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么?陆禄和萧羽翎都说一要是醒过来,就派人去通知一声。"
"不急,我不是才刚起来么......对了,天均啊,"
"嗯?"e
"我饿了。"
两天没吃东西了,胃里空脑子也转不过来啊。
......
吃饭的时候赤骥回来了,他,与其说是陆禄的护卫,倒不如说是我的影卫了,保护我的安全,接受我的任务,暗杀,刺密,伪装,无论哪方面也算是一把好手,我有心让他接手暗部。他与天均不一样,天均的身份比较类似朋友,更有点像姐姐,毕竟她会像哥哥一样照顾我,让我这个本来就怕麻烦怕得很的人更加乐于享受她的照顾,至于办事和保护我,那都是顺便的。我招呼赤骥跟我们一起吃,当初我们倒是没有傻子一样教他们什么民主平等,不过大概是我们的态度,除了执行任务,他们一向是不怎么怕我们的,也没有很强的尊卑观念,赤骥也不客气,又去添了一副碗筷就一起用饭了。
"陆禄那里有飞天和红莲跟着,其他人也都各就各位,我倒是不担心......胡昱办事我也放心,不过瑞王和萧羽翎的动向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用筷子轻轻戳着盘子里的青菜,虽然肚子饿,可就是不想吃,大概胃已经饿坏了。
"瑞王一切照旧,萧羽翎......很不正常。"
赤骥迟疑了一下,吐出了一个词。不正常?这个人从来都没有正常过,这点我早就看透了,但是加了一个"很"字,又说明什么?我早就猜到萧羽翎会主动找我们是别有目的,综合一下他这几年做的事情,不难看出他实际上是一个明哲保身的人,而且唯恐天下不乱,很善于把水搅浑,有好几件事--比如国库案,再比如刑部侍郎案,萧羽翎所扮演的,根本就是一个狠辣有余,智计不足的角色,犯了一些错误,倒是不引人在意,但他萧羽翎是什么人,以为我也跟那些人一样被蒙了眼睛么?他会是犯那种错误的人?我不信。
"又怎么了?"
喝了一口汤--我最喜欢的蛋汤,可惜这个国家没有西红柿,否则我多想和西红柿蛋汤啊,那可是我的最爱--感觉好了很多,胃里有了暖意。天均给我夹了个汤包,最普通的猪肉馅的,可是我就好这一口,最朴实的味道,陆禄说我不会享福。
"原先积极出击,现今按兵不动,隔岸观火。"
前一阵子,也就是瑞王刚有要消灭敌人的想法的时候,萧羽翎是很积极的调动人手的,他手下的暗探死士都不少,他把那些人安排在都城各处,同时在各个势力间大肆活动。那个龙非,也就是上次见面的时候坐在萧羽翎身边的那个人,看样子他在萧羽翎身边也是担任我的这个角色,劳碌命,他是负责那些暗探死士的人,表面上他跟萧羽翎只是朋友,同时也是智国数一数二的大商人,但自从他试图通过合作的方式染指东西楼开始,我就知道他的身分不简单了。本来对东西楼有企图的人应该都除去的,但因为萧羽翎的这层关系,只好放他一马,毕竟现在树立这么一个敌人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他们居然把好不容易布置好的人手按兵不动,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他们在试探我们,他们查不到我们的底细,就像干脆用这次的事摸摸我们的底,另一是他们不想弄脏自己的手,不想暴露自己。
我们是被牺牲的傻瓜吗?萧羽翎,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上次抓到的人呢?问出什么没有?"
