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一滴冷汗掉下,奈义冷哼着转回头去。
知州长长一口气吐出,靠在太师椅上懒洋洋道:"没事就好,奈义你也辛苦了,不妨回府休息个几天......"
"不用了。"
奈义大咧咧一笑,彻底粉碎知州心中唯一一点小小的希望火花。
知州可怜兮兮的转头过来看着SHO,SHO一声长叹放在心里。笑眯眯的上前,走到奈义身后和知州老爷交换一个眼色道:"知州大人也是为了您好,您还是先回去吧......"
奈义凌厉的眼神飞过,SHO一个哆嗦。
心里默默的想道:"这可不信,怎么说夫为妻纲,我太纵容这个小子以后肯定的被吃的死死的。"
想到这里,心一横,抖着胆子这辈子第一次用吼的和条子道:"我说你回去你就回去!"
话音刚落,公堂上鸦雀无声。
奈义盯着他看了半晌,嘴唇抖了又抖,张开嘴极轻的哼了声,转头就走。
SHO的得意心情只维持了一两秒便化为沉重。
说不清楚的杀气四面八方笼罩着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放下惊堂棍,来不及多说什么,拔腿跟着奈义跑出去。
刚踏进房门,SHO看见奈义一个人环手坐在床边。眼角飞吊一点看着他,有说不明白的毒辣味道。
SHO小心谨慎的走过去,靠在离奈义五米开外的桌旁陪着笑脸道:"我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最近多累。"
奈义沉默不语,SHO心惊,跳动的速度不被自己控制,他咽一口口水,用更轻柔的声音问:"生气了?"
奈义扬高下巴看他,嘴角一点点朝下别着。
SHO持续笑脸,稍微走近床边,道:"别气了成不?好歹我也帮你糊弄过去了你就......"
"滚出去!"奈义冷冷一声。
SHO怔住,陪着笑脸想说什么,奈义更大声一吼:"滚出去!"
SHO抖了下。
抬头确认半晌,发现奈义不是开玩笑,他深深一口气叹出。
"喂喂喂,太认真就不好玩了。"
"谁同你玩了?"奈义哼了声,将脸别开,"居然在公堂上这样吼我......"
SHO眼角一飞,笑着道:"行行行,你不是玩的,你对我是真心的好吧?"
奈义脸边蓦地一红,再哼一声,头转回去,不去看他。
SHO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眼睛滴溜溜一转,声调顷刻转哀。
大口叹气,他慢吞吞走进奈义的里屋,拖出自己丢在那里的一些衣物,拖拖沓沓的开始在奈义面前收拾。
虽然东西不多,但SHO足足整理了一个时辰。
终于打好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包袱,他擦一把头上的汗,不出意外的瞥见奈义盯着他看的眼神。
"你干嘛?"
"你不是要我走嘛......总得先把东西收拾好。"
说罢,SHO将包袱背上,作势要走。奈义终于站起身,阴沉着脸走到他面前站定,扬手一把抢下那个包袱。
SHO好笑的盯着他看,他咬紧牙关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可爱,毫无威胁。
奈义恨恨的开口问:"你当真要走?"
"那你让我走,我不能不走嘛。"SHO委屈状。
奈义将那包袱狠狠掼在地上,转身进屋里去。SHO将东西捡起来,还未抬头忽然耳旁一凉。
惊讶抬眼,奈义手里竟然拿着一把菜刀。
"你走啊,你今天敢走出去我就劈死你!"
SHO吓出一身冷汗,这才看清楚奈义不是跟他开玩笑。
无奈的放下包袱,SHO轻松的接过奈义手里的刀子,反手将他紧紧抱着。
"是,不走,你也别跟我闹别扭了,当是我不对好吧?"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跟我这里说什么。"
奈义虽然还气,窝在SHO怀里却舍不得离开。SHO笑起来道:"我也就开开玩笑而已,要真要我走,死都不从。"
"那你还打包袱。"
"不打你不消气不是?"
抱得更近了些,靠,这小孩身上擦的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好闻。SHO将鼻子凑近他的脖间嗅了下,奈义瞬间一个机灵。
身体倒是敏感的很,也诚实,稍微挑逗就受不住的发红。
奈义头低的看不见脸,闷闷道:"你以后少在外面凶我,谁怕你似的。"
"是我不对,我这也不是急了么,你身体不能这样折腾。"
"就算为我好,你也不可以这样的口气说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今天也做得好啊,在外面真是给足我这个老公面子。"
奈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一声抬头,SHO响亮一个啵亲在他嘴上。
奈义愣愣,猛地推开他,吼起来道:"谁是你老婆?"
