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姜禹都叫他小迟,从三年前知道互相的名字之后就这么叫,是为了损池迟年龄比他小,现在突然转变了含义,由此可见这个第一次从姜禹嘴里蹦出来的称呼,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
毕竟是当了好几年兄弟的人,甚至是可能把你当儿子的人,突然用这种情人之间的昵称呼喊他。
姜禹没得到回应,只以为池迟觉得这还不够,咬了咬嘴唇,学着小玉的样子,用脸蹭了蹭池迟的胸口,听着对方速度有些快的心跳声,软着声音又问了一遍,“好不好嘛?”
池迟心都要掏出来给他了。
“睡觉!”
池迟摁住他的脑袋,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强硬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已经......不早了。”
姜禹有些懵地眨眨眼,弄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反应,池迟又推开了他,匆匆忙忙地起身连鞋也没穿就跑出去了。
只丢下来一句,“上厕所。”
姜禹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不明所以。
有点突然,他也没睡意,就等着,还无聊得抓着小玉揉搓它泄愤。
然而等了池迟几十分钟后,姜禹等睡着了,池迟都没有回来。
*
不对劲。
池迟泡在盛满冷水的浴缸里,双腿并拢,撑着脸发呆。
他鲜少有这个状态,目光呆滞盯着一处,整个人看着木讷。
太不对劲了。
池迟冷白的皮肤上有些泛红,凉水也没能将其冷却下来。
他的心脏还跳得很快,砰砰砰,随时都有可能要跳出来。
池迟脑子里乱糟糟的,耳边回荡着姜禹那句“迟迟”。
想了半天,剪不断理还乱,池迟干脆站了起来,套上浴袍本来想拿手机,想起来手机在房间里,又跑去书房开电脑。
他快速登录了社交软件,给顾浈打了个电话过去。
没办法,谁让他除了姜禹外,就这么一个朋友。
“喂?大半夜干什么?”那头响了好久才有人接,顾浈的嗓音沙哑得不成调,还带着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池迟分不清那是什么,只当顾浈是被他吵醒了才这样。
“找你有事。”池迟咳了一声,“很重要的事情。”
“多重要?什么类型?”顾浈不知道为什么,哼了下,又没了声音。
电话那头特别安静,池迟认为他是一个人,就没有丝毫顾忌。
不过谨慎的性子让他开口时,把主角调转,问道:“如果你有一个好兄弟,突然有一天,他叫你……叫你浈浈,你会怎么样?”
“啊?什么意思?”顾浈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像是衣料又像是被子,还像是肢体接触。
池迟沉吟了一下,想让顾浈叫他一声迟迟听听,但是光想想,他就恶寒得想打人了。
还是那句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池迟,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还提出这么变态的问题,你脑子坏了?被鬼附体了?”顾浈说:“你知不知道有个兄弟就是在说你自……等等,谁叫你迟迟了?”
池迟正在思考‘到底哪里不对劲’这个烧脑的问题,听见这个简单的提问下意识回复道:“姜禹。”
顾浈:“哇哦。”
池迟:“……”
第51章 恶劣因子 1
池迟迅速挂了电话, 抬头看镜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得面红耳赤,整个人都不大正常。
顾浈又将电话打了回来,池迟没注意是视频通话, 点了接通, 然后就看见自己那一张通红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另一头是顾浈披着浴袍坐在阳台躺椅上的场景。
“哟, 这是思春了啊。”顾浈眼尾泛着红,轻佻地开他玩笑。
池迟本来想挂断的手顿了顿,迅速调整好表情, 冷着张脸问:“你刚刚在干什么?”
顾浈噎了下,有点心虚地摸摸鼻尖,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们在说你的事情,你转移注意力干什么?池迟,你不对劲!”
这一招先发制人让还没冷静下来的池迟乱了阵脚,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半年的孩子,在未知领域被这样反问, 开始局促无措。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对劲,问道:“我哪儿不对劲?”
“……”顾浈也没有想到池迟就这样应了下来,叛逆儿子仿佛被鬼附体改了性子,他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你哪儿不对劲,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为什么问你。”
“……”还是那个叛逆儿子, 顾浈无奈道:“具体什么状况, 就姜禹喊了你的小名, 然后呢?你刚刚脸挺红的,害羞了?”
