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是怎么凭空变成这样?
那慢慢的,也许Y市,也许他自己都会莫名的变成这样吗……
林木越想越觉得事情大概比很多人想象的都要恶劣,天渐渐露出一点光亮,他站起身去洗了把脸。
不管怎样,现在他住的地方人很少,这算是唯一的安慰了。
他套了件雨衣,外头的雨依然很大,天空阴沉沉的还没亮透。
可没办法,谁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必须做一些让自己能安全一点也安心一点的措施。
一楼杂物室里有不少盖房子时留下的工具,他找了把趁手的柴刀,冒着雨快速的往路口走去。
从公路拐进来的这条小路并不显眼,两边都是树木和野草。
平时除了他和张叔,几乎没人再走这边。
小路不宽,仅勉强能开过一辆车,林木在半道上砍了几根树的枝丫,拖着丢在了小路的路口,尽量掩盖了入口的地方。
雨势很大,身上雨衣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林木浑身湿透。
他耐着性子,又从路边挪了几块大石头丢在路中间,真有人发现了想开车进来,也能挡一挡。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亮了,汗水跟雨水早已混了一脸。
林木平时没干过什么活,此时累得小脸苍白。
他回头又看了眼路口处,确认比较隐蔽了,才稍稍放心地往回走。
回到家已经是上午的九点多,他边脱雨衣边打开了电视,新闻里不出所料的就是对咬人事件的播报。
果然,这事情已经压不下来了。
掩盖在暴雨下更让人恐惧的事情像一把利剑,掀开了粉饰的太平。
“……近两日,沿海地区的发生“咬人事件”令社会群众感到不安,截止目前为止伤者已送往医院救助,咬人的人疑似是感染了某种不知名的病毒,研究院暂时将其命名为“R病毒”,感染病毒者会失去意识,瞳仁发灰,无差别咬人。卫生研究院已经全力在研究抑制病毒的药剂,请广大人民不要恐慌,相信国家、相信……”
林木又换了几个台,无一例外,每个台都停了电视剧,娱乐综艺,循环的播放新闻,试图科学的解释这个现象,安抚群众。
他丢了遥控,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冰箱里满满当当,多亏了张叔送来的东西,让他安心不少。
如果事情恶化,至少还能在这里生存一段时间。
他囫囵吃着面条,一边思索着,新闻里遮掩了很多东西,比如被咬的人是否会传染,比如这种病毒最初的感染途径……
饶是林木再怎么冷静一人,面对着未知的状况还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心不在焉地吃完面,林木重新从院门口开始检查。
大门是铝合金的防盗门,门外装了摄像头监控。
这暴雨天也没地方再去弄加固的东西。
他在院里找了根比较粗的木头,顶在了门栓处,又回房找了铁丝和钳子,把大门上的门栓也重新缠绕的更紧。
当初为了保护院子里的玻璃花室,院墙倒是建的比较高。
那段时间,林妈比较忙,盖小院的事情交给了林爸监督。
林爸直男审美,力求稳固,选的是水泥浇筑的院墙。
此时这道厚重的院墙无疑是最有力的保护,林木想,也许冥冥之中父母保护了自己……
第4章 借住一下呗
院子里除了玻璃花房还有几口种水培植物的大缸。
父母走后,林木没再管过,缸里的植物得不到照料,早已经枯死凋零,倒是可以储存水源。
等到所有门窗都被他检查过,加固好,已经是晚上了。
林木安静地靠在走廊里,他忙了一天,浑身酸痛,略显疲惫的眼睛看着花房门口。
湿了的头发粘在脸上,显得脸色格外的差,也许是冷的,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
雨还是很大,天空阴沉的厉害,偶尔劈下的闪电从他脸上一划而过……
自从父母走了,这个花房他再也没有进去过……
他动了动僵硬的手,轻叹了口气,终是向花房走去……
——
山林间,脚步凌乱。
“啊,老三,你在干嘛,你疯了!那是猴子啊!”林间传来怒吼的声音。