"乖!"SHO张扬着笑容大大点头,奈义窘的找不到多余的话,正要再举起手里的刀子,门忽然开了。
"二位爷,谁是夫谁是妻这个问题你们私下讨论,我是来送信的。"小凤仙懒洋洋地靠在门上盯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无聊的打个哈欠,笑道:"两封,一封给我的,一封给奈大人的。"
SHO放开牵住奈义的手,奈义瞪他一眼,上前接了那信,是琴伶仃写的。
他展开通篇读完,脸色不大对劲,而SHO正背对着他看着小凤仙收到的那信。
信是采花贼写来的,上面大咧咧的说,今夜午时,将带走小凤仙。
SHO将信收好,抬头看着小凤仙,那女子却无什么很大反应,仿佛与己无关的样子。只拿一对桃花眼盯着他问:"官爷说说,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声问将奈义吸引过来。
小凤仙端正了身子,坐回桌前。
奈义认真的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很多次,那字写得刚毅,并不像一般的轻浮。
他抬头看看SHO,SHO满脸鄙夷的盯着那字看着,说:"要是在我们那里,随便一个指纹检测,分分钟搞定这家伙。"
小凤仙疑惑的抬头看看他,奈义在桌下狠狠一把掐在SHO腿上,笑着圆场道:"那姑娘现在准备怎么做?"
小凤仙将脸转向SHO,SHO笑一笑,道:"也许可以男扮女装呢?"
两人摇头表示不明白。
SHO继续道:"那家伙肯定是冲着小凤仙姑娘来的,如果找不到小凤仙,一定是恼羞成怒,这个时候我们男扮女装出去,他一定会抱着抓一个是一个的心理过来,这样不就手到擒来了?"
"那么简单?"奈义表示深切的怀疑。
"我觉得可行。"SHO挠挠头。
"奴家也赞成。"小凤仙微笑一下,"只是要麻烦二位官爷......"
"是一位。"SHO摇摇头,"只是我一个女扮男装而已。"
奈义气鼓鼓的盯着SHO,不服气道:"你是看不起我?"
SHO安慰的笑笑,摇头道:"你武功比我好,如果我出什么岔子你也好过来救人对不对?"
奈义转念想想好象是这个说法,脸上的不满化为笑意,点头答应下来。
小凤仙满意的起身,欠了欠腰,道:"那小女子就回去,不打扰二位了。"
SHO坐正,盯着奈义问:"你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寄过来的。"
"你的老朋友怎么都姓琴?"
SHO叹气,从身后将奈义的信抽出来,奈义瞪大眼睛盯着他,他解释道:"习惯动作。"
信展开,满篇的文言看的SHO头痛,只读懂了最后两行,大概意思说若奈义要毁婚,那对琴伶仃的名誉是一种伤害,她唯有自绝人间什么什么的。
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本意一样,但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女孩子,说出的话都那么生涩隐晦。
SHO嗤笑一下,随手将信燎在蜡烛上。
奈义苦恼的抱着头看着他问:"这怎么办?琴家的大少爷到底是京里的官员,如果是在纠缠起来......而且的确是我负她。"
"他家是不是官我不清楚,大不了咱俩跑路。"SHO一脸的不在乎。
奈义瞪他一眼,拿手撑着下巴,道:"这是有关别人姑娘名节的事情,我同她的确已经私定终生......"
"喂喂喂,你们那叫什么私定终生,充其量就是拉拉手而已。"SHO立即打断他。
奈义叹气。起身走到窗边,神色已经凝重。
"SHO,也许......我们应该找她赔罪。"
"呐,如果她不声不响的不提,我也许会同意你这个想法,但是现在这算什么事,居然跑来威胁你,谁怕谁啊真是。"SHO跟着起身,走到他身后抱着他。
奈义难得安静的窝在SHO怀里,不挣扎也不动。
两人沉默片刻,气氛渐冷。
SHO拂开奈义脸边的头发,轻轻吻了下他的额角,笑道:"别担心那么多,先把采花贼的事情做了,大不了咱俩私奔,凭我的身手难道还养不起你?"
奈义稍微转头,目光与SHO相遇在一起。他稍微笑一笑,十分勉强的样子,开口轻轻道:"你......到底多久没有洗澡了?"
SHO愣愣,一声哀嚎狂奔着冲出奈义的房间。
奈义终于笑起来。弯着腰笑了很久,抬起脸来时表情却是冷淡的。
他重新站回窗前,想起几天前看见的那人。
紫色的外衫,腰上系着个温润的玉石,手指纤细苍白,脸上的笑容略微有点病态。
撞在他身上,轻轻说声抱歉,然后执意要拖他去喝酒赔罪。
那时才看清楚那人脚上穿着双头带金黄色的鞋子。
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用这样的颜色来装点自己?还有谁敢用传国玉玺模样的玉器?
那人看着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让他全身起毛,却也无法推搪。
心里一阵阵发着颤,那种眼神在那天晚上的SHO眼里见过一次,赤裸裸的毫不掩饰欲望。然而他不明白,同样的神色,为何SHO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面红耳赤的不知归路?
NAGI闭上眼。
那日那人说......自己姓黄。
黄还是皇?
他不愿多去想。当今天子风流喜色,天下人尽皆知。只是任他奈义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和这么个人遇上。
他的目光慢慢飘向SHO房间的位置,如果忤逆那个人......SHO会怎么样?奈家又会怎么样?
