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漓以前经常在世界各国探险,是很有语言天赋的,加上他和卓琅一家混了那么久,匈奴话虽然说不好,但是听力已经没有问题。
孟清漓一看便知道那群女人里面的“头目”是谁。
等她们长篇大论地骂完,孟清漓抠了抠耳朵,什么也不回答。
那女人就恼羞成怒地要冲上来给孟清漓好看。
孟清漓猛地站起来拍拍肚皮。
用汉语快速地嚷嚷:“来呀,你以为我愿意给你们王子生孩子,有本事你就把他弄流产了,我还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呢!”
那翻译赶紧把他说的给翻译过去,那女人果然不敢再动手。
孟清漓趁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从小靴中抽出防身用的匕首,抓住那女人的头发就把她按到一旁的桌子上,匕首抵着她的脖子,闪烁出银寒的光。
“哼,我告诉你,我要不要这孩子还轮不到你做主,除非我愿意,否则谁打他的主意我就让谁死得很难看!”
孟清漓用很流利的匈奴语说了上面的话。
本来孟清漓是坚持不打女人的原则的。
但现在他也是“女人”,可以破这个例。
人的天性是共通的,孩子只能自家关起门来打,别人碰不得。
孟清漓被她们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
虽然之前很想把肚子里的小孩流掉,但过了几个月,可能是因为骨肉相连,他竟觉得那孩子是无辜的,甚至觉得他有那么点可爱。
他想保护他。
那女人吓得脸色清白,一旁的人也乱了套,不知要如何处理这场面。
忽然帐外传来呼唤孟清漓的声音,好像是卓琅家的家奴。
孟清漓也没真心要和那些女人斗,就放开了手中的已经吓到脚软的女人,出帐外看发生了什么事。
那老奴告诉孟清漓,卓琅病倒了,叫孟清漓过去看看。
孟清漓一急,便立刻跟了过去。
卓琅躺在床上,发了高烧,二子二子地叫。
二子是卓琅家男孩的小名。
孟清漓忙问:“二子怎么了。”
老奴抹了抹眼泪,“二子昨天出去秋狩,说要给他阿母打个深秋的鹿皮做袄子过冬,和队伍走散了,到今天都没有回来。”
孟清漓急了:“怎么不叫人去找。”
“叫了,但是回来的那对人说他们去打猎的地方正好遇上要刮暴风雪,都撤回来了,没人敢再去。”
卓琅家男人去得早,一时之间也没人拿得了主意。
那老奴便叫了孟清漓过来,想都是女人比较好安慰。
孟清漓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守着王帐的士兵,便过去求了。
虽然孟清漓是呼尔赤的新宠,但毕竟没有名分,说话没有份量。而且没有呼尔赤的命令,那些士兵也不敢擅离职守帮孟清漓找人。
孟清漓没办法,看到昏睡的卓琅,便咬了咬牙,下了决心要自己去找二子。
他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没法骑马,想到二子家有几条照了他教的方法驯养的狼狗,正好能派上用场。
便用二子之前钉好的打算用来玩雪的雪橇,给狗系上,带了干肉烈酒伤药柴火短刀,最后想了一会儿还拿了把长枪,穿上最厚重的衣服,带了卓琅家打猎用的简陋的指南针,便出发了。
本来孟清漓是不可能不受阻拦地离开的,但是之前被他教训了的女人,是呼尔赤的妃子之一,匈奴旺族的小姐,嫁给呼尔赤已经多年,地位也高。
她看到孟清漓不知死活地要冒着暴风雪去救人,高兴还来不及,只想着这女人最好去了就永远不回来,便威胁士兵不许阻拦,到时候大不了买通知道这件事的人,说是孟清漓私下逃跑就好。
孟清漓带了二子平时的衣服,让狼狗们闻了气味,随着他们去打猎的方向追去。
深秋的草原已经积雪颇厚,狗儿也有力,拉得雪橇噌噌直跑,速度竟也不慢。
天压得很低,暴风雪已经开始刮起来。
孟清漓很是心急,幸好他以前有过野外挑战生存极限的经验,今天觉得受益无穷。
多亏了那几条狼狗,在天快黑了的时候,竟真的找到了二子……
