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闕正贤这一席话,水云夜心裡忍不住叫好。闕正贤说出这一段话,不只表现出他讲理的一面,更给人一种无法拒绝的气势,甚至展现出一种无人能及的气度。没想到,这闕正贤倒算是一个八面玲瓏的人,就不知怎会生出一个眼睛卡到蛤仔肉的蠢货。
凭自己和慕云楚的武功,就算到时闕正贤想对他们做什麼,他们也能逃的了,所以水云夜也不跟慕云楚商量,便答应了闕正贤的提议:「行。我们跟您回府。」
跟在闕正贤轿子的后头来到一处宅子前,水云夜抬头一瞧,只见两扇红木大门,上面掛著一个镶金牌匾大大的昭示著宅子主人的身分。朝裡一瞧,便是一条不知通到哪儿的石子小道。
慕云楚站再一旁望著水云夜探头探脑的模样,想到他见到简绵儿的宅子时那吃惊的模样,不禁开始期待起他看到自己家时又会有何种表情。
观察够了,水云夜把视线转向闕正贤的轿子,正好看见他那臃肿的身体挤出轿子那那一幕,心裡既感好笑也有些同情起那些轿夫,就他看来,这闕正贤至少也有一百多公斤了吧!
气喘吁吁的走到水云夜和慕云楚面前,闕正贤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道:「请二位随我入内。」说完,对两人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先踏进门去,水云夜连忙跟上。
跟在闕正贤身后,水云夜有好几次差点一头撞上那肥大的身躯,都被慕云楚给及时拉住。
无奈的看著闕正贤那缓缓移动的身体,水云夜心裡很想一脚把他踢倒,然后让他滚进屋裡,不过一想到他的身分,还是只能忍住。
好不容易进到屋裡,闕正贤让两人先坐下,便叫人去唤他儿子出来。
过了不久,便见一个人走了出来,右手用一块布巾吊在脖子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百舒,来,快坐下!」见爱子出来,闕正贤连忙招呼他坐下。
闕百舒刚一坐下,旁边的僕役便急急的递上一杯热茶,反观水云夜和慕云楚,却是端著一杯凉茶。
水云夜心裡明白这是对方的ㄧ种挑衅,也不点破,只是慢悠悠的啜了一口,不意外的发现这茶又苦又涩,难喝得要命。
闕百舒一进廰便见到上次自己被自己偷摸的水云夜,心裡一惊的同时不忘偷偷瞄向一旁,果不其然看到慕云楚那张冷冰冰的脸,虽然知道有自己的父亲大人在场,那人也不能对自己怎样,但心底的恐惧还是没又削减分毫。
有些颤抖的接过僕人递上来的茶,那热热的温度和香气让闕百舒慢慢的冷静下来,再看了眼那两人手中的凉茶,心裡便越发有恃无恐起来。
把闕百舒的反应看在眼裡,慕云楚心底满是不屑,看著对方的眼神也就越发冷峻,让感觉到的闕百舒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四人就这样静静的喝著茶。这之中,慕云楚是懒得开口,水云夜是等对方开口,闕百舒是不敢开口,而闕正贤则是在想应该如何开口。
想了许久,闕正贤才道:「现在所有人都在这儿了,可以请两位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听闕正贤这句话,水云夜不同意了:「您这句话不对了。当日在场的并不是只有我们三人,还有公子的朋友,还望大人能把他们都找来。」
虽然想拒绝,但水云夜这句话公道性十足,闕正贤只得招了招手,要人去把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找来。
在等人来的空档,闕百舒一直不断的偷眼瞧水云夜的脸,心裡遐想连连。如今他有父亲的保护,虽然还有些害怕慕云楚那强大的实力,但总还算是安全,因此看水云夜的眼神也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知道闕百舒在偷覷自己,虽然只是用眼角餘光在偷瞄,水云夜仍是感到极不舒服,心裡不禁有些恼怒,便狠狠瞪了回去。
水云夜却不知他这一瞪带了许多风情。闕百舒一见这千娇百媚的ㄧ瞪,心裡便说不出的顺畅,对於一旁慕云楚那足以杀人的视线也不在意了,只是充满挑逗意味的朝水云夜眨眨眼。
望见闕百舒那曖昧的眼神,水云夜只觉得自己要吐了,怎麼自己就那麼倒楣,来到这世界后,碰上的尽是一些变态,当然慕云楚也算是其中之一。
从闕百舒的角度却是看不清闕百舒的表情的,但他却把水云夜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当他看到水云夜瞪自己爱子的那一眼时,心竟也不争气的狂跳了下。若儿子真的调戏了人家,那也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这个姑娘,没事用那种挑逗的眼神看人,莫怪会引人误会。
