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些话,连连点头遵命。
最后美人灿烂一笑,"````还有,记得将酒楼之上这些浊人的眼睛给我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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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当空的时候,台城郊外的风家府邸已被霜华宫的人包围。
为首的正是东方安晟,他的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阴郁地跨坐在白马上。
一个手势过后,几百教众潮水般杀进风家大院,一时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东方安晟毫不理会沿途的阻拦,只身跃上回字形的房头,飞速向一切可能藏人的地方奔去。
闯进风家的几间貌似牢房练功房的屋子,杀将进去,却没有发现介子溅的下落。
只见窗外白影如风,掠了过去。
安晟心急火燎地冲了出去,紧紧跟上。
一柄骨扇自前方突然飞了过来,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安晟一个鹞子翻身,脚尖回旋将扇子踢了回去,那人接了扇子继续向大门方向飞去,站在最高的屋檐上停住了。
安晟心下一怒,抽出"墨雪"直刺那人心门,瞬间交手已连过十来招,安晟退开到对面屋檐大声喝道:"风宇霖!速将子溅交出来!"
风宇霖一脸悠然的笑道:"稍候片刻自然还给你,东方兄莫急,东方兄右臂伤得不轻嘛!"
安晟面色铁青,不由分说提剑又杀了过去。
此刻风家已经是一片混乱,惨叫声不绝于耳,更是血肉横飞。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青色的影子悄悄越过厮杀中的众人,直直地飞向后院早被人遗忘的一间小屋,那间小屋里还住着一个被遗忘多年的痴呆妇人呢。。。。
青衣的青年停在阴暗的偏房门口,屋里散发出一股陈年的霉味,辛酸而悲苦的记忆潮水般席卷,青年鼻子有些酸,薄唇轻颤:"我回来了。。。。"
推开破旧的木门,搜索到角落里一个蜷缩成一团睡着的老妇,声音开始发抖,轻声走近,蹲下来叫了一声:"````娘``````"
老妇嘴唇翕动着,缓缓张开眼睛,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儿子。
青年挤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娘,我回来了。"
风玉涟伸手理了理妇人花白的乱发,妇人眼神空洞呆滞,突然流出眼泪叫道:"蔚城!!蔚城!!你来了!``````蔚城````"哭喊着扑进风玉涟怀里。
风玉涟身子一僵,娘真的疯了,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娘。。。我是玉涟啊。。。爹已经死了。"
妇人一愣,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把风玉涟推得坐倒在地:"你胡说!蔚城没有死!蔚城刚才还给我买了根簪子,你看!你看!"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断了的筷子往乱糟糟的头发里插去。
风玉涟心酸无比,拉过妇人的手想要安抚她的情绪,随料那妇人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风玉涟的脸上。风玉涟愣了一下,又轻轻唤了一声:"娘--"
那疯妇突然瑟缩着向墙角的稻草爬去,惊呼着:"蔚城``蔚城````救我!不要抛弃我````蔚城`````"
风玉涟长叹一声,自顾自地哽咽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还是我娘啊。。。。我带你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治好你的病,颐养天年。"摇摇头向角落走去。
老妇厉声尖叫道:"你是谁!你不要过来!我叫蔚城杀了你!不要过来````"哆嗦着手脚颤抖着蒙住脸。
风玉涟心中又是一阵揪痛,只道:"娘,我是玉涟孩儿,我来带你离开的。。。"
老妇抓起稻草向风玉涟撒去,连连呼喊:"蔚城!!有人要害我!蔚城``啊!!你不要过来!我不要离开这里!你走开``````"
风玉涟蹲在她面前,捉了她的手道:"娘,你看着我!我是玉涟,我是琼渊!琼渊啊!"
老妇依旧是疯癫地挣扎着,忽地眼中泛过一丝清明,缓过神来,看了风玉涟良久,咧开干裂的嘴唇呵呵笑道:"玉涟```````孩子,你来了。"
风玉涟湿着眼眶点头唤了声:"娘,我带你走。"
妇人看了看四周,呆呆地问:"玉涟,你爹呢?蔚城他怎么没来?"