此时的二子已经冻昏,被飘起的鹅毛雪埋了起来。
孟清漓费了很大劲才把他从积雪中刨了出来。
看这天色和愈刮愈烈的寒风,鬼哭狼嚎地,不只孟清漓,狗儿们也有了惧意。
孟清漓看了看地势,发现不远处有座小山丘。
说是山丘,其实就是土坡,还好背风处有个洞穴,不像是天然的,可能是草原上的猎人特意给凿的避风穴。
便令狗儿跑了过去。
11
孟清漓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很庆幸。
将二子搬进了洞穴,他先将柴火升了起来,用一些干肉喂了狗儿。再给二子灌了烈酒,再用酒给二子搓揉手脚。
外面的狂风敲打着岩壁。
孟清漓开始感到害怕。
狗儿们都和他们依偎在一起,驱走了不少寒冷。
待到下半夜的时候,暴风雪已经小了许多。
虽然带了许多柴火,但终归也是不够的。
孟清漓还没大胆到敢去外边找柴火。
火堆已渐渐小了。
二子的体温在回复了不少,手脚也开始暖和起来,但还是没有醒。
洞穴不远处传来几声狼嚎,让孟清漓背上寒毛直竖。
他不会这么倒霉吧,柴火刚要烧完,就遇到狼?!
孟清漓希望是他想太多,但是等到身旁的狗儿已经浑身戒备地站起,喉咙里发出低吼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又中奖了!他竟然遇到了狼!
他叹了口气,将火折子点了,否则在这种光线之下,他看不清敌人所在。
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狼是怕火的,但还不至于怕火折子的火。
还好狼群不是很多,六七只的样子。
洞内有五只狗两个人,其中一个昏迷不醒可以忽略不计。
形势比较严峻。
狼群中的头狼是罕见的白狼,体形健硕,杀气很重。
头狼也在观察着这边的情况,一时间两边对峙着。
良久,头狼似乎发现另一边有点虚张声势之嫌,便派了“探子”过来。
两匹灰狼冲了过来。
孟清漓操起长枪,死守洞口,对着扑过来的狼肚子就是一刺。
一只狼被刺翻在地,呜呜叫着抽搐。
另一只和狗儿们打成一堆,孟清漓看准了目标,便该换近身攻击的刀将狼头斩了去。
虽然斩死了狼,狗儿也被咬死了两只。
狼的血统毕竟更纯正,也更凶悍。
孟清漓惊得满身大汗,但是却不敢露出一点怯懦之情,头狼很奸猾,被它发现弱点,就会被吃得骨头也不剩。
干掉了两匹狼,狼群那边也有点犹豫。
但鲜血的味道让动物们躁动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被头狼看出了孟清漓的心虚,剩余的狼在头狼的号令下冲了过来。
狗儿们都勇敢地冲了出去,孟清漓挥枪扫开了一匹狼。
毕竟孟清漓使枪没什么章法,臂力也不够,还是让头狼找着了空隙,向他猛地扑来。
孟清漓的手被咬到,长枪落地。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
只是没能救到二子。
眼前,清楚地看到狼的尖齿。
他吓得闭了眼。
谁知没有等到脖子上的剧痛,反而手上的重量徒然骤减。
他开眼一看,不远处火把明亮,脚下的白狼身上插了数根玄铁银羽箭,倒在血泊中。
火光中呼尔赤的身型高大,黑色的披风被风卷起翻飞,帽沿上积着雪。
似乎已经在雪地里很久的样子。
呼尔赤策马奔来,两下便越上土坡,跨过一片狼藉,将孟清漓扯进怀里。
狼口脱险,孟清漓紧崩的神经松了下来,才发现脚已经软了,整个人靠在呼尔赤怀中。
他听到狂乱的心跳,不只是他的,还有呼尔赤的。
呼尔赤将惊魂未定的孟清漓抱了起来,身后的将士便上来收拾狼的尸体,将昏迷的二子也带了出去。
没有问候,也没有责备。
呼尔赤的一言不发,反倒让孟清漓松了口气。
只是觉得抱着自己的双臂,比钢铁更坚硬。
天已经微亮。
走出土坡,正好看到地平线透出点点光芒。
红日即将喷薄而出。
昨日那场可怕的暴风雪仿佛是梦一般。
孟清漓第一次发觉,人的体温虽然不到三十七摄氏度,但却如此温暖,让人眷恋。
塞外的风还是在吹,但孟清漓觉得很安心。
在呼尔赤的怀中沉沉睡去。
12
孟清漓是被手上的伤痛醒的。
