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那个什麽樊哈弑不敌永棣啊!"我对司徒棣晟充满信心。
"未必。"一直在旁边静静观战的容修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我转头瞪他:这家夥才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认真算起来其实实在往内拐的说~)
"你难道没发现二王子殿下一直都是在防守吗?"容修一语道破。
我这才察觉此次比武的不妙之处。
按理说司徒棣晟的流云百剑的精髓是功而非守,其绝招第十式更属攻招,而如今司徒棣晟总共使出的流云剑法至多不超过三式,如此一来很难取胜。可以说比武的主动权完全被樊哈弑掌握,而司徒棣晟虽未真正吃亏却始终处於被动。除非樊哈弑停鞭,否则司徒棣晟难以获得进攻取胜的机会。
势均力敌的两人一攻一守,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其取胜关键便落在了个自的体力上。
时间在刀光剑影中悄然淌过,火红的圆日偷偷爬到正空亦有下降的趋势,漏杯上的积水即将干涸。
校场上的司徒棣晟和樊哈弑依然愈战愈猛,一击一当不亦乐乎,比武的形式已由开始的争夺逐渐转化为强者间的过招。然场上的人虽不在乎拼比所消耗的时间,场下的人除了对武功颇有研究的武痴侠士,其余看热闹的百姓却也熬不住双脚长时间站立的酷刑,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原地踏步、来回走动、上茅房、买点零食什麽的,不过基本的安静众人还是很有默契的保持著。
一时间校场上烟尘弥漫。校场下香味四溢。
"小言儿你慢慢看,我先打个盹~"容修觉得无趣,一手撑著头居然就沈沈睡去。
"你不是在练武麽?"我奇怪容修居然会对如此精彩的比武没兴趣。
"我的身体现在只能练一门绝学,其余不相干的我没兴趣~"容修懒懒达到,话语间却透露著说不出的凄凉。
容修的武学天分已经被德爷毁得支离破碎。
流云百剑这种正道绝学容修是练不起来了!
再看下方,樊哈世再次展开攻势,体力的消耗并未影响到他挥鞭的力度,相反地,樊哈世招招越发毒辣,一鞭下去地上便留下几道深深的鞭痕。
突然间,西面防线什麽东西一闪随即朝两个方向射出,分别瞄准贵宾席和校场中心。
身为同道中人的我立即的察觉出那是一种古老的暗器──暴雨梨花针!
"小心有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贵宾席的北武林盟主林飞扬和疆王司徒瀚抡起桌上大小盘碟就往外丢去,无数盘碗并作一巨型硬盾与密集而落的暗器同归於尽!而司徒棣晟则翻身褪去长袍,长袍一出便将所有暗器纷纷收入囊中。而失去了防势的司徒棣晟不免硬生生的用身体接下了樊哈弑威力十足的一鞭!
"永棣!"我还来不及担忧却感身体被人猛地向下压住,余光透过红影我惊恐的看到蜂群般疾速飞来的暗器。
我拼命同时扔出了身上所有的暗器,却最终还是寡不敌众。眼睁睁的看著暗器的逼近,容修却如沈石一般伏在我身上,口里竟喘著粗气!
"不要啊容修!"我死命挣扎,我不要容修再受伤!我不要做总是在最後收利的那个!我不要靠鲜血换来的安全!
用力的撤下容修腰间绸带,我将一绸带头抛向身後石窟中的巨石中固定住,在暗器莫入容修肌肤的前一刻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我俩一齐拉进洞穴。
千钧一发!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没有起来的力气......
外面传来群众的骚动,遇到此种不测比武想必也被迫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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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帮我?"看著司徒棣晟因背心受到一鞭的重创在一旁吐血,樊哈弑心中疑惑不已。
"咳,咳!小王......也是为了救自己啊,只不过......你当时太专心没发现......背後的暗器。"司徒棣晟此刻疼痛难耐,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透过心口,每动一下就牵扯出更骇人的痛感,司徒棣晟不得不运气真气护住心脉。
"你明知那一鞭的後果。"樊哈弑眉头一紧,心中犹豫不定。
"呵呵......如果樊哈大人认为这次比武自己赢了......小王也不能说什麽......比武分心......算起来还是小王的不是......"
"哼,你们都把本尊当成什麽了!"樊哈弑一把扶起司徒棣晟朝场外走去。
"这场比武是本尊输了!"当著疆王及众人,樊哈弑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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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等了半天救兵居然是樊哈弑!
带著几个地位显赫的部下,樊哈弑亲自将昏迷的容修抱了起来,齐长老则过来将我从地上拉起。
"快给他请大夫!"我一起来就急得扑向容修那边,没走两步一个不稳又重新回到地上──在下面压久了脚被压麻了。
"运功的时候居然还分心,气逆攻心简直是自找的!"樊哈弑往容修嘴里塞进一粒药丸,容修的脸色这才恢复一点红润。
原来容修先前并没睡觉却是在练功。
看著容修好了一点,我顿时放心不少。
"不起来?还想叫别人抱你走不成?"不知为何,我感到樊哈弑的态度除了冷淡,居然还夹有那麽一丝......醋意?
我何时招惹到他了?
说实话,我现在看他也很不爽!
第40话.