风玉涟微笑着要抱起老妇,却被拦住了手,只好回答说:"娘,爹死了。"
老妇人突然又疯了起来,口中不断念着"蔚城""蔚城"再也不动弹。
风玉涟眼神一暗,心里凉了下去,扶着疯娘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边,疯娘突然惊喜地望着走廊上一根柱子叫道:"蔚城!你来啦!"说着疯跑过去。
风玉涟手上没来得及拉住她,老妇已经一头撞了上去,顿时血流如注,闷哼着沿着柱子倒在了地上,片刻就停止了呼吸。
风玉涟只觉天地暗淡,世间唯一的亲人也死在面前,从小就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没有体会过什么叫亲情。
从前没有能力保护母亲,能保护母亲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整个人恍恍惚惚地看着这个诺大的风家,却从来不属于自己过。。。。
将母亲抱到父亲曾经住过的房间,轻放在床边,一滴眼泪沿着脸边滑落。
"````娘,二十年来,玉涟不曾哭过,您说不许孩儿流泪的`````您若睁眼看到,一定要责骂孩儿不乖了``````"顿了顿,看了最后一眼,又道"```等我一会```孩儿要去救人,马上就回来``````"
关上门,远远地望见前面的屋檐上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杀得不可开交,立刻飞了过去。
白衣的男人见到他来了,立刻加重了力道,一击分开与东方安晟的缠斗,收了扇子跃退站定。
死死盯住风玉涟,咬牙切齿地喝道:"风琼渊!你终于肯回来了!!--"
第三十章.兄弟
风玉涟稳稳地站到安晟的身边,视线相对,只有一片无言的默契。
风玉涟"寒蝉"出鞘,剑尖直指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高处的风把他的声音吹得清淡如烟:"我来救我娘,还有子溅。"
风宇霖俯视着脚下的杀戮,俯视着古旧肃穆的房屋,只觉得突然与所有人都陌生起来。动了动唇,却突然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最后舒出一口气,吐出一句每天都会对自己重复很多遍,却突然有些开口的话:"``那么就让我五年来的仇恨在今天终结吧--"
风玉涟微微摇头,没有回答。安晟突然觉得短短不到半个月的分别,玉涟突然沧桑了起来,风玉涟侧过脸望着安晟,他有些疲惫,面色有些苍白,右臂缠着纱布。
"你受伤了?"风玉涟不知道谁还可以伤得了眼前的男子,目光在右臂的伤处迟迟不动。
安晟略一点头:"无碍。"
风玉涟声音平静:"我把子溅交给你,你怎么把他弄丢了呢。。。"
安晟面露难色,嘴唇翕动,还是低头道:"是我的错。"
正在这时,对面的风宇霖突然大声说:"东方安晟,介子溅在后院的暗室,你去吧。"
风玉涟转身刚要跃起,愣愣地收了脚,回过身来:"安晟,你去救子溅吧。。。剩下的是我和宇霖之间的事了,我留下来。"
安晟深深看了他一眼,朝后院飞去。
风玉涟望了一眼远处的暗室位置,转身跃上了风宇霖那边屋檐的另一端,兄弟二人就这样对立着,谁也没有动手地静默着。
良久,风宇霖开始有了些怒意:"风琼渊,我杀了我们的爹,夺了你的当家之位,捉了你的爱人,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
高处的风吹起风玉涟两鬓长长的发,在那双带着悲伤的眼前飘扬着。他还是摇了摇头:"宇霖,你只是恨我而已,就像我恨风家所有人一样,需要那么多原因么。"
风宇霖一愣,没有想到传闻里浪荡风流的哥哥此刻依然如从前那样冷静,然后接着问道:"好,确实,父亲,权利,名望,那些我都不在乎。我只问你,你可还记得五年前被你抛弃在婚礼上的女子,秦雅儿。"
风玉涟暗暗握起手掌:"宇霖,那是我与她的恩怨,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风宇霖被他冷静的态度激怒了,"你可知道她是我一直深爱至今的女人!"
