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门庭若市的,是街角的"银勾赌坊"。
有一间古古怪怪的客栈,名字就叫"有间客栈"。
左边的侧巷里,门对门开著"丽春院"和"贪欢阁",看那招牌,就知道是......
苏眉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心中暗记地形。
眼下有两个侍卫跟著,自然诸事不宜。
无妨,来日方长,总有单飞的时候不是?
就这麽漫无目的地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一条阴暗的小巷里头。
苏眉往里走了一段,发现是个死胡同,调转马头正想退出来,却听见一声阴惨惨地怪笑。
"瞧瞧,什麽好宝贝送上门来啦?"
苏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巷子深处慢腾腾地显出两个影子,满脸邪笑,一看就不是好人。
身後的两个侍卫抢步上前,长剑出鞘,严阵以待。
那两个人却毫不在意,只是淫邪地上下打量苏眉,简直像是在用眼光剥他的衣服一般。
"真是漂亮的小东西,骑什麽马呀?过来,让大爷们骑一骑,乐子多著呢!"
苏眉气得脸色发白,手指发抖。
两个侍卫怒斥一声,攻上前去,四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一片。
不多时,一声闷哼传来,一个侍卫软软地倒了下去。
剩下一人,更是难以支撑,很快遭了毒手。
两个恶人满不在乎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步步朝苏眉逼近。
苏眉突然醒悟过来。
他是个白痴啊啊啊啊!!!
刚才竟然看得呆了,没有逃跑?!
现在被人一前一後堵上,想跑也跑不掉了!
惊恐地看著越来越近的肥壮身躯,以及不怀好意的淫笑,苏眉僵直了身子,後悔莫及:
早知这地方如此不太平,就算是拖也要把贺长风拖来啊!
怎麽可以只带两个身手不怎麽样的侍卫?
现在,想什麽都晚了!
难道真要落到这两个人手里吗?
要被......要被这样的两个垃圾下三烂......他还有什麽脸回去见贺长风?!
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偏偏身边连把匕首都没有,想自尽都难啊!
苏眉脑筋飞转,却想不出一点办法。
眼睁睁地,看著那人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伸手朝他胸前抓来。
(十九)
太恶心了!太下流了!
苏眉尖喝一声,扬起马鞭,朝那人身上用力挥去!
士可杀,不可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他乖乖就范?做梦去吧!
拜多年女王生涯所赐,苏眉於鞭法颇有造诣。
时逢生死存亡之际,自然用足了十成力气,这一鞭迅猛至极,隐带风声。
面前的凶徒躲闪不过,被马鞭抽个正著,惨叫一声,往後飞跌出去。
苏眉倒是一愣。
不会吧?竟然这样一招就摆平了?!
不及细想,身後一声咆哮,另一个人扑了上来。
苏眉俯身,避让,拧腰,抬腿,照著他腰腹之间的空隙,一脚蹬去。
肥壮的身躯被他这一脚踹得凌空而起,嘴里鲜血狂喷,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眉呆若木鸡。
这避让的动作,这出脚的感觉,如此轻松随意,仿佛再自然不过。
难道,是不是,有可能......
他是会武功的?!
天哪!他怎麽一点都不知道?
也没有人对他说过?
看贺长风那麽小心翼翼地护著他,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少年!
幸好手里没有匕首,要不然刚才一害怕,抹了脖子,不是死得太冤枉了吗?
等苏眉从痴呆中回过神,凶徒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滩鲜血。
倒是两个侍卫还倒在原地。
苏眉急忙上前查看,发现都还没有断气,忙牵了马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人弄上马背。
然後自己也爬上马,往天下第一山庄奔去。
贺长风正在书房里处理帐务,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慌乱,马鸣声惊呼声浑成一片。
他武功精湛,耳力过人,在嘈杂声中捕捉到"苏公子""受伤"的字眼,顿时心下一寒,扔下手中簿册,往外冲去。
还没出门,苏眉已经一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长风......有坏人......想......我......好可怕......"