"六皇子。宝藏。"
哦,原来是许熙宁的人,也看上尹若所掌握的秘密了,可惜尹若知道的到底是宝藏还是机密连我们也不知道呢。其实不管是谁的人我都不会惊奇,毕竟现在病急乱投医的人越来越多,一旦瑞王的势力大了,大家都没活路。但是这个可以利用,毕竟六皇子可不是普通的小杂鱼,如果可以利用......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材料,用他来牵制瑞王可比其他的那些什么大人要有用多了。吞下嘴里的包子,我笑道:
"去告诉胡昱,让她去联络许熙宁,可以表示一下东西楼有兴趣帮助,再派个匿的人到许熙宁的身边,不要以东西楼的身份,取得许熙宁的信任,不用急于求成,需要的帮助可以随便向东西楼提,务必达到不会让许熙宁派人监视的程度。明里暗里一起看住他。"
"是。"
"送信之后你就回来,在这里候着吧,有任务我可以直接委派你。"
"是。"
......
吃了点东西之后,肚子不饿了,脑子也活络了起来,可能因为一次睡了好久,一点倦意也没有。在床上按天均教的运气法门运功,几个周天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外面有天均和赤骥看着,我就把手伸进床头的暗格里,拨开机关,取出了我的手机。当初没有把它扔掉,而萧羽翎也没有搜我的身,很幸运的就把我和陆禄的手机都保留下来了,作为关键时刻还可以保持联络的秘密武器,我们一直小心的保守着这个秘密,只有天均知道我们有这么一样可以远隔千里还可以联系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怎么用,却连她也没有说。
"喂,陆禄?"
这个时代没有通讯卫星,没有信号塔,幸好这个手机可以当作对讲机使用,范围也不是一般的大,估计一下,当初选择东西楼的地址的时候,也算好了正好在使用范围之内。
"哟,冷血,醒了么?没事吧?"
"死不了。"
听到陆禄轻浮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忽然就觉得很安心了,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微笑。这个时代就是这点好处,没有电波干扰,通话相当清晰,我连陆禄那边的其他声音都能听见。挺乱的,陆禄接电话应该会挑个安静的地方,可还是能听见有人在吵嚷。
"怎么回事?"
"没什么......有人闹场而已。"
陆禄说的轻描淡写,我却着实紧张了一下。东西楼是什么地方?两年前或许没人知道,但现在,即使是黄口小儿都知道,东西楼是大商号,大酒楼,大客栈,明白人还知道,东西楼不能惹,东西楼有大势力,大靠山。居然有人来闹事?难道......
"不是瑞王的人。"
好像知道了我所想的,陆禄先一步说出来了。不是瑞王么?我以为他是不想让东西楼掺合进他的计划里,又或是想让东西楼选择与他合作,才做了一些过激行动,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么做实在太过于打草惊蛇,以瑞王的为人,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东西楼表面上一向是不参与进政治里的,对所有的势力都一视同仁,要东西楼帮忙只有钱,他不会不知道。
可是......那又会是谁?
"是江湖势力。东西楼在江湖上实力不是很大,一些老字号的组织都看不起我们,但是东西楼这两年发展迅速,各行各业抢了他们不少生意,导致有人不满也是很正常的,上门挑衅的人胡昱一个月能遇上好几个,只不过这次的人......"
"怎么了?"
听陆禄的口气,他对有人上门闹场不甚在意,却留心了对方的身份。
"是哪个势力的人?"
"要是那样倒还好说......关键那人根本就不是智国人。"
"啊?"
"奇国人。那个来闹场的人,根本就是奇国人!"
......内乱还未平息,又要惹上外祸么?我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
......
第 19 章
......
......
我急急忙忙地穿衣服,天均听我的召唤,进屋看到我手忙脚乱地穿衣系带,乱成一团,不由得一阵好笑,眼里明明白白是无奈和宠溺,上前帮我穿。我难得红了脸,喃喃道:
"这里的衣服太难穿,难道还是我的错么?"
"你啊......已经两年了,还是穿不惯这衣服么?"
