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你每次出现都像只幽灵那样,我还没跟你要精神损失费呢,你反而责怪我起来!"真恨不得咬他两口!但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还要去承相府,将那个秘密交给郭谦。左右瞧了瞧,看还没有人发现,就扯了月老的袖子,打开后门,先行离开再说。
我把月老带到一个死角里,拉着他一并蹲下扮乞丐说话,虽然这死老头的衣着怎么说也不像一个乞丐......我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耽搁,但有些事情我不问清楚,是怎样也不会甘心的,马伦讳啊你就忍耐多一会儿吧,反正你是男主角,死不掉的!
刚蹲下,我的嘴巴还没张开,月老就噼哩叭啦的把话抢过去:"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雁飞的事是不是?那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能跟你说。承相府的附近,还有夏府的附近都埋伏了大内高手,你想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进承相府简直就是妄想,只怕你还没到那附近,就会被官差以‘乞丐影响市容为名'抓回衙门,然后秘密处死!我真替那马伦讳感到可怜,他怎么会蠢得将这个重大任务交托到你手中?你这个从未来世界里来的‘小皇帝',又懂得多少官场险恶?这样闯进去,几条命都不够你用!"
"你够了没?"我真火大了"不告诉我雁飞的事就算了,不帮我也好了,你以为我想这样冒险的吗?但你也得替我想想,以我在这里的人缘、身份、地位能做些什么?家道中落的夏府连见皇上一面都非常困难,夏老爷自身难保,难道你还要我让他老人家去冒这个险?不靠自己靠谁?还是,你干脆让我对马伦讳见死不救?"
"没错!"月老居然毫不犹豫的点头赞同我的观点,我只差没一拳把他打成彻底的国宝,他看我凶他又连忙改口陪笑"开玩笑啦!我这不就出现帮你了吗?"
"帮我......?"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本来仙家是不该插手凡界的事情,但现在没办法,为了约束雁飞越来越离谱的行为,我只好出手了!"他摇头叹息,难得这个一向少条神经的月老居然也会有郁闷的时候。
"雁飞他......果然是在骗我吗?"我沉重的问,一直以来极不愿意面对的事实,现在竟然有了勇气去面对,是因为马伦讳的生命仍然徘徊在鬼门关的缘故吧。让我不得不去面对周围一切也许会成为敌人的人。
"他为了改变施烨华的命运,企图用自己细小的力量全力与天庭作对,本来,只要他的行动不要太过份,玉帝大人看在他既往的功劳分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他这次做得太过火了,居然连天子的命理也想迹转!"
"他想帮施烨华做皇帝?"我问。
月老点头。
"而你就奉命阻止他!"
再点头。
"那你打算怎样帮我?"
"也不能帮得太明显,只能暗中帮一小把啦!"月老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了,我现在就将你变成一个彻底的乞丐!"
月老说着,一双眼晴发出白色的耀眼光芒,就像前一次被雁飞突然带着离开皇宫一样,我在那道白光中,被月老送到市集上,再往前走上200米,就是承相府。
一个身穿花衣的姑娘捂着鼻子从我前方走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绕道而行,之后连续几个人也是如此,我低头看向自己,原来那套已经很像乞丐服的衣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更正宗的乞丐服,满是污泥和补丁不在话下,连一股刺鼻的酸味儿都给配搭上了,两只布鞋掉了一半底儿,黑色的烂钵子里满是污渍,就连那一头全身上下最引以为傲的秀发,都像粘上浆糊一样又脏又粘又臭......哇塞!月老你不用那么专业吧???
不过如此一来,我倒是很放心,我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恐怕那些所谓的大内高手也认不出我就是江子阳吧?哈!果然还是有神仙相助的好!
我和其他乞丐一起坐在小巷里注视着承相府的动静,只要承相大人一出来,我就跟着所有的乞丐一起冲上去,混在叫化子当中,该不会被发现吧?
一个时辰过去,乞丐们兴高采烈的谈论着那个豆腐西施时,承相府的大门终于顺意民意开启了!
我一紧张,站起来时忘了脚下还有台阶这回事,一脚踩个空,滚落地面跌个狗吃屎,后面的乞丐早已争先夺后蜂涌而出。
承相大人当然不会被受骚扰了,在他的前面,还有一帮不怕脏不怕累的卫士敢死队,早在乞丐们冲到承相前五米时,就横起护架的长棍,把乞丐挡住,承相大人也可以后顾无忧的走向他的轿子。
我小步跑到乞丐队伍的大后方,那群乞丐被卫士隔着后退,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承相上轿子,这时,一个承相府内的家仆提了个篮子出来,里面装着满满一篮子的铜币,家仆把银子向乞丐队伍撒去,那些乞丐像疯了般抢着去捡,结果,更混乱的场面让我接近承相轿子的机会又小了。情急之下,我心生一计,跑到墙角边拿了一根棍子,又快速回到乞丐的疯抢队伍后,用棍子往那些乞丐一通乱打,乞丐们被我打痛了,纷纷大骂着开避,我趁这个空隙又把棍子伸长挑起那个装着铜币的篮子用力向行人道掷去,乞丐们只顾着抢钱,哪来跟我理论那么多,行人道上落下铜币,不仅乞丐,连行人也凑上一份热闹,抢钱去也。
乞丐一散,通往承相轿子的路就打通了,我丢下棍子向承相轿子冲过去,嘴里大声叫唤:"承相!郭承相!停下来!我有话要说!"
