更应该突破的——
是自己的思维方式。
选择大道,需要综合考量。
而一开始就将感情因素排除在外的她——
自然找不到想要的大道。
*
外侧。
谢珍看向逐渐平缓的剑意,整个人懵了一瞬。
“师兄他,还懂医术?”
裴暄淡定道:
“不管他懂不懂,但显然师妹灵力平稳不是医术的影响。”
谢珍沉默几秒,试探着开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话疗?”
问题是师兄说了什么吗?
他不就是进去简单问了句身体状况?
“对啊,乐玹同学他什么都没做。”
乔桉叹息了声。
“那时,不管进去的是谁,江榣同学都会清醒。”
她始终保留着一丝意志力。
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就能自行领悟。
她虽难以理解这种主动踏入危险之地的行为。
但也会从这行为中意识到自己思维上的缺失。
乐玹算准了这一点。
“他从很早就开始布局。”
乔桉缓缓道:
“为的就是这一刻。”
即使江榣意识不到思维上的缺失,对飞升有影响吗?
其实没有。
正如天道之书所述——
以她的天资,三千大道任选。
没有意识到思维缺失的江榣会与司漝修无情大道。
因为三千大道对她来说,并无区别。
能让她放弃无情道的,只有她自己。
即意识到当前缺陷,重新探寻属于自己大道的江榣。
乔桉将视线移到用了伪装术的闻临身上。
恐怕,连闻临会切段传送阵,赠送江榣一份机遇这件事——
也在乐玹的预料之中。
“真可怕。”
对人心的算计,对事态的洞悉,都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自苍谌打破天阶秘境那日,阵修协会曾想请乐玹修补阵法,被他以有事要忙为由拒绝。
阵修协会只能另寻他人。
而其他人修补的阵法,只是修补,并无增幅。
自然困不住与苍谌实力相同,甚至更高的大妖。
从最初破开天阶秘境的苍谌,到现在突破秘境结界的凌北。
这当中真的没有乐玹的引导吗?
苍谌来找江榣反被关,引起凌北的兴趣。
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乔桉审视地看着乐玹的身影。
裴暄语气散漫道:
“虽然早知道他头脑精明得堪称怪物,但这么切实感受到,还是第一次。”
如果闻临是能被轻易利用的人,他也活不到现在。
如果江榣是能轻易扭转想法的人,她也修不出雷劫剑意。
这两人都是世所罕见的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