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际龙翔(穿越) 之 第二乐章——朱韵凰

　　放下心中的疑惑，来到殿前的龙苍云收起了外放的九色灵光和虹瞳，单膝跪地，以武将之姿抱拳行礼。“不孝儿臣拜见父王，万岁万万岁。一直未尽长子之职为父王分忧解劳，请父王降罪。”
　　听到龙苍云流水般清澈圆润的磁性嗓音，众臣工好不容易拾回了神智与行动力，回到现实，关注太子入朝的大事。
　　“罢。平身。”皇上的语气仿佛方外之人不在乎一切般淡漠，轻轻摆摆手，不在意的免了这形势上的降罪。“身体抱恙也非你所愿，皇儿并无罪过。看皇儿如今气色，身体当是大好了吧？”
　　皇儿？重复了两次的词汇令龙苍云心中惊讶不已。这么多年来，父王一次也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仿佛根本就不要认他这个儿子一般憎恨着他。此时听到他如此称呼自己，龙苍云觉得心热得仿佛化成了一滩水，激动澎湃不已。“托父王洪福，龙神庇佑，儿臣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
　　“是吗……那就好。”没有起伏的语调听在龙苍云耳中夹杂着一丝安慰与放心，使得那张仿佛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也变得柔和。
　 　“恭喜皇兄恢复健康。皇兄久病，皇弟却为之奈何，实在惭愧。如今皇兄康复，此乃东溟之福，臣弟也放心了。”听了皇上的话，二殿下龙醉月带头施礼祝贺。与 之前的忧心忡忡相反，这一刻，龙醉月真心为龙苍云的康复感到高兴。看兄长如此威仪便知，右相的如意算盘估计是打不响了。
　　“多谢左臣相关心。苍云何德何能，竟令臣相担心，实在是过意不去。”面向龙醉月，龙苍云微笑着还礼，无视面前的人的瞬间僵硬，继续说着客气万分的话语：“一直以来无法入朝为父王分忧，令臣相朝堂辛苦了，苍云心中很是愧疚。今后朝堂之上，还望臣相多多提点关照。”
　 　“这是自然。”快速收拾起碰了软钉子的打击，龙醉月微有尴尬的回答。“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想必很快便能适应朝堂政务，提点关照云云，醉月不敢当。太子乃 国之储君，醉月正当竭力帮助殿下。不止醉月，朝堂上各位大臣也会全力辅佐太子，令殿下尽快熟悉政务的。方才太子未到之时，右臣相便已声明要好好引导太子熟 悉右相之职了。是吧？右臣相。”
　　“呵呵，当然。”看龙醉月碰了钉子，右相龙耀天阴沉的心绪立时回转，心思百转千回后，微笑着又将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本王既是王叔又是相父，自然会慢慢教导太子，让殿下一点点熟悉国务，然后全面接手右相之职，早日成为一代明君，请太子放心。”
　 　“王叔客气了。”转身面向龙耀天，龙苍云笑容可掬，充满自信与傲气的说：“苍云虽未有临朝经验，但自幼萌受右相教育，每日里三位师父也均会将朝中政务向 苍云细细解说、指导，对于职责、国务倒并无生疏。多年以来，对于右相司职及东溟境况，苍云心中亦有不少看法，日后还望与王叔讨教。”
　 　龙耀天闻言心下一沉，面上却笑容不改。“太子胸怀大志，病里仍挂念朝政，微臣佩服。但是朝政大事关乎江山社稷，半点不容儿戏，太子虽有凌云壮志，但没有 实践经验，纸上谈兵的知识却还不足以担当右相如此重任。太子年岁尚轻，又无政绩、威信，循序渐进，一步一踏实于太子于东溟才属正举。右相之职本属太子所 有，日后自当交还太子，来日方长，太子何必急于一时？”
　　“王叔所言甚是。苍云年少气盛，终于如愿入朝，难免有些心急，让王叔见笑了。”达到目的，微施一礼，龙苍云顺藤摸瓜的直切重点：“那依王叔所见，苍云当从何处开始入手，循序渐进建立威望政绩？”
　 　龙耀天出列，向龙悦然施礼进言：“皇上，臣以为，太子当先赴所辖三部见习，一一了解三部实际情况与职能运作。待太子真正能够掌握三部事宜，运营得当之 后，再接手右相之职方为安妥。国以民为本，了解民计民生当是太子首要之事。臣以为，太子殿下当从工部开始，逐步熟悉国务。”
