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没有说给苏芙蓉。
他听我说完,抬起手按按我的脸笑着说道:“减肥……这些……日……日子身上见瘦,这脸皮……却
没……没见薄。”
“肉会少,皮只会越来越厚,英浩就这点长处还准备练的更精进些。”老子岂能在嘴上示弱。
“小雄儿,可有妻室儿女?”我的身子在苏芙蓉的脸上投出淡影,他笑容依旧。
未想到他会有此一问,唐朝,男女十四五岁便可成亲,我英浩年已二十五,说尚未婚配有人信吗,收
收心神,发挥我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稍做无奈状“草草,实不相瞒,我十六时已娶一妻。”停了停苦笑“原以为会夫妻恩爱比案齐眉,不
想她嫌我身肥貌丑,话语上常刻薄待之,更冷脸相向,一年后,我不得已以一纸休书送她回家,至今再为
动过另娶的心思,更下定决心,此生只和可互付真心之人相度余生。”我原本想说妻子不幸亡故,因爱妻
之心甚深未续娶,天不遂人愿如今我心宽体胖、脑满肠肥,典型一副老婆死了高兴过度消化液分液异常旺
盛的小样,说伤心不再娶,谁信。
“哦。”他未多说。
“草草呢?”他的年龄按理也早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
苏芙蓉摇摇头当是回答。
第 9 章
七月初七的那晚,我和苏芙蓉睡在了潭边,夜晚山里的风吹在身上有丝丝凉意,少年抱膝靠着岩石,
头轻埋在膝盖上,风吹起黑发,不远处的潭水荡起层层清波。
天将明未明,苏芙蓉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走到水边站定,任晨风吹动发梢衣角,轻呤道:“芙蓉
露下落,杨柳月中疏。秋将至了。”月已落,日未升,少年的脸融于天地一片暗色中。身后人此时正曲着
身子躺在地上酣睡,偶尔发出打鼾声。
根据传的总结,一万个穿越的人中只有一个能落在我们熟知的朝代中,其余的都掉在架空历史里,我
这个万分之一的好运人来唐朝这段日子,只见过三个活物,两个人加一只乌鸦,这谷里真是冷清,外面的
世界一定很精采。以现在这副“惹眼”身材在生产力水平落后食品热量普遍偏低的唐代,往人群中一站,
那就是四喜丸子掉在元宵堆里--大大的与众不同,贸然出谷受关注度太高结局难料啊,减肥一日不成功,
我就要一日窝在这,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双管齐下,加快减肥进度,运动吃药两结合,以期事半功
倍,早日出去见识史书上大书特书的盛唐风土人情。
又是一个天也蓝蓝,风也轻轻的午后。
我把脑袋伸出窗外看正在院子里劈柴的苏芙蓉“草草,你的医术如何?”
“略通……皮毛,多半自……自悟。”
“我看是精通吧,草草,你定是隐居于此的医圣传人。”我说的胸有成竹。
他抬起头“何以见得?”
“你经常上山采药,还有你救我时知道我是饿晕的。”这两个理由对我来说足够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就这些?”
“是啊。”
他轻笑着摇头“小雄儿,有……何事相求?”苏芙蓉直奔主题,省了老子的唾沫。
“哈哈,我想让草草配付减肥的药。”他直来咱直去,爽快。
“药?减肥药?”
我继续阐述想法“吃药调理身体与登山相辅,标本兼治。”
他皱眉沉思一会儿,抬手搭上我的手腕,边诊脉边说“脾肾……气虚、清浊相混……。”
我听的满脑子浆糊。
“草草,能否配药?”这才是关键。
“真的……要吃,不……后悔?”
