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牵云动(穿越时空)————薄媚[下]

作者:薄媚[下]  录入:12-15
第二十章
"主子!陛下说......"
"够了!我难道没有分寸么,事事都要听他的,那你们侍侯他去吧。"薛慕云自己披上衣服就往外走,两个丫头看拦不住,只好跟在后面。出门看见两个侍卫紧跟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都别跟着我!"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王宫。葛亭葛方连忙跟上去,侍雪拦住一个:"葛方,你给陛下送封信,就说主子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我们都劝不住了。"
葛方为难的说:"可我还要保护王后啊。"
侍雪说:"但是陛下也说了,主子的事不能让别人插手。"想了一想又说:"你快马送信,从小路走四五天也就到了。侍云去煮些安神的茶汤备着,等主子回来再不能让他出大门就是。"
葛方无奈,自己那兄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只好说:"那我这就动身。"
薛慕云赌气跑出王宫,心里却一片茫然。昨天的积雪未融,天色还阴沉着,街上人也没那么多,往来的都是行色匆匆。看着这片本应熟悉的冰天雪地,忽然涌起对天齐的无限怀念。天齐现在应该是收获时节,遍地金黄,百里飘香......苦笑着摇摇头,想也是白想。现在被看的死死的,别说去天齐,就算离开凉穹也没希望。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忽然一缕香味钻进鼻子,桂花蜜!一定是有天齐的商人在这附近,可以托他们带信回去。薛慕云兴奋起来,循着香味转进一条巷子。刚走进来没多远,就看见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有的高兴,有的议论。薛慕云好奇心起,凑过去搭话:"你们做什么呢?"
一个老者好心的说:"听说这里卖一种叫蜜的糖,十分可口,所以来买点尝尝啊。"
"是不是天齐产的啊?"
"不晓得。"
旁边有人插嘴说:"我尝过,那味道啊,比甜草还要香甜的多。一定是天齐的,这几天天齐可传过来不少好东西。"
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附和:"是啊,都是我们以前没见过的。"
薛慕云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随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候大门一开,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喊了一嗓子:"都别挤了,今天就卖到这,明天再来吧。"大家一听,都发出失望的嘘唏,纷纷散开。薛慕云逆着人流挤上前去对那管家说:"带我见见你家主人吧。"
管家陪着笑说:"这位大哥,我们今天不卖了。"
薛慕云微微一笑:"我也是天齐人,只是想来跟你家主人聊聊。"
管家眼睛一亮:"好好,您里面请。"
穿过小院,刚进内堂就被人一把抱住:"小薛!"
"游大哥!"薛慕云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来的雪域?怎么不去找我?"
游方朗松开手,拍拍他肩膀笑着说:"雪域王不在,任何人都不能晋见王后,你不知道吗?我来了十多天了,要不是想出卖蜂蜜这个办法,怕是还不能吸引你来。"
薛慕云脸色一变,低声说:"抱歉,我......"
游方朗哈哈大笑:"这也不是你的错,只怪你太迷人,雪域王怕失去你罢。"
薛慕云脸上通红,又尴尬又生气,半天说不出话来。游方朗看他窘迫,就不再说笑,认真的问:"他对你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若是一天之前,薛慕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承认,现在心里有了隔阂,表情也没那么自然了。尽管如此,在一起这么久,当然不会对别人说他不好。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游方朗这才放心似的,命人上茶点,拉着他细谈。在天齐时,薛慕云最熟悉的人除了许嫩樱和林飘云,就是游方朗了。许嫩樱还跟他学过医术,两家经常来往,关系比别人密切的多。这一别数载,真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不知不觉的,天色暗下来,薛慕云意尤未尽的起身说:"游大哥,今天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宫去。"说着解下腰上半块玉珏递给游方朗:"这是我随身佩的,你拿它进宫没人阻止,不如明天到王宫来,我好好招待你。"
游方朗接过来收好,笑着说:"行,那我明天去找你。"
薛慕云便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游方朗突然又喊他:"等等。"
薛慕云停下脚步,回头说:"怎么?"
游方朗顿了一顿才说:"雪域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
薛慕云大惊,心想:难道天齐已经发觉了?说来也奇怪,他原本还打算想法子告知林飘云要提防些,现在看游方朗真的怀疑了反而说不出来。正待要否认,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登时昏倒在地。
游方朗似乎吓了一跳,上前试探一下,见薛慕云是真的晕倒才放下心来,把他拖进屋里放下。这时,一个黄衣少妇从里屋出来:"办妥了?"
游方朗说:"不知道他体质是怎么回事,用的迷药都能药倒十个人了,他还是没反应,险些功亏一篑。瑶瑶,你那边解决了?"
那少妇原来是游方朗的妻子,路瑶。她点点头说:"只有一个人跟踪小薛过来,功夫挺厉害,被我用麻醉针麻倒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趁他们还没发现,赶快离开。"
"他们真的不会发现?我总觉得有点太容易了,不会是有诈吧?"
"这次是我们侥幸了,小薛的武功远非昔比,一般的迷药又对他不起作用,要换了别人,休想捉住他。"
"那我们怎么撤退?你也知道凉穹的守卫很严格的。"
"联系其他人,包括那些卖艺的和商人,都分头往不同的方向出城,引开他们的视线。等风千动回来,我们也到天齐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对了,小薛对药有抗性,说不定很快就会醒过来,你可看好了他。"
"放心,我用针刺了他的穴道,等离开凉穹在解开。"