司徒棣晟身受重伤,容修昏迷不醒,虽说这次赢了樊哈弑我却无法感到任何欣喜。
庆功宴依然如期举行着。比武结束的第二日晚,在堡中的后林里。以天为幕,五十套方圆的古董桌椅在空地上阔气的排开,千百位上流名士汇聚一堂共鉴这非凡的一刻。
据席长老安排,此次宴会上将樊哈弑将宣布辞去城主一职,将于次日随疆王一道回都。
晚宴里,司徒棣晟作为宴会的主角之一坚持带伤参加。为了安全起见,席长老提议所有进场宾客一律不得携带武器。作为主人的樊哈弑则第一个将金蛟鞭交出,众宾客纷纷效仿,拿出来的武器可谓五花八门:铁剑、锤头、斧子、毒针、飞镖、短刀、矛戟、双节棍.....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
少了安全隐患,大家自然各个孑然一身把酒畅欢。今夜月美、星美、景色美,酒好、菜好、心情好!抱着不醉不归难得糊涂的志向,众人皆杯一片欢声笑语。
晚风拂过,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餐席上不胜酒力者横七竖八,千杯不醉者谈笑风生。司徒家的人则个个酒场能手,上等的烈酒在他们口中竟如同清水,一口气饮下再多也全当润喉!看着身边的司徒棣晟跟前摆满的空酒灌,我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酒极烈,酒一入口便从胃里辣开,冷风吹过时冷不丁的冒了个嗝,只觉头猛地一沉就知这酒自己实在碰不得。幸而司徒棣晟也不看好我去甩开膀子痛饮,我从而免去丢人一回。
在宴会最高潮的时候,借着酒兴樊哈弑端着蛟爪银杯立于场中央,犀利的目光在场环顾一周,他大声宣布:
"众族人听命!"
雄亮而威严的声音划破原本的嘈杂,整个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在场凡属樊哈世人等纷纷单膝原地跪下。
"即日起本尊不再是你们的城主!新城主由容副族长容修担当,可有异议?!"
樊哈弑一语震惊全场,樊哈世的人多是没想到容修才回来几个月之短便能轻易揽得城主一位,反观在族内资历深厚的实权者容絮姨和席长老却最后落得个第三把交椅,不进反退。而族长此刻心意已决,谁还敢站出来反对?
"族长英名!恭喜容城主,贺喜容城主!"樊哈世的族人们纷纷作揖表诚,可笑的是他们的奉承身在远阁内的容修根本无法听见。
樊哈弑,你狠!乘着容修不能出席就一意孤行,竟然想借城主之位将容修永远禁锢在此!你就不怕容修知道后弄得非豪城天翻地覆?
我才学会欣赏你的愿赌服输不失英雄风度,你却来个乘人之危妄为人敬!
樊哈弑,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正待我心中愤恨不已之刻,席长老突然起身。
"启禀族长,老朽有话要说。"席长老的死人脸在月光之下更加苍白,眼凹深陷的地方只能隐约看见转动的眼珠。
"你的腿没事?"樊哈弑愣了片刻,随即提高警戒。
双腿瘫痪多年的席长老居然能在瞬间站立,这当然不是吉利的征兆。
"呵呵,老朽的腿一直很好!"
"怎么会!当年大夫说你的腿筋脉具断难以救治!"齐长老不可置疑的远远地盯着席长老。
"你是谁?"樊哈弑充满杀气的双眼如同一只被激怒的雄鹰死死地盯着敌手。
"现在才知道问这个问题?晚了。"席长老响指轻轻一打,四周闪着的人纷纷倒地。
"不好,有蒙汗药!"见着疆王、林飞扬等人也中了歹人的手段,司徒棣晟在一旁暗叫不妙"他居然在每坛酒内放入微量药剂让人难以察觉,待酒量一上去便使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套!"
听司徒棣晟如此一说,我心中猛地一沉--这次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人,会不会是......
"是两个月前?"樊哈弑一手撑在地面,双数紧握,努力保持着一份清醒。
两个月前,本来外出半年杳无音讯的席长老突然归来。
"不,是八年。"席长老纠正。樊哈弑眼中猛地闪过一丝惊讶。
八年!这个人居然在他身边潜伏了八年!如此一来便可解释为什么自八年前席长老第一次出巡回城后便喜欢长年在外奔波。
"他呢?"樊哈弑脑海里浮出那位严厉苛刻却不失和蔼慈祥的老者。
"你说呢?"席长老裂开嘴,死亡的气息在夜空中飘荡。
樊哈弑不再说话,紧握的双拳渐渐渗出一股鲜血。
凌乱的宴席中充斥着众人低声的驽马,然这骂声却随着时间逐渐微弱、平息。
席长老突然仰天大笑,鬼哭狼嚎般惊得林间鸟兽四散。
"该从哪里下手呢?"回过头来,席长老却直勾勾的盯着我所在的这桌酒席。
他的目光在我和司徒棣晟之间来回转悠了片刻,最后竟停在我身上。
一双杀气腾腾的魔眼活像我欠了他八百万!
"结果,你还是要落在我的手里......"席长老伸一只出枯槁的老手甩开遮在肩上的披风,缓缓靠近。
"你说是吗?我的卫源小王爷。"
吸入口中的尽是冷气,我瞪大了双眼身体被恐惧牢牢定住。
这个人不是尚小于!不是子墨!
这个人只有一只左手!!!
借着月光,我看见一个老叟的身影渐渐直立,席长老一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同那灰白的枯发一同带下。
朦胧而缓和的银光下倾泻出乌黑的发丝,银色的眸子绽放出邪媚的笑意。消瘦的脸颊隐有一丝病态,一张亡灵般的面庞尽呈现于我面前。
这张脸我很熟悉,这个人我却不敢认识!
"你没死?"司徒棣晟用尽全身的力气护在我前面,对眼前的事情感到不可置信。
"从来就不曾活着。"轻启毫无血色的双唇,子殷面无表情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