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其短（穿越时空）————左翎

「说得好，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你和齐逸是不同的两个人。」
我白了那小子一眼，表情上写着「这还用说，我跟他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啊？」。
「然而我狐疑的是，你为何会变成齐逸？」
这小子当真很闲，没事像个官差来问话。算了，反正我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我被车撞死，本来以为会去见阎罗王，没想到醒来自己就变成齐逸了。」
「这世上真有这等事？」这小子又是一阵惊愕，嘴巴里满满都是骗人的感觉。
「你眼前就一个好例子。」
「那么齐逸呢？」
我怒！干啥的每个人都问我齐逸在哪里，这我怎会知晓，要是我清楚，我早就奔过去抓他回来了！
「我不知道。」
就当我说完，弓守勇这小子竟然开始哈哈大笑，感觉全把我的话当玩笑看待，惹得我不发火也难。
「欸欸欸！小子，我说的全是真话，不信就罢，不要这样笑我！」我指着他大骂，气得身子都微微颤着。
过了好一下子，这气死人的小子才停止住大笑。「我并没有笑你。」
「笑过之后再说这种话，你不认为很没信力吗？」
「刚才的笑，我是在笑自己。」说着说着，那小子还露出个苦笑。
「你是笨蛋还是疯子啊？没事笑自己做啥？」
「不想冒充王爷的身分却意外地成了真正的王爷，无心佯装盟主的人竟给人拣去当影子手，这不是件可笑的事吗？」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他，脑子快变成了浆糊还是不懂。
下一刻，我只看到弓守勇伸手撕了自己的脸皮，然后......我看到的人，不是弓守勇，而是尹凡。