苏眉一边哭,一边说,语焉不详,贺长风却听懂了他的意思。
竟然有人胆敢染指苏眉?还将他吓成这样?
不知是什麽厉害角色?
山庄的探子遍及天下,怎麽会丝毫没得到消息?
怀里的苏眉哭得发抖,贺长风心痛如绞,牢牢抱紧他。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贺长风拍著他的背柔声轻哄。"有没有受伤?"
"没有。"苏眉哽咽著摇头。"他们武功很滥,打不过我。"
贺长风顿时迷茫。
既然武功很滥,打不过你,你又何必哭成这样?
苏眉也知其中的曲折难以解释,只得含糊道:"人家自从受伤之後就没有活动过......手脚都不听使唤......"
贺长风信以为真,深悔自己疏忽。
"这阵子忙,没顾上这个。这样吧,从明天起,我每天陪你练剑,你很快就会恢复的。"
"你陪我练剑?"一听到有贺长风陪,苏眉就开心。"那你要手下留情,不可以趁机欺负我哦?"
"这时候不欺负,什麽时候欺负?"贺长风见苏眉笑了,也好心情地调笑起来。"等你恢复过来,就该我求你手下留情了!"
(二十)
苏眉震惊地张大嘴。
贺长风的话,是什麽意思?
是说......其实他的武功比贺长风还厉害?
贺长风拍拍苏眉的脸,疑惑道:"怎麽了?"
苏眉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下定决心,拉了贺长风就往外走。
"不要等明天了。就今天。就现在。陪我练剑去。"
他简直要被好奇心毒死了,哪里还等得到明天?
贺长风无奈,领著他去练功房。
推开门,一排排的刀枪剑戟,闪著森森寒芒。
苏眉的身子仿佛自有其意识一般,缓步上前,抽出一柄长剑。
纯黑的剑鞘,朴实无华,握在手里,惊人的熟悉。
锵然一声,长剑出鞘。
苏眉垂眸细看冰冷颤动的剑芒,感到一种异样的冲动流转全身。
这具身体有其本身的记忆。e
对於剑,对於鲜血,对於杀戮,毫不陌生。
苏眉回眸转身,长剑微扬。
贺长风被他冷冽的气势逼得往後一退。
一剑在手,爱哭爱笑爱撒娇的苏眉瞬间消失了。
现在的苏眉,更像是他以身挡剑之前的模样。
素衣长剑。气度森然。
这才是他真正熟悉的苏眉,为何此刻看来,却倍感陌生?
贺长风心中茫然,怔怔地看著苏眉,竟不知拔剑。
苏眉维持著很帅的姿势,等了又等,手腕都有些酸了,也不见贺长风动作,不由抱怨道:"长风,你是打算空手和我过招麽?"
一边抱怨,一边微嘟了嘴,正是这些日子看惯了的表情。
贺长风心中一暖,微笑起来,什麽疑问都先扔开了。
"我可不敢如此托大。"贺长风拔剑笑道。"苏公子,请多指教!"
苏眉一开始尚有些生疏,只是招架,不敢还手,十余招之後,便已险象环生。
贺长风并不相让,手中的剑一剑快似一剑,剑剑直指要害。
苏眉被逼急了,仗贺长风不会伤他,弃守而攻,横剑扫去,正封住贺长风剑势。
一招得手,苏眉精神一振,此後格挡攻击,章法俨然,贺长风再也占不到便宜。
碍著苏眉重伤初愈,贺长风保留了七成内力,只以招式相搏。
仅就剑法而论,苏眉的确略胜一筹,百招之後,贺长风已被逼至角落,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苏眉又是一剑刺来,贺长风退无可退,只得运足功力,横剑将苏眉震开。
苏眉不料他突然发力,只觉得剑上一股巨力涌来,身不由己地往後倒。
背後正是硬木制成的武器架,苏眉猛撞上去,顿时气息一窒,眼前发黑,跌倒在地。
"苏眉!"贺长风大惊失色,扑上前去。
苏眉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然晕厥。
(二十一)
贺长风惊骇欲死,抱起苏眉掠入房中。
小心翼翼地剥去衣服察看,只见背上好大一块红肿,轻轻按了一遍,所幸没有撞断骨头。
苏眉低低呻吟著,痛醒过来。
"你想杀人啊!"苏眉蹙紧眉头,低声指控,"打得好好的,为什麽突然用力?"