叫猴子的人被追上来的老三一把压在了地上,还没缓过神,伴随着一阵腐臭脸上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血水一瞬间被雨滴冲刷而下,露出可怖的缺口。
他痛苦的发出吼叫:“啊,我的脸,草你妈啊,啊——”
平日里看起来最瘦的老三像是突然力气大了很多,剩下的那人,赶紧上前,掰着他的肩膀想把他从猴子身上掀下去。
老三纹丝不动,只低头顾着啃人,血腥味瞬间弥漫。
“草,他疯了——”
慌乱间,他手腕上也被老三撕扯下一块皮肉,“我靠——”
他疼得松了手,滚到一边。
落在地上的电筒,滚了几圈,明晃晃的灯光恰巧照上老三的脸。
那张脸混合着泥水和血水,一双眼睛已看不见瞳仁,灰白的镶嵌在脸上。
在凄厉的雨夜中,两人惊恐万分,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鬼。
“啊,我草,这什么玩意,草——”
那人惊骇不已,求生的本能让他顾不上伙伴,连滚带爬的就向深山跑去。
远远坠在后面的青年,透过雨声听到了前面断续的叫喊,他将银色的枪在指尖转了转,插进裤子。
挑了挑眉,抬腿跟了上去。
这是个异常……好看的青年,也许不能说好看,是俊美。
五官比例完美的落在脸上,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里却是冷静深邃看不到底。
军绿色的雨衣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好看,脚踩着像是军制的靴子,厚实的靴底让他身高一下子拔到了一米九,抬腿间露出肌肉匀称的小腿。
他背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走的轻松稳当,一点也不像是在泥泞的山林里。
青年逐渐走近,本来嘶吼的求救声反而弱了下来。
他勾唇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真麻烦。
甩了下脸上的雨水,夜色中他好似能看到一般向地上的人看去。
这一看,让青年的脸冷了下来,看来,科学院说的异变速度已经超出了预计。
他一甩手,没人看清他做了什么,地上两人就没了声息。
这两人已经异变,没救了。
解决完两人,青年看着眼前漆黑的山林,思索了两秒,没去追逃走的那个。
反正再过不了两天,宜常市会有无数个这样的人。
他抬眸,遥遥的向山下看去,冷冽的眸子幽深如墨。
这山下记得有个小镇,找个地方借住一下呗。
第5章 雨夜来人
花房的玻璃门被推开,草木干枯腐败的气息夹杂着粉尘迎面扑来。
林木咳了一下,抬手开了灯,花房里瞬间变得明亮。
说是玻璃花房,其实这里屋顶上用的都是遮阴的材质。
小小的花房被分割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有不同的湿度温度,适宜不同植物的生长。
林爸林妈显然在这个花房上花费了很多心思。
但如今这里一片狼藉。
桌上、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植物没人照料,干枯死去,留下张牙舞爪的腐败枯枝。
“爸,妈,对不起……”
林木低着头,轻声说了声。
这么多年了,若不是这变得怪异的世界,他根本无法鼓起勇气踏入这个父母最喜欢的地方。
他怕若这世界真的是末日了,将来再无进来的机会。
那年冬日,父母说去长白山旅行,看看深冬的大自然里还会有些什么奇花异草,彼时林木正在国外写生,没有一同前去。
他无数次的想过,如果知道父母再也回不来了,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起,即使无法保护他们,至少可以一起……
死了也好。
林木抬脚往里走,花房四处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存活的花草。
这里四周密闭,没了人照顾,没有水也没有阳光,甚至连空气都毫无生机。
它们荒废了几年,确实早该没有生命力了。
他待了会儿,就退回门边,准备关灯离开。
“砰”的一声,脚下踢到了什么。
碎裂的花盆里,是一株树?