我抓住苏芙蓉的手“是的,绝不后悔。”老天让我遇见这样一个医学人才怎可浪费,浪费是要遭天谴
的。
“那在下……尽……尽量一试。”苏芙蓉的回答终如我所愿。
减肥的前途更加光亮了。
不久的将来,大唐的各个悬崖峭壁底下就会有一个矫健的身影出没其间,背后背个板凳,前面挂着布
袋,手里拿着铁勾,一边用勾子翻翻找找一边念叨:“不是昨天刚跳下来一个财主吗?”“哈哈……哈哈
。”屋子里一个胖子仰头笑的肚皮乱颤沉浸于白日做梦中。
两天后。
我看看碗里的不明液体,又看看变成花脸的苏芙蓉。
“这就是药?”为什么像墨汁,和我记忆中某某美女喝的蚂蚁印象减肥茶有偏差,这色泽太对不起观
众。
在苏芙蓉肯定的眼神下,我双手捧起碗一口气喝光“墨汁”,最后又用舌头把嘴唇上下清理干净。
此乃天然、绿色、人工、无污染、无防腐剂、无化学药品之减肥良药,就是味道苦点儿。
一位数次减肥失败又屡败屡战的老兄曾感慨的总结:减肥,血汗与眼泪交织的自我虐待行为!
在我第十次去茅房爬着出来时,在我连眼泪也临时改道从下面出去时,在我眼前一片金光灿烂天旋地
转时,我想起了那位老兄的话,真他娘娘的形象啊,老子八成是要死在减肥上,确切一点儿说是死在吃错
药上。
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边脸不变色的苏芙蓉,我用尽力气控诉:“苏草草,你这个庸医!”尔后气晕过
去,信错人,不可活。
醒来,月已爬上树梢,又是月圆时。
苏芙蓉笑出水的脸近在咫尺“小雄儿,醒了,把粥吃了,上吐……下……下泻伤脾胃,吃些……清淡
的。”清淡?老子哪天吃的不是清淡的,上吐下泻?谁害的?
我眼皮没抬,接过碗。
吃了粥,身体不像刚醒时那般没力气,苏芙蓉靠着我坐在床上不紧不慢说道:“小雄儿,那药,有一
味我加……加错了,因那两味药长得……很……很像;有一味加的量又太多,阅书时记错了;另有……一
味加的时间……早了,还有……有一味放置……太久失效了,以后,芙蓉会多加琢磨,渐……改进。”灯
下,他的表情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白眼一翻,我又晕过去。
谁说的,住在深山中长得人模人样又经常采药的男女们一定是医中高手。
清晨,天空飘起小雨,一个少年冒雨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雨一点点打湿少年的衣
服,因走的太急红晕染上他的脸,终于到了家,屋里床上的人还未醒来,少年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径直去
了偏屋的厨房。
再醒来是阴雨天,第一次看到唐朝的雨,雨不大。
视线越过窗户,天地罩在迷蒙的雨雾中。
外面的雨让人心情郁闷。
别人穿越为爱谁不爱谁烦恼,我穿越为减肥烦恼。
别人穿越因太被人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我穿越因吃错药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这痛苦的档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忽然一阵鸡蛋葱香味儿钻进鼻子里,是苏芙蓉端着一个碗进来。接过碗,里面盛着四个荷包蛋,蛋上
撒着一层葱花,白的绿的烫人眼。
“荷包蛋?”苏芙蓉家里有几只虱子我都数的一清二楚。
眼前人温和笑道“趁……热吃……了。”那身衣服被如烟细雨打透。
“草草,我不爱吃蛋,我想吃粥,我想吃粥,我想吃粥,我只要吃粥……。”我放下碗,很恶心的撒
娇。
他挠了下头“可……是……”第一次看见他无措的样子,很可爱。
“草草是浩的恩人啊,一日为恩人终身都是再生父母,父母理应尽心照顾生病的孩子,何况我是因你
而病。”我大泻初愈语言功能未见影响。
“哎,好……。”他摇头苦笑,转身往外走。
当少年走到门口时,“芙蓉”我喊了一声。
“嗯?”
