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飞拨开他的手,有些烦躁:"我不发烧。"
发烧是不发烧,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肯定有哪儿不舒服,司徒夏白便问茶棚的老板:"离这儿最近的城镇有多远?"
茶棚的老板立刻点头哈腰的回道:"不远了,前面十里就到了。"
稍稍歇了歇脚,两人又上了路,十里并不远,骑了一会儿就到了,为了避免进城时又引人注目而招惹麻烦,两人在城外便把单车收了起来,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我们今天不走了,找家客栈休息一天,等明天再上路吧。"
柳絮飞点了点头:"嗯。"zybg
找了家干净的客栈,柳絮飞一进房间立刻躺到了床上抱着被子呼呼大睡,那小猪样差点让司徒夏白以为昨晚他熬的是通宵,事实上昨天晚上飞飞还是睡得跟小猪一样,就差打呼噜流口水了。
吩咐小二打来一盆水,司徒夏白小心翼翼的替熟睡的小猪擦了擦脸和手,然后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姿,时而捏捏他的鼻子、时而揪揪他的耳垂,实在坐得太无聊了,司徒夏白干脆也脱了鞋上床,抱着柳絮飞也沉沉睡去。
"早啊,亲爱的!"司徒夏白早早的就坐在床头等到柳絮飞醒来。
"早!我肚子饿了!"柳絮飞一反常态,醒来就掀开了被子下床,他以前都要赖好一会儿床的。
司徒夏白赶紧张罗早饭去了:"你先洗漱一下,我马上就来。"
向小二要了四个肉包子,又要了两碗粥后,司徒夏白自己端了上来,柳絮飞正在擦脸,看来也洗漱完毕了:"飞飞,过来来吃早饭。"
柳絮飞立刻扔下手中的毛巾坐到桌边,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一口下去竟然咬掉了一半,看得司徒夏白目瞪口呆,忘了自己动筷子。
一口包子一口粥,几下之后桌子上已经空了一个碗和半个盘子,那一碗粥和两个包子已经进了柳絮飞的肚子,而他的手上正抓着第三个包子,面前的碗也是第二碗粥了。
司徒夏白真的被吓到了,那一碗粥和两个包子是自己的,却也被柳絮飞霸占住了,那包子一个少说也有一个拳头大啊!
"呃......飞飞......你没事吧?"
嘴里塞得满满的包子,柳絮飞说话也含糊不清:"唔喝号。"
他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太多了,可是胃口也好太多了吧?司徒夏白瞪大眼睛,看着盘子里的最后一个包子也进了飞飞的"魔爪",不由的擦了擦冷汗,难不成这客栈闹鬼?先是到这儿就睡,睡得跟小猪一样,现在连吃饭都像小猪了......
喝完最后一口粥,柳絮飞递上了空碗:"再来一碗!"
司徒夏白彻底傻了,筷子也掉在了桌上:"啊?"
15
"干嘛?我不要看大夫!我说过我没事!"柳絮飞的手腕被司徒夏白紧紧的拉住,挣也挣不开。
司徒夏白皱着眉头,铁了心要拉他去看大夫:"我说你有病就病,你一定要去看大夫!"
柳絮飞火了,一脚踹到司徒夏白腿肚上:"你有才病呢!我吃得下、睡得着,又不发烧,能有什么病?我看你才是得了疑心病了。"
问题就是你吃得太多、睡得太多,所以我才带你去看大夫!司徒夏白心里在心中道暗。
前面有个大大的招牌,上面用红漆写着三个字--回春堂!
"回春堂!小二说的神医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司徒夏白拉着绷着脸的柳絮飞进了回春堂:"大夫在哪儿?"
有个年轻的声音回道:"在这儿!"
司徒夏白和柳絮飞转过头,却见一个男子正趴在桌子底下找什么东西,两只手在地上摸啊摸的:"你是大夫?"
"嗯,看病啊?"男子还在桌子下面摸来摸去,好像地上有金屑子一样:"哪儿不舒服啊?"
司徒夏白敲了敲桌子:"你不认为你应该坐下来把把脉吗?"
桌子下伸出一只手来扣住了他的脉门:"你没病!"
司徒夏白甩开手,把柳絮飞的手递了过去:"不是我,是他!"
大夫扣着柳絮飞的手腕沉吟道:"嗯......一切正常,注意不要太劳累、近期内不要行房事。"
"什么?"司徒夏白和柳絮飞大眼瞪小眼,完全听不懂大夫说什么:"喂,你能不能说清楚点?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桌底下伸出个脑袋,一张很年轻的娃娃脸男人捏了个透明的小片如获似宝的捧在手中:"哎呀,终于找到了!"
司徒夏白和柳絮飞面面相觑:"隐形眼镜?"
"呃,你们怎么知道?难不成你们也是从那边过来的?"