风玉涟点头:"我知道。"
风宇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你狠心伤害了她,令她名节不复,令风家被武林同道不齿,令武林盟主颜面尽失你知道吗!"
风玉涟叹息,"宇霖,你不该以子溅威胁我回来,安晟一定会置你于死地。"
风宇霖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又是一惊,然后讥讽道:"原来你真的爱上了他。我一直光辉荣耀的哥哥爱上一个邪教妖人,还是个男人,一个被东方老贼玩腻了的禁脔!"
风玉涟眼神渐冷:"宇霖,休得胡言。"
风宇霖身形微颤,展了扇子,指向对方:"你的半身功力可有恢复呢?我现在已经练成‘遁风神法'你还能击败我吗?"
风玉涟一惊,"你私自修炼风家禁术!````难怪````我方才就奇怪你怎么能和安晟交手这么多招,更惊讶你内力轻功何时如此精进```你只因为恨我就练那种损人阳寿的禁术,你可知这是自寻死路?"
风宇霖仰头大笑起来:"我知道雅儿心里不曾有我,可是风琼渊,你毁了我的爱人,也一并将我毁了!没有她,我活再久又有什么意义!你抛弃她,抛弃这个家,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恨你,终于找到可以超越你的方法,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告诉你,我也毁掉了你的爱人,怎么样?痛心吗?我为爱疯狂,那也是拜你所赐!"
风玉涟眼神冰冷,"寒蝉"闪现凌厉青光,朝对面的风宇霖刺去。
"你伤了子溅,我绝不原谅你。"话声未落,长剑划过风宇霖左肩,照他脖子抹去。风宇霖侧身闪过,合了扇子抵住,运起内力将"寒蝉"震开。
"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风宇霖挥扇袭来,带上凶狠的攻势。
风玉涟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那禁术不仅短时间大幅度使他功力上升,也乱了他的心志。
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温顺乖巧,只会默默跟在他身后仰慕着他的弟弟了。他真的是带着杀机在战。
风玉涟垂下眼,换了步子,移动了手腕的持剑方式,认真起来。
骨扇飞向自己胸口,风玉涟纵身跃起,脚尖轻点扇面,借立俯冲向下方的风宇霖,扇子灵活一转,已改变了方向朝自己后背追赶而来。
风宇霖双手握拳,推出一道极强劲的掌风。带着深厚的内力,却也因为不够精纯而处处破绽。
风玉涟扭身翻转,跃至风宇霖背后倒刺过他右肩,鲜血立刻染红了他的白衣。风宇霖吃痛地飞起一个鞭腿,被风玉涟弓身避过,剑柄重重砸在背心,又是一阵剧痛,风宇霖咬紧了牙,怎么也想不通为何风玉涟总能找到他的破绽攻击到要害!
额上开始冒汗,风玉涟依然是没有半点疲态,心中一恨,又推了扇子向风玉涟腰间攻去,小时候这个人就教过自己,人的腰部是个要害!
风玉涟早知道他会使这招般地在他伸手的刹那就踢上他的手臂,将那扇子弹飞在空中。风宇霖脚尖一点,向上飞起想要接住那扇子,手还未碰到扇子,扇子已被风玉涟抢在手中,用力刺中他腋下,再被风玉涟在空中补上的那一脚踢中胸口。
空中的拳脚是用不上力的,可那一脚依然让风宇霖狠狠摔向地面。
突然来的重创让风宇霖真气大乱,本来就不善控制的内力开始逆流,在体内乱蹿,急火攻心,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淤血,扑倒在地面上猛地咳嗽起来。
风玉涟轻落在他眼前,冷冷地说:"很不服气是么?你知道为什么你能与安晟死斗那么久却无法打败我么。"
风宇霖有些懊恼,更多愤怒,狠狠地握紧了双手。恨自己付出这么多,依然无法打败这个人,从前就一直无法超越,现在依然不能。就算练了禁术,依然无法伤他半分,为什么!!