"你这臭叫化子!竟然在这里捣乱,若你胆敢再接近半步,老子就废了你的狗腿!"数名凶神恶煞的官兵向我围上来,我急忙从怀中掏出马伦讳交给我的那块玉佩,用力把它举高放在空中挥舞"承相!拜托你停下来!你不停的话会后悔一辈子的,承相!"
也不知是上帝终于听到我的声音还是我的‘恐吓'起到作用,本来已经起行的轿子,又被放下来。
我心中大喜,果然还是上天有眼啊!
承相从轿子里下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是一张年轻帅气的脸孔,还以为一定是那些中年发福老气横秋的家伙,大官一般都是这样子的啦。
年轻的承相看着我的目光开始是疑惑,然后变得有点难以置信。
"文非?"他问我,我呆呆的摇头,然后又迅速点头,搞不好,这位年轻的承相跟夏文非是朋友呢!
"天!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对我的样子大为惊愕,转身对跟在身后的老仆说"管家,替我给爹通传一声,说我要晚一点再过去。"
"是的,大少!"
什么?大少?他不是承相吗?大喜过后又是大大的失望,看见承相府门大开,一心只想见郭承相的我,根本没考虑过承相府内除了郭承相外,还会有其他贵人出入,譬如说--他的儿子!
连日的精神损耗再加上一天下来没好好吃上一点东西,还有刚才大喜大跌的情绪突击,我感到浑身气力尽退,眼前一黑,身体往左方呈大幅度倾倒时,那年轻的‘小承相'突然大惊失色的叫起来:"文非!小心!"
嗖!
痛!
肩头传来一阵剧痛,在一片惊呼声中,我的身体像自由坠体一样跌落地面,失去意识。
14
出门遇贵人就是这么一回事!
本来我并没有大多自信能完成马伦讳被带走前交托给我的重任,没想到在承相府门外遭袭且很狗命的活下来后,还能见到......小承相!呜......算了吧,好歹也是承相的儿子,见到他也就意味着与承相见面的时日不远了!
我醒来的时候,小承相就在我床榻旁边,刚刚睁开眼睛,看见那道仿若阳光的笑容时,我竟错觉把他当成雁飞。毕竟这家伙的眼睛跟雁飞很像。
"你醒了?真厉害,太医说你至少有两到三天醒不来呢,没想到居然能恢复这么快!"
我肩膀上的疼痛让我终于记起自己被袭击的事实,小承相命人去请大夫,自己留在房间里跟我说话。
"真被你吓一跳,听说你跟盈霜出走时,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呢!对了,你为什么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样?"
被他一说,我又记起自己装成一个很职业的乞丐混进来的,低头一看,那身脏兮兮的衣服早已被换掉,头发也被清理过。正想着该怎么回答他这问题时,门帘被牵起,进来一个端正严肃的中年男人,光看他一身华贵和小承相突然变得很安静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承相大人!
"清儿!我不是说过不许打扰病人休息么?"承相严厉又带着溺爱的责备着儿子,郭清暗中对我吐个舌头,在他父亲大人的命令下,乖乖退出房门,临走前抛我一个‘我待会再来找你'的眼神,就溜了出去。
"承相......这个......"我往自己身上摸去,想把玉佩掏出来,找遍全身都找不到时,才想起我在昏倒的时候玉佩一直被我拿在手里,那它现在在哪里呢?该不会不见了吧?要这样的话,我会杀死自己!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郭谦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见那玉佩安然还在,我露出舒心的微笑,幸好,没有这个,我就没办法证明我是马伦讳派来传话的人了。
"马......不,太子他......"我正想把马伦讳此刻的情况说出来,郭谦却一挥手阻止我的话"我都知道,你不用说。"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想办法救他呀!难道你也相信他会做卖国贼?这也太荒唐了吧?他都做了太子,将来皇位注定是要给他的,他何必多此一举?"
"此话难说,即使是太子,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坐上皇位,只有串通外人,合力把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拉下皇位,及早登基,才是保住皇位的最佳方法,这样的事,也不乏前例!"他精锐的目光像看穿一切似的直剌我眼眸深处,我只感到一阵恶寒,拳头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马伦讳说的话不对么?这个人根本没有他想象般值得信任?
"你不信任太子?"
"太子为人正直,当然值得信任,问题就出在你身上,我听闻你成了太子身边的宠人。"他看着我冷笑两声"你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四王子的?如果是企图颤覆朝野的话,老夫铁定不饶你!"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他什么都可以说,就不可以扭曲我对马伦讳的一番情意"我才没你想得那么卑劣!"