"哟,这不是方老板吗?这么晚了还出城啊?"守城的士兵都尝过游方朗的蜂蜜,也都认识他了。
"是啊,生意太好,又卖光了,这不赶着回去再运些过来。"游方朗陪着笑说:"做生意也得分秒必争,能在大雪封山之前再卖一批,就发财了。哈哈。"
"好好,方老板真是会做生意。不过检查还是得照旧,这也是我们的规矩。"两个士兵放下长枪,走到大车旁把蜂蜜桶打开。顿时,浓郁的香气布满空气中,好多行人都围上来看热闹。
两匹马拉的大车上,放了十几个大木桶,两个士兵一一检查。快要查到中间那排时,不知怎的,马突然受惊嘶叫着狂奔起来,看热闹的人四散而逃,马车径自奔出城门,车上的木桶滚的到处都是。
"快拦住!快拦住!"游方朗大喊。
待到赶车的和士兵拉住马时,那些桶也不知滚到哪去了。
"连马都拉不住,怎么干的活!赶快给我把桶都找回来,要不然扣你们的工钱!"边骂边和下人们一起摸索着找桶。好容易都找齐了,人人都给弄的狼狈不堪,游方朗自己也撕破了袍子,抹的满手蜜,一脸尴尬的陪笑说:"几位兵爷,都是我那手下不会办事,劳烦你们再查一遍吧。"

凉穹位于天齐西北方,出了城不远就是索仑山,山下有两条路,往东通向雪域另一个大城日平,往西则是一些小丘岭,只有散居的百姓。绕过山直往东南走是到天齐最近的一条路,而且基本是平原,雪域最新开垦的农区牧场就在这一带。
马车到了山脚下,那些假扮商贩艺人的天齐人都等候在这里。游方朗吩咐他们分做两批,往东西两个方向走。他和路瑶挑了一辆轻便的马车,把薛慕云放上去,绕过山便往天齐方向赶去。
两人轮流赶车,行到第二天傍晚,到达一个小镇,这里就是雪域农牧人新建成不久的镇子。镇上没有客栈,游方朗只好找了个农户家借宿,稍做休息。
这家人姓田,只有祖孙两个在家。雪域人淳朴热情,虽素不相识,也是尽心招待。田老爹帮着把马车赶到后院,边收拾草料喂马,边吩咐小孙女:"菱儿,去隔壁吴大叔家借条羊腿来。"
田菱儿答应一声,蹬蹬蹬就跑出去了。
游方朗客气的说:"老爹不用费心,我们随便吃点饭就走。"
田老爹爽朗的笑着说:"甭客气,你们把这当自己家就成。"又对路瑶说:"这位夫人怎么不下车来活动活动?总在马车上人怎么吃的消啊。"
路瑶刚要爬起来,身子一晃又摔倒,娇声说:"人家麻了脚。"
游方朗会意,上前扶住她,向田老爹说:"烦劳老爹,能不能打盆热水来?"
"有有!"田老爹笑呵呵的去打水。
路瑶揭开座下的暗格一看,薛慕云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穴道受制,不能动弹。路瑶小声说:"把他留在车上?"
"嗯,我们吃点东西就走,搬来搬去容易被人发现。"话音未落,隐隐听到许多马蹄声向小镇方向奔来。两人脸色都是一变:有人追来了!
路瑶急忙说:"我们快走!"
游方朗微一思忖:"来不及的,我们一跑反而更容易被发现!"
"那怎么办?"
"先找地方藏起来,等他们走了再说!"
正说着,马蹄声似乎到了门口。游方朗四下一看,院子角落里有个地窖,他赶忙抱起薛慕云跑过去。地窖不算大,里面放了些菜蔬。把薛慕云勉强塞进去,又抱过些柴草遮住。然后拉着路瑶从后门躲出去。

一群雪域人打扮的士兵冲进院子,为首的那个又高又瘦,脸色阴冷。目光在院子里一扫,落在那马车上,几个士兵上去一气乱翻,回来对他说:"李大人,马车里的确有暗格,不过没人。"
那个李大人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田老爹:"说!你把窃贼藏哪去了!"
田老爹吓的结结巴巴:"小人......真的不知道他们是窃贼......刚才还在这,小人就去打水的功夫,人就没了。"
这时另外几个士兵跑过来说:"大人,前后屋里都搜过了,没人!"
李大人脸上闪过一丝阴毒,一把抓住田老爹的脖子:"窃贼明明进了你家,你竟说不知道,不是包庇,是什么!"田老爹喉咙格格作响,说不出话来,一会工夫眼睛凸出,人已经断了气。李大人手上一松,尸体像破口袋一样倒在地上。毒蛇似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你们谁敢包庇窃贼,这就是下场!"
"大人!我们搜查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往东边跑了!"
"快追!"