SHO泡好澡出来,奈义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拽着他到了小凤仙的房间,那女子为SHO仔细勾眉描画,翻出两套妈妈穿的衣裳,SHO收腹提臀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奈义靠在门外等着,门打开那一瞬,他瞪大眼睛。
SHO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装扮,兰花指一直翘在身旁,嘴角的笑提起,奈义觉得太阳穴上一阵阵隐痛。
"那个......我说采花贼......会过来么?"
小凤仙冷冷道:"抱歉,小女子已经尽力了。"
SHO却是热情高涨得厉害。
走上前牵了奈义,转头对小凤仙道:"你晚上就到奈义大人的房间去睡,那里我已经吩咐下人们看守,床头有湿巾,隔段时间就换一换水,扑在脸上,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
奈义被SHO拖着,到了府外隐蔽的地方。正要说什么,SHO对他笑笑,手一伸,手腕上倏的射出一条银色的线。他一把抱住奈义的腰,两人齐齐飞到就近的大树上蹲着。
树上布置的好,一根粗麻搓制的麻绳捆在树枝上,另一头系着个扑天大网,高高的钉在树头上。
SHO细心的教会奈义怎么使用这些东西,手足并用的解释着,奈义不时抬头看看他。SHO的眉挑得很细,面上扑了厚厚的粉底,嘴上擦着艳红的脂膏,脸上的胭脂怎么看怎么别扭。肩宽腰窄,不时拿手捧捧装在胸口的馒头,真不知道SHO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那采花贼会看上这样的他。
两人肩并肩头靠头的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山。
老罗的梆子响了三次,奈义困顿的直往SHO怀里钻。
SHO眯着眼瞅着下面的动静,什么人也没有,除了偶尔飞进飞出的一两只鸽子。
深深叹气,他轻轻将奈义移开一些。
自己跳下树,在树下来回走动两圈,进门出门走动几圈,于是连鸽子都安静了。
SHO苦恼的看着身侧垂在肩上的头发,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这个完美的计划如何会破灭。
直到第二天天一亮,小凤仙惊叫着将第二封信呈上,SHO才彻底明白。
那采花贼说的直接。
因为奈家大门口一直有个凶神恶煞的婆娘挡着路,他不敢进去,所以将在七日以后再来。
小凤仙用刻板的声音宣读信件,手一拍,笑道:"翔爷真行,干脆以后每到这种时候您就女装一回,也省得我们姑娘担惊受怕。"
SHO沉着脸使劲搓掉那些胭脂,听着小凤仙的调侃,奈义在一旁抓着SHO取下来的两个馒头笑得涕泪横飞。
末了,他瞅见SHO脸色越发难看才终于止住了笑。蹭一蹭蹭到SHO身边,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没事,不像女人才好,说明你男人。"
SHO懊恼的抬头瞪他一眼,自信心在一瞬间全部破灭。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男女通吃的家伙,谁能想到这个时代的采花贼如此不开眼,放着他这么个百年不见得人不要,还说什么被吓着什么的。
SHO盯着小凤仙,哀着嗓道:"都是你,把我画成这样,扰乱了计划。"
小凤仙探手,潇洒的转身离开。
SHO一腔愤懑无处发泄,委屈的盯着奈义问:"你说我吓人不?"
"还好......"奈义笑着为他洗脸。
SHO仰着头想,忽然神色严肃道:"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奈义,那个采花贼为什么会知道小凤仙昨夜住在哪里?"
带着这个疑问,SHO度过了苦思冥想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到了第三天疑问已淡下去,因为生活中出现了另一件叫他更为烦恼的事情。
奈义似乎最近很频繁的出去为了见某个被他称为黄公子的人。
那个黄公子SHO见过一次,长相俊美,挑着眉眼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SHO对那个人无甚好感。
那日收工,SHO裹着奈义正笑着走过几条偏僻小巷,迎面两人上前将他们拦下来。
"奈公子,我家主子邀您老地方一同品茶。"
SHO偷香不成心头一股火上来,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的冲着:"你们这主子也好笑,就喜欢躲在小巷子里拦别人么?"
那两人脸色一变,刚要发作,奈义适时挡在SHO面前笑道:"我这就过去。"
二人恶狠狠瞪SHO一眼,顺从的退下去。SHO心情极度不爽的盯着奈义讷讷道:"喂喂,你干嘛每天都去见这个什么黄公子。"
"人家邀请,总不好不去......而且黄公子不是什么坏人。"
奈义安慰的对他笑笑,SHO仔细看着他的脸色。
"那今天你陪我成不,你说说看,我们出了去衙门有多久没单独相处了?"
"昨天晚上不还......"奈义脖子一红,好气又好笑的对他道。
"那是惩罚"SHO举起一只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总之不管,你今天就得陪我。"
奈义有些为难的看着SHO。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这些日子总是早出晚归,SHO一个人闷在个不熟悉的地方的确难受得厉害,家里规矩也多,稍微不对自己那个老爹又得对SHO说三道四。SHO的脾气若不是为了他真是忍不下来的。
可是......黄公子,这天下有谁能够忤逆他?
奈义叹气,抱了SHO的手用一种缓和的语气道:"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不好?这个黄公子的事情我回来再告诉你,你先回去。"
"那说好,几点回来?"
"二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