“哈哈,没事儿,怕这一场折腾变傻了,不记得草草的名字了。”我嬉皮笑脸的说。
细细的风轻翻起桌上的书页搅动床上人的心。眼里有些热热的东西往上涌,坐直身子忍下了,“一个
爷们,泻了十来趟,水还没流尽?怎学起娘们样了。”我讪笑自语
有些事他不说我也明白真的明白。
很快粥好了里面有打得散散的几不可见的蛋花。
“芙蓉,我要看着你吃蛋,我再吃粥。”老子继续恶心别人也恶心自己。
他无奈拿起碗“这几……几个蛋……哎……。”语气里有心疼。
这一顿饭我吃的从里到外的暖,吃饱了倒头又睡,这日子过的“甚美”。
外面的雨停了,风带着雨后的清凉,青草绿树的幽香四处飘动着弥漫于山间。
苏芙蓉自床底拽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旧木匣--匣没有锁,擦了擦上面的灰,打开,他的嘴角浮起笑,眼
神变得悠远,床上的人动了动,苏芙蓉盖上匣子,推回床下,站起身,看向窗外。
睡到中午被苏芙蓉捏睡。
在床上用过了饭,我拍拍肚皮,把头习惯的搭在他肩上,有异味跟着扑进鼻腔。
“草草,你多久未洗头了?”我蹙起眉问。
“不……记得了。”
“什么!”我惊叫着离开他的身体。
“那……那草草你这身衣服多久没换洗了?”我越说底气越弱。
他毫无羞愧感的回答,“不……记……得了。”答案不出我所料。
“为什么?”我质问
“不喜欢洗。”他轻松回答质问。
“草草,我还有一问,平日可否洗脸?”最后一线希望。
“偶尔。”那语气理直气壮。
……
我今日真正体会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将手重重的放在他肩膀上:“苏花苏芙蓉,真男人也。”
他含笑而答:“小雄儿,过奖。”
雨后的天格外的蓝,万里长空无浮云。
下了床伸胳膊动腿,一切正常,拉起苏芙蓉往外走,有些事今日非做不可。
“小雄儿,去…去哪里?”
“带你去做你不喜欢的事儿。”
一路紧紧拉着他来到离仕潭,双手按住他双肩,他与我身高差不多,眼睛对着眼睛,我说的郑重:“
芙蓉,从今以后,有两桩你不喜欢的事儿,英浩帮你做,一为你洗头,二为你洗身上衣。”他似水的眼里
映出了“我”。
“为何?”他低头轻问。
“我在减肥啊。”多好的理由。
为何?因这一世里你真心待我,因迄今你是除我母亲和传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有些话说出来太肉麻,
自己知道就好。
我撩起水仔细地为芙蓉洗着头发,潭水映出两个人的影。苏芙蓉细软的发从我指缝穿过,这一刻仿佛
回到从前,小小的孩童吃力的用盆抬来水为呀呀学语的表弟洗头,表弟胖胖的手伸到盆里调皮的玩着,水
溅了一地,身后传来舅妈的呵斥:“英浩,给弟弟洗头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养你有什么用……没爹
妈……。”女人越说越难听,九岁的孩子抬起头脸上是灿烂的笑,眼里有淡淡水光闪过。
“草草,洗好了。”
苏芙蓉抬起身子,我掏出怀里的汗巾为他擦着头发,他一动不动,像个听话的孩子。
第 10 章
西边的天缀满绯红的霞,山中院落前苍郁的古槐下一个少年依树而坐望向正在潭边洗衣的人,那人肥
胖的身子半蹲着不时微微的变换姿势,一只手不停的擦着额头的汗,嘴动着好像哼着什么,霞光里的男人
摇头晃脑似乐在其中。头顶的树叶在风中轻唱,少年十指交错握紧,放在头顶,仰起头,闭上眼睛,轻轻
地来回晃着上身,嘴角挂着一抹笑,束起的发飞扬着,“英浩,小雄儿,小雄儿,英浩。”低低的声音化
在风中。
虽说老子洗衣服是历史悠久技术熟练,但披着一身肥肉洗衣服,痛苦啊!洗苏芙蓉的衣服,痛苦中的
痛苦啊。日落西山,我站起来伸伸腰,捶捶腿,拿起洗干净的衣服,撅着屁股往回走,回头看一眼潭水--
依旧清澈,还好,苏芙蓉的衣服没造成环境污染。
院外槐树下,苏芙蓉低头坐在那,一块鸡蛋大的石头在他的两手间来来回回,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扔
掉石头站起来,那一身新换的衣服,看的我直咧嘴,浑身打着补丁没什么,有什么的是所有的补丁没一个
颜色一样的,心里不由叹一声有个性。
“洗……完了?”他问。
“当然,草草,不是自夸,在下八岁起自学成材开始洗衣服,十岁以后全家衣服就尽归我洗,在原来
的地方,我人送绰号洗遍天下无敌手玉面小肥侠。”我走进院子,边吹边晒衣服。
他跟在旁边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这……天……真……真蓝啊。”死小子竟敢抢我的名言!