于正厅，公孙禄等七人坐在厅里，正为齐逸失踪一事共商对策。
「邵关回报说白御风已经离开踰辉，而七妹说白御风在离开前曾与齐逸谈话，之后却不见其二人之踪影，老四妳有什么想法没有？」公孙禄开口询问心思缜密的高姿。
高姿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回答：「要说白御风掳走王爷是不可能的事儿，真正有嫌疑的，还是赢纹人。毕竟姐妹们昨晚不就接到『策隼』的来信，说牛兑是让王爷给杀的？」
「这是决计不会发生的事儿，到底是谁在嚼舌根子，让我孙霞发现非拆解他的骨头不可！」孙霞一劈掌，立刻毁了一张茶几。
「白御风一离开，许多咱们之前见不着的埋伏就会一一现形，这可能是『立尊』的第一步。」贾宁宁继续说着。
「我也怀疑是他们所为，但是这又是为何？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消息走漏得未免过快。」公孙禄一语道破整件事情的关键，引得在场人一阵惊恐。
「大姐的意思......是说咱里头有贼？」吕将问道。
「我也这么认为，不然哪可能白御风前脚一踏出踰辉的领地就发生这档子事儿？」婉婉也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每个人都表现得一脸担心怀疑的脸，公孙禄却不说，实际上她认为卧底的人正是她们七人当中的一人，扣除她，残余六个，这六个让她疼如妹妹般的人里，究竟谁是「立尊」的人？
「大姐，别理会之前说的话，咱得帮帮相公啊！」孙霞恳求着，她知道公孙禄一向说到做到，眼下情形危急，她也无法看着心爱的丈夫受到牵累。
「没错啊大姐，绝红给妳跪下了，求妳一定要把他救回来！」绝红在公孙禄查明来龙去脉之时早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她跪下，不停地拜着公孙禄。
绝红清楚，她是姐妹里最没有用处的一个人，不会耍刀舞剑，不会制作厉害武器，不会长袖善舞，不会观察天象地形，不会明镜鉴察，但是她对齐逸的爱，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位姐姐。
只要齐逸能活着回来，就是死她也甘愿！
公孙禄起身，走向前扶起绝红，心疼地为她擦去泪水，说道：「冲着妳对齐逸的痴情，我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得救回齐逸。可是、七妹，齐逸一旦被抓入赢纹人手里，我只能说声，抱歉，倘若不是奇迹，齐逸这次是回不来的。」
冲动暴怒的赢纹人听见最敬爱的长老遭齐逸杀害致死，哪怕对错，他们都会先拿齐逸开刀再找出元凶。
了解这点，任凭公孙禄如何智高胆大，也是神仙摇头、回天乏术。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夜里，烛火通明，胡昊坐在房里阅读着兵书，他眼放于书上，心却在思考着许多事的关连性。
这么轻易地擒拿到弓守勇，且不死伤一兵一卒，这是为何？
传闻弓守勇的伏龙手独步江湖，数年前他见识过一次，那当真是这世上最为威猛又缜密得让人无缝隙可破的招式，再言今日之情况他弓守勇岂能白白让自己陷入危机里？
该是伏龙手重现之时，这位正值大好青春的年轻盟主什么招式也没使出，看着他乖乖就范，胡昊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当时所见。
让族人押他入牢后，胡昊立刻命人严守，深怕后面有诈。
命令刚下，一封未署名的信送来了，上面写着齐逸此刻正在静月潭，身旁无任何卫兵，正值抓人的大好时机。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胡昊下令族人石霸前去静月潭擒拿齐逸，也是不费工夫就抓到人，又一颗不定时的弹药撒下，胡昊实在有些坐立难安。
烦闷的壮年族长手一放，把书随意地摊在桌上。
倘若对方要玩阴招，他真不晓得这游戏会怎么玩......
看来还是得赶紧把那两人杀了才是......
「来人！」
门外马上有人出声：「请问族长有何命令？」
「现在马上把弓守勇和齐逸给我......」正当胡昊要说完话，另一名赢纹人匆匆跑到门外大喊：
「族长，外头有人求见！」
「来者何人？」
「回族长，族里头没人见过此人，但此人说有要事要见族长一面，且态度坚决。」
「哼，想见我，还得看看这要事是什么事呢！」胡昊一个冷笑，抬头看着外头无月的夜。
岂料，负责看守大门的赢纹人回答：「这人说此事与牛先生有关，还说族长不见他会后悔一生！」
「与牛先生有关？」胡昊起身，走到门边拉开门，神色肃穆地问：「他是说与牛先生有关？」
「是，小的问了两次，都是同样的答复。」
「把他带进来！」
「遵命。」
看着离去的族人，胡昊心中翻搅着的不安情绪竟因此平复，他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江湖上的传言是有人蓄意散播，可敬爱的前辈的死貌也存留脑海，让他忘不了这仇恨。
「族长，请问方才族长想要命令小的什么事？」一名早就跪在门外的卫兵问道。
「没事了，你先下去歇息。」
「遵命。」

半盏茶时间有余，这名要求晋见的男人进到了胡昊的书房，胡昊并退左右，想让这貌似书生的男子畅所欲言。
这男人看来不是武将，是文生料子，眼神里带有着智慧的光芒，颇似牛兑，赢纹人火爆性子闻名各族各国，胡昊谅这书生再大胆也不敢耍他才是。
「我是胡昊，赢纹族族长，敢问阁下名讳？」看对方坐下，胡昊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就问。
「小人姓无盐，名昔春，是个居住在超光猛县的普通人。」无盐昔春不畏惧于胡昊凶猛如虎的气势，和蔼客气地说。
「超光？呵，那可真是远啊，敢问无盐先生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赢纹这落魄地有何贵事？」
「贵事二字不敢承居，不过小人要说的话与赢纹族有些许干系。倘若小人说得刺耳，也请胡族长莫怪。」
「说吧、」倏地，胡昊一冽嘴阴笑，要挟：「无盐先生也懂我们赢纹规矩吧，要敢欺骗我族，这代价可不小。」
「那是当然，小人是有所觉悟才来的。」
「那么我胡昊自当洗耳恭听。」
无盐昔春和徐地笑着，下一刻脸色转正，问：「胡族长认为牛先生该是王爷暗杀致死的吗？」
好个劈头斩击，真叫胡昊有些惊错，心里也惦量着无盐昔春的厉害。
「外头风声传得满城风雨，再加上当时最后与牛先生见面之人是齐逸，很难让人不起疑。」
「依小人见解，这是反间计。再者，胡族长在案发当时并未在齐国境内，何以得知牛先生最后见到之人会是齐逸，而非他人？」
「那么你又知道是谁杀害的？」
「小人不知。」一语毕，无盐又是一笑，惹得胡昊怒火涌上。
「你存心开我胡昊的玩笑？」
「当然不是，不过还请胡族长仔细听好，以下这番话，是我无盐昔春冒死献上的荐言......」无盐昔春握着拳，无惧于胡昊的火气。
高温炙热的烛火燃烧着，滴滴烛油自蜡烛上滑下，每一滴热油，都像是教训般的烙印在胡昊心底，他额上冒汗，瞠目结舌。
无盐昔春精辟的论点让他无法可破，语语必中核心，胡昊没料到齐国内竟然有这等人才，此人要是沦为「立尊」、「策隼」或武林任一组织之手，都将是如虎添翼、宛如天助！