“没有害羞。”池迟蹙眉,“就是……心跳得很快,还起了……那种,反应。”
“哪种?”顾浈稍加思索,突然就悟了,“你是不是还特别喜欢抱着他,或者想亲他之类的?”
“他比较喜欢抱我,他那个病,你知道的。”池迟撑着下巴,问:“我为什么想亲他?从来没有过,我又不是Gay。”
“那你为什么会起生理反应,而且是对姜禹,还只是因为人家喊了你一声迟迟,你这都已经弯成蚊香了,嘴硬是在强词夺理。”顾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能给池迟这个看起来要孤独终老的人,分析感情问题,他出谋划策道:“这样吧,你想想,要是姜禹亲你,你讨厌吗?”
这个问题,直接又直观。
池迟认真地想了起来,从姜禹的容貌开始。
对方浓眉凤眼,鼻梁挺拔,五官生得精致分明,皮肤白皙透亮,无疑算得上一个绝世大帅哥,不过现在的重点是……那两瓣薄厚适中,分外粉润的唇。
亲上去的话……
顾浈瞧着他抿起的嘴唇,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亲嘴?”
池迟蓦地回神,眼神里还透着一些茫然,“啊?那不然……”
“我说的是他亲你,也没说亲哪儿,你但凡钢铁直,脑子里能胡思乱想吗?”顾浈挑眉调侃:“结果不是很明显了?池迟,你弯了,弯得很彻底。”
池迟如遭雷击,难得脑子宕机,转不过来了。
顾浈见他好像傻了,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帮池迟认清这个事实,身后就横过来一只手,将他的手机抢走,并挂断了电话。
“你这个电话打得太久了。”魏瑾把手机丢到一边,将想要扑过去捡的人直接拦腰扛了起来,“你现在应该陪陪我,继续做刚才的事情,不然我就把我们俩的事抖搂给你那恐同的好兄弟。”
顾浈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气得拍了两下魏瑾的屁股,“怎么不该你陪我?还有,他已经弯成蚊香了,你拿这个可要挟不了我。”
魏瑾没说话,直接把人摁在了客厅和阳台中间玻璃门上,就地正法。
*
池迟心里乱糟糟的,下楼绕着小岛跑三圈后,又回去冲了个冷水澡,仍然冷静不下来,干脆去学习,结果什么也学不进去,打游戏也心不在焉。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最终认命,自己确实是喜欢上姜禹了,因为一整晚,他满脑子都是姜禹,回忆过往,又学着网上的方法,假设姜禹和别人在一起,自己绝对受不了。
不知不觉中,他对姜禹的占有欲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准确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占有欲,这种欲.望,在物体上也没有过。
后半夜他脑子昏昏沉沉,捧着手机看他和姜禹的聊天记录,直到天边翻起了白肚,才迷糊睡去。
内容很少,毕竟他们整天黏在一起,内容无非就是围绕着生活,叫对方下楼吃饭,催促对方学习之类的。
姜禹醒来没看见池迟的身影,床边也没有余温,便跑出去寻找,在客厅的沙发找到了对方。
池迟冷白的肌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只手搭在沙发边,身上连一条毯子也没有,现在已经迈入秋季,中午秋老虎发怒,夜晚和早晨还是很凉的。
他察觉到不对劲,过去伸手一摸,脸和额头都汗淋淋的,烫得不像样。
池迟半梦半醒,感觉到有一只手在碰自己,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是姜禹,一鼓作气抓着那只手将人扯了过来。
“干什么,耍流氓?”他慵懒地半坐起来,想要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却被姜禹推开了。
姜禹又气又恼,跳起来回房间去找手机给李伯打电话,“别闹!你发烧了!”
“发烧?不可能,我身体素质很好的。”
池迟嘀咕着抬手试了试额头,没什么感觉,温度相差无几,“没发烫,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发烧了?就是不想让我抱,昨天让你撒娇,你今天还在害羞呢?”