我转过头,他冲我眨眨眼睛,歪起头微扬下巴,笑的眼如新月。
“草草,去!给我做饭去!”老子现在是劳动人民,说话,气足,腰板,贼直。
他戳一下我的脸朝厨房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露出笑,男人之间有些话不必多说。
晚霞山上尽,清风树下歇,已是月将明。
“小雄儿,我……我明日……要去山外”晚饭时,苏芙蓉看着大吃特吃的我说道。
“咳,去山外?”我急忙吞下最后一口饭。
“是,还……吃一碗吗?”他拿起我的碗。
我按住他的手“不吃了,草草,你真的要去?”
“有……有何不妥?”他收回手不解问道。
“那个……。”我支吾着,想起传说过的话。
传说,根据一些学者对遗留下来的野史杂记结合权威资料的研究,人类文明发展过程中,两性相互吸
引的比率呈下降趋势,归集原因是随着时代变迁越来越多男性的荷尔蒙分泌比同时代的其他同类进化,导
致其审美标准和吸引对象改变,这部分男人视美女如无物,在他们眼中那女子就是不如男,只要方园十公
里内有美男出现,闻着味就能找去,准确度比雷达还高。这种进化的人类多发生在富豪显贵之家,大概是
吃燕窝鱼刺太多中毒了。被这些已进化的“超人”发现结果可想而知,普通人类能干过“超人”吗?很多
人是永世不得翻身,揭开历史的真相男人们的血泪比女人流的多啊。
苏芙蓉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小雄儿,小……雄……儿?”。
看着眼前长着超级偶像脸的男人,我打了一个寒颤,定神问道:“草草,山外可否安全?”虽说“超
人”们对长的像女人的男人更感兴趣,但也有那超级进化的,是男人就不放过。
“小雄儿,为……为何有此……一问?”
“只是问问,许久未出去,不知外面世道如何。”
想一会儿,他笑问道“我们……一同……去……去山外可否”
“哈哈,我还要减肥,不可懈怠。”老子不想出去惹祸上身。
“草草,你在山外多提防点,这世道好人少啊,尤其是男人。”我觉得我像他老娘,罗嗦
“小雄儿,我……我不是……女子,何……何用防男人。”他说的不以为然
“防着点儿就是。”
“你定是……又在乱……乱想了。”苏芙蓉一语说中。
想想,老子是有点杞人忧天。
我往他跟前挪了挪“草草,你既然要去山外,我有话要同你说。”
“哦”
“草草,我近来很苦恼。”
“哦,未……看出。”
“我都是在你睡觉的时候苦恼。”
“哦”
“你看我瘦多了,草草。”
“你在……减肥。”
我的胖脸离他近了近“我的精神很差。”
“哦”
“我夜不能寐。”
“我经……经常被呼噜声……吵醒。”
“草草,我胃口很差,食不知味。”
“你刚……刚吃了……五碗。”
胖脸离他更近“我忘了几件东西的样子,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哦”
“再想不起来我会死的。”我眯着眼睛把胖脸靠在他身上,准备用肥男胖脸计。
“哦”他没中计。
“草草,你定会救我是吧?”
“哦”他一直浅笑着,一双眉毛轮着往上挑。
“草草,我忘了肉包子,烤鸭,猪蹄,烧鹅,清蒸鱼……等一等,草草别走,我还没说完呢,你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