撕下伪装的脸皮，尹凡神情复杂地看着阿香。
「尹......凡......？你是尹凡吧......还是弓守勇那小子......？」阿香指着尹凡，眼神露着不解之情，嘴也忘了阖上。
牢内鸦默雀静，只剩火把燃烧的细声作响。
「我是尹凡。」良久，尹凡才缓缓说道。

『尹凡，我传盟主密令，要你......』金恩的脸在脑中浮现，昨夜竹林里密谈的一切他记得清楚。

「那为什么我刚才看到的是......」阿香惊得慌乱，连话也难说好。
尹凡轻笑，与阿香相识如在昨日，瞻顾往昔，才觉自己与阿香认识得太晚。「我尹家，乃腾雾州之望族，世代相传易容术之秘，十五年前遭到灭门，幸蒙武林盟主所救，为报此恩，我受盟主命令担当他的分身至今已有四年余，这次......自不例外。」
阿香瞪大了眼，缓步走向尹凡，蹲下身与其同高，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她伸手摸了摸尹凡的脸，确认一番。「你的声音......」
「我们尹家不单只有易容，也精通变声之道，可以完全变成另外一人。」将撕下的脸皮放在一旁，尹凡握着阿香的手，想好好感受一下阿香的体温。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说，害我以为我一直跟那个臭小子待在一块......等等，那么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脑中闪过当初刚到踰辉与弓守勇接触的画面，阿香的脸色就有说不出的缤纷色彩。
尹凡噙笑，点头回答：「那也是我，现在盟主应当还在超光，不可能到踰辉来的。」
「原来是你啊！」阿香这话吼得大声，差点没连屋顶也掀了。「你这家伙，没事在这么多人面前吻我做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晓得妳是阿香，心想妳是齐逸的话就好生捉弄妳一番。」
见尹凡低声下气，阿香自也难再气下去，就当被狗吻了，什么事也没有罢。
「我从没想过......在家人死后还能再跟人这么敞开心胸地聊天，阿香，妳是第一个。」握着阿香的手，尹凡坦然地说出真心话。
阿香叹了口气，附和着说：「我也没想过在自己死后还能遇到这么投缘的人啊。」
尹凡又是莞尔，心中只觉得自己没做错。

『杀了齐逸，提他的项上人头献给盟主！』金恩所带传的命令幸好他没做，否则恐有遗憾终生的事发生。

打从他第一次在沙场上遇见阿香，就被阿香真诚爽直的语气所打动，瞧她和胡昊辩得脸红脖子粗，尹凡就有说不出的喜欢。
自他接触弓守勇开始，就慢慢地涉略朝野内外的人物，虽然没有面对面接触，不过对此人的喜好与弱点了如指掌，齐逸当然不例外，且他是弓守勇的爱人之一，尹凡对齐逸的认识不亚于白御风。
他起初不解齐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全然失了王爷风范，还像个过街小子般的与人对骂，而后在湖畔识得她，才了解齐逸极有可能不在人世。
藏不住的欢喜，尹凡深受阿香的大而化之所吸引，无奈于上天不愿，偏在此时惹了这么多事出来。
他违背了弓守勇的愿望，没有在胡昊面前撇清与阿香的关系，反而替阿香说话，导致自己遭胡昊关入大牢，当然，更别提杀了阿香这事儿，他决计做不出的，相反地，他想好好地保护阿香。
他不是保护齐逸，而是阿香，不管别人怎么把阿香当成齐逸，在他眼中，这个人是阿香，是顶替死去的齐逸活着的阿香。