要是不用力,就被你一剑刺死了。贺长风在心里苦笑。
可是眼下受伤的是苏眉,他不敢回嘴,只得低声认罪。"是我不对。"
苏眉痛得要命,脾气自然不会好,抓过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还不解气,又恨恨道:"你好样的,趁著我受伤欺负我!等我伤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贺长风满心愧疚,样样都顺著他:"是。是。小的该死。你好好养伤,到时候要怎麽收拾我都行。"
苏眉眼睛一亮,满腹抱怨都收了起来:"真的?怎麽都行?"
贺长风只求他不再著恼,当即点头允道:"怎麽都行。"
苏眉眉开眼笑,背後的剧痛早就抛到了天边。
"我记住了,你可别赖账啊!"苏眉转著眼睛,笑得像是偷了腥的猫。"你答应我的,随便怎麽收拾你都行!"
贺长风见苏眉笑容灿烂,脸色却依旧惨白,不由担忧。
诊了诊脉,察觉肺腑皆有损伤,当即伸手抵住他的背心,缓缓送了一股内力进去,助他疗伤。
苏眉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游遍全身,所到之处,窒闷痛楚俱消,不由暗暗感慨,内力果然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还有经络啊穴道啊,原来真有这麽回事,不是骗人的。
贺长风的手臂还抓在苏眉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咬著泄愤。
不是很痛,贺长风也就由著他去。
过了片刻,尖牙利齿渐渐停了动作。
贺长风低头看去,发现苏眉已抱著他的手臂睡著了,眉头微蹙,嘴角却带著丝笑意。
经过这一撞,苏眉在床上乖乖趴了三天。
三天之後,内伤外伤一起痊愈,苏眉获准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轩。
他感到不安。对於未知的自己的不安。
握剑时的感觉过於鲜明,那样凌厉、锐不可当的杀气,如此自然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甚至足以逼退贺长风。
他是谁?
能够威吓到天下第一山庄庄主贺长风的,决不会是普通人。
他为自己可能的身份感到恐惧。
他是谁?父母是谁?生於何地?师承何处?
他与贺长风如何相识?关系为何?怎麽会住到一起?又为什麽甘愿为他以身挡剑?
他过往的记忆一片空白,堆叠著无穷无尽的疑问。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心满意足,因而选择刻意忽略。
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信号显示,这些未知的背後很可能隐藏著极大的危机。
所有这些疑问,他无法向贺长风求证。
於是,他将目标指向林轩。
直觉告诉他,这个刺客在其中扮演著极其重要的角色。
(二十二)
林轩躺在床上,项圈上的细铁链拴在床头。
听见动静,侧头看向门口,见是苏眉,浑身微微一颤。
这些天来,苏眉的出现,几乎就意味著无止境的痛苦,他自认为是条硬朗的汉子,却也经受不住。
虽然是在为他疗伤,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过程,也足以令他胆寒。
而且他的伤已经好了,不再需要治疗。
那麽......是另一次的审讯吗?