作者有话要说:
坏消息,今天不仅没三千还没加更,明天也一样。(因为我今天提前回学校了,十一点才到的寝室,下个星期开始补课,这两天会很忙)
好消息,下个月开始挑战日六!欠大家的都会补回来!啵啵啵,原谅我!(鞠躬)
第52章 恶劣因子 2
池迟吃过药后, 整个人昏昏欲睡,还拽着姜禹的手腕不放。
姜禹拿着湿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后,只能无奈地靠在床边陪着他。
“上床,来跟我一起睡。”
池迟半阖着眼, 执着地又拉了下他。
姜禹摸了摸他的脸侧, 仍然烫得骇人, 无奈道:“我等会要给你换毛巾, 不方便,你快睡觉。”
“睡不着。”池迟嘴里像是含了一口水,模糊道:“这点小病, 过两天就好了,哪里需要这么大的阵仗?”
“你都烧到四十度了,还是小病?”姜禹原本怒气冲冲, 看着他这副病蔫蔫的模样,又发不出脾气来,板着张脸问道:“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怎么会突然一下病得这么厉害?”
明明昨天睡前, 这人还好好的有精力逗他玩。
姜禹想不明白怎么一个晚上,他就变成这样了。
“心里乱, 睡不着。”池迟不屑于撒谎。
“因为什么?”
池迟睁开眼瞥了他一眼,没出声回答。
姜禹以为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那个吴常钦,心里更是没气了。
池迟生病的样子落在姜禹眼里实在可怜,姜禹钻进被窝,躺在池迟旁边,捏了捏他的手。
“好了,睡吧, 等会我动作轻点。”
池迟一看就知道姜禹想歪了, 不过也没解释, 干脆将额头上的毛巾掀开,把人抱在了怀里。
“一起睡,热出汗了,病就好了。”
池迟的行为霸道蛮横,不容拒绝。
姜禹窝在他怀里,被他的体温感染,加上病症作祟,也跟着发起烫来,但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池迟生病,在他的记忆力,对方经常锻炼,按时一日三餐,身体素质非常好,这样一想,他又不禁思考池迟昨晚到底是作了什么妖,才把自己弄成这样。
“别胡思乱想。”池迟低头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睡觉,我好困,一晚上都没睡。”
池迟的肤色冷白,此刻因为生病的缘故,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白发耷拉着,浓密卷翘的长睫都被汗水浸湿,在下眼睑打出一圈扇形阴影,高挺的鼻梁上都缀着汗珠,往日红润柔软的薄唇上覆着层病恹恹的苍白。这是一种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状态,姜禹头一次想用脆弱来形容池迟。
生病的池迟,还非常黏人,好像一秒钟都离不开他。
萌生的想法把姜禹吓了一跳,可是不无真理,池迟现在的确是这样一种状态在他的身边。
姜禹伸手环住了池迟的腰,渐渐也被熏染了几分倦意。
昨晚他没睡好,虽然在被铺满池迟气息的床铺上,却没有本人来得奏效,导致他噩梦不断,内里焦虑无法出梦,又因为他唯一的解药不在而倍感空虚。
现在被填充,无疑不是一种另类的满足。
姜禹睡着前,半梦半醒含糊地说:“小迟,赶快好起来。”
池迟一边眼睛睁开条缝,看着迷迷糊糊的姜禹弯起了嘴角,轻声回答:“好。”
*
“听说你病了,我正在青山和人谈生意呢,大老远跨区跑来看你,你这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给谁看?”
顾浈给池迟递了杯水,姜禹忙碌着给池迟测体温,换毛巾,现在出去了,不在身边。
顾浈看了外面一眼,又忍不住问池迟:“想清楚了?”
没有人能抵挡八卦,他这个霸道总裁也不例外。
“想清楚了。”池迟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补了句:“大概。”
“什么叫大概?”顾浈低声说:“难道你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
“还有点乱。”池迟是一个对感兴趣的事情很认真的人。
他知道自己弯了,变成了他以前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但是也要弄明白是为什么,还有这种情感的由来和很多情绪事情。
其实池迟私心里并不觉得自己弯了,但他好像也并不直。过去的他更像是一个无性恋,除了发育时期应有的正常反应,其他时刻一律没有,更别提对某一异性或者同性产生别样的情愫了。
池迟也往姜禹的方向看了一眼,恍然察觉,从他和姜禹见的第一面起,姜禹便是他唯一且毫无例外的偏爱。
“行吧,毕竟性取向突然变了,也算是个人生大事,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你呢?”池迟看向他衣领边露了一角的暧昧红痕,眯了眯眼,“她是谁?”
“等你病好了再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