等了许久,方才那被闕正贤命去找人的僕役才回来,身后跟著一票人,也就是上一次被慕云楚给恐吓的那些人。
那群人一脚刚踏进廰内,抬眼便见著慕云楚的脸,心裡皆是一惊,却不敢说话,只是齐齐走至闕正贤面前揖了一礼,唤道:「闕伯父。」
高兴的示意几人坐下,闕正贤笑咪咪的道:「好!好!都坐下。」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后,闕正贤便把头转向水云夜,问道:「姑娘这下没有异议了吧?」
水云夜其实也不太记得上次到底有哪些人,於是只得点了点头。
轻咳了声,闕正贤首先开口:「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可以请姑娘和你夫君解释了。」
见慕云楚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水云夜只好答道:「详情民妇先前也已经和大人说过了,无奈大人不信,因此才前来此处和贵公子对质,不知大人现下又希望民妇解释些什麼?」
闕正贤听完水云夜这一番话,脸色一沉,却不理会水云夜,只是对著坐在斜前方的男子道:「敏聪,你说说当天究竟是何情景?」
被唤作敏聪的男子闻言,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道:「回闕伯父,我...我不知道。」
「什麼叫你不知道?」皱了皱眉,闕正贤直直盯著男子的脸,不悦的问道。
抖了抖,关敏聪不知所措的对其他人投去求救的视线,但触目所及却只见大家的头顶,嘴张了又张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没想到自己一向特别欣赏的关敏聪会是这副德性,闕正贤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气,便把目光转向坐在另一边的卢昱瑞,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发觉闕正贤看著自己,卢昱瑞心臟便如擂鼓般的跳动,虽说他们所有人在一开始就已经和闕百舒套好说词了,但他们怎麼也想不到魔簫公子也会在场!要是他真把当初说好的那一套讲出来,到时他一剑过来,就怕自己也被开一个窟窿,而且还不是被开在手上,而是嘴裡!
想到慕云楚那深不可测的武功,卢昱瑞更是闭紧了嘴,跟著摇了摇头。
闕百舒坐在自己爹亲的身旁,见连著两个好友都不替自己说话,不禁在心裡臭骂了他们一顿。
「你也不知道?」见卢昱瑞也摇头表示不知情,闕正贤心裡渐渐起了怒火,声音不禁有些高昂起来。
水云夜坐在一旁看著这些人之间的互动。虽说他不知道这些人心裡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却也知道这样下去对他和慕云楚也没益处,便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
一连问了几个人,却每个都对著他摇头,闕正贤也不是呆子,心裡明白是有某些原因阻碍他们的回答,於是便观察起所有人来,没想到最后却被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瞄那从方才就没开口的魔簫公子。
见所有人脸上带著畏惧的望著慕云楚,闕正贤於是猜想是因為慕云楚曾经威胁过所有人,导致现在无人敢说出真相。
闕正贤愈想愈觉得自己想得不错,於是提了提音量对所有人说道:「你们莫怕,儘管说出真相,这裡有闕伯父顶著。」话裡充满了无人能敌的自信。
听到闕正贤作出了保证,几个人心想慕云楚再怎麼胆大包天也不至於在官吏前杀人,於是互看了许久后,关敏聪才在大家的眼神支持下站了起来。
讚赏的点点头,闕正贤用鼓励的眼神看著关敏聪,準备洗耳恭听。
狠狠嚥了口唾液,关敏聪告藉著自己千万别去看慕云楚的脸,一边把之前和闕百舒套好的词说出来:「是这样的。那一日我们和百舒上小茶楼去吟诗作对,刚刚好见到有一群人围著一个姑娘,也就是面前这位姑娘。」说到这儿,关敏聪连忙伸手比了比水云夜,「我们也是多管閒事,见这位姑娘被围住了,心裡不忍心见她受辱,於是便上去赶跑了那些人。谁知道,百舒也不过是上前扶了这姑娘一把,那魔簫公子便一剑刺了过来,听到伯父是兵部尚书也不理会,便逕自带著这姑娘走了。」
听到关敏聪这一番胡扯,水云夜心裡生气,却是半声不吭,且听他们怎麼胡说,更要看看闕正贤怎麼看待这些胡言乱语!