　　果然不出所料！龙苍云与龙紫芜兄弟心下冷笑。局势完全按照预料在发展，在龙醉月、龙赤烨无心的帮忙下，甚至进行得比预计还要快，省了不少功夫，三人更是一派安然自若、成竹在胸。
　　“皇儿，你以为如何？”
　 　没有直接应准，而是询问龙苍云的意思，这一点不仅出乎所有人意料，更令龙苍云愕然。这一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顿时让龙苍云信心倍增，眼中缤射出兴奋的红 芒。父亲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支持自己的！这就意味着以后他做事可以轻松不少，也可以放心放胆放开手脚的干，不用担心父王会为难自 己。“王叔所言极是，儿臣没有意见。”
　　“那好。明日起，你就到工部见习吧。闻尚书，由你辅佐太子了解、熟悉工部事务。既是右相见习，工部事务就交由太子决断处理，右相没有异议吧？”
　　“臣无异议。”龙耀天在提出之时就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事务不是由太子决断处理，这步棋岂不成了废着？
　　“臣有异议！”五分清脆五分豪放的女高音响起，一名女子从右边的队列排众而出。“父王，儿臣反对由太子决断处理工部事务！”
　　这名女子，正是东溟王室中，与龙苍云、龙缥绿并称三大怪的龙青雪公主。比之龙缥绿公主在内务省任职太医院御史，龙青雪公主更是尤有过之。参加国试一举夺魁，在前工部尚书外公的教导下，龙青雪的专业能力非常之强，不过三年时间已经凭着自己的实力官拜工部左侍郎之职。
　 　和虽好强却母性十足的龙缥绿不同，龙青雪是个彻头彻尾的实力主义者，眼中只看得到强弱，看不到人情。虽然一样从未见过自己的大皇兄，虽然刚才看到了他龙 神之子才有的九色灵光与虹瞳，虽然她也和众人一样被那华美的景像迷得呆了一会儿，但是理智回笼之后，在她的眼中，那不过是华而不实的摆设。神话也好预言也 好，对龙青雪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虚言，太子卧病在床二十二年，没有任何建树的一直左右和稀泥，屈于别人身下七年整才是不会改变的真实。
　 　是宫里人都知道世上真正用心对太子，对太子出力，用心指导的只有大神司，而身为文官的大神司又可以教得了他多少？别的估且不论，工部的事务专业技术含量 过高，大神司是绝对教不了的！而这，也正是龙耀天提出让太子去工部见习的原因，龙青雪自然知道，所以更加反对。别的她可以不管，但是工部，掌管民生的工部 绝不能出事，绝不能让一个完全不懂行的门外汗胡来！门外汗做首脑到底有多么可怕、痛苦，她已经领教够了！
　　“父皇，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并不熟悉工部建设工程等专业事务，儿臣认为太子殿下的能力不足以决断工部事务，还请父王收回成命，让太子殿下到他部见习！”
　 　“侍郎大人此言差矣。”龙苍云微笑着保持沉默，龙紫芜立刻默契的站出。“的确微臣三人均不谙于工程一类专业事务，但臣等教不了，并不代表殿下不能自已 学。殿下卧病在床，平日除了看书没有别的事情可干，二十二年来府库的书籍均已看尽。虽说不见得精专，但侍郎大人知晓的，太子殿下自然同样知晓。”
　 　“工程建设岂是纸上谈兵可以懂得的？”龙青雪的语气里注入了怒气，“所谓读千本书不如行万里路，只看书本死记硬背没有实践经验，能有什么作为？又能做出 什么明智的判断？！每一件工程都有其特殊之处，又岂是书本上的死知识可以判断、概定得了的？！何况工部不止是建设，还有民计民生事务，死抠书本而没有出过 门的书呆子能决断些什么？！比起入朝见习，太子殿下不如先深入民间，好好了解一下民情民风，人民的生活是正经！”
　　不计较龙青雪的言词上的冒犯，龙紫芜笑逐颜开，神秘莫测的笑问：“侍郎大人觉得视点医院、怡红快绿这两个地方如何？”