"反正有你啊!一直都是你给我穿,我不会也是因为你。"
天均不知道我和陆禄是从千百年后的另一个时空来到这里的,我也只说我们以前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所以生活习惯什么的才会与这里不同。不过天均也很精明,大概她也猜到了,我们所说的"很远",决不是一个可以衡量的距离。我也曾想过,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哪一个才是真正存在的,两者都,还是两者都不?不过我也不会因为这一时无聊的想法而有所迷茫,毕竟我现在是活着的,这就足够了,宁可将来回忆一个虚假的自己,现在的忙碌已经够我放下全部精力,我不想让自己有后悔的时间。天均一边为我整衣角,一边随口问:
"又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在东西楼里闹事......是奇国人。"
"不奇怪,虽然两国交战,但是并没有停止来往。"
"但是武林中人呢?尤其是他们骚扰的还是东西楼--东西楼在别的国家的势力还没有发展起来,不知道就算了,但是在智国,就算不是一等一的大组织,也至少是人尽皆知吧?在打东西楼的主意之前,难道就不调查一下么?一定是故意的!奇国人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语气有点生气,毕竟我最讨厌所有的事情都挤到一起,最麻烦了,实在是郁闷到死。本来听说陆禄要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我还挺高兴,毕竟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了,但现在又遇上这么讨厌的事?该死的奇国!他们要是想捣乱随便,想趁火打劫,想转移人们视线,就算搅得智国天翻地覆也不关我的事,但是把我们扯进去算什么!要是将来有一日我有能力报复,一定会让奇国的国主后悔他从娘胎来到这个世界--我最恨别人给我找麻烦了!就算他的目的不是我,我也不原谅!
急急忙忙地冲出门,结果没跑两步就撞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但是有弹力,我一边因为后坐力向地上倒一边在纳闷怎么路中间会有柱子,结果当我被"柱子"接住并对上他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的时候,我才很郁闷的发现这个柱子居然是萧羽翎。轻轻挣扎了一下,他居然没有放手的意思。天均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上前把我抢出来,保持着这个相当暧昧的姿势,他呼出的热气都喷到我的脸上了,我也只好压下心理的急躁,道:
"萧大人......在下可以自己站立。"
"不会再撞东西了么?刚才幸好是撞到了我,否则......萧公子这绝顶聪明的脑袋,万一要是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啊!"
我呸,老子有那么倒霉吗!心理忍不住骂脏话,表面功夫却还是要做的,微笑道:
"多谢大人关心,在下一定会小心的。"
我再次用力,这次萧羽翎没有用力,我很轻易的就挣脱了,马上闪到一边。天均站在我身后,什么也没说。萧羽翎笑笑,那张轻浮的脸跟陆禄倒是有几分相似,真是不知道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居然会认为他是一个嗜血又简单的人,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大人,有事么?"
"听厨房说公子已经醒来了,还要了餐点,想来身体无恙?"
"托大人吉言,亦无大碍。"
"那就好,公子在府里住了两载,可惜我常有公务在身,无暇分身,倒是怠慢了客人,若是公子在我这里有个三长两短的,可真是不好交代啊......怎么,公子有事?"
明知故问。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在这里堵我的,可惜我也不能发作,早就把萧羽翎加到了我的"发达之后一定要好好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名单里,天均也是的,平时那么回护我,现在居然一言不发,明摆着看我的好戏。暗自深呼吸,我不由得也奇怪,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他面前怎么老是不管用?明明已经习惯了陆禄这样的家伙,怎么还是拿他没办法?要是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还是尽早杀了他吧,虽说会让我们现在的形势相当不好过,但是我们已经有了相当的自保能力,而智国大乱将起,恐怕也不会有人把心思放到我们身上,萧羽翎对瑞王而言,只是一条好用的狗而已--我很认真地想杀萧羽翎的可能性有多大,随口道:
"一点私人小事而已,不劳大人挂心。"
"那就好,那就等下次再办好了,我正好有事想请萧公子一起走一趟,请吧。"
啊?我说小事你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吗?猛地回过神,看着萧羽翎的坏笑,我郁闷的说:
"但是......"