水云夜还想再听,关敏聪却已是说完了。就见他直直的看著前方,连一眼都不敢看向慕云楚。
听完关敏聪说出的真相,闕政贤一拍椅子的扶手,庞大的身躯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瞪向一脸冷然的慕云楚和面无表情的水云夜,喝道:「你们还有什麼话说?」
耸耸肩,水云夜听这闕政贤的语气,分明是已经认定是他和慕云楚的错了,心裡不禁也些鄙视,但仍是佯装有礼的道:「大人心裡既不相信我们,又希望民妇说些什麼?」
听水云夜还想狡辩,闕正贤冷冷一笑,為了让这刁女心服口服,遂道:「妳要是不服,行,本官要他们每个人说出当天的情形,便能知道到底是谁说谎!」说完,也不等水云夜有什麼表示,便要每个人描述一下当天的情景。
水云夜冷冷的看著他们一个个站起来,一个个说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心想这闕正贤果真是个蠢蛋,每个人说话的方式都不尽相同,又怎麼可能会一模一样?
满意的点点头,闕正贤快速的看向水云夜的脸,得意的道:「每个人都说是妳夫君先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百舒,这下妳无法再狡辩了吧!」
自己什麼时候狡辩了?水云夜很想送闕正贤一个白眼,但為了大局也只能忍住,心裡著实鬱闷。
想了想,水云夜突然站起身来,轻轻拍了坐在一旁的慕云楚一下,转身便走,也不理闕正贤那瞬间黑掉的脸色。
见水云夜离开了,慕云楚便也跟在后头,像来的时候一样,仍是一句话也没说。
见水云夜这种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举动,闕正贤只觉得心裡彷彿有把大火在熊熊燃烧,连忙吼道:「给我站住!」
不理会闕正贤的怒吼,水云夜只是直直的往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跡象。
见水云夜不把自己放在眼裡,闕正贤一怒,赶忙站起身来追了出去。
他这一追,所有人又哪还敢继续坐著?只得跟在后头追出去。
闕正贤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才刚要喊人来帮忙逮人,便见水云夜和慕云楚二人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等他。
喘著气走到两人身前,闕正贤艰难的道:「你...你们...怎...怎麼...不逃...逃了?」
略带鄙视的瞟了闕正贤一眼,水云夜现下对闕正贤可是半点尊敬的心都没了,於是不以為然的道:「我什麼时候说要逃了?我出来只是為了给大人一个解释罢了!」
「解释?」虽然对水云夜那不敬的眼神和无理的语气感到生气,闕正贤仍是疑惑的问道。
轻蔑一笑,水云夜高傲的道:「是啊!我要证明刚刚所有人都在说谎,所以才会出来。」
「你这无知的女人才说谎!」听到水云夜指出他们说谎,关敏聪连忙吼道,其他人也急急点头。
冷冷一笑,水云夜用一手轻轻的抚著粗壮的树干,边用眼神扫过所有人的脸,笑道:「我说你们说谎,是因為我根本不需要你们的帮忙。说句老实话,从我出来至今,我奈何不了的也仅有我身旁这一位,其他人根本就不能对我怎样。」
皱著眉,闕正贤不信的说道:「妳一个纤弱的姑娘家,能有什麼力量?」话语裡尽是鄙视之意。
无所谓的耸耸肩,水云夜朝所有人笑了笑道:「不试试怎麼知道!」说完,便一掌击向身旁的大树。
一阵轰隆声响过后,那棵大树便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之下倒下了。
闕百舒望著那株拦腰折断的大树,脸色吓得发白,不禁退后几步,躲在闕正贤后头。
其他人见著那倒下的树也是各个脸色发白,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麼。
震惊过后,闕正贤便开始有些心疼起那棵树了。要知道,水云夜震倒的那棵树可算是一株古木了!毕竟那是从他曾祖父小时后便种下的,到今天少说也有百年的歷史,没想到轻轻鬆鬆便被水云夜给震倒了!