　 　“视点医院、怡红快绿？”对于龙紫芜没头没脑的提问，龙青雪呆了一呆。想到那两个极为欣赏的地方，反射性的回答：“很好啊。就那两个行道来说，所在地理 位置选得极为恰当，而且不论是建筑的实用功能结构设计、运营方式还是管理体制都制订得非常好。医院整合了小医馆，既节省人力物力财力，又统一了医疗水平。 医生司职专项分工明确，病种分类详细，不但能让患者快速就医，还能达成同院间快速协作，既省时又有效率。最重要的是医院收费统一、价格稳定，费用不高一般 人能够承受，对特别穷苦的人家还有特殊的免费救助条例。俱乐部方面游玩设施新颖，服务种类齐全周道，价格公道，态度也很好，能成为沣滟第一的销金窝完全理 所当然。能够建立出两个如此完善的商家的人，青雪仰慕甚久，可惜未曾有机会能见上一面……”
　　“多谢侍郎大人夸奖，苍云荣兴万分。仰慕云云，苍云担当不起。”微笑着转过身，龙苍云万分谦逊的行礼致谢，震惊整个朝堂。
　　“你……是你？……怎么可能……那个人名字叫苍泪，应该是大神司的情……人……”受惊过度，龙青雪倒退了半步，说到最后总算是想到了龙紫芜与龙苍云之间的交情，和那是对外发射的烟雾弹的可能性而住了嘴。
　　“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死抠书本而没有出过门，没有任何实际经验，不了解实际情况什么也做不了。理政之前，应当先深入民间，好好了解一下民情民风，人民的生活，苍云也这么认为，所以入朝之前就先入市井体验了一番。”
　 　回身面向龙悦然，龙苍云屈膝下跪。“启禀父王，其实龙神在儿臣住进神殿的第三日便已降下了神迹，令儿臣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只是病好得太突然，儿臣担心病 情日后会有所反复，不敢掉以轻心、妄下判断，才决定留在神殿观察一月。儿臣怕康复只是一场空欢喜，故请求太师暂时隐瞒消息，还请父王恕罪。”
　　“这么说来，那个传得沸沸扬扬，解救了黄洲瘟疫的神医苍泪，就是你？”龙悦然的声调中也微微出现了一丝惊讶与怀疑。
　　“是。”龙苍云恭敬的回答。“这么多年来，儿臣无一时不想恢复健康，于医术涉猎颇深。虽然在医治自己的病上没能派上用场，但是能在研克疫病上起作用，儿臣甚为高兴，也不枉学了这门技术。”
　　“嗯——朕相信你医术高明。这么说来，缥绿这些天都是和你在一起了，那也就不算什么大过了。”想到长女对苍泪医术人品的赞不绝口，龙悦然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丝微笑。“隐瞒出于谨慎，期间又解救了黄洲，皇儿有功无罪。”
　　“……缥绿？”这下子换龙苍云疑惑不解了。父王说的分明是自己的长妹龙缥绿，可是——他什么时候和她在一起了？？
　　接收到龙苍云的疑问信号，龙紫芜轻笑解答：“绿飘泠绿姑娘就是太子您的长妹——龙缥绿公主。”
　　意外的答案令龙苍云不自觉的张大了眼，脸上首次出现了惊讶的神情，然后很快的归于平淡了然。“是吗……难怪她的医术那么好……”
　　“侍郎大人，苍泪乃是太子在宫外的化名，这一点绿公主与宫外所有人均可见证，您不必怀疑。方才你对太子设计建设的地方赞不绝口，现在还要反对他入工部见习吗？”
　　看了眼与传闻之中完全不同的长兄，知道龙紫芜的确不至于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龙青雪决定相信他。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太子皇兄的能力。“不。青雪没有异议了。”
　　“多谢侍郎大人信任。”龙苍云微笑致礼。
　　“她没有异议，我有！”可一可二不可三，龙赤烨终于再也沉不住气的站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大皇兄！”龙赤烨恶狠狠的瞪着龙苍云，灼热的眼神几乎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我的大皇兄，东溟的太子殿下，在座的众大臣十个里面少说有七个相熟，大家觉得他是吗？”环视了心有兮兮焉的众大臣一周，龙赤烨信心更足，看法更加肯定。“莫说你性格气质柄性和皇兄没一点相像，就连相貌都有所出入！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假冒太子，该当何罪！？”