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阴湿阒暗的地牢内，惟有火把与窗外月光照明，今夜黑云层层，厚重得让人直喘不过气，屏蔽了月光的皎洁，宛如藏住了希望的恶徒。
阿香看着铁栏杆对面，也是间铁牢，里头没有其它犯人，因为除了火把燃烧时的声音以及偶尔听见的细微鼠声便无其它杂音，这样的地与这样的夜别有一种黑暗气息，栖息于不见天日的毒藤一点一点地攀附住心灵脆弱的人类，一有机会，便将人给拖入永不件日的绝望中。
连个看守人都没有，阿香是觉得怪异，行事却不受影响，反倒有些自在。
坐在尹凡身旁，阿香和尹凡畅所欲言的聊着天，两人就像在湖畔边一样，也能说他们早把置身的环境不当回事看待，而围绕在二人周遭的气氛也柔和得不逊于月光。
「遭到灭门那晚，我看到了凶手......没有伙伴，单就一人......」阿香问及了十五年前的灭门，尹凡没有隐瞒，首度对他人提起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后来就算让弓守勇给留在身边，尹凡从未放弃寻找这名凶手，从华衣之辈到贩夫走卒他都混熟，然而不管他怎么问，就是没有人知晓当晚出入尹家的人是谁。
忆起那人的相貌，尹凡最鲜明的画面，是跟今夜一样的夜，沉重的空气，着夜行衣又蒙面的男子身手相当矫健，看得出是个练家子，所修武功属上乘，尹家所有人都遭一刀毙命，当时弓守勇曾验尸过，对他说：『这恶徒下手极毒极重，你瞧，刀深入骨，却能利落地拔出，足见此人臂力异常，弒人经验十足，对人体要害了如指掌。』
遍查江湖中的杀手，能有这样的身手之人比比皆是，由于灭门者既不使各门各派武学、改操连屠夫都会的握刀屠技，也使得尹凡寻杀父杀母仇人之路艰辛无比。
「就一个人？哇，这个实在有够夭寿，阿你有没有报官府？」
不知操着哪里乡音，阿香的语气与动作都深深地让尹凡莞尔。「尹家案......至今仍属齐王朝不解悬案之一。」
「悬案喔......还之一......看来这政府的效率很差喔。」阿香听到尹凡这么说，当下翻了翻白眼说道。
低声笑了数声，尹凡道：「朝廷放弃那是他的事儿，我是决计不放弃寻凶之路的。」
「嗯！有志气，我来帮你找！」阿香仿效着粗人捶胸，一时使力过大，倒有些内伤了。
「那我就先谢谢妳了。」
「嗯，那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吧，让我有多一点的线索。」
仰望着上面的石版，尹凡首次对他人说出连弓手勇都不晓得的线索。「当时......我藏身马厩，目睹所有经过......家父遭杀害前，曾指此人云：『骏。』」
「骏？」
「对，可我并不晓得骏字是指人名亦是其它线索。」
「应该是人名啦，都要死了，不会有人这么费工夫去兜圈子给蛛丝马迹的。」阿香直爽地说，分明没有证据，依然言之凿凿。
尹凡的臆测与阿香相同，只是普天下名讳内有骏字者极多，他知晓与不知晓的可能都有上千人之多。
阿香见尹凡低头不语，赶紧拍了拍他的手掌，激励：「来！再继续跟我说，像是案发当日有谁经过你家还是说有谁的嫌疑最大啊？」
「家父家母行事人和，处事不偏激，说实话，我还没见过有谁说过他们的坏话。」
「啊......真糟糕......」
「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来。」尹凡握着阿香的手安抚着，身分立场互调，立场换得怪。
「哈哈──来日方长？亏你说得出，依我看，你的寿命只到今日啦！」忽然一个长笑惊动到阿香与尹凡，两人四处查看却看不到此人，再转眼，只见有个高大肃穆的男子站在铁牢前。