见了水云夜露的这一手,闕正贤终於确定刚刚所有人都在说谎,但要他承认,却又有些拉不下脸,心裡犹豫不已。
就在眾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一声高呼:「皇上驾到!」顿时把大家吓得一愣。
只这一愣的瞬间,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便跃入眼帘。
见到皇上驾临,闕正贤心裡惶恐,不知这皇上没事跑来干嘛,但该有的礼数不可废,连忙上前行了个大礼。
因為没有官职,其他人只得迅速跪在地上,低著头一动也不敢动。
「皇上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甚是惶恐。」低著头,闕正贤不安的道。
哈哈一笑,望了眼一脸戏謔望著自己的水云夜,皇上挑了挑眉,对闕正贤摆摆手后道:「没什麼,是朕来的突然。你起来吧!还有你们,也别跪著了,都起来吧!」
「谢皇上。」眾人齐齐应道,连忙站了起来,但头仍是不敢抬起。
闕正贤抬起头,便见到水云夜和慕云楚直直的看著皇上。这种直视龙颜的行為可真谓是大不敬,刚要开口喝斥,水云夜已经开口了:「又见面了,皇上。」
闻言,闕正贤瞬间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想不到水云夜竟见过皇上,而且还一副很熟的样子。
爽朗一笑,皇上走到水云夜面前,伸出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戏謔道:「真是又见面了,云夜。」一边说还一边打量水云夜的女装扮像,话裡有著掩不住的笑意:「没想到云夜你竟是女儿身啊!」
无奈一笑,水云夜苦著脸道:「别糗我了,难道皇上竟不知我的真实性别吗?」
上下看了水云夜好一会儿,皇上道:「本来是很确定的,现下倒是有些怀疑了。」
翻了个白眼,水云夜不想再讲这个话题:「皇上真名应该不叫颜椋玉吧!」
知道水云夜转移话题,皇上哈哈一笑,戏謔道:「朕的确不叫颜椋玉,不过也相差不远了。不过朕的真名告诉你也无妨,颜京玉便是朕的真名。」
「果然差不多,,那我到底应该唤你皇上,还是椋玉,亦或是京玉?」水云夜点点头后道。
听到水云夜竟直呼皇上的名讳,闕正贤忍不住在心底替这无知的粗人捏一把冷汗。
闕百舒内心却是五味杂陈。他怎麼也想不到面前这面若桃花的俏姑娘其实是个男人!但心裡真正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為了一个男人而被废了一隻手!
水云夜却是不知眾人内心那复杂的心思,只是静待颜京玉的答案。
「你还是唤朕京玉吧!当初朕结识於你,便是為了结交一个朋友。若你唤朕皇上,那也太生疏了些,还是直接唤名好。」皇上,也就是颜京玉笑道。
水云夜听颜京玉这样说,心裡著实高兴,这下他可真是交了一个地位崇高的朋友啊!
寒喧够了,颜京玉这才把视线转向仍低著头站在一旁的眾人,再看看倒塌的大树,奇怪的问道:「云夜,你们一群人围在这儿是在做什麼?」
无奈的耸耸肩,水云夜也跟著看向那棵被自己震倒的大树,苦笑道:「因為几天前慕云楚為了我打伤闕大人的公子,如今我们正在对质呢!」
听完水云夜的话,颜京玉感兴趣的挑挑眉,问道:「喔?是為了什麼?」
苦笑了下,水云夜只得把当天的情况讲给颜京玉听,顺便把其他人的说词说了出来,再解释了下站在外头的原因。
在水云夜讲述的期间,闕正贤好几次想开口,但见颜京玉听得津津有味,只得忍了下来,心裡却把水云夜骂了个臭头。
听完水云夜的讲述,颜京玉了然的点点头,接著严厉的瞪向闕正贤,喝道:「闕正贤,你到底在搞什麼东西?竟然是非不分到这种地步吗?」
闕正贤心裡一惊,扑通一声跪下,连忙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嘴裡边道:「皇上恕罪啊!」
不耐的挥了挥手,颜京玉却是懒得理他,只是走到那低著头的一群人面前,肃道:「你们中谁是闕百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