"夏文非,你是何等人也老夫心里十分清楚!"他眼中有着显然易见的轻蔑,我的眼睛迅速被怒火遮盖,要不顾虑着还要靠他把马伦讳从施烨华手中救出,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和他大吵一番。没办法,有求于人就得低声下气。这笔帐我记住了!
他无心再与我说下去,起来就要往外走,我想起还有那个竹筒没有交到他手中,就把他叫住:"等等!"
他回头看着我。
"还有一样东西,四王子说过,如果把它交给皇上,就可以......"此时究竟能否信任他,我已经无法用自己的眼睛做出判断,唯有信任马伦讳的阅人眼光,把的有的赌注都下在这个郭承相身上罢了!之后,就听天由命吧!
我把身上藏好的竹筒拿出来交给他,里面有一张我手写的纸条,这是为了恶作剧那些从我身上搜出竹筒的大内高手或是施烨华那家伙做的,上面没有那个秘密,有的只是一只手画的乌龟和一行字"你是乌龟王八蛋!"
原以为那老头定然会被我气得脸色发紫,吹胡子瞪眼睛,没想到他在看到那纸条后居然哈哈一笑:"没想到一代才子夏文非,居然能写出这样一手劣字,听闻你擅长书法丹青,诗词画赋,如今看来,民间对你的评价也未免过高了!"
"反正我不是正牌夏文非!"我轻声咕嘟着,郭承相没听清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转移他注意力"别再废话了!那竹筒里藏着重大的秘密,老实说我也没有拆开看过(事实上是看不懂正文上龙飞凤舞的草书),你使人去夏府一趟,把那竹筒翻出来吧!至于收藏的地点......"我招手让他走过来,附在他耳边把地点说出,他听完以后对我露出微笑"竹筒我会亲自去取,若确属事实,老夫定当感激不尽!"
郭承相离去后,我的心总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我不知道把这件事托付给郭承相是否正确,这个赌注太大,实在让我无法安心,尽管那老家伙看起来是那样正直,但谁知道他会不会像施烨华那样,满肚子心计?
郭清在他父亲离去后就跑到我房间里跟我闲聊,看来这小子跟夏文非以前有过一定交往,言词间流露出对我--夏文非无限的祟拜,跟他聊着聊着,我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如果郭谦做出任何对马伦讳不利的事情,我就拿他的儿子当循牌!这样的想法固然卑鄙,但在这个比娱乐圈还要险恶的环境下,人如果不变得劣质一点,是无法生存的!就像雁飞,他不也为了自己的爱人把我卖了?
在郭清向我眉飞色舞的说着一些‘我'离开后的趣事时,门帘突然被人掀起,进来一个身穿锦服,形貌俊美的男子,我揣测着他究竟是何许人时,郭清一下子跃到他身边:"龙大哥!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这个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夏文非,文非,他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把我们一家从强盗手中救出的游侠龙问天,龙大哥!"
刚才郭清在说些什么,其实我并没有听清楚,但隐约记得他是提过这样一个人,于是对他点头笑笑,自我介绍:"我是江子阳,多多指教!"
"文非......你怎么改名字了?"
"我本来就叫这个名字!"
龙问天不愿听我们嚼舌头,把郭清拉到一旁,用不大却足以让我听见的音量对郭清说:"清儿,承相大人被九王子捉走了!"
一个响雷在我和郭清间炸开,我与他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你说什么?"
"郭承相在前往夏府的途中,被九王子的手下带走,他似乎被卷进太子通番的事件中,外面已经有一批官兵在守卫着,此地不宜久留,清儿,你快从你家地下秘道处逃走。"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郭清拉起往外走,并同时对我使个眼色,我会意,忍受着肩上未曾愈合的伤口,跟着他离开。
在逃离承相府时,龙问天告知我很多情报:郭承相被抓,夏家一家被软禁在府中,任何人不得进出,若非夏老爷早已官威大跌,全无用武之地,再加上我之前把马伦讳绑到施烨华面前以示‘忠诚',恐怕连夏家也要被冠上这个不相干的罪名,只是被扣留待查已经是不错的结果。马伦讳当初的做法果然是用心良苦。
这条通道通往一个小树林,在出口处早已准备好马车带走郭清。
"龙大哥,你不跟我一起走?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文非留下?"
"夏公子精通武艺,留在这里可以帮上我忙,但你不一样。"说话间,龙问天已经把郭清推上马车,郭清还是一脸不甘的探出头来"可是......你要去冒险......"他显然十分担心龙问天的安全问题,至于我这个名为‘夏文非'的友人,他只施舍两个担忧的眼神,手则一直扯着龙问天不放。
"我要去救承相!还是,你想你爹在牢中被奸人害死?"一句话就将郭清打倒,他最后只有点头答应,我看得出,他是忍泪离别的。
"他很不舍得你嘛!"我糗龙问天,虽然和他不是很熟悉,但此时不知何解,竟然觉得他是可靠得住的人。
"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夏公子......不,应该称你为江公子才对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愣,随即警惕起来,这家伙怎么一副‘知道不少事情'的样子?
"不要怀疑我!我是来帮你的,受月老的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