因为那时候呼尔赤正往他伤口喷酒。
孟清漓弹了起来,看到呼尔赤似乎不愠不怒的脸,第一反应就觉得呼尔赤在生气,而且在生很大的气。
顿时也不敢嚷痛,只好咬着嘴唇忍着。
眼泪汪汪。
呼尔赤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模样,怒火消了不少。
麻利地将孟清漓的伤口包好。
卓琅便冲了进来,跪在呼尔赤和孟清漓面前哭得天昏地暗,也说不出什么话,就是直磕头。
孟清漓过去拦也拦不住。
他有点为难地看向呼尔赤。
“好了,卓琅,去看着二子,别再让他乱跑。”
卓琅这才收了势,退了下去。
呼尔赤将摆在眼前的食物往孟清漓面前推了推。
孟清漓骇于他的怒气,只能乖乖吃东西。
不过他也是真的饿了。
呼尔赤也不动,定定地看着孟清漓吃。
孟清漓觉得不好意思,只好低了头猛吃,没敢说话。
吃了一会便饱了,孟清漓反射性地抬头看了看呼尔赤。
“饱了?”
呼尔赤将食盘移开。
“嗯。”
“那好。”
说完就开始脱衣服。
孟清漓张目结舌。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你。”
孟清漓吓傻了。
“我说我要你。”
很坚定的语气。
“我身上有伤!”
往后推一步。
呼尔赤壮硕的身子便欺上来一步。
“我不会伤到你。”
“我……”
“我不会伤到孩子。”
“你……”
不再让孟清漓有说话的机会,他已经被呼尔赤压在身下。
身上的衣服两下就成了破布。
呼尔赤用娴熟的技巧勾起孟清漓的欲望。
当呼尔赤的硕大埋进孟清漓体内的时候,孟清漓哭了,他似乎觉得他一直在坚持的一些东西被打破了。
他觉得很无助。
感觉在茫茫大海里漂泊,哪里都看不到边岸。
他没有办法向别人求救,只能紧紧地抓住呼尔赤。
仿佛他就是浮板。
呼尔赤霸道地在他身体里律动着。
仿佛是宣告着什么。
呼尔赤进入得不很深,他还是顾及着孩子的。
但天知道他多想彻底地埋进这个女人的身体里。
他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太复杂。
先是鄙夷,因为她是妓女;后来是敬佩,因为她竟然冒着杀头的危险给天朝军送来密信,破坏了他的偷袭;再来是欣赏,她宁死也不愿为他生孩子,但却为了姐妹破了自己的原则;再后来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那头白狼扑向她的时候,他的血液都凝结了。
幸好她纤细的脖子没有被尖利的狼牙咬断,幸好她的身体还是温热的,幸好……
汗水从呼尔赤身上滴落,滑过孟清漓如凝脂般的肌肤,似乎让两人合为一体。
呼尔赤没有再要孟清漓第二次。
因为孟清漓求饶了。
呼尔赤过于勇猛,他受不住。
在滔天的欲海中沉沦,孟清漓已经有点不能自已了。
13
孟清漓睡了一天。
先是被狼群惊吓,再来又被呼尔赤吓到。
可怜的小孩。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帐外非常热闹。
人们似乎在忙着筹备什么筵席。
露天的广场堆起篝火,篝火旁高高的架子上,七张狼皮被风鼓得飞扬起来。
侍女们见孟清漓醒了,唧唧喳喳地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给孟清漓换装。
孟清漓穿上了纯白暗花的蒙古袍,冬天的袍子不用系腰带,将孟清漓四个月大的肚子遮得很好。
戴上华美的头饰,孟清漓虽然百般不愿,还是被点上了胭脂。
在女人们的簇拥下,往她们崇拜的未来的匈奴王走去。
篝火映照下的呼尔赤,脸部曲线比平日柔和,见到孟清漓出来,竟站起了身。
原本在欢闹的众人随着呼尔赤看去,觉着被群女簇拥的身着白袍的清丽佳人,仿若天仙下凡般。
一时间全场寂静。
孟清漓觉得有点难堪,为什么他一出来,大家都不说话了。
呼尔赤看着孟清漓的脸,脑海一热,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感叹:“和玉齐儿王妃真像呀!”