"萧公子,就这么不给面子么?"
"......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心里讴极了。萧羽翎倒是神清气爽的在前面带路,身后的天均不知道何时自动移动到我身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主子,你们真的没有亲戚关系么?"
因为我和萧羽翎是同姓,所以天均--事实上不止是她,很多人都以为我们是有关系的,至少也是同宗,可惜我们绝对不会有什么关系,除非萧羽翎其实是我的老祖宗--打死我也不承认这个!没好气地瞪了天均一眼,我同样压低了声音--虽说这种距离我就不相信前面的人听不见,这些该死的武林高手。
"我可能会有这么变态的亲戚......"
管他们知不知道变态是什么意思。天均却很认真地说:
"但是,你们在欺负人的时候,可是一样的嚣张啊!"
"......"
"哈哈哈哈!"
他笑?我怒!我要马上把他从"发达之后一定要好好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名单里踢出来--发达之后?我现在就想整死他!
......
"湖水连天天连水,秋来分外澄清。君山自是小蓬瀛,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帝子有灵能鼓瑟,凄然依旧伤情。微闻兰芷动芳馨,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我不由得低声吟道。想当年在书中所读,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淼,湖上渔船画艇往来如梭,湖边游人如织,岳阳西隅,东倚巴陵,西瞰洞庭,有一座天下第一名楼--岳阳楼。岳阳楼楼高十余丈,三层四角,雄伟精美,飞檐挑月,楼顶乃是如意斗拱的格局,形似将军盔,上覆黄色琉璃瓦,阳光下灿灿生辉。岳阳楼非仅景物壮美,可以俯瞰八百里洞庭春秋胜景,尚且内藏锦绣,楼中多有名人诗文,或壮丽华美,或豪气干云,每每令人流连忘返。以前我和陆禄当然也去过,但是感觉上除了人多还是人多,挤来挤去还要防着小偷,放眼望去,都是些现代化的气息,不免相当失望,又对当年的岳阳楼充满向往。
"怎么,萧公子是第一次来么?"
萧羽翎似乎是听到了我的话,转头看我,嘴角带着笑。这里当然不是岳阳楼,但是却是一个与岳阳楼不相上下的好去处,名叫栖凤楼,是在国都不输给东西楼的地方。东西楼主要是商业经营,栖凤楼却是挑客人的--这样一座名楼,虽然也是开门迎客,但是若想在栖凤楼顶层喝一顿酒,除非是身有百金,否则必然不敢登楼,当然你若是囊空如洗,却能够当场写出一篇配得上名楼的诗词文章,也可登楼一观,楼主尚要赠你美酒一樽,以助雅兴。
"在下惭愧。"
来到这里住了两年,只顾着忙工作,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心里很是后悔,却不知,在这两年里,我究竟错过了多少呢?想到这里,竟微微有些迷茫了。
"呵呵,就凭公子刚才的诗作,已足以登楼一观了......不知这‘岳阳'又是何地?"
"故乡一郡,外人不得知了。"
我微微一笑,萧羽翎竟没有再为难我,默不作声的喝茶,我又想到东西楼的事,奇国,瑞王,陷入沉思。我们想着各自的心事,很安静,用天均的话说,就是一种感觉上不能打破的安宁。真没想到,我们之间也会有这么平和的时候。
智盛德二十年,五月十八日,栖凤楼上歌声缭绕,美酒飘香,奉车督卫萧羽翎在此宴客,闲人回避。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萧羽翎为什么会叫我跟来,直到客人出现。主客是一对青年男女,男子二十五、六岁,身形颀长,隆准广额,剑眉星目,俊逸英武,身穿白色武士服,外罩锦袍,气度雍容,一见便知是世家子弟,那女子却是一身青衣,如墨的青丝只用一支荆钗簪住,容颜如玉,秀雅端丽,气质更是有如空山灵雨,淡雅如仙,令人一见便生出敬爱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