奉上茶,娃娃脸男人眨了眨眼睛:"戴上隐形眼镜,看人清楚多了,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关宁。"
"先回答问题,你是不是庸医?"司徒夏白狐疑的看着这个叫关宁的娃娃脸,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做医生的,怎么看都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立刻,关宁脸上浮现出一股受辱的表情:"开玩笑!我堂堂医学院的高材生怎么会是庸医?我这门口的招牌可是人家送的--回春堂!听着就知道什么意思,妙手回春!人称神医的就是我了!"
"那请问神医大人,我家飞飞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吃两人份的饭菜?可以睡个一天一夜?"司徒夏白指着柳絮飞道。
柳絮飞听了横眼睛竖眉毛,立刻揪着司徒夏白的耳朵,恶声恶气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吃饭像饭桶!睡觉像死猪喽?"
司徒夏白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怀孕的人像猪是正常的。"
......
时间像停住了一样,屋里一片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过了良久,柳絮飞才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关宁好心的再说了一遍:"怀孕的人像猪是正常的,顺便说一下你们的耳朵没有问题。"
"啊--------------"柳絮飞尖叫。
和他同时发出的还有司徒夏白的狂笑声:"哈哈哈哈......"
哎!失常的两人,估计这叫喊声要把屋顶震破了,关宁喃喃道:"看样子,一个受惊过度,一个欣喜若狂。"
柳絮飞立刻闭上了嘴,掐住了关宁的脖子:"你才受精过度呢!"
"啊......"又一声垂死的尖叫从回春堂内传了出来,吓得在门外等候的病人以为这里犯了命案,纷纷奔向别的医馆求医。
终于做出点成绩来了,明年就有软软的、香香的宝宝抱了,这下自己的伟大目标终于实现了......嘿嘿......
一阵刺痛将他从幸福的幻想中拉了过来,司徒夏白看着自己手背上插的一根长长的针灸针,恼道:"干嘛?"
关宁拔掉针道:"你傻笑一个小时了,我怕你成傻子。"
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柳絮飞的身影,司徒夏白急道:"飞飞呢?"
"我替他扎了一针,让他睡觉去了,他差点就真把我掐死了。"关宁摸了摸脖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还在,刚才差点就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我该怎么办呢?"司徒夏白忽然开始紧张起来:"对,我们要快点回南郡!可是骑单车肯定不行了,这儿又没有飞机,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晃来晃去的人晃得关宁眼都快花了:"你坐下好不好?没飞机就坐船呗。"
"不行!他晕船!"
"坐船最安全!"
摇啊摇啊,好像小时候睡的摇篮,轻轻的晃着、晃着......潺潺的水声像流淌的音符,哗哗的从耳朵流进心里......再淌遍全身......
不行了,要尿尿!柳絮飞猛然惊醒,立刻坐起了身,却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哪儿?
不管是哪儿了,先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再说!
找到那个帘子后面的马桶,舒服的解决生理问题后,他沿着木梯往上爬,到了上面竟然发现这是艘船,天啊,自己最怕坐船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但四周却很热闹,水中映着各式的花灯倒影,自己所在的船从一艘艘漂亮的船边飘过,一股香味袭来......恶,什么味道?好俗!
"快看那边,那个男孩长得真漂亮。"
"切,什么眼光啊!比不上飞飞的十分之一。"是司徒夏白的声音。
柳絮飞朝船尾走去,却见两个人正趴在栏杆上看着各式的花船,再走近一看,那些花船上竟然站着一群一群的男孩子,个个都打扮得"粉滴滴"的,不停的对着来往的船只做着些挑逗的动作,这些是......男妓?
"公子,来玩玩......"嘻笑声不断,那些男孩子们朝这条船上挥着手。
柳絮飞看到前面伸出了一只手回应,在黑暗中摇啊摇的,立刻气得火冒三丈:"司徒夏白,你好大的胆子!"
16
正在和关宁看风景的司徒夏白一听这大喝声,立刻笑脸迎了上去:"飞飞,你醒了?"不过下一刻腹部却吃了记结结实实的拳头,他苦着脸问道:"干嘛打我?"
"你在这儿拈花惹草,我不打你打谁?"柳絮飞如凶神般揪着司徒夏白的耳朵拎来拎去。
司徒夏白委屈极了,他刚出来透透气,五分钟还不到,不过看到柳絮飞这酸酸的样子心里又高兴,只觉得他气得满脸通红挺可爱的:"我没有。"
"骗人,我明明看到你向他们挥手!"
"不是我!"司徒夏白指着后面还站在船栏旁的人:"是他!"
关宁转过身,朝柳絮飞挥了挥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嗨!"
柳絮飞狐疑的看着他:"蒙古大夫?"
关宁非常不满这个称号,摇了摇头:"错!是神医!"
"好好好,关大神医,你继续看你的美人,不要带坏他,OK?"柳絮飞拉起司徒夏白的手就走:"跟我回船舱去,不准你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关宁耸了耸肩,对被一路拖着走的司徒夏白戏虐道:"我对治气管炎很拿手的,免费治疗!"说完继续轻佻的朝那些花船挥手,"观赏沿途美景"。
"我为什么会在船上?"柳絮飞气呼呼的道:"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晕船吗?"