三裂形的叶子……
他记得当年父母最后一次视频时说准备往深处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后来他们在归途中遇上车祸,不幸离世,这棵小树被当做遗物送了回来。
它很小,不足十公分,叶子酷似枫叶,是三裂形的。
整株植物也就中间的主枝干上有三片小小的叶子,摇摇欲坠,其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从主枝干上抽出来的两根细小树枝,右边的略长,左边的在靠近小树底部,似乎是刚刚冒出的一小截。
林木无法确定是不是父母找到的珍贵植物,看了很多书也没见过一样的,就把它锁在了花房里。
现如今脚下的这株植物,不就是当年的那棵树,他蹲下身,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树比当初大了一点,约莫有十五公分。
右边的树枝上新长了两片叶子,很奇怪,主枝干上的那三片叶子好像还是当初的那三片。
因为除了大了一点点,位置还是一模一样。
花盆已经碎裂,这树长在碎裂的瓷片和泥土中,没有水没有阳光,却无一点颓败枯萎的现象,竟然活的很好。
除去他光秃秃没几片叶子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生机盎然。
像是有什么吸引着林木,他伸出手把那树往外拔了拔,不料树没拽出来却看见翻起的树叶背面。
在灯光下,上面的叶脉格外清晰,好似有什么在流动。
如果说树是通过叶脉传输养分,那他现在就像可以看到叶脉里的养分在流动,淡淡的绿色,仔细看去,还夹杂着一点点金色的什么物质。
他伸手去捡泥上的瓷片,想要连着泥土一起把它拿出来研究研究。
“砰砰砰——”
正当林木小心的将碎瓷片和泥土分离时,黑夜里响起巨大的敲门声。
他前面在走廊里待了很久,此时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这敲门声在雨夜里说不出的诡异,林木被吓了一跳,指尖一下被瓷片割开一道深口,滴下的血顺着瓷片落在泥上。
是谁,这么大半夜的?
他脑中浮现出了视频里的活死人,浑身僵硬。
还没等他缓过神,眼前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
那树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力,不是那种植物的生命力,就好像一下子…活了?
它迅速地生长出细白的根须,将泥土里的几滴血吸食干净。
对,就好像被它的根须……喝了……一点没留下痕迹。
林木震惊地愣在那里,那树却像是不满足,嗅着鲜血的气味,一下子附上他的伤口。
根须在他指尖舔舐了一圈,没浪费一滴血,然后猛得就从伤口处钻了进去。
指尖剧痛,林木反应极快地去拽那棵树,可手刚碰上枝干,那树突然滑溜的从他手心钻了出去,一眨眼就像化成了水,钻进了他的身体……
或者说是……血管里。
这事情就发生在一瞬间,整条手臂顺着指尖往上,传出撕裂般的痛楚。
林木额上立刻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啊——”
敲门声却在此时再次传来,比刚刚更响。
林木紧紧按住手臂上方,试图阻止这棵怪异的树,但毫无作用。
那树进了他的身体,就好像跟血液融在一起。
剧烈的痛从手臂疯狂蔓延到心脏。
林木按住心口处,满头冷汗,牙齿将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太疼了,在林木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痛楚。
心脏像是被盘根错节的树枝缠绕住,疯狂的挣扎反抗起来。
胸腔里如雷的心跳声,让他觉得心脏好像随时会炸开……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的人逐渐失去了耐心。
第6章 登堂入室
林木挣扎着起身,挪到院门,这几步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冰冷雨水划过鼻尖,从脸颊流下,冲淡了他唇上鲜红的血。
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在心口处,胸腔里是炸裂的撕扯。
他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哑声挤出了一个字。
“谁?”
“呀,有人呢,借个宿呗。”
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略带笑意的声音。
雨依然很大,雷声也没停,这么偏僻的地方,深夜来人,况且他现在状况一点也不好。
林木像只警惕的猫竖起了全身的毛。
他伸手打开在门内的监控,门外的人好似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干,微微扬起头对着监控。
他半张脸埋在雨衣里,但依然可以看出眉眼很优秀。
来人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对着监控晃了晃。
“开门给你看呀,我可是好人。”
为了掩藏住处,林木天黑后就没再开院子和门外的灯,监控里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景象。
“不好意思,这里……不方便人住。”
疼痛让林木的体力迅速流失,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咬紧的牙关发出咯吱的声响。
门外的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厚着脸皮,“可我不想走路了,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