　　被当众指证不是太子，龙苍云的反应可谓奇特。不住颤动的双肩显示着动容，只不过那不是害怕，而是忍笑忍得很辛苦。慢了几拍才发现这个事实的龙赤烨脸气得通红，指着龙苍云怒吼：“你——你笑什么？！”
　　“呵呵——”龙苍云闻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呵呵，不好意思，失礼了。为兄只是没想到皇弟的异议竟是如此可爱。”
　　“可爱？！”乍闻从没被人套用过的词形容到了自己身上，龙赤烨气得七窍生烟。何况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怎么听怎么就是“可笑”的意思！
　　“皇弟，如果众位大人真质疑为兄是冒名顶替的，也不会等到你来说了。还是你觉得父王和两位臣相眼光有问题，以至于不辩真假？”面向龙赤烨，龙苍云的笑容之中夹杂了耻笑的意味。
　 　这小子到底以为我是为什么要用祭神送仪来这，为什么要用那么华丽的方式登场？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前杜绝别人提出这个问题，浪费时间和口水啊！真 怀疑这小子是眼睛有问题，是色盲？还是基本常识有问题，不知道九色灵光与虹瞳的意义？又或者这小子根本脑袋有问题，搞不清状况，分不出轻重？连如此显而易 见的事实都要加以否定！
　　“皇弟真觉得 有必要怀疑为兄是假冒的么？”轻叹一口气，龙苍云再次放出了九色灵光和虹瞳，以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对待无知小弟弟的宽容神情说：“虽然这两样东西没什 么实际性的用处，但是要证明为兄的身份还是足够的吧。至于这两束头发——为兄康复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到底是何缘故，为兄也委实不明。兴许是返祖现象吧， 毕竟，龙神上祖就是一头蓝发。”
　　收放 自如的九色灵光与虹瞳让龙赤烨顿时僵住，他又不是白痴，当然知道这两样东西代表着什么。龙赤烨其实并不是一个冲动没大脑的人，只是龙苍云一出场就大出风 头、尽显威风，在与朝中最博才、圆滑、难缠的三人相对也显得优雅从容、应对自如，让龙赤烨感到感觉他强过自己，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龙苍云那与过去相反的 自信自傲与自己熟识的太子天差地远，明明一看就知道很了解朝中情况，却偏偏既不领龙醉月的情，又不买龙耀天的帐。明明是太子，立场却不分明的态度令龙赤烨 急怒攻心，以致于忘记了之前看到的美景，说出了比之事实更真实的心底话。现在，龙赤烨自是知道自己的话有多蠢，但是覆水难收，后悔也没有用了。
　　知道自己处在下风，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横竖都是龙苍云有理，但是强烈的自尊心令他不甘在龙苍云面前示弱。“就算外在是好了，那内在呢？！你和性格、气质、待人处事和皇兄没一点像！”
　 　“皇弟……估且不论你是否真的了解为兄，难道皇弟没听过‘士别三人刮目相看’这句话吗？因缘际会下，一夕之间性格逆转的例子都不在少数，何况皇弟已经有 一个月零四天没有见到为兄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下龙赤烨，龙苍云笑容可掬的说：“倒是皇弟，一个月零四天没见，皇弟真是一点都没变呢。还是那么的率直可 爱。”
　　这分明就是说我没有长进、愚蠢 可笑！龙赤烨气得浑身发抖，瞪向龙苍云的眼神仿佛想将他生吞活剥。牙关一咬，龙赤烨脾气上冲，更加不肯让步，倔强的抬头挺胸，蛮横的说：“好，我就算你真 是太子。你真是太子，我更加有异议！刑部、工部估且不论，兵部你绝不可能胜任！你再聪明最多也只能是个谋臣，可右相乃是武相，一遇战事，必身先士卒，征战 沙场，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罐子能做得到吗？”
　　微微挑眉，龙苍云一派神秘自若，言语中却带了一丝挑衅意味：“谁说我手无缚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