苏眉漫步上前,注视著林轩的眼睛,缓缓伸手,揭开他身上蔽体的白布。
羞耻和困窘从林轩的眼中闪过,看得苏眉微笑起来。
薄薄的布料之下,这具精壮男体不著寸缕,唯有手铐脚镣装饰。
伟岸的身材,饱满的肌理,古铜色的肌肤上刻满了新愈的伤痕。
黝黑的镣铐禁锢手脚,说是刑具,倒更像是一种邪恶的饰品,令这具饱受折磨的身躯,散发出引人摧残的诱惑。
真是极品。
苏眉暗暗感慨一声。
第一眼的印象,果然没有错。
压下所有嗜虐的念头,苏眉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
"上次你说了名字,这次......愿意再说点别的什麽吗?"苏眉满怀希望地问。
林轩沈默。
再问,索性闭上眼睛。
苏眉也不生气,只是拉起林轩的手铐,在床头锁住。
双手固定在头顶,林轩被迫伸展开身子,成为无法自卫的姿势。
林轩咬紧牙关,绷紧皮肉,准备迎接又一轮的拷打。
然而,苏眉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强自支撑的坚强。
他问:"是不是一定要用上次那种方式,你才肯回答?"
林轩猛地睁眼。
剧痛和屈辱的记忆潮水般回涌,令他的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苏眉勾起一抹浅笑,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屈服。
可是,他没有。
留给苏眉一个深沈而痛楚的凝视,林轩在满身禁锢下艰难地翻过身,分开腿。
双手铐在床头,他将脸埋在手臂之间,张口咬住身下的被褥,默默忍耐。
苏眉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但是,他什麽都不会说。
曲线起伏的背脊,若隐若现的私处,诱人无比。
面对这具为他敞开的完美肉体,苏眉没有欲火,只有怒气。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需要的,是信息。关於另一个苏眉的信息。
什麽人能够忍受对自己的过往一无所知?
看著沈默的林轩,苏眉冷冷一笑。
他的确没有性致再来一次,但是,谁说逼供的手段只有这一种?
(二十三)
林轩伏在床上,听见苏眉摔门而出,低低地苦笑一声。
他还是惹得苏眉生气了。
接下来,不知道会怎麽罚他?
苏眉再进门时,提了个大大的水囊,浸在酒坛里装满,拎到床边。
水囊有一个粗短的开口,苏眉分开林轩的臀瓣,直插入後穴之中。
林轩浑身一颤,咬牙忍了,没有出声。
苏眉冷冷一笑,一手固定水囊开口,一手按在水囊上,用力压下。
大量的烈酒迅速灌入林轩肠内,既冰冷,又灼热。
林轩苦苦忍耐,还是在胀痛和烧灼中,低低地呻吟起来。
苏眉毫不手软,稳稳地按著水囊,感觉得到阻力越来越大,但是加一点力气,酒液还是源源不断地挤入林轩体内。
约有一炷香功夫,满满一水囊的烈酒终於告罄,林轩古铜色的身躯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水囊拔走了。
不容他喘息,一个坚硬的塞子又重重地捅了进来,生生扼住奔涌欲出的酒液。
林轩猛地绷紧身子,悲鸣出声。
接下来,苏眉没有再做什麽,只是静静地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
对苏眉而言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锺,对於受刑的林轩,则是地狱般的煎熬。
牙关已经死命咬紧,嘴里已经尝到血腥,他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痛苦的呻吟。
苏眉非常有耐心地等著。
这个时候,他已不必再做什麽。
时间和酒液会代替他动手,毫不留情地摧毁受刑者不必要的坚持。
林轩几乎可以听见自己崩溃的声音。
绷紧到极致的身子一阵阵抽搐,腹内更是翻江倒海。
浓烈的酒似乎灼穿了他的肠道,焚烧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剧痛携著酒意,联手打碎他的意志。
"不!不!放开我!"他听见自己哭喊起来。"求你!放开我!"
苏眉冷冷地环著手,看著他嘶喊翻腾。
"你是什麽人?为什麽要杀贺长风?"他逼问。
林轩几乎要被折磨疯了,狂乱地摇著头,拼命乞求。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就让这些酒永远留在你的肠子里。"苏眉残忍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