司徒夏白赶紧递了杯茶过去,柔声道:"我特地雇的船从内河走,没从海上,海上的风浪大,船晃得厉害,所以你会晕船,从内河走,船还算平稳,如果你实在不舒服,我就让你睡觉。"
这倒也是,至少到现在也没什么异样,没有像上次那样上了船就吐得一塌糊涂,柳絮飞这才缓和了脸色:"那为什么那蒙古大夫和我们一起?"
"是这样的,我问过他,他身上也有一块玉佩,是他小时候周岁时他爹挂在他脖子上的,可是六岁那年就跌到了那边,然后被人家收养了,后来大学毕业后又阴差阳错的跌回来了,不过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记不清父亲的名字和家住何方了。"
"是挺可怜的,不过这跟上我们的船有什么关系?"刚看到船栏上那一幕,柳絮飞脑中已将关宁与不良划上了等号。
"他说跟我们有共同语言,一定要跟着我们,反正这一路上你和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照顾,我又没什么经验,多个大夫在旁边我会安心很多。"
肚子里的宝宝?自己倒真忘了有这回事了,刚才睡醒还以为是做梦呢!偷吃禁果竟然修成"正果"了,只是想到未来自己的肚子将鼓成皮球一样,再想想好像很多女人生了孩子以后身材都会变成臃肿,柳絮飞脸色一白:"我将来会不会变成胖子?"
司徒夏白连忙献媚道:"不会不会,就算变成胖子,也是像杨贵妃那样迷人的胖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虽说这句话好像是拍马屁,但听了心里还是很舒服,柳絮飞笑眯了眼:"既然这样,你快去拿些东西给我吃,我饿了!"
......
在船上无聊了九天之后,船顺顺利利的驶进了南郡皇都的码头,柳絮飞的脚刚踏在岸上,司徒夏白就已经跑去前面雇轿子了。
"他对你真不错,如果我将来娶个美人也这么对我就好了。"关宁又不正经的朝一个长相颇为清秀的男孩子在放电了。
柳絮飞不客气的道:"你做梦吧。"瞧他那风流样,哪个人敢嫁他?嫁给他的肯定是笨蛋。
关宁摸了摸鼻子,故意用目光将柳絮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当然了,如果美人像你,我倒是宁愿打光棍。"这么凶的美人只有那个气管炎才受得了。
正当柳絮飞想反驳时司徒夏白已经雇了三顶轿子过来了:"飞飞,上轿。"
当轿子在王府停下,看门的老张一见到掀开轿帘走出来的人立刻大呼小叫的进去通报了:"王爷,小王爷回来了......"
刚打发完轿夫,就见一个人影从王府里冲了出来:"白白......"
司宵白紧紧抱着儿子,吸了吸鼻子,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白白,爹地好担心你啊。"
"呃,爹地,你抱的是飞飞!"司徒夏白翻了翻白眼,把他爹地从一脸无耐的柳絮飞身上拉开:"我在这儿!"
"乖儿子,亲一下!"司宵白开心的往儿子脸上啵了一个大啵,然后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柳絮飞往王府里走去:"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私奔也不说一声,害我们几个担心死了。"
"意外、意外,不过这次掉得远了些,掉到了北原。"
"那么远啊?一定吃了不少苦吧?可怜的白白、可怜的飞飞......"
这人是司徒夏白的父亲啊,真年轻,两人看起来很像兄弟,一点也不像父子!关宁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着前因后果,司徒夏白忽然想起自己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对了,爹地,赶紧给我和飞飞操办婚礼,再晚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司宵白脑中闪过无数念头:"难不成......飞飞得了绝症?"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爹地份上,这样诅咒飞飞,自己绝对会痛扁他一顿的!司徒夏白暗叹自己怎么有个这么笨的爹地:"不是!是你快做爷爷了!飞飞有宝宝了!"
柳絮飞有些尴尬的红了红脸,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我愿意有的。"
司宵白才管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要做爷爷了,心中开始思量着宝宝出生后该怎么打扮,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该取什么名字。
眼看着自己的爹地又开始傻站着做起白日梦来,司徒夏白实在是有无话可说了,心中又暗叹了口气,只好搂着爹地的肩膀往前走了,免得到了天黑他还傻站在这儿。
"咳!"关宁被忽视好久了,忍不住轻声抗议。
司徒夏白终于想起还有个关宁跟在后面:"爹地,这是关宁,和我们一样两边飞的,他是个医生。"
柳絮飞小声道:"庸医啦。"
关宁大度的装作没听到,对司宵白笑道:"你好,在下关宁。"
司宵白终于回过神来:"关宁?医生?"
"是啊,本人医学院毕业后在西平做了五年的大夫。"关宁露出自信的笑容:"人称西平神医。"
此话一出反而轮到柳絮飞和司徒夏白傻了眼,医学院毕业也要二十四五岁了,再做五年的大夫,那这娃娃脸样的小白脸岂不是有了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