风玉涟将"寒蝉"收回腰间,静静地说:"你从小就在模仿我。每招每式,每个攻击的意图,角度,力度,都有我的影子。我深知自己的弱点,而你只知道模仿,注定你永远无法超越我。你现在真气大乱,经脉已经受损,日后能否行动自如还是问题,恐怕不能再练武。今天我放过你,我娘刚才已经自尽,我与风家再无半点瓜葛,你走吧。"
说完向不远处的暗室走去,那深入岩体的大门已被安晟用内力轰出一个巨大的洞口,沙尘久久不散。
第三十一章.青魅
手中的匕首触碰到我身体的那一瞬间,我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
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刹那间有温暖到极致的力量自心脏部位爆发出来,犹如春雨后的种子,带着重生的力量席卷全身,像一种无声的轰鸣。
原本麻木了的身体开始有了知觉``
身上的疼痛和下身的剧痛强烈地刺激着,我一张口,竟能呼喊出声。
渐渐地,从胸口开始,那种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热力游走到手臂,肩膀,脊背,腰,双腿,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奇迹般地停止了流血,一些细微的伤口竟自行愈合起来。
温暖所及之处,那些原本苍白破裂的肌肤开始有了变化,慢慢地呈现出初生婴儿般的滑腻与细嫩。
我用力睁大了眼睛目睹着身上的变化,虽然依旧是没有力气,意识却慢慢地开始恢复。身体好象被春日的阳光包围着,暖暖的,再也感觉不到脊背下冰凉地面的刺骨寒冷,热力持久地周游着我的全身,身体开始有了温度,手脚不再抽搐颤抖。。。。
被我身体中的力量推开的,还有一起围上来的几个壮汉,他们难以置信地挣扎着,又重新爬了起来向我扑来.
我惊恐地闭眼挥出手去,只听旁边几声惨叫夹杂着痛苦的呻吟,渐渐不再动弹。
我睁开眼,他们```是被我一挥手的力量震飞的?````我手脚可以动了?
挣扎着支撑起上身,全身满是血迹和白浊的液体,肮脏不堪,双腿间的私处尽是那些人污浊恶心的体液,并起双腿,依然有许多体液混合着我的血从下身滴落在地上。
浑身酸痛无力,我挣扎着拿过一件衣服盖了下体,那些衣服早已被撕破,衣服上也步满不堪的猩红与白浊。。。。
安晟```现在的我好脏``````
我难过地闭上眼,想穿件衣服。
猛然背后撕裂一般地痛起来,刚恢复的一些力气,又顿时被抽干,我扑倒在地上猛烈地咳嗽起来,嘴里一阵腥甜,大口大口地吐起血来。
后背上仿佛一把烧红的刀子在刻,每寸肌肤都在震颤,随着那把烁热的尖刀的移动,分割开来。
血肉被撕扯开,不断交织,简直与刚才的摧残无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苍天````
浑身开始冒汗,滴落在地上,我痛得无法动弹,为什么我一直要受这样的折磨!我咬紧了牙关,任噬骨钻心的刺痛在后背上蔓延。
疼痛到蝴蝶骨处突然分为两支,向左右分开,两边的肩膀的皮肉都被撕裂````
蝴蝶骨,传说那是每个人还未生长出的翅膀。
刮骨切肤的痛蔓延到我的肩膀后方,我咬牙侧过脸,伸手去触摸,满手温热的液体--是血!
原本就失血过多,一时间头晕目眩,身体的痛楚再也无法承受,我眼前开始渐渐发黑。
朦胧间,我听到一声长长的悲鸣,仿佛自九天云霄传来。
后背仿佛有什么自身体深处喷薄而出,恍惚看见一只巨大的青鸾飞越我的头顶,张大硕大的翅膀遮盖了石室上方阴暗的墙壁,羽翼青如晓天,扫去灰暗```
它四周闪耀着的圣洁光辉将四周照亮,温暖祥和````
我忽然想起很久前的那个梦
一只青鸾呼啸过晴空,巨大的羽翼遮天弊日,直冲云霄,然后消失在金色的霞光里。
传说世界上只有一只青鸾,天地孕育而生,自然精魂所化!为爱情而生,一生都用来寻找另一只青鸾,所以注定美丽优雅,却又寂寞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