是了!
呼尔赤猛然觉悟。
那眉眼,那神情,那誓死扞卫亲人的身躯。
太像了。
顿时感觉眼酸。
大伙欢呼起来。
很多人喊着塞外女英雄的名号,为这位不顾生命危险,冒着暴风雪去救人,还勇斗狼群身怀六甲的女人致敬。
孟清漓有点脚软,不久前的那场情事让他感觉脚步虚浮。
踉跄一下。
呼尔赤便上去接着他。
紧紧地将他靠在自己胸前。
众人欢乐地,围着火炉载歌载舞。
醒过来的二子已经可以走动了,拖着身子过来拜谢了孟清漓和呼尔赤,还将孟清漓拜为义母。
孟清漓这才反应过来,这场庆典原来是为他办的。
对于二子的跪拜,他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
后来还是呼尔赤帮他把酒喝了,二子才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呼尔赤金褐的眼睛看着他,他觉得很深,像海一样。
孟清漓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他赶紧把头转过去看篝火,避开呼尔赤的眼神。
但即使是这样,呼尔赤还是给了他无形的压迫。
孟清漓觉得自己越发像女人了。
因为,他看到呼尔赤,心跳竟然变快了。
很多人上来给孟清漓敬酒。
大家都知道孟清漓有身孕不能喝,摆明了就是让呼尔赤代喝的。
呼尔赤来者不拒,千杯不倒。
虽是这样,到了最后也喝高了。
庆典很晚才结束。
将孟清漓抱回房间,呼尔赤紧紧地搂着他,一会就睡着了。
孟清漓之前睡了很多,一时之间没有睡意。
本想将呼尔赤的手推开下去倒杯水喝,发现铁臂纹丝不动。
他叹了口气。
孟清漓刚才的移动似乎惊动到了呼尔赤。
呼尔赤咕哝了一声,将孟清漓搂得更紧,脸总往孟清漓胸上贴,弄得孟清漓左右为难。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呼尔赤已经不在了。
孟清漓去找卓琅和二子,顺便去探望幸存下来的两只狼狗。
给狗儿们喂了食,卓琅一直絮叨个不停。
“殿下已经处罚了那几个害你的女人,被挑去了脚筋逐出王廷了。干出危害皇族子嗣的下作之事,她们族里的人也不敢再收留她们了。也算给你出了口恶气。”
“哦。”孟清漓应了一下,不是太关心这个话题。
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孟清漓问道:“玉齐儿是谁呀?”
卓琅有点惊讶;“你不知道?玉齐儿是呼尔赤殿下的母妃呀!”
“啊……”孟清漓有点愣神。
“玉齐儿在殿下四岁的时候,为了保护殿下,被狼群咬死了……听说是头白狼。殿下长大了总想猎到它为他母妃报仇,但那家伙狡猾得很,总是避开殿下。”
“这次可好了,让殿下猎到了白狼,虽然不可能是害死他母妃的那只了,不过怎么说也算是报了仇,难怪殿下那么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