士兵们骑上马迅速离开镇子,小院里静悄悄的,所有百姓都被吓呆了。王训练的军队也经常从这个镇子走,但是从来没有祸害过镇上的人。那些士兵本就是他们的亲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毒辣的事?到底是丢失了什么宝物,让王这样不顾一切?

第二十一章
夜幕低垂,空旷的田野里,薛慕云席地而坐,仰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身边是一个昏迷的女孩,田菱儿。身后,则是一座冰冷的坟墓。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但却是第一次有人因他而死。何其无辜的老人,就这样被当作畜生似的随意杀死,而这个昏迷在家门口的女孩,没有人愿意收留她,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薛慕云忽然觉得全身发冷,如果说风千动把他关在宫里是因为太爱他,那么他手下训练出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又是为什么?难道他本身也是一个这样的人?难道这四年来,他一直错看了他?难道这就是飘云千方百计把他带回天齐的原因?薛慕云忽然吃吃的笑起来,怪不得游方朗要给他下迷药,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他也不会相信风千动会有这样的一面。那朝朝暮暮卿卿我我缠缠绵绵的枕边人啊!那口中永远都是温柔话语的人啊!那眼底永远都是醉人目光的人啊!
心,被一点点拧碎,痛到骨髓里,痛的他呼吸要停止,眼眶灼烧着,没有泪,只有血。
"风啊啊啊--"凄厉的长号划过夜空,宿鸟被惊的呼啦啦飞起,尖锐的鸣叫似乎也在应和薛慕云的呼喊。
原来爱人死在自己面前,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所爱非人。

"你走开!凶手!放开我!"田菱儿泪涕交流,在薛慕云怀里又踢又打。薛慕云闭着眼睛,任她怎么撕打也不松手。她失去了亲人,而他失去的,是自己。田菱儿哭的累了,无力的倒在薛慕云的胸前抽噎着。薛慕云抱紧她,长叹一声。樱,如果再来一次,可不可以让我替你死去,不要让我一人承受这深入骨髓的孤独,好么?
"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么?"
"......有一个远房表叔,他把我和爷爷带到这里之后,就去当兵了,再没回来。"
"那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
"跟我回天齐吧,以后我照顾你。"
......
迎着太阳落山的方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路上。夕阳渐渐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终于完全暗淡下来。
太阳落下去又升起来,两个人已经走了五天了。翻过一些小山头,来到一片新的平原上。这里比雪域暖和一些,也是深秋时节。草都枯黄了,风一吹就有很多碎屑飞扬。
夜沉如水,原野上燃起一团篝火,薛慕云打了几只野兔,洗剥干净,放在火上烤着。油脂滴在火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田菱儿看着火焰,觉得向是做了一场梦。就在几天前,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爷爷,失去了那个住了两年的家,都是因为那几个外来的人。她应该恨他们不是吗?可是面对那个人时却恨不起来。他是个很高大俊气的男人,隔着跳动火光看去,面容有些飘渺。但是他眼中那样深的哀痛却是抹不掉的,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自己还痛苦?
"你们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啊?"田菱儿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薛慕云的声音有点黯哑,烤好的兔肉放到她面前:"吃吧。"
他真是细心呢,比爷爷还细心。想起爷爷,田菱儿心里也开始难受了。默默的咬了两口,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薛慕云:"你也失去亲人了吗?"
薛慕云一怔,慢慢"嗯"了一声,垂下头去。田菱儿把兔肉放下,挨到他身旁认真的说:"菱儿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菱儿整天都在哭,后来爷爷就说‘爹娘总有一天会离开菱儿的,爷爷也会,菱儿要学着自己过日子,谁都不能在别人身边待一辈子。'薛大哥,你也要学会自己过日子呀。"
看她认真的模样,薛慕云不禁微微一笑。痛到麻木的心,也涌上一丝暖意。她的心里也很难受吧,可是还来安慰自己,实在是不应该。
"嗷呜--"z
草原上响起了狼的嚎叫,田菱儿还未察觉,薛慕云已经听到,下意识伸手一揽,把她抱在怀里。田菱儿不明就里,见薛慕云忽然抱着她,脸上一红,就要推开。
"有狼!"
"啊!"
"嘘,别说话。"听了一阵才放心说:"只有一两只,不用怕。"说着轻轻松开手。
田菱儿稍微有点失望,就在近处看着他。薛慕云也没觉得异样,看看她说:"你睡吧,我守夜。"
"我跟你轮流。"y
"不用,我身体好。"
他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啊。田菱儿偷偷的想,忽然一个念头冒出来:"薛大哥你娶妻了没?"
"嗯。"z
掩不住的失望透出来:"那薛大嫂呢?"
"不在了。"z
"啊!"田菱儿忍不住惊呼一声,赶忙掩住自己嘴巴,看看他好象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小心的问:"你就是为这个难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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